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楓
世間所謂輪迴，究竟是天道因果的輪轉，還是眾生不滅的執念……
道藏古籍曰：「往古來今謂之宙，四方上下謂之宇」！
在無垠的蒼茫星空之中，究竟有著怎樣的玄奧，無人盡知！生靈從不曾放棄對宇宙的探索，正如他們對未知深沉的憧憬。
天外之天，界外之界，宙宇邊緣，蒼茫無盡！
此地難見生靈，此時，一棵龐大不知邊際的柳樹，全身沐浴光華，紮根星空之中，柳枝仿若星河，不知其源，難定其終，每一片柳葉上，都托著數顆星辰，雖為樹體，卻宛若世界。
「咚！咚！咚！」
突然，柳樹樹體之中傳出數道悶聲連響，震動法則之音，傳向宙宇邊緣，碧玉的柳枝搖曳不定，其上無數星辰瞬間化作齏粉，散落星空。
「楊柳，你不要不識抬舉，你是困不住我的！」
柳樹光華大盛，彌散四周，突然化作一個困天囚地的牢籠，九九八十一根新綠柳枝，仿若星河大鏈，將牢籠內一個披頭散髮的男子牢牢鎖住。
男子身上的衣服久遠不知年月，早已破損不堪，不似當世之物。
「我身化牢籠，封你千秋萬載！將臣，你是出不來的！」
囚籠宛如鎖天之牢，其中一根比星辰直徑還要粗的欄柱上，忽然浮現出一個老者的面孔，聲音沙啞，彷彿穿越萬古，怒斥牢籠中人。
「哈哈哈哈！千秋萬載？輪迴創世於太古，至今何止千萬載！你本是該死之人，強行橫渡歲月，跨越上古、太古，苟活至今，你還能苟延殘喘多久？我終將脫困！」
將臣仰天長嘯，震動法則，音傳萬域，亂髮中露出尖銳異常的獠牙。
天牢四境之內，凡是有形之物，無論是星辰，還是隕石，盡皆化作虛無！將臣凶性大發，雙臂掙脫柳枝束縛，舉拳轟擊牢籠欄杆，誓要破牢而出！
楊柳急忙又分出數條柳枝，將將臣雙臂牢牢縛住，令其不能逞凶。
「若非為了平禍，我早已戰死上古，何至於自封到太古，殘喘至今！只要我還活著一日，你就別想破封出世！我絕不會讓太古之禍再現三界！」
「哈哈哈哈！就憑你這具境界跌落的殘軀？腐朽不堪！你還能困我多久？一千年？還是兩千年？我終將再臨塵寰！本座決意要做的事，誰也不能阻攔！你不行！那個人也不行！」
將臣狂傲絕世，楊柳進一步加深封印之力，冷諷道：「我的確早已不復當年境界，但你別忘了，從太古至今，你也早已不是當年的將臣了！」
將臣聞言眼中寒芒乍現，牢籠瞬間一陣震動搖晃，亂髮飛舞，瘋狂長嘯。
「吾超脫三界六道，俯視萬界眾生，縱使歲月輪迴，吾亦長存不朽！只要本座願意，三界生靈都將成為本座恢復境界的養料。而你，終會腐朽在歲月之中！」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將臣寒聲哂笑道，「這方宙宇之中，被封印的可不止我一個！哈哈哈哈！」
「哼！」
楊柳怒喝，聲震寰宇，周身突然光華大綻，三千柳枝，宏若星河，將牢籠緊緊纏繞在內，碧綠光華之中，牢籠再次變形，化作一口青銅古棺，棺上紋有「楊柳鎖星圖」，柳枝搖曳，仿若道理法則交織，將將臣重重封鎖其中，亘古長存。
「楊柳，本座出世之日，便是你亡命之時！」
天外天，界外界，一聲怒吼長嘯，淹沒在無垠虛空之中，而後，便是不知年歲的永寂！
紅塵業界，一處通天光柱前，一個魁梧的無頭身軀盤坐於此。此人胸前雙乳處，突然出現兩道裂痕，一雙虎目倏然睜開，神光烈烈，遙望天際無垠處，許久，一聲嘆息自其腹臍處的口中傳出，久久不散——
「歲月輪迴，因果之輪已經開始轉動。緣起緣落，業生業滅！緣業相存，運劫相依！你當年所留下的一切，緣也好，業也罷，終將會由後人繼承！終將會在這一運劫內了結殆盡！」
時光荏苒，運數輪轉，天地幾經動蕩，又是一輪大世開啟！時至今日，仙魔並起，人妖紛爭，重開太古遺禍，又是一段精彩紛呈的故事就此拉開了序幕……
……
九州，雲霄殿，晉元關。
此地雖以「關」為名，但只見一座古老的山峰獨立於此，山腳處有一扇石門，其上刻有陰陽兩儀圖，周遭藤蔓叢生，掩蓋住了石牆上銘刻的繁瑣的經文符字。
這裡，是雲霄殿內一處供弟子修行的秘境。
而此時，晉元關古門外，一位身穿黑衣，文人打扮，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正在關門外焦急地踱步。
「二師兄闖關都已經近一個時辰了，怎麼還不出來？若按往昔，無論是否過關，長算短算都應出關了呀！」
那黑衣青年神色焦慮難散，仍舊不住地踱步，偶爾抬頭望向古門之處，卻發現其雙目無神，只有眼白，不見雙瞳，竟是個瞎子！
「這晉元關雖說可以助人淬鍊魂魄，修行元神之力，但若是修為過低而長期待在其中，必會對魂魄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終生難逆！」
少年雙拳緊握，想起門中師長告誡，低聲自語，語氣雖輕卻透著慌張，忍不住又「看」向晉元關門，眉間一道金玟閃過。
晉元關內，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不時傳出刺耳的利器破空聲，如狂風卷葉，刮過耳邊，但任誰身處其間，都不會天真的認為破空襲來的只是一片樹葉。
