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海瀾驚變(四)
?一
兩人正僵持著去留,卻聽得旁邊有少女嬉笑。韓文回頭,身後不知何時停了輛車,拉車的是頭渾身雪白的駿馬,前額綁了條紅色絲帶,正歪頭打量著她。車前站著穿著山桃花色的輕衫少女,看起來頂多十六歲而已,也正笑著看她。
「兩位小姐萬福。」少女見她望過來,利落地朝她行禮。
韓文連忙回禮:「妳好,有事嗎?」
「這家店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錢買得到的,而且老闆是一個古怪的人,從不賣給女子一壇酒,兩位小姐來錯地方了。」簾幕朝兩側抬起,一隻水晶般剔透的酒碟叫人推了出來,小小的碟中,酒液晶亮,浮著幾片花瓣,如婆娑起舞的少女。
「我這裡有一點兒酒,剛好是這家店特釀的,不如妳們嘗嘗,可好?」簾內又伸出另一隻纖細白皙的少女之手。
韓文和小十頓時顫了顫。尤其是韓文,幾乎是聞見酒香酒怔住。那樣甘冽的酒香,一如既往的如狂風吹散心浮氣躁,而後又如層層溫煦暖和心靈,彷彿凈化身心,是店裡的那種酒。「無功不受祿,我們並不認識小姐,為什麼要平白無故地送我酒。」韓文警惕地看著簾內的陰影處,她敢打賭裡面的人一定在看她。
「小姐?姑娘好生有趣,我不是什麼小姐,早已嫁人為婦,怎敢配上小姐二字。姑娘莫要驚慌,我早年也來過這家店,遇上了相同的情況。不過別擔心,老闆是個好人,只是有點怪而已。」簾幕內女聲娓娓道來,素手一抬,車旁的少女,也就是她的婢女心神領會,接了那碟酒,端在韓文面前。
韓文過了半會兒才接下,又聽裡面的人說:「兩位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才不知酒家規矩。如果不嫌棄,我這兒還有一壇『清月風華』,贈與二位。」
韓文受寵若驚,慌忙擺手:「不......不用了,多不好意思,已經給了我們酒了,還再要,多失禮。」她把手中的那碟酒遞給小十,不敢去接婢女從車上搬出的整整一壇酒。
「小姐還是收下吧,我家夫人很喜歡妳這樣的人呢。」婢女笑容可掬,動作卻談不上優雅,硬是搪塞給她那壇酒。
無奈,她只好不好意思地接下。「夫人喜歡我這樣的人?」
「嗯,很有趣。」簾內的手輕輕地勾下帘子,再也看不見裡面。婢女捂唇嬉笑,回身進了車裡,也沒見何人驅趕,白色的駿馬自個扭轉了方向,拉著車離開。
韓文傻傻地站著,捧著酒罈。小十拉了拉她才回過神。
「很有趣?」她念了一遍那夫人最後的話,偏頭問小十:「我很有趣嗎?」
「......」小十半天不眨眼,半天回了她一記白眼。
她到底哪裡得了夫人的青睞,有趣嗎?
