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柴米油鹽
李無常想不到自己一時的好心竟然辦了壞事，送給小夕的一百兩銀票竟差點成了他們一家的催命符。
若不是他及時趕到，說不定就出大事了。
想想都心有餘悸。
帶小夕一家去一家醫館包紮了一下之後，李無常決定帶小夕一家三口回李府，橫豎自己院子里沒多少人，帶幾個人回府沒什麼大不了的。
別的災民李無常管不著，也管不了那麼多。
和大管家葉榮說了一聲，小夕一家三口就以朋友的身份進入李府彩雲居了。
對於小夕一家三口的到來，奶娘和小茹表現出極大的熱情，整理房間，準備吃的，準備衣服，燒洗澡水等，忙裡忙外。
等到大家齊聚在一桌，看著豐盛的晚餐，王長德和廖氏還處在恍恍惚惚的狀態，倒是女兒小夕，鎮定得多，自回來起，一直膩在李無常身邊，一口一個「二愣子哥哥」叫的格外親切，而那個公子哥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一直露出溫和的笑容，招待他們。
「長德大哥和廖大姐請坐，來，一起吃飯。」李無常將小夕抱起來，讓她坐在椅子上，又招呼王長德和廖氏入座。
看著他們戰戰兢兢的模樣，奶娘熱情道：「哎呀，大兄弟大妹子，坐坐坐，大家一起吃飯，既然是我們家公子的朋友，就不用客氣。」
小茹已經擺好碗筷，還拿出一壺酒，每人倒了一杯，又給小夕倒了一杯熱茶。
王長德兩人這才坐下，不過神色都還有些不自然。
李無常當然知道他們擔心什麼，當下開口道：「別多心，就當是自己家裡，如果住的開心，就多住些天，如果想家了，就等過了冬天，天氣好些的時候，我送你們回家。」
他們是城外來的災民，家早就被大雪壓垮了，一家人來到城裡討生活，他們擔心的是李無常表現的如此熱情，必有所圖，起初他們還以為李無常看上了他們，要他們賣身進府呢。
聽到李無常解釋，這才鬆了一口氣。
淳樸的鄉下人，沒見過什麼世面，也不怎麼會說話，心中感激，卻不知道怎麼表達。
王長德哆嗦著，道：「小人多謝公子了，公子叫我名字便成，切莫大哥大哥的叫了，公子大恩，小人無以為報……」
李無常擺擺手，道：「王大哥不用客氣，先在府上養傷，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麼，我和小夕這小丫頭投緣，你們是她的父母，我自當照顧，如果王大哥和廖大姐實在覺得不好意思的話，等身體好了，就幫著奶娘和小茹打理打理這個院子就行了。」
奶娘也搭腔：「是啊，是啊，這麼個大院子，我和小茹忙不過來呢，幸好大兄弟和大妹子來了。」
廖氏這才開口，道：「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小人兩口子一定會努力幹活的。」
兩人這才徹底安下心來，家破人亡之際撈到一個進大戶人家幹活的差事，心中忍不住感謝上蒼，看來女兒小夕造化不淺，真的遇上貴人了。
小夕已經左右開弓了，吃的不亦樂乎，小茹很喜歡這個小姑娘，熱心為她夾菜。
大家正吃得開心之際，二管家錢貴來了。
李無常對著要起身的眾人壓壓手，示意他們繼續吃，自己站起來迎接，但是王長德兩口子哪裡敢，忙放下筷子，起身站起來，恭敬地站在一旁，他們已經看出來了，來人衣著華麗，還帶著一個小廝，一定是個有身份的人。
「老奴聽聞四少爺有朋友來了，特地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錢管家道。
「介紹一下，我的朋友小夕，王長德還有他內人廖氏……這位錢管家。」李無常笑著為大家介紹。
王長德夫婦連忙行禮，小夕也跳下椅子，俯首見禮。
原來是府上的管家，怪不得這麼有氣派。
「是這樣的，今天赴完宴，我去街上散散心，看到他們一家三口正被幾個流氓欺負，幸好當時有個姓陳的官差路過，狠狠教訓了幾個流氓。我和這個小姑娘挺投緣的，就將他們一家三口帶回來做客，錢管家你也知道，我這個院子這麼大，有點人氣也是好的。」
錢管家了解了情況之後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大夫人又吩咐，一定要看看四少爺有什麼需要，著我仔細幫助四公子。」
「有需要的話一定不會和錢管家客氣，咱都什麼交情了……對了，今天怎麼沒有湯啊，我可饞死了。」李無常微笑道。
「明天才有呢，放心，少不了你的。」錢管家樂呵呵道。
頓了頓，續道：「既然四公子沒什麼事話，老奴就退下了，這就去給大夫人彙報。」
「錢管家慢走。」
