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九元真君!你給我開門!」
「開門開門!!」
某小君在九元真君府外,正咬牙切齒的拍著府門。
身後的黃衣女子偷偷溜上前,在他身後猛得一拍,取笑道,「大清早的,哪來這麼大的火氣?」
成淵小君猛得回身,見是元兒,瞪圓了眼珠子,「元……元兒?」他回身指了指九元真君的府門,又指著元兒,不可置信的捧了她的臉看了半晌,「你……你果真是元兒?」
元兒嗔怒道,「夫君竟連娘子都認不出了么?」
成淵小君忙訕訕笑道,「哈哈怎麼會怎麼會!只是……那方才進去的……又是哪個?」他明明看見元兒方才進了九元真君的府門,若說那人施了幻容之術,可以他成淵的修為,是定能看出的。先前那個元兒……真是真真的很!
「那定是我阿瑾姐姐!」元兒笑道,「阿瑾如今幻容術的修為,真是真真的好!」
成淵聞言,這才長呼一口氣,「我還以為方才那個是你。」末了,他又跳起來,憂心道,「若九元真君也以為方才進去的是你,這可怎麼辦?」
怪只怪她娘子從前貪玩,總喜歡往九元真君府裡頭跑,也不曉得九元真君會不會也喜歡元兒?不行不行!他娘子是他一個人的娘子,他得看緊了才是!
元兒笑道,「你以為九元真君的修為能和你相比?」
成淵聽罷,一臉喜色,好不得意的理了理衣襟。
「九元真君的修為不知比你高去了多少,你以為他看不出阿瑾的幻容術?」
「……」成淵抽搐著唇角,「元兒,你欺負你夫君!」說罷,拉著元兒,「走!回府去!我去好好練練修為!」
元兒臉色一紅,小聲嗔怒道,「你倒是好意思說,而今你每日的修習,不過是每日里拉著我去雙修!」
「前些日子,伯申家的麟兒生辰喜宴上,瞧你一臉艷羨,」成淵壞笑道,「走!我們去雙修個小成淵出來。」
元兒的臉皮子又是一陣紅燙,「才不要,要修就修出個小元兒。」
「好好好,聽你的,走,去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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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你制的茶,真是青綠金黃,清香醇厚。」茶園裡放了幾溜排的茶架,上頭整齊擱著許多曬茶的竹篩。
九元笑著用手作請,「今年的第一泡新茶,神女嘗嘗。」
「唔,真是不錯!」
「神女的幻容術真是愈發精益了。」方才她將將進府,甫那一瞬,他是果真沒認出的。
那女子忍不住得意一笑,爾後又撇著嘴,一臉委屈模樣,「可宵煉還是一眼把我認出來了。」
九元真君笑了笑,低頭撿了杯子給自己也倒上茶水,「宵煉他對你……是挖心剔骨的喜歡,想必無論你變成何等模樣,他也能一眼認出。」
我哼了哼,「昨兒個我還被他罰了!」
「哦?事由緣何?」
「……」我訕訕笑了笑,「這個……這個……」捧了杯子喝了一口茶,才道,「我昨兒個,夥同莫言幾個,逗了一把老夫子。」
黑色的眼眸里浮出些輕輕淺淺的笑意,「你們在清胥山向來胡鬧慣了,宵煉如今對你也是縱容的很,又怎麼會罰你?」
我乾笑幾聲,「我不過是幻化成宵煉的模樣,誆那些夫子們去了別個仙山講學論道。」
黑色的眼眸里浸滿了笑意,「哦?這樣說來,你被宵煉罰的也不冤。」
我嗔道,「九元真君!」末了,又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去葯池子里泡一泡,若我回去遲了,想必宵煉他就要掐著點的過來尋我了。」
見她遁去了葯池,他撩了長袍站起來,在茶架裡頭細細篩選出一些最好的茶,為她先制上一包新茶給她帶回清胥山。
宵煉過來的時候,他正將篩出的茶葉用真火制干。
宵煉徑自在桌上撿了個乾淨杯子,給自己倒上一杯熱茶,看著他用自己真火製成好茶細心存進茶罐子里,琥珀眼眸微不可察的動了動,「真君用真火煉茶,也不怕損了身子么?」
九元真君笑了笑,「自是不會總用真火,只這一包茶葉。」他將茶罐子遞給宵煉,「今年的新茶。」
「這是給我的么?」
「神女喜茶,這第一年的新茶,她定是要要的,她今日一早過來,一面是為了每隔七日的葯浴,一面定是曉得我收了第一批的新茶,等下她走的時候,定是想帶一包回去的,我便用真火為她早早做好一包,免她心急。」他撩了袍子坐下,「你與神女每日同茶對飲,這包茶給你,也是一樣。」
宵煉笑了笑,將茶收起,「這八百多年來,真是勞煩九元真君了。」
「八百多年來,頭一回聽見你這一句謝,」九元看著他,「如今神女仙脈里的邪靈戾氣已經所剩無幾,你也無需多憂了。」
「還要勞煩九元真君一事,」宵煉放下手中的茶杯,「明年的時候,還請九元真君多多制些好茶。」
九元挑眉,卻聽見宵煉對他道,「明年,明年的時候,我要娶了她。婚宴的時候,往來招待,總要備些好茶。」