有時候,命中注定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過的,正如韓文跟小十,正如小雪跟段千言。另一個人也在命運的驅使下早已來到東淄城中,遇上了該遇的人。
二
東淄城中有五傑,皆是儒家中人。自幾百年前漢朝被推翻,儒家雖不那麼被王族重視,但也是弟子傳天下,讀書人嚮往之地。人傑更是輩出,依舊在不斷變化的時代中扮演重要的地位,勝竭不衰,傳承千年。
東淄有「三地」:東屬園,西居海,北生傑。東邊是富商江老先生的園林,西邊是海上貿易,而北邊則是儒家之傑。
北邊的頗大的園林乃屬於儒家一派,東淄五傑正居於此地。
峻秀的山峰下,飛流的瀑布掛在高空,如一條銀線,瀉入深不可測的碧潭,潭邊架著朱紅廊橋;層層紅房青瓦峰巒般排在山下,綠林間交相輝映,雅緻不失貴氣,別具一格。
小小的石子路曲曲折折地通向山上的四角亭子,金色的陽光灑在路面,亮亮閃閃像散落的一地的金子。雲霧的統領——梅月,步伐穩健地走在上面,不到片刻,已到山頂。
「你來了。」山頂上的人背對著梅月,面向大海,剪影在亭中佇立,好似孤鷹。
「有事?」梅月與他並肩而站,看向碧海連天的風景。此刻晚霞將至,天邊畫上黛妝,俏粉正如紅娘的臉頰。
東淄的綺麗風光隨處可見,海邊的晚霞更是美的醉人。
只是這兩位沒甚心思賞景醉人。
「東淄如何?」
那人一口純正的京都口音,溫和的看梅月。
梅月目不斜視,對他說:「繁華夢境,浮生一世。」
「的確如此。」他一直看著梅月,好看的眼睛沉醉似月,融化人心般迷人,可惜眼前之人不會被他迷醉。
梅月終於在太陽接近海平線時扭頭看他:「月寒有消息了嗎?」
「你上次來找我是半個多月前,問的也是這個問題。」他搖頭笑道:「沒有,我與你一樣,半個多月前就失去他的聯繫。」
「星海月樓出航時,他失了蹤跡,如今星海月樓又回來了,他總該回來了吧。」
「梅月......」他問,「這樣好嗎?月寒去帝國的營地,實在危險,如今沒了消息,想必出了事。」
梅月不說話,靜靜地看大海被火焰一點一點吞沒,紅霞映著,天地都在燃燒。許久,他才回應:「或許他故意不讓我們尋得他的蹤跡。」
那人一愣:「為什麼?」
「大概在帝國內部發現了什麼。」
「你手下的能人異士也找不到?」那人又問。
梅月回答:「無計可施。」直直地看那人語氣生冷。
兩人對視,不再說話。
梅月站了片刻,便轉身走去,身後的人也沒說什麼。
太陽紅得要把整片海燒得沸騰,急急地沉淪大海深處,帶著殘陽餘輝回歸另一個世間;天幕變為黑色,星星出來了,在最後的余陽光輝之上閃爍。
梅月走後,他呆了半會兒,也下山了。
山下樓閣房屋都點了燭光,明亮亮的,他繞了幾個園子,進了碧潭上的亭閣。
一進門,屋內的人迎了出來,「師尊,掌門在裡面等了你許久。」
「有事?」他愣了愣,沒問門裡的小弟子師兄有何事找他,徑直進了裡面。
果然,師兄站在廳內中央,正看著牆上的一幅字畫。那畫上只有幾條紅色鯉魚追尾嬉戲,大半的空白部分墨意淋漓地寫著一個大大的「儒」字。
「師兄。」他拱手行禮,問:「師兄在此等我,有何要緊的事?」
師兄轉過身,燭火下,挺拔松立的正面顯露畢現,一身竹色素衣,衣邊袖擺用錦繡密密地綉了回字紋,腰間別著翠綠的玉佩,襯得冠堂貌玉。
正是一個多月前與父親在岸上目送星海月樓的青年。
「師傅和師伯歸隱杏林多月,門裡幾日來除了準備不日後的比武,不知師兄還有什麼要交待的。」他放下手,畢恭畢敬,無半點越意。「比武名單我已擬好送至將軍府,龍威將軍的帖單已下,那位貴人也會到場,怕是要驚動師傅了。」
師兄聽著,開口道:「郡長送來的信到了,你看看吧。」身後的小弟子雙手捧著一封信送到他面前,打開一看,他眉頭擰著:「怕是要加個位子了。」抬頭看師兄,「這個位置加在哪裡?」
「按尊卑位分安排,總歸又是個貴人。」
師兄的意思他聽得明白,遂垂下眼帘,遮了精光,同時暗暗思忖:郡長是你的父親,他吩咐的事你這做兒子不親自處理,倒來麻煩我,是嫌我的事少嗎?
