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校園惡少
第二章校園惡少
晚上8點左右,蔣經桐和郎飛一起去了舞會。
蔣經桐到了舞會會場就有些後悔了,這哪裡是想象中端莊優雅的舞會,這就是一個盛大的酒會Party--同學們都穿著或暴露、或熱辣、或怪異,還有同學拿著酒瓶對飲--Y國有濃厚的酒精文化氛圍,這樣的氛圍讓青少年很早就開始飲酒,蔣經桐也是來到Y國后才知道,Y國的很多大學並不禁止學生飲酒,有些學校的社團還有特別的飲酒遊戲,男生會借著酒勁戲弄他人或者女生。
蔣經桐受蔣經宇的影響不喜歡飲酒,雖然無論國內還是國外酒桌的氛圍都更容易建立關係,但是蔣經宇認為律師需要縝密的思維,嚴謹的邏輯,精準的判斷,而酒精會讓人的反應變遲鈍,擾亂人的分析、判斷能力,所以他很少飲酒,只有在陪葉安安的父親葉老爺子的時候會多少喝一些,蔣經桐一是受兄長的影響,二是不喜歡飲酒之後身上散發的酒精的味道,所以他也很少飲酒!
郎飛倒是還好,遇到投緣的朋友能喝上幾杯!
兩個人去和歐陽樂打了招呼,歐陽樂和女朋友卡瑞娜跳舞跳得正歡,一見蔣經桐和郎飛來了,十分開心,要抓著倆人一起跳!
蔣經桐會書法會武術還會「耍劍」,但是跳舞卻真不擅長,他笑著將郎飛推過去,示意你們跳,他要去喝點東西!
歐陽樂笑著說:「喝完東西來跳舞啊!」
蔣經桐應了,他踱步到舞池邊拿了一瓶飲料慢慢啜飲,看著舞池中扭動的男女同學覺得東西方文化差異真的挺大的,在國內是不敢想象校園內能這樣放肆地飲酒、跳舞、做各種親密行為的--那是要被處分、記過、說閑話的!
似乎是覺得氣氛不夠熱烈,這時,DJ換了一首更加勁爆的舞曲,聲音也調大了一些,蔣經桐拒絕了幾個來邀舞的男生和女生后,被音樂吵得腦仁疼,他決定出去透透氣緩一下,如果DJ放的下一首曲子還是這樣,他就要考慮要不要回宿捨去看書了!
蔣經桐拿著喝了幾口的瓶裝飲料走出所謂舞會實則是「酒會」的會場。
會場是在學生聯合會活動中心的7樓,蔣經桐打算找個窗邊去看看風景喘口氣,他相中了靠近電梯的第三扇窗戶,於是他慢慢悠悠地往那邊走去,在經過一個小活動室的時候突然聽到活動室內傳來異樣的聲音,蔣經桐不以為意,這樣的舞會喝多了的同學躲到角落裡親熱是很正常的,所以他並沒在意,只是掃了一眼就要走過去。
可是,就是掃的這一眼,他發現不對:透過佔據門三分之一的玻璃,蔣經桐看到一名女生被兩個男生禁錮在角落裡調戲!
蔣經桐眉頭一皺,因為那個女生很嬌小,被身前的男生擋住大半身形,但可以看出她在用力地掙扎著,他身後的男生臉上是肆意的笑……
如果是玩笑,這樣也是過分了,何況那個女生雖然被身前的金髮男生擋住,但是蔣經桐看到的是她被抓住的手腕是不同於白人的黃皮膚,還有女生一閃而過的黑色的頭髮和黑色的眼睛--在這個校園裡,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睛的基本都是亞裔,更可能是中國人!
這個情況,蔣經桐覺得無論如何自己不能坐視不理,他用拿著飲料的右手推開教室門,左手摸過去打開教室的燈,光明灑下的瞬間,驚到了正調戲女神的男生,以及坐在角落裡拿著酒瓶邊喝邊欣賞的另外三個男生。
「YOB!」隨著燈亮,看清了教室內情況的蔣經桐心中一動!
