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雲霄極速
離歸路上,師門三人並肩而行,不急不緩,行向眾修卻莫不主動讓行,一二近處的人還微微頷首致禮,皆是心緒激蕩。
這,才是一個宗門真正的長生氣象!
江楓臉上不露痕迹,傳音向身旁摟住自己肩膀的玄喻師叔祖道:「師叔祖,那南雍曹氏……」
玄喻真人回應道:「南雍曹氏不止一位返虛存在,殺他一脈返虛,已足以震懾……怎麼,覺得師叔祖下手過於狠辣了?」
江楓微微搖頭,依舊以元神傳音道:「非也!換作是我,只怕下手會更加果決。師叔祖出手越狠,就越能堅定他們心中自主的判斷。」
「很好!」玄喻真人讚賞道,「善而不迂,慈而不腐,心懷天下,才是真正的大仁大義。楓兒,記住,仁慈從來都不是留給你的敵人的。」
江楓虛心受教,點頭道:「若只因一時狹隘眼界而放縱這些人,甚至任由他們最終設計功成,那才是真正的萬民浩劫。若是以我一個月前的淺見認知,斷不會看得如此長遠。」
玄喻真人偏頭道:「師叔祖聽說文大小姐曾要你一個月內閱讀藏書萬卷,以此開你眼界,拓你心胸,看來你已深有所得。」
「只是囫圇吞棗罷了,尚未融會貫通。」江楓謙遜道,「師叔祖和六師叔此次願意出手,除了因我之故外,應該更多的是文斌的曉以大義吧!」
玄喻真人感慨道:「文大小姐心中有山河萬里,芸芸眾生,楓兒,既然你已選擇相信她,那就無需過於執著眼前,堅定自己的選擇,你的目光應長遠至歲月彼岸!」
何謂不過執於眼前?何謂長遠至歲月彼岸?
師叔祖話有隱意,江楓不明,想要再問,玄喻真人卻搖頭無意言明。
他接續上一步的話題,繼續傳音道:「曹家不過是一枚棋子,那個聶姓道人也只是一個犧牲品,幕後勢力絕不止一家,他們的目的不過試探,只可惜手段並不高明,甚至可以說極其愚蠢。」
江楓嘴角勾起一抹諷意,道:「連我都能看出來,那些老怪物又怎麼不明?說到底,不過是利欲熏心,無從選擇之後的自欺欺人罷了!今日一戰,師叔祖和六師叔從未直接給過他們任何答案,不過他們原本需要的就只是一點態度,以及一些信息來堅定自己的判斷和決心而已。」
玄喻真人嗤笑道:「謹小慎微,他們若是有那份勇氣,早就渡地仙劫去了,何至於來爭搶真仙血石?」
「只是……」江楓也笑道,「徒孫原以為師叔祖會在六師叔引出對方的返虛大能后雷霆出手,強勢滅之,卻沒想到師叔祖竟做了這麼多準備,還願意費時耗力與他們那般戰鬥。」
「那你又為何願意與那些小輩如此戰鬥?」玄喻真人反問道,「我觀你行動,原本應該是打算雷霆鎮殺曹氏兄弟的,對否?」
「非戰無以精進,不過是對後續修鍊的一些安排罷了!」江楓坦然道,「我與白石不同,只靠靜修無法迅速提升修為境界,藉此時機將一些布置挑明也是好事。」
玄喻真人和聲輕笑兩下,摟著江楓的肩膀往自己的身邊又緊了幾分,對這個小徒孫越發喜愛。
他傳音解釋道:「老夫所為,不過是順意成局。殺他二人本是易如反掌,但師叔祖若不顯露些底牌,這第二局如何能成?」
師門三人豪邁大笑,在眾修敬畏的目光漸行漸遠,瀟洒離去。
步天樓外不遠處的一座高樓樓頂,天生碧眼的俊俏青年抱臂而立,嘴角笑意莫名。
「想不到我才入紫微帝城就有如此熱鬧可看,此次定不虛此行。」
最喜湊熱鬧的青瞳目睹今日一戰後仍不願離去,四周圍觀的青年修士中,有幾股氣息格外強大,他正在依循腦中訊息逐一感知確定。