師兄姓寒,父母同姓,所以取了二位名字中后的一字加以命名,故名為寒玉子。人如其名,師兄冠蓋如玉,謙謙公子也,雅名流芳在外,加之才華橫溢,學富五車;行人行事皆是清風朗月的作派,是儒家當代掌門,被譽為儒家百年來的賢才,也是儒家五傑的代表者。
「師傅昨日送來了信,三日後準時前來。」寒玉子臨走時對他說。
他愣住,細想后明白了,師傅和師伯早年已有歸隱之心,如今不過半年又要回來儒家,只怕心中多有不爽,此次回來又要發怒了。
想著想著,陷入沉思的年輕人不自覺地笑了。路過的小弟子們無意間看見他的樣子,驚的呆住,恍恍惚惚間以為自己看錯了;他們的師尊可比掌門更少言寡語,平常有事也不會多說一個字,怎麼不苟言笑的師尊會露出一面......傻笑的模樣。
「看什麼?」發覺有人在看他,師尊立刻沉下臉,語氣嚴厲。「都沒事做,那就把高祖的治國之經抄寫十遍。」
小弟子們一聽,立刻求饒,無果,只好熬夜抄寫。師尊走後,他們又小聲談論起來......
「師尊好嚴,比掌門還嚴。」
「你進門多久,哪裡曉得師尊的性子,他是四位長輩中最通情達理的。掌門在時他才會多加嚴厲,如若上他的課,不必擔心課業難而受罰了。」
「可是他剛剛罰了我們抄寫十遍。」
「那是因為咱們失了禮度,師尊不喜沒禮數的弟子,二師叔就不一樣,雖未當家二掌門,但不拘一格,喜歡教不拘一束的弟子,他授的課門裡所有弟子都喜歡上,可惜他出外遊行,沒有半年是不會回來的。」
「師尊和師叔誰大啊?掌門看著和大師叔看著年齡相差甚遠,為何卻要以師兄輩來稱?」
「這個就不知道了吧,師叔祖早年裡收了大師叔為弟子,晚年裡又收了師尊和掌門為弟子,雖年齡有距,但三人和生同光,一同打理儒家;二師叔是是師叔祖的師弟,也就是逍遙子的弟子。師叔祖和逍遙子二人一生五個入門弟子,如今他們都成了名動天下的人物,儒家也因此有了五傑的名號。」
「師尊,掌門,二師叔,大師叔,最後一個是誰?」
「是三師叔,隨著師叔祖去了杏林。」
三
儒家師尊並未在夜半時分回房歇息,去了後山綠林小屋。
後山偏僻,綠竹成林,鮮少有人來這兒。師尊喜靜,在林中蓋了一個小屋,倒也風景秀雅,於是他時常來這裡,有時住上十天半個月不回去,儒家弟子知道他性情,識趣的不來打擾。
他已有幾日沒來小屋,今日見了梅月和師兄,他心中有事,需找人幫忙梳理,而這幫助者就在小屋中。
小屋外豎著一圈柵欄,圈著花花草草,門前三分地被辟成菜園子,種著能數出名字的各類蔬菜,西紅柿絲瓜南瓜黃瓜一樣不少,更難得是,菜地旁還移植一行茶葉,長的翠綠喜人。他一進園子,滿園清香,和著竹林淡淡的清新風氣,比梅花杏林還讓人陶醉三分,甚至沁人心脾,頓時他不郁的心情掃了一半。
竹屋裡,屋舍簡陋雅緻,一布衣青年正背對門,低頭搗弄茶葉。師尊往桌上一瞧,兩杯茶剛剛泡好,白絲氣息在杯上縈繞,水面蕩蕩,浮著幾片張開的綠葉,碧透明露,有趣的是還有一朵小小的山茶花正開得盛於清茶綠葉中,頗有中露水紅顏的味道。他嘴角微抽:這廝用花茶招待他。
「外頭降溫了,你把門關上吧。」青年也不回頭對他說。
入夜了,靠海的地方總是冷的似初冬。
師尊關上門,上前又添了一根蠟燭,屋內亮堂了三分。「你在我這住的還得心應手的,不僅種上了畫畫草草,還開了地種上菜,我倒是不介意茶園,不過蔬菜院子就算了,種那麼多你吃的完嗎?」
「我適應能力很好,到哪裡都可以住的好。」青年轉身,是個英氣的年輕人,一頭齊耳短髮,乾淨清爽;明目帶笑,滿面陽光和氣,一看就是溫和的人,易相處,交流闊。他對師尊作揖,一臉堆笑,笑容里平白多了一份......稚氣。