(YOB--惡少,是Y國特有的口語辭彙,最初只是指男孩,現多指粗魯、野蠻、不懂禮貌、肆意妄為的青少年,尤其是這些人中的實施暴力行為者,這些人大多是青少年、足球隊成員、問題學生聚在一起喝酒胡鬧,並時常出現暴力襲擊他人的行為!)
Y國的惡少文化在C大校園裡不是秘密,蔣經桐也是來到Y國后才發現,Y國人對於出身以及階級的劃分很偏執,這群被學生們稱為校園惡少的學生,家境都不錯,很多是出自富貴人家,甚至不乏名門望族之後,他們從小就接受優秀正規的教育,甚至在高中的時候就讀的昂貴的私立學校,在C大讀的也是最炙手可熱的英國文學、歷史等專業,但是他們顯赫的家世也給了他們自命不凡的資本,他們喜歡嘲笑、蔑視、戲弄被他們稱為「平民」的普通的同學。
在國內,學校多以學校成績定高下,這樣出身好但是不守規矩的學生會被學校嚴厲管制,但是在英國,學生擁有很大的自主權,只要學生間的關係不是特別緊張,嘲笑、蔑視、戲弄不是十分嚴重,校方根本不會插手,而這些所謂的「校園惡少」也不在意別人看到他們的「惡行」,他們的霸凌、飲酒、服用違禁藥品、性行為根本不掩飾,他們希望被看到,談論和被同齡人仰視!
他們這是又在欺負同學了,蔣經桐一眼就認出了坐在角落裡的那三個男生里有一個是貝索奧--C大惡少幫里有名的人物,對當前的情況很快給出了判定!
蔣經桐看到因為他的出現,眼睛閃著殷切的求救目光的女同學,果然,燈光大亮之後,可以很明顯地看出那女生是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睛,雖然她的嘴被褐發男生的大手捂著看不到,但是從露出的五官上,蔣經桐還是覺得她像是中國人--那就更不能不出手了!
蔣經桐對褐發和金髮男生道:「舞會在禮堂,你們在這裡就玩開了不好吧!」
金髮男生回頭掃了他一眼,嘴角一挑,沒好氣地道:「那你就去參加舞會吧,別在這來打擾我們!」
蔣經桐看著女同學眼睛里已經開始湧出淚意,拚命向他眨眼求救,他擰眉看著金髮男生:「放她走!」
男生邪笑著挑釁道:「憑什麼?」
蔣經桐眼睛眯起,無框的眼鏡掩蓋了他凌厲的目光--其實蔣經桐不近視,但是蔣經宇跟他說過,眼睛最容易出賣一個人的內心和情緒,所以,無論是做經營者還是做律師要盡量避免讓人輕易判斷出自己到底在想什麼,所以蔣經宇只要是不在家總是架著一副平光眼鏡,當蔣經桐決定跟隨哥哥的腳步時,也學習了蔣經宇的這個習慣!
因此,當蔣經桐說:「放開她!」的時候,金髮男生已經轉過頭想去親女同學,因為背對著他,看不到蔣經桐的眼神,而正對著蔣經桐的褐發男生也沒有看清他危險的目光!
角落裡的貝索奧還譏誚這出聲:「怎麼,東方美人要發怒了,你要用你的東方寶劍刺死我們嗎?哈哈哈--哈哈哈--」坐在他身邊的兩個男生也一起鬨笑起來。
蔣經宇像沒聽到這些譏誚和嘲笑一樣,慢悠悠用拿著飲料的右手手背推了推眼鏡,對抓著女同學的男生一字一頓道:「我、說、放、開、她!」
抓住女同學的男生當沒聽見一樣,還在肆意妄為!
蔣經桐眼睛已經發出了危險而凌厲的光芒,他一揚手--
砰--
蔣經桐將手裡一直拿著的飲料瓶砸到金髮男生腳邊,玻璃瓶撞擊地面的碎裂聲和飛濺的液體與碎片嚇了金髮男生一跳!
