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過河拆橋方縣令8
小翠包袱款款,尋到郁府來,未語淚先流,急忙摸出雪白的手帕擦擦眼角,將丫鬟心疼小姐的做派,拿捏個十成十。
世道亂起來,住小宅院,她可不敢,若是叫流民闖進去,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的,怕是她清譽全無,到時候方庭身邊可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若是眼巴巴趕回去,豈不是叫方庭輕視,她可不幹,思來想去只有郁府可暫做容身之處。
「小姐,你說姑爺怎麼能……」小翠眨巴著清純無比的眼睛,無辜又懵懂地盯著唐檸,義憤填膺的模樣似為原主報不平。
小翠這樣做作,著實噁心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既然來就別走,別怪她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好好收拾她。
「小姐,你受苦,早知道小翠哪都不去,只留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小翠親近地挽著唐檸的胳膊,嗓音略微沙啞,配著微紅的眼眶,若是不知情的定以為兩人主僕情深,小翠心心惦記著唐檸這個做主子的。
小翠的眼神是如此單純不諳世事,可她的心卻是骯髒的。
什麼忠心耿耿不過是惺惺作態,原主視她如親姐妹,沒有半點虧待她,小翠的所作所為卻叫人心寒。
「小翠,只怪我福薄,不然的話不會六年無所出……」根本不是福薄的緣故,只是人心險惡,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刀落在別人身上,自己是不知道疼的,唐檸只是想叫小翠嘗嘗原主受的苦痛。
既然小翠踏進郁府的大門,大剌剌地待在仇人的地盤,若是不熱情款待,豈不是便宜她,唐檸刻意囑咐廚房燉碗燕窩,當然不是普通的燕窩,是特地加過料的。
見小翠半點沒見外,燕窩什麼的喝得歡樂,沒說給她留口,可見心疼什麼的,真的就是嘴上說說,事情辦起來委實難看。
唐檸微勾嘴角,她的燕窩可不是白喝的。現在喝得多歡樂,回頭哭得就有多傷心。
「好喝么!疼么!」唐檸微勾嘴角,說不出的諷刺,好整以暇地盯著小翠。
小翠被唐檸的冷言冷語嚇著,小姐怎麼就突然變臉,沒來得及想通,肚子一陣抽疼,劇烈的疼痛伴隨著說清道不明的心慌意亂,叫她痛呼連天。
唐檸沒有半點心軟,當初小翠就是這樣,端著所謂的安胎藥,騙原主一點點咽下去,健健康康的胎兒就這樣沒掉。
如此的絕望,如此的痛苦,不是一次兩次,若不是原主天性堅韌,怕是早就被逼瘋。
小翠疼得在地上打滾,唐檸沒有動容,這是小翠欠原主的,是方府欠原主的,是有點不忍,可這不忍,沒能阻止唐檸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小翠給過郁婉什麼,唐檸就給小翠什麼,這樣方不失公平。
慷他人之慨容易,可若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除非是聖母轉世,否則誰能原諒。
「小姐,你為什麼對……小翠如此狠心!疼……疼!」小翠疼得面色慘白,凄慘地叫著,眼底是藏不住的倉皇無措,像是怎麼也想不到視她如姐妹的小姐,竟會如此心狠手辣。
哀求地抱著唐檸的腿,彷彿抱著救命稻草。尖尖的下巴,蒼白的嘴唇,晶瑩的淚珠,單薄的身軀彷彿風吹就倒,柔弱可憐的模樣,叫人一見就生出惻隱之心。
扮柔弱裝可憐,好歹得掩飾掩飾凌厲嗜人的眼神,漏洞百出,只是當局者迷參不透。
唐檸冷冷地直視小翠,沒有生出什麼憐惜的情緒,「沒什麼可裝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是不是疼得像是有人在身上划刀,不過是自作自受。一報還一報,當初你怎麼對我,現在我如數奉還。」
「小姐……孩子是無辜的……你……你救救他……」小翠在地上疼得直打滾,掙扎著求饒,只求唐檸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她的孩子。
「你的孩子無辜,我的孩子就死有餘辜么!」血債血償,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
成親至今,原主是多想生下孩子,可千防萬防,千小心萬小心,整日閉門不出,補藥當飯,依然無半點用處。
當時小翠可曾想過孩子是無辜的,答案是沒有,半點沒有,溫熱的湯水藏著毒。
小翠赤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唐檸,似是想將她碎屍萬段,入骨的疼痛,刺眼的鮮紅,叫她處在奔潰邊緣。又是尖叫又是哀嚎,只想擴大事態,既然小姐不叫她好活,她就不叫小姐好活。
「別說話,不然不知道你能不能活著走出這扇門,對外可以說,小翠被歹人姦汙,不想生孽種,乾脆就以死明志,真是個烈性女子可歌可泣。」唐檸說著說著,對小翠綻開溫柔的微笑,配著小翠凄慘的哀叫,說不出的詭異,站在那裡猶如厲鬼索命。
小翠嚇得肝膽俱裂,惶恐地在地上打滾,抬頭接觸到唐檸涼涼的眼神,嚇得後背一陣激靈,汗毛倒豎,兩隻眼睛瞪得滾圓,死死咬著慘白的下唇,不敢呼天搶地博同情,不呼痛,可這痛楚卻依舊是實打實的,疼得根本就提不起勁,只覺著天昏地暗,不知道什麼時候是頭。
卑微地匍匐在地上,恨得牙痒痒,低低叫喚著,若是可以,她真想掐死唐檸這個罪魁禍首,她恨,她好恨。
痛到昏厥,醒來的時候下身染血,依舊倒在地上,掙扎著爬上床,說不出的虛弱,到底沒叫她小翠死,若是就這樣死,豈不是便宜她。
尋個大夫來醫治,叫人牢牢看住她,不叫她逃跑,尋死覓活什麼的,若是小翠干,她堅決不攔著,不過根本就小翠捨不得去自殺。
小翠尋死覓活求見,不見就死命地鬧騰,動靜不小,到底曾是小姐跟前的紅人,誰知小翠會不會得寵。不怕這小妮子逃跑,乾脆自作主張壓著小翠過來。
「小姐,小翠鬼迷心竅,小翠對不住您,小翠千不該萬不該背叛小姐,小翠死有餘辜,可小翠不敢臟小姐的手。」小翠跪著爬過來,月白的襦裙不耐臟,暈染出大片的血跡,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