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變萬化的事件 (十四)
?一
徐庶執劍指向對面的敵人,問道:「你是什麼人?」
「怎麼?劍聖沒跟你提過我?」敵人終於開口說話,聲音很是蒼老,只是臉依舊看不清。
「前輩是何許人也?」徐庶眼神倐地犀利起來,師父的名號在江湖上很大,但他自認淡泊名利,能當面認出他是劍聖弟子的沒多少人,故而在記憶里,並沒有面前這位老者的影子,應該是師父的舊相識。
敵人發出一陣陰笑,在森冷的暗牢里顯得鬼異怖人。他這樣介紹自己——「白雲山,千湖仙,島有四石向天高;綠林環,萬千重,水繞三千流歸川。」
徐庶聽萬這句自我介紹,當場怔了怔,喃喃道:「白雲山......綠林環......這是師父以前的名號,難道......」他這時看對方的眼睛不再犀利,反而有了一種尊敬。收好劍,拱手行禮,道:「前輩原是葉千流大師,晚輩有禮了。」
這位蟄伏在暗中阻止他們救人的正是江湖有名的劍者——葉千流,也是徐庶師父以前的友人。真是難以置信,雖早猜到皇原會留有一手,但怎麼也猜不到葉千流竟會站在南楚那邊,前不久的比武他出山挑戰儒家,這次又為南楚皇室看守梅月寒,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為何要為南楚皇室效力,退隱江湖三十載,再次重出江湖卻是這般,實在令人無言所論。
疑問很多,不過有一點很清楚,有葉千流在,他們要救梅月寒的成功機會低了很低。
不過,只要徐庶能成功拖住一時半刻,白凡和小雪姑娘就能和其他人會合,計劃應該沒什麼問題。現在的問題是他能否從葉千流的手底下成功脫身。
「你師父倒是個識貨的傢伙,收得你這樣百年難遇的弟子。剛才與我過了幾招,招招至純至極,把劍聖的本事學得很好。」葉千流睜開皺巴的雙眼,年過七旬的他眼中精光逼人,猶如千錘百鍊的寶劍,讓人無法直視。
徐庶聽出他話里的譏諷,出於尊敬,只微低著頭,敬語一句:「師父是在下的恩師,自然要領悟他老人家的教誨,才不會辜負師父的期望。」
葉千流不說話,只是盯著徐庶,眼都不眨一下。
氣氛突然沉寂,暗牢里四面八方的冷意愈發深冷。雙方都在緘默不語。
半會兒過後,也葉千流開口說話:「莊嚴子他這幾年如何?有跟你提過我嗎?」
徐庶被問莫名,下意識回道,「有,師父他老人家一直在思念過去和前輩相游天下的事。」
「是嗎......」葉千流聲音驀地低沉,面容有了鬆動,一種蒼老的氣息繞在眉目間。他低低自語:「原來他沒忘了我呀,老傢伙,你可夠厲害,收了徒弟,還不忘把我們的事告訴小輩,真是老了什麼都敢說了。」
「你是叫徐庶吧。」他聲音拔高,問:「莊嚴子那老傢伙可將那事告知了你?」
徐庶垂下眼帘,思忖了半會兒才明白前輩話中含義所指何事,回道:「師父說了,他說那不是您的錯,也不是他的錯,他希望您能釋懷。」
「他是這樣想的啊......老傢伙,你倒是比我想得開。」葉千流仰頭看著上方的陰暗地方,似憶起了往昔,發出一聲噓嘆,對徐庶說:「你是個好苗子,心性也跟莊嚴子一樣沉穩,只是別跟他一樣,太過執拗也不是好事。」
「前輩......」
「你走吧,我不跟你打。」葉千流收劍,回到石台上,盤腿坐著,完全不像之前殺氣騰騰殺人的樣子。
徐庶一時呆住,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他措手不及。本以為還要與前輩周旋,誰曾想前輩竟突然放他,這當真超乎預料。
葉千流看出他的疑慮,鼻孔哼了哼,不耐地道出他心中疑慮,「你以為我守在這裡是為了替南楚皇家辦事,對吧?」
徐庶想都沒想,直接點下頭:「是。」
「真是口無遮攔的小子。」葉千流不悅地瞪了徐庶一眼。「我葉千流好歹也是江湖數一數二的人,何曾淪落到為朝廷辦事的地步。」
「那您為何會在這裡看守?」