抓著女生的褐發男生也被嚇到了,手有瞬間鬆脫,女生便掙扎著要脫離他的控制,卻又很快被捂著嘴,攔腰抱了回去。
金髮男生不再猥褻女生,他站直了身體轉向蔣經桐,角落裡的三個男生則因為蔣經桐的這一舉動也笑容一收從座位上站起,拎著酒瓶就圍了過來。
蔣經桐掃了他們一樣,不算抓著女生的褐發男生,他也要對付四個人--他不一定有勝算,但是只要製造混亂,帶女生跑掉,他就可以伺機回到舞會會場,那裡人多,他們不好動手,就算真動起手來也會有人阻攔,而且郎飛和歐陽樂都在,三對五,動手了他不見得會吃多大的虧!
雖然大腦飛快盤算著,但是蔣經桐表面看起來還是平靜而慢條斯理的,他將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又慢慢地將袖子卷了起來,一副準備動手的模樣,但是他的眼睛卻在計算他與抓住女同學的褐發男生的距離。
當四個男生靠近,蔣經桐突然摘下眼鏡甩到走在最前方的金髮男生的臉上,趁男生伸手格擋的瞬間,蔣經桐狠狠一腳踹向對方,金髮男生被他踹個正著,悶哼一聲向後倒去正好撞在他身後圍上來的貝索奧三人身上。
貝索奧等人條件反射地去扶金髮男生,但是蔣經桐用力很猛,再加上金髮男生本身的體重,讓貝索奧等人都被這股力道撞得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而蔣經桐已經趁著這個機會衝過去,左手成鉤,直插抓著女生的褐發男生的眼睛,男生馬上鬆開抓著女生的手去護眼睛,但是蔣經桐那是虛晃,在褐發男生鬆開女同學護住眼睛的瞬間,已經收回手,沖著他的耳側就是一記肘擊,男生被他打得腦袋一懵,險些摔倒,等他站穩,蔣經桐已經抓著女生跑出了活動室,速度之快,跟陣小旋風似的!
活動室里的五個人有點懵逼,5vs1,他們打不吃虧,打不了上當,那傢伙還又是解扣子,又是挽袖子的,一副準備大幹一場的樣子,怎麼瞬間人就跑沒影了--等等,他們現在才意識女生也被蔣經桐拉著跑走了!
「Mardy!」被踹的金髮男生最先反應過來,罵了句髒話就追了出去,其他三個人,將手裡的酒瓶摔在地上跟著追了出去,褐發男生反應最慢,見同伴都追出去了,他才反應過來一邊揉著腦袋一邊跟著追!
蔣經桐從舞會出來的時候並也沒走多遠,他拉著女生幾步就沖回了舞會的會場,找到一個離郎飛和歐陽樂不遠的角落,才鬆開抓著女生的手,借著昏暗閃爍的燈光,蔣經桐才勉強看清眼前女生的長相。
女生大概也就160,在國內屬於中等身材,但是在C大一群歐美同學中間則顯得纖細而嬌小,她的五官很精緻,舞會昏暗的燈光將她的臉勾勒出來,有種淡淡的朦朧,她長長的睫毛被燈光染了薄薄的金色,有著說不出的嫻靜美麗。
蔣經桐問:「你怎麼樣?」
女生一邊看著蔣經桐,一邊緊張地整理著凌亂的衣裳,抬起頭的時候眼睛里已經有了水霧:「我沒事,他們只是在開玩笑!」
蔣經桐眉峰一挑--剛剛那個狀況還是開玩笑?他如果不出手,她知不知道她會遭遇什麼!
在蔣經桐詫異的眼神里,女生低下了頭,小聲說:「我不能惹事,我家裡很辛苦才供我來讀書,我需要拿到獎學金!」
女生的聲音在嘈雜的音樂里幾不可聞,蔣經桐卻瞬間就明白了:雖然他的父母早逝,但是蔣家幾代積累家底豐厚,蔣經宇年輕有為,他的律師事務所主接經濟糾紛案,商界很多大佬都十分給他面子,後來蔣經宇娶了葉安安,葉家勢力不小,葉老爺子十分欣賞蔣經宇,多少提點了一下,蔣經宇借葉家之勢更上一層樓,所以蔣家經濟上從來沒有過問題。
但是蔣經桐並不是不知疾苦的紈絝,蔣經宇的律師事務所有專門處理民事糾紛的律師,蔣經宇經常會拿那些案子來說給蔣經桐聽,讓他知道這個世界是多面的!