「我吃不完,你可以帶回去煮給你的學生嘗嘗。這裡氣候溫潤,最適合種植,種出來的菜味道很不錯,如果我能找到水果的種子,就可以種蘋果和橘子了。」他這樣說。
師尊回禮,起身揉揉腦門,說道:「劉兄,你哪裡來的這種習慣。」認識他以來,知道他除了通曉古今,學識淵博值得稱讚外,其他的都不是一個大男人好說的。明明一個大好青年,偏偏愛弄些花花草草,植園修繕;還跟菜農一樣非常了解各類農作物,這樣沒有陽剛之氣的男子本應是書生秀才一類,但他武功不凡,輕功卓越,擁有這樣的身手,性子卻又溫和近人,從沒見過他生氣,加上他的那些愛好,總讓人覺得他是那種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裡外兼備的賢內助,就像他以前說的那個詞——鄰家溫暖男孩,對,就是這個形容,用在他的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
「言老師,你不知道,生活在於享受,生命在於運動,人的身體健康不外乎飲用跟吃食。做好這兩種不就有了健康的身體嗎?」他遞給師尊一杯茶,自己飲了一口,細細的品位,舒服的長吁一口氣。
師尊自知說不過他,也飲茶暖身,與他一道跪坐在席上。他一直搗弄些瓶瓶罐罐,問他幹什麼,他只是神秘的笑笑,不多言相告,所以一見他弄些東西在桌上,師尊學會了等待對方開口問候。
二人就這樣靜靜地對坐,一人靜思,一人忙騰。誰也不說話,好似早已習慣如此。
「劉兄,你在做什麼?」終於,師尊問出了心裡的疑問。因為對面的人已經開始用擠出來的橘汁去兌剛泡好的綠茶了。
「蜂蜜柚子茶。」對方忙碌中抬頭看來師尊一眼,又低頭苦幹。「可惜我找不到柚子,只好用橘汁代替,不過你們這邊的蜂蜜不錯,比大胤那邊好多了。」
「大胤有這種茶嗎?」蜂蜜柚子茶?好生奇怪的茶,聽都沒聽過,他的口中總會有自己聽不明白的奇怪詞句,師尊聽得雲里霧裡,一知半解。
「不是,大胤也沒有,是我一個朋友以前常做的東西,跟茶差不多,不過比茶好喝。」
「是你找尋的那個女孩嗎?」師尊問。劉兄頓了頓,放下杯子,把半瓶的橘汁放在一邊,回答:「是其中一個,她們姐妹倆,一個喜歡做吃的喝的,對任何事都感興趣,經常胡鬧闖禍;一個性子倔強的很,要麼說話就說一大堆,要麼不說話就一直沉默寡言,誰也不理。這倆姐妹古怪得很,也不知道她們在哪兒,都離家半年了。」他重新給師尊倒一杯茶,又說,「嘗嘗,這東西很好喝,小雪做的比我好多了,可惜沒機會讓她做給你一份。」
「小雪?是她的名字?」師尊接過茶杯,第一次聽到劉兄講朋友的名字,不免好奇。
劉兄點頭,面露一絲疲憊。「她是妹妹,古靈精怪,愛做飯,手藝好的沒人可比。」
師尊飲上一口,頃刻間滿口奇香,味道又甜又酸,一直到胃裡還有餘香。這蜂蜜柚子茶真不是一般的茶可比,初嘗是甜蜜如絲,後來是清酸爽口。出自劉兄之手的東西果然不凡,他很想認識一下那口中的姐妹是什麼人。
想必與劉兄一樣是滿腦子稀奇古怪玩意的人。認識劉兄前,師尊在外遊行,路經山匪把守的山道,救了被山匪五花大綁要賣到青樓的劉兄。剛開始他以為劉兄只是面相白凈的斯文文弱的書生,不曾想卻是個高手,之所以被抓,是因為要去山裡採摘菊花做菊花茶,怕動手毀了開得正好的花草,所以甘願被綁。他對這種有點傻氣的人十分無語,不過從後來的相談中倒是發現這人是個奇才,甚至比師兄更有才華實力,所以與之結交成為朋友。他問過劉兄從哪裡來,剛開始時不回答,後來熟絡了就知道劉兄是大胤那邊來的,並非中原人。
