第二章 磨磨刀
公公高根生正坐門檻上吧嗒吧嗒抽煙袋,磕了磕煙袋桿兒起身,進屋拿起李雲嬌帶來的菜刀,坐到院子里磨刀石邊上開始磨刀。
「娘,您看,雖說我們三房是分出去單過,可一筆寫不出倆高字兒,興哥兒蘭姐兒他們也都是您親孫子,所以……」
老薛氏眼皮子突地一跳,順著李雲嬌看過去,整張臉都快皺到一起去了。
「所以個啥?李氏,你今個到底是幹啥來了,你就直說吧,甭拐彎抹角的。」
小老太太整張臉色都掛滿了不悅倆字兒,李雲嬌默地想笑。
「那我就明說了娘,前些個日子娘跟大嫂還有三弟妹讓我那去借的糧,您看什麼時候還?家裡沒米下鍋,孩子們餓著肚子等著吃飯呢。」
「啥?」
薛氏一聽差點沒背過氣去,她那日那裡是去借糧?明明是……
這話還真沒法兒說出口。
「娘,看您,我話還沒說完呢,您先別急啊。」李雲嬌意有所指地看向窗外高老頭磨刀的地方,話里分明透著脅迫,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她今個敢都敢提刀來,保不齊那日就真敢砍人。
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
「還!現在就還。」
老薛氏咬牙,恨得后槽牙只癢,硬生生從牙縫兒里擠出一句話,招呼著老大媳婦把從老三家裡搶來的米糧給李雲嬌帶回去。
李雲嬌領著高興一人背了半袋子糧食往回走,臨走前還沒忘讓興哥兒把菜刀拎著。
家裡可就一把刀,還得留著用呢!
……
「娘!就這麼讓李氏把糧拿回去?」邢氏不甘心,到手的東西就這麼飛了!
老薛氏也不甘心,可她能說自己是被李氏那女人給嚇著了?那得多丟面子。
「老三也是我兒子,說到底三房那幾個也是高家的子孫……行了,這事兒以後甭再提了。」說出來怕丟面子。
老高頭吧嗒兩口煙袋道:「以後三房的事兒,少摻和。」
他看出來了,李氏那女人變得不一樣了,起碼不再是老薛氏能輕易拿捏住的。
老屋的人個個沉悶不語,首戰告捷的李雲嬌母子,卻是一臉興義闌珊。
倆人回到家以後,發現高蘭兒和小寶都坐在院子里,一臉拘謹。
「蘭姐兒,寶兒,咋坐在院子里?」
高興放下背了一路的糧,看著高蘭兒問道。
「娘,大哥,爹回來了!」
小寶眼巴巴跑到李雲嬌腿前,抓著李雲嬌的衣角:「娘,娘!你可醒了,小寶都要怕死了,娘去哪了,小寶醒來都沒見到娘。」
「小寶乖。」高寶今年剛剛七歲,前世到死都沒孩子的李雲嬌,見到軟糯糯的小娃娃,剛到腰身那麼高,心都軟化了。
「咯吱!」
房門被推開,屋裡彎腰走出一個駿黑高大的魁梧男人,嘴角抿成一條線,目光如炬地看著李雲嬌。
「蘭兒說你帶興兒去老屋了?」
李雲嬌認出這人就是自己現在的便宜老公,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李雲嬌心想,若是還算合心,跟這人繼續過也不是不行。
要是這人是根不可雕的朽木,那她乾脆帶著孩子跟他合離算了!
「恩。」
李雲嬌點頭,毫不畏懼地對上對方試探性的視線。
高大山突然覺得自己的妻子似乎變了。
以往的李氏是個靦腆內向的人,即便倆人過了這麼些年,孩子都生了三個,可李氏從來不敢跟自己對視。
「回屋歇著吧,辛苦你了。」
他娘是個什麼性子,高大山自然再清楚不不過,可能有啥辦法,一個孝字大過天。
終歸是生養自己的人,給他娶妻生子,已是不易。
也知道這麼些年李氏明裡暗裡受了不少委屈,可他嘴笨,不會哄人,只能盡量護著這個家。
高大山上前,把李雲嬌和高興帶回來的糧食一股腦扛起來放回廚房,李雲嬌不動聲色地看著,暗地裡還算滿意。
「你……還好吧?」
回屋后高大山冷不丁憋出一句話,半晌李雲嬌才明白過來,這是問她之前的傷呢。
「無礙,已經好了。」
高大山點頭,而後開始翻箱倒櫃,最後在床底下一個坑裡掏出一個小木盒子。
李雲嬌嘴角抽出,她記憶里可不記得,家裡還藏著這麼個東西!
「娘年紀大了,愛鬧就隨她鬧去,就是雷聲大雨點小,這些年也辛苦你了,我都曉得。」說完,高大山打開木盒子,李雲嬌一怔。
高大山這人,看起來五大三粗,一板一眼的男人,居然也會藏私房錢了?
「這……」
高大山默地臉紅,只不過皮膚黑,看不大出來。
「這幾年我偷偷存的私房錢,日後給興兒娶妻,蘭兒的嫁妝,我都一點一點的在存。」
以前他不跟李氏說,只自己偷偷的存,是怕李氏性子軟弱,立不住,可眼下她都敢拎菜刀去老屋要糧了,他還有啥好瞞的。
……
高大山第二日一早就走了,走的匆忙,昨個夜裡,倆人背對背一夜無話,李雲嬌愣是一宿沒合眼。
起初高大山還有些不老實,粗糙的手掌伸出被窩摸在李雲嬌的腰上,李雲嬌渾身一怔,咕噥了句累,想睡了之類的,高大山重重喘了口氣,又老實了。
李雲嬌直到天將放亮才昏昏沉沉睡過去,腦子裡轉悠的,竟是怎麼才能白手起家,發家致富!
午前興哥兒撿柴回來,背簍里撞了一捧青梅,帶回來給蘭姐兒和小寶兒打牙祭。
李雲嬌看了頓時計上心來。
前世李雲嬌的祖父喜歡閑來無事小酌一杯,尤其喜愛古釀,還搜羅了不少各種釀酒的方子,李雲嬌打小耳濡目染。
李雲嬌有意釀酒,不知道此法行不行得通。
索性先試一試,看看效果如何吧!
李雲嬌讓興哥兒帶她去,把那一小片的青梅果子摘了滿滿一大背簍回來,又用秘法,用罈子封好,埋到院子里。
且等著看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