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印記
北虎山，密室。
「嗡！！」
「嗡！！」
沉悶厚重的震動聲蕩漾開來，掃開了周邊的塵土。
霍雲兒躺在石台上，表情扭曲，似乎在嘶吼，但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封武覺得她叫得太吵，所以封住了她的聲帶。
可以看到，她的身上肌肉塊壘，早就沒有了初見之時的柔嫩，一條條血管似乎暗含著某種韻味，出現在她的體表，在她的下丹田處，形成了一個猙獰的血管球，似乎在孕育著什麼東西。
「不行啊·····如果緊靠外力的話，是不可能突破到點境的，就算有我的幫助能夠暫時凝聚成『丹』，一旦失去了我的控制，這些凝聚的氣血精華就可能一下散掉，嗯······不應該說是散掉，應該是炸掉吧······即使有我控制，也存在很大風險的，一旦行岔了氣血······」
封武嘟囔著，忽然手抖了一下。
吧唧。
似乎有什麼東西爆開了，伴隨著劇烈的噴射。
滋滋滋！
封武懷疑自己弄爆了一個呲水槍。
「嗚嗚嗚！」
躺在石床上的霍雲兒發出了驚恐的嗚嗚聲，劇烈的掙扎了起來，弄得特質的固定鐵索咔咔作響，身上莫名部位的「呲水槍」biubiu亂射，鮮紅液體噴了封武一身。
「別慌，問題不大。偶爾換換血，是有利於新陳代謝的行為。」
封武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暫時卡住了血管上游，讓噴射的「呲水槍」弱化了很多，不過血液還是不斷的往外涌。
「這好像是動脈炸了啊，一時半會兒也縫不上啊·····」
封武皺眉的看著傷口，動脈炸了確實有點棘手，現在實驗進行到了關鍵時刻，一旦停止之前用上的那些珍貴藥材就白費了，封武可沒有這麼大方。
「還好我早有準備。」
封武點頭，在霍雲兒的注視下，從一旁的火盆中取出了烙鐵。
嗚嗚嗚！！
霍雲兒震驚得左搖右擺。
滋滋滋滋。
一股細微的聲音和烤肉的香味傳來，血止住了。
霍雲兒對封武狂翻白眼，不過沒有其他太多的動作，這幾個月來這種級別的疼痛她都快習慣了。
「果然效果極佳。」
封武滿意的點頭，止血止不住直接烤熟就好了。
「吞下去，趕緊修復疏通好血管，咱們繼續。」
封武取出一枚血紅色藥丸，有些心疼的塞進了霍雲兒的嘴裡。
要造一個丹境的強者，果然不容易啊，光是霍雲兒現在的消耗，就已經差不多頂得上三分之一個東榮城府庫的量了。
不過這些前期投入都是值得的，一旦成功，封武就有一定把握能夠幫助頂尖的點境強者破入勢境，到那個時候，他對人體的理解恐怕就更深了，武道大師之中恐怕都少有人能夠和他比擬。
「即使藥量足夠，想自然凝聚成『丹』看來不太現實，還得從意識方面入手。」
封武摸了摸下巴，沒有對應意志的支撐，人類是很難安全控制這樣的巨量氣血凝聚成團並且爆發威力的。
「心靈方面到不是太大的問題，解放了『勢』的我能夠利用『半夢法』對人類進行定向催眠，但這種催眠要如何穩固在對象的潛意識中，就需要考量了。」
封武想道，這種方法是可行的，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就是將某種意境固化在對象心中，不過這種意境固化需要對心靈深層次的震撼，比如當初的白滄瀾，因為心靈的震撼而出現了血修羅狀態，他的極獸演武也可以看做是這樣類似的狀態，只不過他能夠百分百掌握，而不是白滄瀾那樣的被動覺醒。
正因為有極獸演武這一狀態的先例，他才有把握操縱第三者的心靈，達成相應的變化。
「也許新的『勢』能幫我解決這個問題。」
封武想著，一根手指已經點在了霍雲兒的眉心。
「看著我的眼睛。」
霍雲兒聞言下意識的看向了封武的雙眼。
血紅色的極限武道勢之力從他的瞳孔中瀰漫而出，如同兩個深邃的漩渦，不斷旋轉，似乎要將人的靈魂都吸入其中。
霍雲兒覺得一片天旋地轉。
真實的，虛假的，或者不真不假的，融為了一體。
意識混沌一片，分不清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
在她不知不覺間，一點血紅色的勢之力順著封武點在她眉心的指端，竄進了她的大腦。
轟轟轟！！！
意識一片模糊的霍雲兒腦子彷彿一下子炸開了一半。
踏踏踏！！
呼哧呼哧！！
吱吱吱！！
獸吼狂亂，蹄聲紛繁，整個大地都像是在震動，充滿了野蠻和狂暴的氣息，噪音和震動差點將她僅有的意識震散。
好不容易穩住心神，她才發現一條條赤紅的身影迅速從她眼前劃過，橫衝直撞。
忽然，她像是飛了起來，視野不斷拔高，她終於看清了奔跑的赤紅身影。