其實,他真正感興趣的是劉兄的目的。劉兄一直說在招人,找一對離家半年的姐妹花,還來中原尋人。他見劉兄沒個安穩地住,提議讓劉兄去他這兒暫住。東淄是名城,姐妹倆聽說妹妹喜歡熱鬧,他建議在東淄尋人,剛好竹林小屋一直空閑,讓劉兄暫居也好。
劉兄的名字很奇怪,說是有個地方叫南昌,所以他爹娘取了一個昌南坐他的名字。他是什麼人,什麼身份師尊一概不知,不過這有什麼關係,江湖交友,本就不需在意這些。
師尊品完茶,越發覺得認識劉昌南真是一種緣分,他總會給自己意想不到的驚喜。
「你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劉昌南見師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師尊這時才想起自己是來找他幫忙梳理煩心事的,才點點頭道:「儒家近日一直不得安寧,東淄也是,三日後,師傅師伯很快也會回來,事情繁多,我一時不知何處著手。」
「那就一件一件的做,慢慢來,越是緊張的時候越是冷靜,否則事半功倍。」劉昌南清理乾淨自己折騰的亂七八糟的桌子,又給好友斟上一杯蜜茶。
師尊笑道:「這話新奇,我還從未聽人這麼說過如此安撫人的話,劉兄真是奇人。」
「哪有。」劉昌南也笑了。「不過是我以前聽朋友說的。」他靜默一瞬,須臾復道,「我從小就聽著儒家經典長大,這還是第一次來儒家呢。」
師尊聽后,略略一箱,向他邀請:「如若不嫌棄,我可以在比武那日為劉兄留有一位,讓你一飽眼福。」
劉昌南大喜過望,「真的,言行一你可以辦到......噢,不對,是言老師,我又一時嘴快。」他訕訕地抱歉著,早在大胤伺候那幫傢伙時,就聽聞中原的儒家十分盛名,若非那對姐妹花一直迷戀大胤風景,他老早就跑來中原看看名傳後世經久不衰的儒家。如今有幸一睹儒家風範,他自當興奮。
「言老師,言老師,你再嘗嘗茶,我這還有很多呢。」心情好了,幹什麼都帶勁,劉昌南取了摺扇展開,輕搖著:「對了,言老師,這三日我想去外面走走,在竹林呆了有段時日,說實話,憋得慌。」
言行一師尊唇角勾起,失笑,「難為你了,也罷,這幾日我無事,與你一同出去走走。」
「那太好了,就先謝過言老師捨身為我當導遊了。」劉昌南起身,鄭重躬身謝恩。
言行一回禮,婉言道:「哪裡哪裡,你太客氣了。」他看著劉昌南,又移了目光看向別處,斟酌了一會兒,才回視對方,小聲地問:「劉兄,你為何總稱我為老師?」
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都想問劉昌南,今日心情不錯,藉此機會他決定問上一問,也省的心裡哽咽著,不舒服。
「因為你是儒家的師尊啊。」劉昌南被問納悶。他不是教書的嗎?叫老師不應該嗎?
言行一始終含在唇角的笑忽而沒了,額頭流個大大的汗字。早知是這個答案,他就不問了。
什麼叫儒家的師尊,難不成因為他是儒家弟子的長輩就該得此稱呼?
「劉兄和我年齡相仿,不必加以尊稱,可直呼我為子慧。」
「言老師,噢......不是,子慧,我今年十九,你已經二十又六,差了七年了。」劉昌南一派天真懵懂樣。言師尊的臉色瞬間黑了三色,憑著涵養功夫極佳,忍下了平日里訓斥弟子的話。
次日,言行一信守諾言,帶著劉昌南去了東淄西岸附近的棋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