李無常看著錢管家的背影，沉默了半晌，轉身看著還在站著的眾人，笑道：「愣著幹什麼，坐下繼續吃。」
……
東院，大夫人張氏居所。
張氏端坐在椅子上，錢管家和大丫鬟樂春站在一旁伺候。
「什麼情況？」張氏開口向錢管家問道。
「老奴著人去問過了，確實有個姓陳的巡邏官，據他說是他帶人打傷了地痞，而李無常那小子剛好路過，至於為何邀請那一家三口進府做客，那小子說是和那個小女孩投緣。」錢管家道。
「那就最好，另外你要盯緊一點，多去走動走動。」張氏顯得有些冷酷。
「老奴倒認為夫人大可不必這麼上心，那小子愣頭愣腦的，不知輕重，早晚有旁人收拾他。」
「上次如果不是郭家那丫頭，那小子早就死翹翹了，三皇子可不是那麼安分的人，心高氣傲容易受唆使，能受人鼓動一次，那就必有第二次。」
「另外，老奴讓人查過了，那小子這些天和平常一樣，沒什麼練武的舉動，從李護那裡拿了本習武心得據說是拿來裝樣子的……呵，他剛才還問老奴要湯喝呢，看來樂冬姑娘的廚藝越發精湛了。」
錢管家著說了一大通，始終保持著微笑，就像是在聊家常一般。
一旁的樂冬也失笑，讓自己一個四品高手熬湯給一個廢物喝，真是大材小用。
「哼，陸氏那個賤人，膽敢和我爭寵，迷惑老爺，當年太便宜她了，我定要讓她的兒子成為一個廢物，淪為笑柄。」張氏咬牙切齒道。
陸氏就是李無常的生母，當年非常得李令武寵愛。
錢管家喝樂冬肅立在一旁，看著自己的主母，沉默不語。
……
彩雲居。
李無常已經了解了王家三口的具體情況。
他們一家三口本住在城外南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今年雪災，整個村莊的房子都被大雪壓垮，死了不少人，他們還算幸運，一家三口都沒事。
他們本想進城投靠遠房親戚，不料多年未見的親戚兩口子已經過世，剩下一個兒子據說跟隨師傅闖蕩江湖去了，至今未歸。
所以他們就流落到了城東的難民區，靠朝廷或大戶人家的粥攤度日，吃了不少苦。
奶娘安排所有人就寢之後，來到了李無常房間。
「少爺，我們的銀子不夠了，你以後可得節儉點。」奶娘說起了銀子的事情。
「咱家沒錢了嗎？」李無常對錢沒什麼概念。
「這幾個月你花費有些大，現在又加了三口，不是府上的下人，所以費用必須咱們自己出，今日看病買葯，置辦東西，也花費了不少，所以賬目上沒什麼銀子了。」奶娘掰著手指算起了賬。
李無常的母親陸氏本來留了一大筆銀子給李無常用的，可惜都被他花的差不多了，還有一些首飾，是留給李無常未來的媳婦用的，所以不能動。
李府規定，沒滿二十歲，府上是不會出錢給你置辦產業的，除吃穿用度之外，李無常作為庶子，每月只有十兩銀子作為零花。
奶娘每個月只有二兩，不抵什麼用，小茹算是奶娘的親戚，不算下人，沒有月錢。
現在賬目上卻是沒什麼銀子了，所以奶娘叮囑他以後應該節儉。
自己雖貴為李府公子，但是一個月卻只有十兩銀子，這未免也太少了。
雖說吃穿用度是府上出，但總得出去應酬吧。
十兩對於平民之家來說可能是一筆巨款，但對於李無常，一頓大餐就沒了，上次請郭雲靈吃了一次飯就花了近十兩。
彩雲居是個小家，以前只有奶娘和李無常兩個人，上個月小茹來了，接著又來了王家三口，現在有六口人，拋費更大了。
李無常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想不到現在卻要為錢糧憂心。
要不繼續找大娘要錢？
還是算了，剛從錢管家那裡拿了三百兩，已經花完了，再去的話估計拿不了多少錢，再說李無常現在不是很想和大娘打交道。
那就只能自己想辦法掙錢了，自己只有十七歲，沒有產業，只能想想別的辦法了。
只是李無常平常只會花錢，哪裡賺過錢。
做買賣？太繁瑣了，要人要地要關係，還要本錢。
行醫？
這個很靠譜，醫術才是自己的專長，上輩子可是靠著神奇的醫術，隨便宰宰肥羊，輕輕鬆鬆就變成了富家翁。
只是去哪裡找肥羊呢？
就算有肥羊，他們生病了，也只會找長安第一名醫宋大夫，又或者花大價錢找御醫院的大夫，不可能找自己呀。
要不專門去大醫館的門口等那些醫館無法救治的病人，踢館去？
看，這麼大個醫館都宣布無法治療的病人，卻被我治好了，來來來，有什麼疑難雜症通通來找我李二愣，不過價錢那個……呵呵，你懂的。
李無常如此這般計劃了一番，心裡美滋滋。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第二天，李無常正準備選個大醫館下手的時候，卻有肥羊自己送上門來了。
真正的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