這是兩種有著棕紅色皮毛的動物。
猿猴。烈馬。
她的視野越來越高，她看清楚了地形的全貌。
那是一條條山谷溝壑，縱橫交錯。
一群群棕紅色的烈馬在山谷溝壑中急速奔騰，一隻只猿猴在谷壁上攀附，快速前進。
兩者匯聚成了赤紅的潮流，充斥著每一個縱橫交錯的溝壑，狂亂無章的橫衝直撞。
霍雲兒忽然有了一些明悟。
心猿意馬。
心是猿猴，意是烈馬。
猿猴難降，烈馬難訓。
因此心意總是不由己，求靜而不能靜，而生出雜念紛繁。
降不住心猿，定不住意馬，心意一動，貪嗔痴恨，身體便跟著變化。
最明顯的表現就是，氣血波濤，起伏難定。
霍雲兒所見之赤紅猿猴和烈馬組成的紅色潮流，正是自身難定的氣血的象徵，而那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溝壑，就是人體氣血脈絡的象徵。
要凝聚人體大丹，打開身上的第一個「點」，精神意志就要巋然不動，堅硬如鐵。
定住心猿，鎖住意馬，心意不動，才能降服氣血，凝聚成丹。
這就是「定」的境界。
精神境界，並非一朝一夕能夠練就。
現在的霍雲兒不要說降服心猿意馬，就是讓它們稍微停止都做不到。
現在她的身體素質遠遠強於她的武道境界。
不過她不行，不代表封武不行。
好像有一道光冥冥中照在了她的身上。
她整個人彷彿升華了。
就算是看著十幾條赤果果的大漢思考偉大的哲學問題時也沒有過這種安定的感覺。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無懼無怖，時時刻刻都在安定之中。
這就是「定」。
她看到的圖像發生了變化。
心猿意馬紛紛改變了方向，朝著一個地方匯聚。
那個地方是一個巨大的山谷地形，圓坨坨，無比深邃，似乎能容納下江河湖海。
所有的赤紅潮流都匯聚到了此處，心猿意馬緊緊的抱成了一團，越來越凝聚。
外界，因為氣血、營養、激素等物質的濃縮，霍雲兒已經膨脹得肌肉塊壘的身體逐漸開始變化，身形逐步恢復了原本的樣子，皮膚也變得細膩白嫩，吹彈可破，如凝脂般動人。
「用我的勢之力做引導，到這種程度已經差不多了，但是一旦我撤去勢之力，那凝聚的氣血團雖然可以暫時保持原樣，但一旦動用點境的力量，氣血團勢必會反彈，到時候她恐怕會直接炸掉。」
封武皺了皺眉，如何將這個意境固化在霍雲兒的腦中，這才是實驗成功的關鍵。
「需要在她心中留下一個種子·······極度的恐懼和信念應該能成為其中的關鍵。」
「極度的恐懼，我現在勢之力的特性能夠輕鬆做到。」
封武思考了一下，忽然加大了自身勢之力的輸出。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人在極度的情緒波動中，能夠本能的讓某些記憶得到最深層次的深化。
這就是封武所要運用的原理。
轟！！
隨著封武強悍的勢之力的輸入，霍雲兒的腦海再次想炸裂了一半轟然作響。
眼前的畫面驟然蹦碎，陷入了一片黑暗的虛空。
黑暗、孤獨、死寂、絕望，看不見自己，只能感受到周圍充斥著莫名的恐怖鬼影。
死亡朝著她不不逼近。
「不不不！！」
她想放聲尖叫，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感覺自己要瘋了，從黑暗中伸出了一隻手，帶著無盡的毀滅狂暴，刺向了她的胸口。
黑暗、孤獨、無助、死亡的恐懼交織在了一起，在外界封武能看到她的眼珠翻白，眼球在不停的亂顫，顯然處在極度的情緒波動之中。
「是時候了。」
封武沉吟了一下。
霍雲兒意識中的景象又出現了一些變化。
就在那隻帶著毀滅**的黑手將她刺穿之前。
遠方似乎傳來了一到亮光。
純白，閃耀。
「信仰吾，獲得救贖！」
「信仰吾，獲得力量！」
「信仰吾，獲得自由！」
「信仰吾，吾是真我之主！」
一個宏大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她抬起來頭，一個閃耀的逆萬字「卍」出現在她的眼前，深深印入了她的心裡，永不磨滅。
「真我！！」
霍雲兒大吼一聲，目露狂熱，伸手觸碰那金色的「卍」。
轟！！
她眼前一變，黑暗被驅散，她又回到了心猿意馬在山谷中凝聚成團的場景，找回了內心最深處的寧靜。
「應該······是成功了。」
雖然實驗好像是成功了，但封武的面上卻出現了一絲古怪的之色。
他感覺到，自身的勢之力，似乎有極其微小的一部分被截留，如同猛獸一般同化著霍雲兒的身體血脈。
漸漸地，他覺得和她之間好像有了某種微妙的聯繫。
「我的印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