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音希聲，震魄練體
「一個即將走到盡頭的世界，眾生大禍臨頭，數十萬萬人淪為進化失敗的產物……」
這是一種主觀意識，他不需要完全明白『進化』的真正原理與初衷，只需要知道這麼回事也就夠了。
很嚇人。
回到旅館之後，張騫老爺坐立難安，冥思苦想，終究也沒能把事情始末串聯起來。
不過，他總算也意識到這個世界的危險程度，也明白，這一切都在幕後黑手掌控之中。
「嗚呼，分明有妖人作怪……想不明白，總覺得好生厲害！」
在剛才，他終於確定這裡是浣熊市，是地球人張騫的世界所沒有的城市。
這無疑又為『預言神通』的猜測添加了沉重砝碼，讓張老爺徹底信了，也由此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為了應對未知危險，自己日夜苦練，本以為總算有了幾分自保的底氣，自忖即便是碰上那些奇能異士也能過個三招兩式，並非全無招架之力……」
「誰能想到會碰上這種不講理的存在？都不跟你過招的，直接攻打體內『基因』，老夫這一身功力要來何用！」
張騫長吁短嘆，徒呼奈何。
根據他的認知，『基因』是一個很高深莫測的名詞，在這個世界，它代表的是生命本源，想來大概要比大周理念中的天地元氣更加高端吧。
既是如此，還能怎麼辦？
他又不是傳說中掌控本源、不老不死的遠古大能，他甚至連最基本的神通都沒有開發出來，只是一個曾經跨入過先天境界的小蝦米……先天境界不值錢，在這種『本源力量』面前，只能瑟瑟發抖。
有那麼一刻，張老爺都差點破罐子破摔，放棄思考了。
然而，都說螻蟻尚且偷生，這位當然也不可能真的坐以待斃。
懷著最後一絲希望，他打算確認一下時間線，希望距離『預言』的時間還有很久，便特意花了幾百美元雇了一輛計程車，在城市周邊漫無目的轉圈，到處『觀光』起來。
浣熊市是個中小型城市，車行郊外，不到一小時就能繞一圈，下午出發，當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張騫叫停了車。
眼下秋風蕭瑟，太陽即將下山，大地更是昏暗了幾分，不過，明顯能看到離計程車數百米遠的地方，有一棟建築。
在張騫看來，甚是眼熟。
如果只是這樣倒還罷了，問題是，以張某人此時的過人眼力看去，分明能看到別墅門前有兩個女子在低聲交談，好像在商議著什麼。
凝神細聽……
老天爺，這絕對是『未來視』當中看到過的影像：保安負責人愛麗絲，正和某個女研究員密謀造反！
更壞的消息是，她們後天就要動手，盜取那萬惡之源——t病毒！
「……一切的開端。」
看到這裡，已經沒有必要繼續看下去了。
張騫內心焦灼無比，很想上去把這兩個女的一拳一個，生生打死！
可是他也知道，這兩個女人是無辜的，只是幕後之人的兩顆棋子。
棋子沒了，完全可以再換兩顆新的。
所以說，這麼做根本沒用，真正的背後黑手蓄謀已久，如今大勢已成，說什麼都晚了。
張騫心灰意冷，抱著幾分鴕鳥心態，直接叫司機打道回府。
……
兩天之後，旅館中，時近中午。
呼！呼！呼！呼……
張騫微微舞動四肢，帶起的破空聲越來越響，這強烈的聲浪，顯然跟他慢騰騰的動作不符。
這不科學！
呵，萬物皆有因，存在即合理。
那貌似不科學的現象，其實有著更深層次的解釋。
比如此時此刻，若是有超人的眼光，仔細看去就能看出幾分端倪。
原來，儘管這人的每個動作都慢悠悠，整體看來猶如公園老太太打太極一般，看起來軟綿綿。
其實不然。
表面相似，實則內里千差萬別。
因為有著『氣』這種詭異的物理現象參與的原因，張騫外部肢體貌似只是晃動了幾下，但內部骨骼、筋膜、乃至肌肉，都在氣的沖刷之下，整體帶出了一股高頻振蕩的威勢！
按理說，普通人是聽不到高頻震蕩的。
不過，這種人體帶出的高頻率，即便神秘非常，但它除了超出人耳感應的頻率之外，也因為構成發聲『材料』的人體並非單質，所以波段範圍會很廣，肯定也會產生感應範圍之內的頻率。
正是這種頻率波段，帶出了普通人能夠感應到的聲音。
——大音希聲，它總歸還是有聲的。
這是一種與傳說中『虎豹雷音』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的修行方式，按照大周武學所言，是謂震魄煉體之法。
魄，就是體魄，指的是物質上的軀體，是有形之體，與無形的魂靈相對應。
武學之道，要先強壯體魄，以精、氣、神養之，直到宗師之境，體魄反哺神魂，這時候才可以真正試著掌握自身魂靈。
及至最後，魂魄相合，在某個天人交感最濃烈的時刻，放膽一搏！
幸進者，可感應天地間無處不在的元氣，進階先天。
失敗者……這還用說，肯定暴裂成一團肉泥！
此時此刻，張騫功行深處，來到某個關鍵時刻。
隨著舞動的臂膀越來越慢，手指卻開始反常的快速舞動起來。
幾個呼吸過去了，那瑩瑩十指竟然越來越快，由一開始猶如蝴蝶翩翩，還能捕捉其軌跡，到了後來，竟然快到了隱蹤匿跡的地步！
猶如，野蜂振翅！
嗡！
嗡！
嗡！
最後一刻，整個人面色漲紅……
不，不只是面色漲紅。
眼前張騫的形象，十分可畏可怖，如同置身於火爐一般，鬚髮根根豎起，全身一片火紅、鼓脹，卻詭異的半滴汗水也無！
突然，啪……
一聲巨響，空氣被攪成一團亂流，原本鼓脹的身軀如同被戳破的輪胎一般，頃刻間矮了三分，瘦了幾圈，又變回了原本的樣子。
「唉……，功虧一簣。」
這已經是第九次了！
「區區一個小境界，竟是如同天塹？」
張騫苦笑不已，他此時早已把全身肌肉沖刷了數遍，本以為能穩穩晉級內壯巔峰，不曾想，卻在最後一步卡了殼，那些充盈全身的內氣，無論如何都散不到全身皮膚上……
這就意味著無法煉皮，意味著無法掌握整勁，更別說後面的衝擊先天了。
剛剛經歷了第九次失敗，並不是毫無代價的，他此時全身通紅，皮膚猶如重度燒傷一般。
這是因為沒有經過強化的皮膚無法承受高頻震蕩，除了大結構未被破壞之外，內部細微之處早已傷得一塌糊塗。
還好的是，人類皮膚的材質註定了它對高頻震蕩不太敏感，也因為張騫老爺是過來人，能夠做到精確控制，這才能夠把損傷降到最低，否則的話，這種強度的振魄煉體之法一旦運起，恐怕能把整張皮都掙脫了去，猶如剝皮魔鬼一般。
哪裡還可能在短期之內連沖九次？
若是換了旁人，一次衝擊失敗至少要修養大半年。
不過，眼下這人的耐心終於用盡了，搖頭苦嘆：「怕是心神不寧，心有掛礙的原因……罷了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猶豫了兩日，張騫此時終於下定決心，要去爭那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