「那是因為我欠皇原一個人情。他請我出山,我本不願牽扯朝堂上的事,但偏偏那會兒我舊疾突發,他用千年人蔘救了我。我一向討厭欠人情,剛好他只想請我參加與儒家的比武,我索性就來了。」葉千流閉上眼,徐徐道來:「你們這些小輩的事我本不想插手,說到底,江湖與廟堂到底不一樣。不過皇原說,莊嚴子的真傳弟子加入了龍氏,應該會幫雲霧救人,我就當還了他人情,在這兒等你過來。」
徐庶不解,問:「前輩是為了我等我?」
葉千流靜坐,道:「想從皇室的手下救人,須有武功高強的人才能有機會。你是劍聖的弟子,自燃具備這種能力。莊嚴子那傢伙從前就高人一等,我想看看他的弟子是不是也高人一等。現在看來,你還不錯。」
「晚輩不才,多謝前輩讚賞。不過——」徐庶擔憂道,「前輩就這樣放走我們,皇原若是問罪於您,豈不是連累了您。」
「怎麼?你想留下來替我受罪。」葉千流聲音變得平和幾分,眉宇間鬆懈了些,臉上竟好似露出了一絲放心的神態。「放心,我好歹在江湖上有些名氣,再說我又不是皇室的手下,沒理由為他們辦事,我只是想見見你而已。至於其他事,都是他們皇家的瑣事,與我無關。」
徐庶突然不知要說些什麼好了,什麼叫與我無關,明明就是你放我們走的,怎麼與您無關了。他心裡這樣想,始終是不敢說出來,以前師父說過葉千流前輩有些小孩子氣,但今日一見,不止是小孩子氣呀,這推卸責任的態度簡直跟無賴沒區別。
不過,前輩既然坦言放他走,他豈能不謝。
「徐庶多謝前輩相助,此恩永生不忘。」他恭敬地行禮,感恩前輩。
「誰相助你了,有多遠走多遠,你時間很多嗎,在這兒等著被抓是吧?」葉千流擺擺手,一副懶得理人的樣子。
徐庶見他這般孩子氣地趕人,兀自輕笑幾聲,行了行禮,轉身離開。
「等一下。」
剛離開沒幾步,後邊的響聲讓徐庶停下。他轉身,問道:「前輩還有何事相告?」
「這個你拿去,就當是我這個長輩給你的送禮。」葉千流的聲音從黑暗裡傳出來,同時一個東西被扔了出來。
徐庶接住那東西,一看,是個捲軸,封條上有個類似龍的圖騰。他不明白前輩送他這個捲軸有何用意,但既然是前輩的好意,他理當多謝。
謝過前輩,徐庶離開暗牢,直奔出口。
二
優思館後門,四個黑影小心翼翼地離開後院,向巷道深處移動。
這四人就是從暗牢里出來的小雪,白凡跟段千言,梅月寒。
梅月寒重傷,早已昏迷不醒。段千言好點兒,還能和小雪拌嘴。
「他到底是誰啊?」白凡把梅月寒放在小巷子的角落裡,轉頭問小雪旁邊的男人是誰。
小雪抬頭看了一下天色,一片陰霧,星光黯淡,像暴風雨的前兆。她淡淡地回應白凡,「沒誰,一個損友而已。」
「那他為什麼會被皇原關在暗牢里?」白凡繼續問。
「是皇離關他,不關人家太子毛事。這傢伙得罪了皇離,才被抓被關。」
「妳答應幫我們救人也是因為這個人吧。」白凡刨根問底。
小雪被問心煩,隨意地回道:「算是吧。我欠這傢伙人情,救他也是為了還人情。」
「這樣啊。」白凡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我還以為他是妳的情人來著。」
「都說了不是啊!你耳朵有毛病還是腦子壞了!」小雪氣急敗壞地踢了白凡一腳。
白凡嘴角抽了抽,就沒見過像韓亮雪這樣野蠻的女孩,他突然覺得樂毅暗戀的苗女其實也沒那麼脾氣壞,至少跟眼前的女孩相比已經算得上很好了。
「喂!我說你們能別在這兒閑聊了,行嗎?」段千言見小雪和白凡旁若無人的談論他,作為當事人再不發言就要徹底被他們無視了。
「......」白凡這會兒才正眼打量段千言,直覺告訴他,這個姓段的來歷成謎,准不是普通人。但現在沒時間理會姓段的是什麼人什麼身份,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我去放信號,人救出來了。該讓子慧退身了,雲霧那幫人大概也辦好事了。」他囑託小雪看好梅月寒,看了看四周沒其他人過來,這才放心地離開辦事。
