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騰蛇程影

長生石，白矖沒見過實物，卻在古籍中讀到過。

上古時期，六合四海的邪氣突然暴增，且異常迅速。仙修幾經調查，終於發現了長生石。

這塊石頭不止是滋生邪氣這麼簡單。

由長生石衍生出的邪穢之氣可以亂人心智，吞滅人性，就像現在盤龍鎮里的人一樣，淪為活死人。拋棄七情六慾，不畏蒼天，不懼生死。說好聽些，是跳脫輪迴，不生不滅。實際上，不過是變成了一具沒有感情，不知道疼痛的行屍走肉。

這也是，長生一名的緣故。

白矖想過，程影只是控制不住心中的仇恨，所以產生了邪氣。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所以才逃離下山。可現在，她身帶殺戮，滿是血腥。更不顧人生死，動用了長生石。理智告訴白矖，程影已經走上了絕路，眼下不除，後患無窮。

然而，故事中也有說過，如今的情況，感情往往是會超出理智，代替理智的。

「小影，跟我回空桑山。我一定能幫你祛除邪氣！」白矖一開口，赤霄便皺起眉看著她。

這人已經不是好心了，是缺心眼了吧。一個正常人都能判斷出，現在應該立刻馬上，當機立斷的，殺掉前面那隻凶獸。結果這人卻說，要帶她回仙派。還是仙修一脈之首的空桑山。回去還不是為了處決，而是幫她，祛除邪氣？

