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光崖的猜測
玉衡樓閣，光崖與陳無痕在廂房中單獨交談。
圓桌前對坐，兩人神色嚴肅，目光平視。
「這可不像老弟說的話。」陳無痕笑了笑，眼神沒有半點笑意。
「對她來說不難吧。」光崖毫不動搖。
「呵呵，就算她與我關係匪淺，相互喜歡。也不一定會說出王氣的秘密。這點，老弟應該深有體會吧。」陳無痕巧妙回答。
光崖閉目沉思，考慮片刻：「老哥是想說千魂？」
「她在謀划什麼我不知道，只是，不希望你被她利用而不自知。」陳無痕直接點出。
光崖不語，這點不用陳無痕提醒，他早早就考慮過。所以，費盡心思想知道噬千魂真正的目的。長久地觀察和了解，他明白了，一切都是為了他！並非是陳光崖，而是滅天。每當看到她神色痛苦時，自己更心痛。但卻從未因愛沖昏頭腦，他感覺得到噬千魂確實變了，被自己蠶食般，動搖了。就算她有其他目的，為了救王熊，他也必須找到魔異王氣！
「這點倒是。」光崖直白點頭。
「哦！」陳無痕略顯驚訝。
「我確實喜歡她，同樣，她對我是否有情，還是看得出來。」光崖嘴角上揚接話。
陳無痕不語，等他繼續說下去。
「她喜歡的一直都是滅天，從未改變過。這也是我憎惡前世的理由之一，只是，若我不是滅天的轉世，甚至與她沒有任何緣分不對嗎？我從未想過當滅天的替代，相反，是要抹殺滅天對她的束縛！」光崖說出真實的想法，陳無痕鎮定點頭。
「我的境界停滯在戰王境巔峰，老哥可知為何？」光崖反問道。
「『不死』是人突破到『完人』的蛻變。除去極難凝聚的不死印法之外，更不能心有顧慮，更別說還心存心魔！」陳無痕早已看破。
「古王神域有一處正好是用作天生魂抹殺心魔的考驗之地。陰差陽錯我得到鬼霧塔本源，修鍊了鬼霧王的功法，錯失考驗。此刻，我的心魔依舊存在。」光崖毫不避諱說道。
陳無痕緩緩眨了眨眼：「無法克服心魔，便成為了你突破最大的難關？」
光崖搖頭：「是不知道我的心魔到底為何物。」
「不知道？」陳無痕感覺怪異。
「我問過魅兒，她突破不死境的心結。是對生地執念，乃至對至親又是仇敵地憎惡！勉強突破，也停留在十魂五魄多年，而且還是她修鍊了天級功法才達到的成效。足以見得心魔對境界提升有多大危害！」光崖一一解釋。
陳無痕皺眉，確實如此，鬼帝早已達到混沌境，而鬼魅兒女皇遲遲停留在不死境，確實有原由。
「老哥，你當年突破的心魔是什麼？」光崖提問。
他沉下臉色，雖然重要，但不必隱瞞。
於是，他不動聲色傳音道：「武魂灣的存亡，還有蓮兒的安危！」
「果然如此。」光崖點頭。
「想必噬千魂早已告訴你了吧。」陳無痕不再隱瞞。
光崖點頭。
「蓮兒會出現在哪，並非偶然。」
「幻月妖魂被震封在故園也不是偶然。」光崖同樣傳音道，「界外天尊心愛之人留下的星雲神石會在那，也不會是偶然。甚至，我會到蒼天門都不是！」
陳無痕再難保持嚴肅，顯露出一絲驚訝和動容。
「果然，人不可能勝過妖孽。」他自嘲般搖搖頭。
光崖竭力保持鎮定，這些只是他隨後胡謅的，噬千魂根本沒有提過半句。莫非真與陳無痕有關！
「幻月妖魂，是我引來魂魄界的。」陳無痕沉靜道出驚天事實，光崖被鎮住，瞪大眼。
「呵呵，不怪你如此驚訝。」陳無痕傳音語氣平淡，「當然，這麼做是有目的的。」
「什麼？」
「為了找出連通兩邊魂魄界的另一入口！除了四大凶地的第五處！」陳無痕嚴肅回答。
「不惜讓里界魔神來到魂魄界，甚至可能生靈塗炭？」光崖冷靜下來，目光不善盯著他。
「不錯，否則，對魂魄界來說，遲早是一個巨大隱患。三大勢力明白，四大家族明白，遠古世家更是一清二楚。但沒人知曉入口在何處，因為萬年前被那個人封了！」陳無痕死死盯著他。
「滅天。」光崖會意。
「你知道我為何一直警惕噬千魂吧。」不言而喻，噬千魂當然清楚入口在何處。
「被她利用里界勢力入侵，一口氣削減各大勢力，後果不堪設想。」
陳無痕點頭：「如今，你也站在她一方，甚至已經中了她的計。昭告天下，三大勢力不會為守護魂魄界而戰。若魔神族、妖魔族真的入侵，各方勢力被打個措手不及，損失慘重，等他們穩住根基，留在魂魄界。你就是千古罪人！」
光崖不語。
陳無痕看出他的顧慮，停頓片刻，長吁口氣：「老弟，並非老哥不信任你，而是，噬千魂絕不可信。正如你所說，她愛的是滅天，是你的前世，而非陳光崖。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她會不擇手段！」話畢，他便不再傳音，讓光崖獨自考慮。
光崖沉靜下來，他至今也不明白噬千魂有何計劃。但卻在多次試探中察覺到了，無論她偽裝的多好，甚至真情流露，也無法掩飾的一點。她深愛滅天，從未改變。以她的性情，目的就不難猜測了...
