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緣由
翌日清晨,到木蘭小築請安的只有富察氏和石佳氏,青蘿剛想差人去問問納喇氏為何沒來,就看見瓔珞進來行了禮,回道:「福晉,我家格格說她身子不適,希望福晉可以請個太醫去瞧瞧。」
青蘿點了點頭,笑道:「這是應該的,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讓她好生養著,我這就讓人請太醫去。」說著便沖著碧痕使了個眼色,碧痕便匆忙去了。
「那瓔珞替主子謝福晉了。」說著便往外走,卻恰巧碰上了剛好進門的碧珠,兩人一見,都迅速的低下了頭,瓔珞自去了。
青蘿見了覺得怪異,卻又礙於富察氏和石佳氏在場不方便問,便耐著性子說了幾句話,以要去看望納喇氏為由把她們打發走了,這才看向碧珠,「你和瓔珞原是認識的?」
碧珠點了點頭,「奴婢兩人是一同進都尉府的,又都分在了姑娘房裡,便像姐妹一樣,只不過奴婢的嘴笨,沒能像她一樣在姑娘跟前服侍。」青蘿點了點頭,知道她說的姑娘指的便是納喇氏為出閣時,又問道:「你們現在還有來往嗎?為什麼她見了你要迅速避開呢?」
只見碧珠微微的苦笑了下,「上次奴婢惹惱了格格,本是要打發出去的,還好主子慈悲,留碧珠在身邊服侍,奴婢二人從那時起便沒怎麼有來往。」
「她是怕納喇氏不高興嗎?」
碧珠搖了搖頭,黯然道:「是怕奴婢難做。」
青蘿嘆了口氣,原來瓔珞竟是在心底珍惜著這份姐妹情分的,也是為難了這倆丫頭了。
正說這話,碧痕就回來了,身後跟著太醫院的老太醫,青蘿便領著往芙蓉閣去了。
納喇氏見青蘿也來了,忍不住嘲諷道:「姐姐怎麼也來了?您現在身子可尊貴,到妹子這兒也不怕沾了病氣,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可怎麼跟爺交待啊。」
「妹子無需如此,還是身子重要,」有外人在場,青蘿並不想家醜外揚,若是兩人拌起嘴來,外人還指不定說她這個福晉什麼呢,於是笑眯眯的看向太醫,「有勞您了。」
老太醫上前把脈,又看了看納喇氏的神色,便起身回道:「回福晉,格格並無大礙,就是身子虛了些,常補著就是了。」
青蘿聽了便點了點頭,她也是大夫,自是可以看出納喇氏沒什麼病症,如果非說有的話那也是心病,要不怎麼偏偏在知道她也懷孕了之後才要請太醫呢,原先為了早起不請安,她可是沒少找借口,可從未讓自己給找過大夫,想著便說了句:「有勞您給開個方子,我們也好按方抓藥去。」說完又看向瓔珞,「還不伺候紙筆。」
自己則走到納喇氏床邊有看了看,「看妹子的神色也還好,應該沒有大礙,我就先回去了,等爺回來讓他來看妹子。」說著便領著自己的丫鬟們出去了,卻並不走遠,只在芙蓉閣不遠處的亭子里坐了,碧痕好奇的問道:「主子,您為什麼不等太醫開出方子再離開呢?好看看都是些什麼葯。」
青蘿抿了唇笑,也不搭理她,倒是碧月輕聲笑道:「這個你也看不懂嗎?虧得還跟了主子這麼長時間。」
碧痕聽了越發的著急,「好姐姐,主子不告訴我,你就快說啊。」
碧月看了看青蘿,見她並未阻止,才說道:「我看八成納喇氏格格是想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沒有身孕。」
青蘿聽了笑著點了點頭,碧月便接著說道:「她根本就沒想讓主子跟去,那樣她就不好開口詢問太醫了,所以主子才急忙就出來了。」
碧痕『哎呀』了一聲,走到青蘿跟前站定,「主子為何要隨了她的意?她懷不上身孕才好呢,看她平日里高傲的樣子,若是真生下個小阿哥,眼睛還不得長到頭頂上去了。」
青蘿輕輕的嘆了口氣,緩緩的說道:「怕她沒這個機會了。」
「主子的意思是?」碧月也皺了皺眉。
「上次她小產時我偷偷的問過大夫,說是再也不能生育了,希望這個太醫能幫到她,畢竟一個女人不能生育也太可憐了。」人家不都說生過孩子的女人才完美嗎?她還沒有惡毒到希望人家生不出還孩子。