小雪瞅著白凡沒入深巷的影子,又瞅著依舊不醒的梅月寒,嘆道:「也不知道徐大俠怎麼樣了,那個人看起來很強。」
「放心,徐庶沒事,葉千流會放他走的。」段千言說。
小雪一驚,「那個人是葉千流!」天呀!她竟被葉千流差點殺死,怎麼江湖上有名的都在南楚東淄啊。
「你又是怎麼知道葉千流會放過徐大俠?」她想不明白這個疑問。
段千言扶著牆緩緩地依牆而坐,淡淡地道:「葉千流是劍聖莊嚴子的師弟,這二人早年裡師從同門,不過後來出師走了不同的路,看在昔日師兄的面上,怎麼說也該放徐庶一馬。說起來,徐庶也算是葉千流的師侄。」
「這樣啊,關係挺複雜的。」小雪雙手環胸,拿眼上下打量段千言,看得段千言渾身不舒服,問她怎麼了。
她饒有興味地問他:」你為什麼要去找皇離的麻煩?還是為了我,我可不記得咱們除了是冤家以外還有別的關係。「
」怎麼想知道?「段千言也饒有興味地看著她,笑道:『如果我說我喜歡上妳了,妳信嗎?」
小雪一怔,小臉紅了紅,幸好夜黑月淡,沒叫段千言看到她的窘迫。她咳嗽一聲,佯裝鎮定,「我才不信,你是什麼人我能不清楚嗎。」
「還是妳了解我,我怎麼可能喜歡上妳呀。」段千言嫌棄地瞥了瞥她,挑刺道:「妳沒胸沒屁股,摸起來還沒妓女手感好,睡起來肯定倒胃口。」
「無恥!」小雪大叫一聲,臉色由紅轉青。這男人的無恥度簡直刷新了她對他的認知。
段千言風輕雲淡:「我以為妳以前就已經知道我是無恥的人。」
「真是敗類。」小雪鄙夷一句,除了用無恥敗類來形容他,她已經找不到別的詞來罵人了。
段千言卻不以為然,繼續說:「妳這死丫頭欠了我一年的飯菜,怎麼說也算是我的女人。雖然妳沒什麼手感,但好歹還看得過去。有人找妳麻煩我當然要管,不過我沒想到妳膽子挺大的,敢去招惹皇離,好在皇離想要的是妳背後的金銀商會,若是他看上妳了,到時候我要管的麻煩就多了。」
「誰要你管。我有什麼事也是由我姐姐來幫忙,輪不到你。」小雪聲音低沉。
「我要做的事用不著妳同意。反正妳的事我也管了,這麼算下來妳又欠我一個人情,以後慢慢還吧。」段千言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小雪逼近,直到將她逼得無路可退只好靠在牆了,才低頭,醇厚的嗓音突然很認真又有些怒色在裡面,說:「妳聽好了,死丫頭,妳欠我人情早已是我的人了,除了我以為沒人敢欺負妳,以後妳要是敢叫別人找妳的麻煩,或者妳敢去找別的男人,我就連皮帶發把妳剝了,聽到了嗎?」
「你......」小雪咽咽口水,不敢抬頭看他,來自頭頂的壓力像一團陰霧遮在心上。她聽得出他生氣了,這是在警告她要小心點,不過她還是不明白,他不喜歡自己,為什麼還要生氣,還這麼霸道地警告她,搞得她都開始浮想聯翩,亂想了。
段千言逗小貓一樣地挑弄被自己掌錮的丫頭,陰冷道:「我現在有別的事要做,暫時放妳一馬。別想著逃跑,妳知道的,無論妳逃到哪裡都會被我捉住。」
說罷,他伸手挑起小雪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
小雪不言不語,借著暗淡的月光,隱約看見有一雙散發陰霾光芒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她不放,這種來自他身上的邪氣讓她覺得自己很像一隻被老虎盯上的小白兔,處境很危險,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很不爽,她到底走了什麼霉運,被這狂妄至極的男人糾纏。不讓她逃,她偏逃,反正有姐姐,她想逃還有誰能抓住她。
心裡打著別的算盤,表面上還是要裝得乖巧。眨眨眼睛,她十分乖順地回道:「放心吧,招惹上你已經讓我有夠多的麻煩了,哪還有別的心思去惹別的男人。你有事快滾,救你也救了,別再被人抓了。」