「羽仙道宗任璞瑜、金剛不朽呼延立、北荒少帝玉疆衡、蠻荒古林聆風語……他們倒是來得挺快,這其中氣息最強者,應該就是文府散人月痕公子,除了方才離去的那位雲霄真傳江楓,還有近日風頭正盛的紫微新秀仇眠,為何會感知不到?能避開我的感知,若非別有手段,就是……」
「哈!」青瞳忽然笑道,「都怪世叔,說什麼七星古城有帝陣守護,他只能將我傳送到楚地,若非我沿途順手洗劫了三支商隊,奪得幾塊上品空間靈晶,還真趕不上這場熱鬧。」
青瞳滿意地撫摸著身上順手劫來的錦緞金縷的青衣,這身衣裝才真正配得上他的儀錶。
「不過,終歸是趕上了……我既已到,必與諸君有相會之時!」
青瞳輕笑一聲,身形一閃驟然出現在步天樓的五樓處,他腳踏欄杆,一手抓著頭頂未完全放下的遮陽錦簾,一手自然垂下,半蹲著看著眼前已擺出戰鬥姿勢,暗中戒備的可愛少女,姿態輕浮隨意,興緻盎然。
「你是什麼妖怪?」
……
文府內,江楓拜別六師叔和玄喻師叔祖后正往天景四苑去,忽然發現六師叔竟未與玄喻師叔祖回隱天涯,而是選擇與他同行,且六師叔始終閉口不言,也不說明目的,只抬手示意他前走先行,顯然是想與他同回楓林閣。
江楓心想六師叔定是有要事囑咐,也不多言,加快腳步迴轉楓林閣。
他如今除每日清晨依舊去尋文斌對弈一個時辰外,就是每天讀書、修鍊晉天祭的照例安排,但今日流雲無跡既已開口,他便還需在日程上添上「與沉霜修鍊劍氣」,以及「與流雲無跡修鍊劍道」兩項,自然需要重新規劃每日的修鍊時間,以免自得其亂。
這等緊迫的日程安排,就連江楓都感到倍感壓力,以往偷閑的心思和時間都被大幅度壓榨,就在如此分秒必爭的時機,六師叔絕不會突來興緻,要與他閑話家常。
楓林閣三樓內,叔侄二人相對而坐,江楓為六師叔奉上一盞憶江南,靜待六師叔開口。
言鏡雖然對自己一頭自滿的秀髮愛護有加,但本質上仍是一個不講究的人,與「文雅」二字絕不沾邊,裝模作樣地細品了幾口近來手藝進步不少的江楓新沏的茶,卻也沒品出什麼差別來,放下茶盞問道:「你靈屬主火,但可曾修鍊其他靈屬的法術?」
「流雲掌!」江楓答道,「那是我修鍊的第一個術法,雖只是一星靈術,但本質上仍屬於風屬法術。」
「那不算,你現在仍以流雲掌對敵嗎?」言鏡問道。
「最多用於試探,真是與敵對戰的話……」江楓搖搖頭。烈火書吧www.liehuoshuba.com
沉默數息,他忽然問道:「羽痕千落算嗎?」
言鏡點點頭,復問道:「除此之外呢?為何不修習其他靈屬的靈術神通,我不信你至今未得機緣?」
江楓搖頭苦笑,神情複雜,帶著幾分自嘲道:「非是不願,也非不能,而是思量斟酌后的抉擇。」
江楓解釋道:「我之修真困境,師叔知之詳盡矣!如今雖改善不少,但命海封印仍在,我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和能力去輔修其他靈屬的法術,與其貪多不爛,不如擇一而精。若否,也無法造就我如今即便放眼同輩修士也算是鳳毛麟角的火屬功體。」
「確實!」言鏡讚賞道,「你能有此思量,六師叔也就放心了。」
江楓心中一喜,追問道:「師叔可是要傳我玄宮七勢?」
六師叔臉色一板,伸出手指戳著江楓的腦門道:「你小子一天天猴急什麼?都跟你說了,玄宮七勢至少也要等到丹鼎境才能修鍊,現在傳給你有什麼用?」
「我先預習一下也好啊……」江楓摸著腦門委屈道。
言六師叔無奈嘆氣道:「我攤上你們師徒三人,這輩子註定是要被壓榨的,沒辦法,誰讓我是我那倒霉師兄的親師弟,是你們兩個小混蛋的親師叔呢!」