黑暗中，隱見一道矯健的身影正四下躲閃著飛來銀針，輪廓似是男子，正是晉元關外黑衣少年口中的二師兄——江楓！
銀針唳聲而來，如利劍在長空中嘶鳴，危陣之中，江楓強壓下心驚之感，偏頭豎耳，聽聲辯位。電子書坊www.txtinfo.com
「咻！」
一枚寸許長的銀針破空襲來，驚而險之地掠過江楓的鼻尖，徑直破入岩壁之中，將一塊利刃劃過也不過留下一道細小白痕的金剛岩震成了碎塊！
這是令人心悸的力量，可想其刺入人身後的可怖後果，沒有人會因為它只是一根銀針而小覷，因為，如此付出的，往往是血的代價。
變故突生，江楓心神一亂，還未來得及收斂心神，幾根銀針破空而來，銀色光雨內，江楓急忙側身躲閃，卻依舊在臉上留下了兩道細長的傷痕。
所幸，傷口不深。但刻不容緩，傷口處傳來的疼痛迫使江楓立即緊閉雙目，收斂心神、平緩氣息，任憑殷紅的鮮血自臉頰流下，雖難見臉色，但可想而知其嚴陣以待的神情。
江楓的眉心處有三道符紋閃爍，一金，一銀，一黑。三色符紋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源源不斷地釋放出無形無相的元神力，捕捉著一枚枚激射而來的銀針的軌跡。
「咻！咻！咻！」
銀針來勢洶洶，如大雨傾盆，漫天飛舞，難以躲閃，但江楓卻依仗著元神之力，在針雨亂網中如信步花間。
他尋到了針雨中隱藏的軌跡！
晉元關設立之初的目的，是為了給弟子們修鍊元神提供一個合適的場地，使弟子們得以在晉元關中磨礪元神。
故而，關內無法使用除元神力以外的一切修為之力。
但既是為了修行，自然會有通關之法，只有弟子元神修為達到了一定的標準，才能找到過關之法，得以通關。
若是自身元神力修為不足，無法通關而遭遇危險，亦可循著事前留下的「一線生路」退走。
然若有弟子不知進退，魯莽而行，就會對身體造成一定的傷害，而嚴重時，甚至會傷及魂魄，造成一生難以磨滅的影響，算是對莽撞子弟的警告。
很殘酷，也很無情，但卻是必須的，也是弟子們必須學會的。因為修真界，本就是一個力量至上的殘酷世界。
「咔咔嗆……」
數息之後，一陣機簧聲響動，道道陣紋亮起微弱的光芒，銀針亂雨隱去了蹤跡。
他過關了！
雖已通關，但江楓卻就地盤坐了下來，閉目開始打坐，眉心的三道符紋閃爍著淡淡的三色光芒，與陣紋漸成同一閃爍頻率。可以清晰地看見，那第三道黑色的符紋隱隱出現了一抹明亮的銀色。
當三道符紋與陣紋閃爍頻率完全相同的剎那，異象突生，江楓的頭顱竟然綻放出萬丈金芒，將晉元關內照耀得一片通明，其置身金光中央，寶相莊嚴，如同黃金澆築而成。
在這刺眼的光華之中，江楓的頭顱彷彿變成透明一般，竟然可以透過他的肌膚清晰地看到一顆金色透明的頭骨透射出無邊金光。
金光之中，那三道符紋突然一齊沒入江楓的識海之中，成三角之勢落於中心。無形之力絲絲縷縷，從四面八方的陣紋中散出，如百川歸海一般，被金光一裹，全數湧入江楓的識海中。
「嗯！」
江楓發出一聲沉悶的痛音，眉頭緊鎖，強忍著這早已經歷了數次卻依舊難忍的疼痛。
無形的元神之力似無邊無際，湧入了識海，一時間，江楓只覺大腦彷彿針扎一般地難以忍受，呼吸開始變得粗壯，但他感覺到自己的元神修為在這無形力量的滋養下正變得愈發強大。
若非這種對力量增長最直觀的感受，只怕好幾次他都選擇放棄這種非人的折磨了，而不是選擇在這裡繼續咬牙堅持。
「催動魂印，引導元神之力，刻下魄紋！」
江楓心中低喝，催動原先的三道魂印，如海納百川，將無形的元神之力引導集中到識海的一角。
「致虛之極，守靜之篤！」
江楓此刻心中一片空明寧靜，以虛無神念凝刀，在識海中順勢刻下了一道玄妙的赤色紋章。
紋章初現，便以鯨吞牛飲之勢，將剛納入識海中的元神之力吸收得一乾二淨。
並且，這種吸收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他的眉心，元神力匯聚之處，隱隱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小漩渦，散發著金光，呈逆時針旋轉，將四周無形的元神之力盡數吞入識海中新刻下的紋章內。
江楓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然這個過程令他備受煎熬。但識海中，原本樸實無華的紋章，也因此變得光彩奪目，更顯神聖玄妙。
這，是屬於他的第一道魄紋，獨一無二的魄紋！
「刻下此紋，便算是突破『元冥境』，正式踏入『元虛境』了！」
江楓胸中似有萬丈豪情與痛快，原地稍作休整，金光散去，他的頭顱又恢復成原狀。
「幸虧是在晉元關中，並無旁人在側，不然若是被人發現了我的頭骨異象，麻煩就大了！」
緩過頭腦的痛楚，江楓探頭望向前方一片黑暗之中，清亮的雙眼中燃起不屈的熊熊戰意，起身撣去灰塵，邁步沖入晉元關的第三關。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