抬手喝茶的手,在空中一頓,眼中的眸光晦澀不明。半晌,才道,「你們二人歷經多劫,如今,也到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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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他們二人送出府門,他在府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進內。
伺候他的老管家,忍不住對他道,「真君……神女早已心有所屬,還望真君不要耽誤了自個兒。」
一雙黑眸向那老管家看去,帶著責備,「棲伯,我自幼被你照顧,知你一片忠心,只是,有些話,講得,有些,講不得。」他向前走了幾步,心頭一陣煩意,他頓住了腳,「棲伯,我去音華湖看看桫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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桫欏樹較之先前,發葉更是繁茂,這些樹,都是他一貫細心養著的。自他曉得神女需要桫欏樹解毒戾,便更是花了心思的將這片桫欏樹治理的更好,他小時候,還在自己府裡頭種了幾株,只是桫欏樹萬年才能長出不定根,又千年葉柄才能互生,難生難養,直到近幾年,他府里的那幾株桫欏樹才生出了些根須。他便寶貝的日日要去看一頭。
這難生難養的桫欏樹,倒是……像極了他。
他這萬把年來,在情之一事上,總生不出情根,而今終於長出了根須,可終究……已經遲了。
他自音化湖邊起身,忽然看見前頭一男子亦立在不遠處的湖邊,湖水影影綽綽,他的面容在湖水裡被晃動的很不真切。
清胥山的莫言?
那莫言見到他在這裡,也不意外,只搖著扇子走過來,對他道,「真君臉色似是不濟,怎的,可遇著了什麼?」
九元挑了挑眉眼,只道,「往常你並不常過來這裡,怎的今日忽然有了閑心?」
莫言笑了笑,「不過是路過而已。」
九元在他面上看了看,「今日宵煉過來,說是……明年要與神女成婚。」
莫言搖著扇子的手微頓,笑了笑,「他二人情深多年……這不過是順其自然又水到渠成的事,屆時真君定要過來和我們同喝這趟喜酒。」
「……」九元真君用手作請,他二人沿著湖邊的桫欏樹閑步了一陣,「早就聽聞莫言君是神女不可多得的知己,在清胥山,神女向來是師兄師姐的喚著,可唯獨對你,只喚七哥。」
莫言笑了笑,「她也常連名帶姓的喚我一聲莫言。」
九元真君也跟著笑了笑,見到前頭的湖心亭,到亭上,二人便爐煮沸酒,鋪氈對飲。
「神女自小與你相伴,你就……」
一雙鳳眼向他看去,九元真君這話還未說完,他便曉得他想問什麼,他垂下眸子喝了一口酒。
「你就從不做他想?」九元還是將這話說了出來。
「……我是他的七師兄,便永遠都是。」他抬眸看向音化湖,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唯長堤一痕。「宵煉喜歡她多年,歷經多劫,我也曾撮合過他二人。」說到這裡,他笑了笑,「若說他二人如今這般甜蜜難分,卻也並非是我撮合之故。阿瑾她看到了宵鍊師父的真心,也看到了自己的真心,這兩人也當真是合適的。我們清胥山上下,早盼他二人喜結連理,坐實名分。若他們明年就能擺出那趟婚事,我這個七哥,比誰都高興。」
「是嗎?可我瞧你未必不傷心。」
鳳眸看向九元真君,「真君這話,頗有意思。」
九元嘆了嘆,又搖了搖手,只道,「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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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秋月初七,九天的神女大君終和清胥山的宵煉大人喜結連理。
他二人成婚這日,九天五彩煙霞齊放,鳳鳥繞天,鶴鳴九皋!天君炎華送來的賀禮,從九天直排到清胥山,數目之多,賀禮之重,令人咋舌!
各位仙君也都是提了重禮來賀,天上地下的婚宴,再也沒有比這更有排場的了,這一場婚宴,擺了足足七日,整座清胥山上下,一派熱鬧!
華光殿里,紅蓋頭下,某神女一身紅裝,正嘟著嘴埋怨道,「誰說新娘子不可以出去見客的?我可是神女唉!坐在這裡真的很無聊哎!」她正想著是不是要施一把換容術出去湊個熱鬧,那著了一身大紅喜服的某君,忽然遁了進來就近她,一身的酒氣,熏得她心頭髮暈。
修長的手掀開紅綢布,一雙鳳目望著她,望進她那雙波光瀲灧的眸眼,眸光貪戀她的每一寸眉眼,「阿瑾……」
他這一身酒氣熏得我酥酥麻麻,他這一聲低喚讓我心尖輕輕顫顫,我起身捧住他的臉,用手指描畫他的每一處,末了停在他的唇,踮起腳尖輕輕吻上這個我認真愛上的男子,唔……今日開始,他是我的夫君了。
他的身子一顫,下一刻,他抱起她,吻的更深。華光殿里,紅燭燈下,輕紗羅帳,一室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