江楓感覺有些莫名,言鏡卻忽然問道:「你可知在我這一輩的弟子中,誰的速度最快?」
「嗯……師父?」
言鏡搖搖頭。
「誒……大師伯?」
言鏡依舊搖頭。
「難道是三師叔或者八師叔?他們一人掌管御心堂,一人掌管長生堂,身法戰技必是各中強手!」
言鏡嘴角微微抽搐,神情中忽然多出幾分落寞。
「再猜!」
這就讓江楓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細細思索,又試探地瞥了一眼六師叔的神情,忽然長「哦」一聲,作恍然大悟狀。
「我知道了,是四師叔!想不到清元師叔身為列陣堂主,竟如此深藏不露!」
言六師叔方才昂起的頭猛然垂了下去,欲哭無淚。
「我在你們的心裡就這麼不堪嗎?」
他強作氣勢,挺胸自豪道:「論修為,你師父毫無疑問是最強的,但論速度,雲霄極速,唯我第一!」
江楓驟然石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六師叔。
言鏡見此當即就不樂意道:「小子,你那是什麼表情,至於這麼難以置信嗎?」
江楓沒大沒小道:「難怪大師伯每次要依宗規懲罰你卻又抓不到你時,總說你跟個兔子似的,一定是在外面野慣了練出來的。」
「嘿!你個欺師滅祖的臭小子,你師叔我人還這兒呢,說誰呢?」言鏡反手抽了江楓腦袋一下。
江楓抱頭反駁道:「這是大師伯說的,有意見你跟他理論去啊!而且……」
江楓故作神秘地湊前幾步,低聲壞笑道:「七師弟常說男人太快未必是什麼好事。」
言六師叔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本書,一瞪眼反手就朝江楓甩去,氣急敗壞道:「一天不學好,跟韓豐那個臭小子都學的什麼玩意兒,我回去跟大師兄告狀,讓你們兩個小混蛋都沒有好果子吃,罰你們去宗靈殿跪個七天……七夜!」
言鏡一邊責誡,一邊拿著書又重重敲了江楓幾下,這才擰著江楓的耳朵,讓這個一跟他聊天就總喜歡插科打諢的小師侄坐好。
「我就問你一句,你到底想不想學?」
「學!」江楓斬釘截鐵道,「就算不是玄宮七勢我也要學!」
他早已看出,六師叔之前鋪墊這麼多,故意拐彎抹角,還想從他這裡多賺些崇拜敬仰,就是有意要傳授他神通術法,既然六師叔已經把話挑明了,他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雲霄極速」,僅此四字已足令天下修士心神意動,六師叔雖然做事從不嚴謹,但極少自吹自擂,更不至於當著他一個小輩說大話。
如此機緣,江楓怎能不心動?
看著江楓眼中如有星光閃爍的異彩,言鏡猛地一拍腦門,無奈嘆息,攤上這麼個師侄,他也是心累……
若非一脈相承的親師侄,他才不願意做這等麻煩事,這兩個小傢伙從小就不安分,小夜殤調皮歸調皮,但終歸是女孩子,心裡怎麼也會寵溺一些,至於眼前這個的搗蛋鬼,自能說能跑,能跳能動開始,就沒少讓他這個師叔頭疼。
言鏡不斷安慰自己,稍微平復心緒,才鄭重道:「玄宮七勢乃我當年與四師兄在列陣堂修鍊時自創的神通,而我的另一項頂級神通,乃是我昔年遊歷修真界時,於一處空間秘境中領悟所創,窮十年之功,才終於完善大成,其名『風雷絕勢』!」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