蔣經桐來到Y國后,對這種財富、經濟、階層上的差距感覺更深,比如他之前申請加入辯論社,很多學法律的同學都想加入,但是辯論社只收20個人,所以蔣經桐才會卯足了勁兒地做才藝表演,因為他很想加入辯論社,辯論會鍛煉他的預判能力、分析能力、邏輯推理能力、語言組織能力,以及訓練他對於法律條文的實際運用和臨場反應等。
那時候,社團管理的學長說每個學期需要交700英鎊的入社費時,蔣經桐也沒覺得怎樣,畢竟社團活動需要經費,據說還會組織成員到歐洲的一些當地法庭實際觀摩,所以他沒有多想的就交了入社費--當時蔣經桐並沒考慮過能交得起這筆入社費的學生並不多,甚至都不到20個名額的錄取人數,而能承擔這筆費用的他已經被內定錄取了,才藝表演只是一個形式,當後來他知道即使他不做才藝表演也能入會後一口老血卡在胸口,險些狂化,但是仔細一想,他就明白了,C大每年有三個學期,每學期只有8-10周,3個學期,就是2100英鎊,摺合成人民幣就是兩萬多,這還不算其他的費用!
後來蔣經桐問負責管理社團的學長,如果交不起這個費用呢?
社團管理者說得雲淡風輕:那就是我們社團的活動方式不適合那樣的同學!
那是蔣經桐第一次親身經歷英國的所謂「階級」!
後來,他曾經跟著歐陽樂上過幾節人類學課程,其中一節課,教授講的是「社會學」,還講了「階級」的問題。教授讓同學們說一下自己所在的「階級」。
有的學生趾高氣揚地說自己是「上層階級」,而有些學生說是「中產階級」--沒有人說自己是無產階級!
這讓唱著「我們是無產階級接班人」長大的蔣經桐又一次清醒地認識到東西方文化和社會制度上的巨大差異!
那節課上,教授說,「階級」是存在的,比如下了課,有的同學在熱烈地討論春假到底去北極看極光,還是去秘魯背包游,或者去法國喝紅酒,還是乾脆去巴塞羅那看教堂。沒錯,如果你是中產階級可能就承擔不了這樣的消費和生活,只能在家中自己的房間里,想象著同學們正在玩什麼,如果你是無產階級,那麼這個時候,你需要去打工為下個學期攢生活費!
教授給出Y國財政研究學會的一份研究報告,報告里指出:富裕家庭的孩子在畢業后變得富有的概率大大高於普通或貧窮家庭的孩子。這份報告分析了Y國26萬大學畢業生的五年內的稅收數據和貸款記錄,發現即使畢業於同一所高校的同一個專業,來自富裕家庭的畢業生在職業生涯中,也會比窮家庭的畢業生賺更多的錢。其實這說明一個道理,比如在英國,你畢業之後,會去企業應聘,HR會問你在大學期間參加了哪些社會活動,如果你說你的課外活動是「休息日在快餐店打工」,那麼你努力之後會取得什麼樣的成就?你要如何和那些在大學時就已經建立了自己的慈善基金會,或者一畢業就有了自己公司的同學比成就?
如何平衡這種平民和「上層階級」的小姐公子在未來成就方面的狀況呢?於是學校發放獎學金--前提是你要夠優秀且在學校里不能生事!
顯然,這個女生就是這樣的「平民」!
蔣經桐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金髮男生和貝索奧他們已經進入會場,氣勢洶洶地向他們這邊圍了過來,在舞池裡的歐陽樂最先發現不對,他停下扭動的身體跟卡瑞娜說了一聲就拉著郎飛擠過人群走了過來!
此時金髮男生他們已經把蔣經桐和那個女生圍住。
郎飛剛剛被歐陽樂拉著還不明所以,等他們擠過人群來到近前,才發現蔣經桐和一個不認識的女生被幾個男生圍住,郎飛沒考慮那麼多,他直接走過去推開眾人來到蔣經桐身邊問:「怎麼了?」隨著走近他發現蔣經桐的臉有點不對勁,他張口就問:「你眼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