段千言似乎看出死丫頭心中的算盤,頭低了低,幾乎與她鼻尖碰鼻尖。這樣的靠近更讓小雪心慌,危險似霧般將她團團圍住。
「這樣最好。」段千言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聲音更是沒有溫度。
小雪被他身上突然散發的冷森氣勢震懾到雙腿發軟,很沒骨氣地一下子失了重心,好在後背靠牆,她沒丟臉地跌在地上,只是靠著牆勉強與他對視。
段千言唇角微勾,笑得邪氣森森。他收回目光,挺直腰背,全不似之前那般傷疼的軟弱無力,往日的神氣此刻恢復了八分。
他放開小雪,眉尾一挑,撇目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梅月寒,冷哼一句:「下次不會放過你。」
小雪莫名其妙地看向梅月寒,總覺得段千言似乎跟梅月寒有什麼仇,本想問問他們在暗牢里發生了什麼,但轉頭一看,沒人影了,段千言不見了。
「段......段千言?」小雪一時驚慌,四處看看,確實沒了人影。
偏僻的小巷,除了她和牆角一個半死不活的男人,只有冷風瑟瑟,再無其他半點影子。
段千言走了,走得無影無蹤,正如他來時那樣突然間悄無聲息。
小雪這會兒亂了,怎麼也搞不懂段千言,對她來說,他是個謎,渾身是謎,猜不透,看不明。
在她為段千言的離開混沌時,遠處的天空上炸響一朵銀色紅邊的煙花——那是銀火信號,龍氏一族的東西。「看來一切都在進行中,我的計劃一定會讓皇離措手不及。」她唇角一揚,一抹狡黠的笑浮現臉上。
三
等了半會兒,小雪終於見著急匆匆地趕過來的白凡,還有岷玉。
「信號發出去了,言師尊差不多要出來了。你們那邊準備好了嗎?」她直接問白凡現在的情況。
白凡蹲下身在檢查梅月寒的傷勢,回應一句:「家主來信說雲霧早已準備好了,只待第三個信號發出。說起來,家主還想見見妳呢。」
「家主,你們的家主是龍天吧。」小雪沒來由地提了一句,這句看似不經意的話,卻聽得莫名的有種其他意圖。
白凡沒在意,只是很平常地應道:「對呀,龍天大哥是我們的家主,上次妳來我們龍氏的據點沒見到他吧,龍天大哥當時還不再東淄,他是昨天你們走後才到這裡跟我們會和。」
昨天傍晚,小雪和劉昌南離開龍氏在山洞上的據點,本來以為龍氏家主是個不露面的神秘人,原來是剛到東淄。恰巧和小雪劉昌南錯開時間才沒見面。不過越是這樣,小雪越是想看看龍氏的家主的廬山真面目。
「言師尊的那位朋友來了嗎?」小雪提起另一個話題。
岷玉像個小大人似的認真道:「早來了,一直在等著我們。」
白凡這時背起梅月寒,朝巷口外走,「我們快走吧,這傢伙傷得很重,要趕快治治。對了,妳的朋友呢,那個叫段千言的人呢?怎麼不見了?」想到姓段的,白凡才注意到那人不見了。
「他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可能回深山老林了。」小雪不咸不淡的說。從她的口氣里聽出,好像段千言不見了跟她沒什麼關係。
事實上,那傢伙去哪兒了確實跟她沒太大關係。
反正她把他救出來了。
白凡瞅著她不耐煩的神情,也沒多問,直接領著她和岷玉離開巷子。
四
優思館,二樓
桌上的的兩杯茶,冒著熱騰騰的白氣,水面經燭光照映渡了一層金膜,稀薄的幾片綠葉盪在水面上,脆弱的要被燭光灼烤。
言行一信手拿起其中一杯茶,慢慢地飲。垂眼觀察身前棋局時,不經意地注意到窗外還未消失的銀火信號,他眉頭平展,心中憂慮此刻沒了一般,舒心地放下茶,抬手下一步棋。這很自然的舉止被運用的爐火純青,沒叫對面的人發覺他的細微變化。
「言師尊的棋藝精湛堪比當代棋聖,今日有幸與你下一盤,也不枉我來此遊玩多時。」皇離散漫地靠在軟榻上,屈膝支頭,舉止不雅,卻透出一股由生而來的高貴氣息,只是這高貴中又有一股痞氣,兩種氣質完美地結合在他身上,難以言語他是個怎麼樣的人物。