赤霄發現自己遇見白矖后，就變得喜歡嘮叨，忍不住啊……

「姑娘，你確定是帶她走，而不是，送她走？」赤霄覺得這樣說很是委婉，隨後又想到，這麼委婉的話，這小丫頭聽得懂嗎？

果然，白矖一臉為什麼的表情看著他。

騰蛇見赤霄面生，身上靈氣全無，肯定不是空桑山的人：「我還以為你有多清高呢。下山幾日，就勾搭上陌生男子。真是可憐，要是讓白大哥知道，還不剝了他的皮。」

赤霄很好奇這個白大哥是誰，不過眼下的氣氛，似乎不適合這樣閑話家常吧。

「你的事，我才懶得管呢。」騰蛇接著說，「現在，把長生石給我！」

白矖收回握著石頭的手，明顯是在說不可能。

「很好，既然如此，就別怪我！」騰蛇下半生是蛇尾，遊動起來速度很快，兩三下就到了白矖赤霄面前，「這次，我不會再留情。」

白矖將赤霄推到後面，拿出符咒，聚靈起陣，速度也是很快的。

騰蛇的蛇尾抽打在結界上，隨後放出邪氣：「你以為躲在結界里就沒事了？別忘了，你手上拿著的，可是長生石。」

突然，白矖握著石頭的右手一陣鑽心刺痛。低頭一看，她的右手正在不斷的冒出邪氣來。白矖驚呼一聲鬆開右手，長生石滾落在地。

赤霄過來掰開她的手一看，手心處已經變黑。

白矖一分心，結界就消失了。騰蛇趁機甩尾，捲走地上的長生石。白矖反應迅速，立刻抓住她的蛇尾。

「這石頭你不能拿！」白矖再次發動符咒，抓住蛇尾的手力大無窮，騰蛇竟然掙脫不開，「小影別一錯再錯！」

騰蛇雙眼放光：「是對是錯，我自己會分辨！用不著你來操心！」

兩人距離很近，正好讓騰蛇抓住機會，故技重施。她一躍而起，飛撲過去，張嘴露出毒牙，準備再咬白矖一口。這次，她是要咬死她的。

赤霄情急之下，抓起地上的黃土，沖著騰蛇的臉，一把扔出，嘴裡還大叫一聲：「腐骨散！」

騰蛇被黃土糊了一臉，尖叫著後退，蛇尾也鬆開了。白矖趕緊拿出符咒貼在長生石上，再用手撿起。

騰蛇發現自己被騙，怒火都衝上了頭頂：「你找死！」

白矖趕緊將赤霄護住，要是被騰蛇咬上一口，他可就死定了。

騰蛇奮力扑打過來，白矖的結界三兩下就碎了。一個不停的重布陣法，一個不斷的甩尾抽打，飛撲撕咬。

赤霄隨著白矖邊打邊退：「姑娘，這個時候就不要考慮會不會傷到她了吧。你就不能弄一個硬點的結界！」

「你閉嘴！」不是白矖不弄，而是騰蛇的功力，短短几日，竟增長的這麼快。她有些招架不住……

最後，騰蛇打碎結界，蛇尾一個猛回頭，對著兩人抽打過去。而白矖布陣的速度，明顯來不及了。

赤霄心想倒霉，拉過白矖，緊抱住他，身形一，將自己的後背留給騰蛇。

當真是在千鈞一髮的時候。一團黑霧從天而降，擋在赤霄前面，把那蛇尾彈開，再騰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騰蛇。

白矖和赤霄反應過來時，騰蛇已經被震出數米。戰場上，站著一個身穿黑袍，渾身散發著邪氣的人。

兩人相望一眼。

白矖說：「你朋友？」

赤霄說：「不認識。」

再看那騰蛇，狼狽的起身看見來人，滿身的怒火瞬間熄滅。從表情到肢體再到語氣用詞，都變得異常恭敬。

騰蛇都快趴到地上了，唯唯諾諾的說：「大人，您怎麼來了……」

這人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袍子，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清什麼樣子。白矖只能從他的聲音分辨出，是個男的。

黑袍人似乎生氣了，對著騰蛇說：「你好大的膽子，竟敢……」

竟敢什麼？弄丟長生石嗎？

他話音一頓，接著卻說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騰蛇繼續趴著，也不起身：「鎮里的人已經全部變成了活死人，長生石，長生石已經吸滿了精元。不過……」

騰蛇沒說完，赤霄覺得她是不敢說，長生石被人搶走了。

黑袍人不再理她，轉身面對白矖赤霄。

這人很厲害，比騰蛇厲害許多。白矖覺得，那身邪氣，比自己的師傅，師傅的師傅，都要厲害！

「姑娘，長生石是我們的東西。」黑袍人說的還挺客氣，「能否請你還給我。」

「不能……」白矖下意識回出一句，接著她拿著符咒的手開始微微發抖，「這，這等邪物，不可以再繼續留存世間。」

黑袍人輕笑一聲：「過不了多久，山海界將是一片煉獄。到那時，仙修口中的邪物，將會成為他們相互搶奪的保命聖物。」

這什麼歪理？白矖心想著。

黑袍人不再多說，騰空化作一團黑霧，眨眼便來到白矖身邊。

白矖後背一陣冷汗，黑袍人現在要是出手，她百分百逃不掉的。但是這人只從她手裡搶過長生石，不多停留半分，又閃回到原地。

這是什麼意思？

黑袍人化成的黑霧捲起騰蛇，留下一句：「我們還會再見面的。」然後就飛走了。

那股邪氣一消失，白矖雙腿發軟，跌坐在地上。

仙修能自動感知身邊的氣息，不同於赤霄，黑袍人一出現，白矖就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那人身邊的邪氣太過強大，帶著威壓。她能站在那裡回上幾句話，已經很不錯了。

一番折騰，朝陽已經從天邊露出頭來。

白矖問：「鎮里的人要怎麼辦？」

赤霄說：「禁錮他們的東西已經離開，我想，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自己走出鎮子。四處……覓食……」

白矖勉強站起來，騰空飛到盤龍鎮上方，聚靈御符，將整個盤龍鎮封鎖了起來。

赤霄是醫者，他明白，鎮里的人已經沒有治癒的可能，神仙下凡也沒用。放他們出來，顯然又是不行的。如今唯有，徹底將其消滅。

看著空中布陣的白矖，赤霄心想，到底還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