「復活滅天！」
一直以來，自己都不敢去想，甚至想到也不敢承認的一點。雖然聽起來荒謬，但親眼看過碧絲蕾娜主宰境的手段后，他明白了一點。主宰有交換兩人魂魄，甚至改變魂魄的神跡。他相信噬千魂也能做到，但僅此還不夠，欠缺最重要一點。便是滅天本來的魂魄！
正如葉蓮前些時日的問題，「噬千魂的美我也嫉妒，和她在一起，都沒什麼想法？」
並非自己無欲，僅僅是知道她隱藏的真心。
光崖猶豫不決、搖擺不定，迷惑不解應該相信誰。雖然信誓旦旦告訴何西等眾人，噬千魂絕不會害自己。
昨晚過後，卻沒了底氣...
輕煙就算捨命，也不會背叛自己。同樣，對噬千魂來說，只會因我背叛我。也不知算不算疏忽，還是說漏嘴。她明明白白說了會因為滅天背叛陳光崖。這就是答案...
這才是自己原本的「心魔」！被蠶食的，一開始就只有自己。
照此推算，噬千魂要找魔異王氣只有一個原因——與復活滅天有關！
光崖疲憊地靠在木椅上，不知從何說起。陳無痕怪異看著他，仔細一想，或許是知道噬千魂的真心后，打擊太大吧。
身為十大魂魄，光崖也從未覺得自己是特殊之人。直到遇到噬千魂，才慢慢改變！仔細想想，自己的妖孽姻緣，都與她相遇開始。
按照老哥說的，他會到蒼天門也是算計好的，而且噬千魂也知曉。與瑤雪分開，日夜思念，化作情；遇到花奇兒也不是變數；七門弟子參與七門大賽，遇到何北依也有可能；再來便是鬼魅兒、輕煙...
想到此，光崖驚醒，猛地坐起身！
陳無痕驚訝看著他，有些不解。
仔細一想，按照噬千魂的性情，如果知道自己會遇到這麼多深愛的女子，根本不容許她們存在！
只有一種可能，自己的姻緣，超出她的預料，超越了「妖孽」！所以月老當年才會感嘆！
能勝過怪物的，只有怪物；同樣能勝過妖孽的，只有妖孽。加上她無法看清花奇兒、鬼魅兒的姻緣紅線，證實她確實與自己有緣！即是說，她心中早就清楚和我的姻緣。從何時開始？七年前，第一次忘卻帝都相遇；不，應該更早，早到自己出生那一刻...甚至，出生以前。
他看向陳無痕，頓時明白了，陳無痕為何這麼做。
他抬起頭，四目相對。
「老哥，你是為了讓我與千魂相遇，等候機會，讓我殺了她！」光崖語氣冰冷說道。
陳無痕呆愣住，隨即舒緩口氣，笑著搖搖頭。
光崖疑惑不解。
「我是為了讓你改變她！」
「改變她？」
「毀滅或是拯救魂魄界！她不能死！否則，不，沒有否則。」他咽回後面的話，嚴肅看著光崖。
「你一開始就知道，包括我二十三年來的『命運』！」光崖醒悟，陳無痕宛如一直在身旁一般，對自己如此了解。
陳無痕神色平常回道：「並非如此，你口中的『命運』與『因果』有關，乃是一種虛無的『真實夢』！你修鍊的萬象鬼霧斬，需要達到鬼霧王自創的不同心境、精神：迷幻，虛幻，非實在，虛幻非實在，真實夢，最後便是虛無真實夢！這點我相信噬千魂如今都無法仰望。我只能藉助星雲神石的預言，小心翼翼前行罷了。依靠蓮兒的力量。」
光崖心驚，這就是陳無痕一切計劃的起源，葉蓮讓他知曉了星雲神石之後的預言...也解釋的通，為何他處處防備噬千魂，卻從未勸說過自己離開她！
「老弟，明白了嗎？」陳無痕發問道。
「所以這就是老哥的考慮！」光崖提問。
他不語點頭。
「你不告訴我魔異王氣的下落，是不想讓千魂的計劃有進一步進展。在此之前，讓我改變她，拯救魂魄界！」
陳無痕沉默片刻，嚴肅道：「恰恰相反，我會告訴你，在此之前要讓你自己想通。我更希望你能阻止她，如果我猜得不錯，她已經知道魔異王氣的下落！」他苦笑了笑。
光崖目不轉睛盯著他的雙眼，陳無痕毫不動搖。
「多謝了，老哥。」光崖平淡道。
「不必，我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你罷了，雖站在拯救魂魄界這種冠冕堂皇的『大義』一方，卻與噬千魂的做法無異。為此還引來了幻月妖魂。老弟，我希望你能從她口中得知第五處通路，以防萬一！」陳無痕傳音，語氣略帶請求。
光崖嚴肅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