「殿下廖贊,子慧一介書生,哪能與棋聖相提並論。」言行一謙虛恭卑,一舉一動皆是儒家賢士之典範。
皇離冷嗤一聲,「裝模作樣,文人墨客都是世所俗人,徒有虛表。」
「世上俗人千種萬類,本就不能歸為一談,即使是文人墨客也有不俗之處。殿下,俗人是指天下四海人,我們亦是其中之一。」言行一淺笑,應對入流。
「哦,子慧先生說得這般好,難道也把自己算進去了。」
「自然。」言行一答,「子慧誕生於世,身上理當背上一個俗字,不過是讀書多了點,與普通人並無他樣。」
這話回得精妙,面對如二皇子捉摸不透的人,無論談什麼都要保持清醒,絕不能被其影響左右,否則不知不覺地被下套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剛才二皇子的問題不過是在打探言行一,言行一知道二皇子不信他真的是聽從老師的吩咐來此探討,現在無論二皇子說什麼,他都只能周旋。第二個信號在剛才發出,他知道白凡他們成功地救出梅月寒,如今最大的問題已解,沒什麼理由在這裡與人周旋,再過不多時,第三個信號就會發出,他要趕在雲霧動手前離開這裡。
「殿下。」他起身,拱手一揖。「子慧在外多時,老師還在等我回去與他對弈。想必他老人家等久了,恐子慧不能在此多留,望殿下見諒。」
皇離見他這般,臉色不變,淡淡道:「既然如此,先生就去吧。若是耽擱了洵傅子他老人家,奪請先生替我向他老人家道歉。」
言行一沒想到會這麼容易離開,不免一怔,繼而顧不得其他,他向皇離道謝,由來時的那位女子帶路,離開這裡。
大概言行一走時沒有注意到有人一直在盯著他,那人不是別人,而是放他走的皇離。
皇離站在二樓的窗台上,看著言行一在來往的人群里上了馬車,他的唇角嘁著一抹好看卻邪氣的笑,對月自嘆:「言師尊,你拒絕了的好意。」
「殿下。」身後有人喚他,是那位少言多寡的女子。
他沒有回頭,問:「怎麼了?」
「暗牢出事了,龍騎衛將軍剛剛上報,龍氏和雲霧的人救走了梅月寒。」
「龍天果真和梅月合作,速度挺快的。我們這邊的如何了?」他彷彿一點也不擔心犯人被救走的後果,反而輕描淡寫將此事一筆帶過。
女子沒有任何錶情地回道:「我們在東淄的所有人都只關注星海月樓,太子和龍威將軍那邊並沒有發現我們的行動。」
「龍騎衛將軍那邊呢,除了怎麼大的事,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他一出暗牢就帶上人馬去封城,另外,葉千流已不在暗牢,我們找不到他。」
「不用管葉千流。」皇離抬首看月,風輕雲淡的說:「江湖上的事自由江湖的人來解決,我們不插手。皇兄和皇甫琰他們大概開始追捕龍氏和雲霧,這是個好機會,他們的目光放在旁邊,星海月樓就少了看守,我們的事辦起來順利的多。」
女子低下頭,遲疑了片刻,待明白二皇子的意思后,她說了另一件事,「殿下,還有一件事。」
「嗯?......」皇離回身,面有怔疑。
「不止葉千流不見了,殿下關的那人也不見蹤影。」
「段千言不見了......」皇離一聽這消息,聲音低了八度。
女子聽得出他生氣了,連忙應道:「抱歉,屬下馬上派人抓他。」
「......」他陰沉著臉,沒了平常的痞氣,道:「不必了,不見了就不見了。不過是用來做交易的棋子,反正金銀商會的江老已經替我辦好那件事,這交易本是等星海月樓起航后結束,就把人還給那隻小貓咪。既然丟了就算了,不用再去抓沒用的棋子。」
若是那隻小貓咪事後找他要回段千言,他很期待她發現人不見后發飆的樣子,一定很有趣,相信她那時會更像只抓狂的小貓咪。
他越想越覺得有趣,臉上流露出喜悅的情緒,一掃剛剛的陰沉。
女子從未見過他會笑的樣子,這般笑容光亮的殿下令她一剎那間心跳快了一拍。
第一次發現,殿下原來笑起來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