碧月和碧痕聽了都嘆息了一聲,眼睛都望向芙蓉閣的門口,等著太醫出來,等了一會,青蘿起身說道:「不等了,咱們回去吧,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事,若是讓納喇氏身邊的人看見咱們在這兒,還指不定怎麼想呢。」
碧月和碧痕想了想也是這個理,說不定納喇氏還會告到爺跟前說主子監視她呢,便都跟著青蘿回了木蘭小築,正好十三也在,青蘿便笑道:「爺今兒個怎麼回來這麼早?」
十三走到門口扶住她,「最近沒什麼事,想著你自己在家,便想提前回來看看你,」說著指了指桌上的一包點心,「你不是想吃素和齋的點心嗎?今天回來時順路就買了點。」
青蘿拈了一塊一塊放在嘴裡,的確是很好吃,跟寧壽宮的點心有的一拼,抬頭間看見十三正微笑著看她,便拿了一塊放到他嘴邊,「爺做什麼這麼看著我?」
十三張了嘴把點心吃進嘴裡,從碧月托盤裡端了茶,先看了看見是梅花茶,便點了點頭,吩咐道:「這茶倒還罷了,只是以後不許給福晉喝以前那些茶葉了。」
碧月忙點了點頭,退了出去,青蘿也知道孕婦是不應該多喝茶水的,可是十三怎麼知道的呢,便湊近他問道:「爺怎麼知道這些?莫不是側福晉之前生惜寒的時候您問過太醫的。」
「我哪兒有那麼多閑工夫管那些,只是,呃,湊巧聽人說起罷了。」十三有些尷尬。
青蘿伸長手臂拿帕子輕輕擦過他的額頭,「我給您擦擦汗。」
十三聽說有汗,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有啊,然後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青蘿,青蘿便笑:「冷汗。」
十三也笑,「滿院子的人就你愛捉弄人。」
「滿院子的人還就只有我跟爺是夫妻呢,能一樣嗎?」青蘿又吃了塊點心,突然就想起了納喇氏的事,怎麼著也得跟十三說一聲,略沉吟了一會子便說道:「爺,有件事我得跟您說說。」
十三的心情很不錯,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著她點了點頭。
青蘿咬了咬牙說道:「爺您還記得您出巡迴來我跟您說的事吧?」
十三的臉色立即冷了下來,他從外回來只聽她跟他提起一件事,那就是納喇氏小產。
「當時請了太醫來看,只說是身子虛讓養著,可我就怕出什麼事便多問了一句,誰知那太醫偷偷的跟我說納喇氏妹子怕是不能再生育了。」青蘿卻卻的把話說完,就聽見十三手裡的茶杯『啪』的摔在了地上,冷冷的看著她,「為什麼不早說?」
青蘿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他會生氣,可沒想到反應會這麼大,因此也嚇了一跳,聽他問忙回道:「那太醫也是說不準,讓有個心裡準備,妾身怕納喇氏妹子再出什麼事,因此就想著多請幾個太醫再看看,說不定沒有那麼嚴重……」說著又頓了頓,伸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撇著嘴說道:「當時妾身剛進府,還沒有當家啊,也說不上話啊。」
見青蘿撫摸肚子,十三便想起她如今正懷著身孕,又聽她說當時未當家,便想起了瓜爾佳氏,可瓜爾佳氏現在快要臨產了,自己若去大吼一番,恐怕這個孩子也要保不住了,想著便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無奈的嘆了口氣。
青蘿見狀有些心疼,勸道:「爺也別太難過,也許是這孩子跟爺沒有緣分呢,再說納喇氏妹子如今還年輕,說不定以後還能再有孕,這都是說不定的事。」
十三聽了也就罷了,又嘆了口氣說道:「也許吧。」
「妾身剛剛就是從芙蓉閣來的,太醫正在那,爺要不自己去看看吧。」青蘿的話音未落,十三已起身離開,青蘿把茶端到嘴邊,又無力的放下了,看來十三終究還是放不下這幾個,旁邊一直站著的碧珠諾諾的問道:「主子,您別生氣了,小心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