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章 夢魘難逃
自從夏雪出國后,咖啡店的女店長,幾乎成了半個老闆。
雖然夏雪離開前,已經放權給店長,告訴她凡事都可自行決定。但是,每當她遇到需要做出決策的事情,還是會去請示小治。畢竟,這個店是屬於人家兩夫妻的產業。
喂,你好,什麼事情?電話里傳出小治富有磁性的聲音。
店長每次聽到小治低沉渾厚的聲音,眼前都會浮現出他帥氣英俊的形象。他的聲音,特別富有男人的魅力,令人聽了心中一動。
店長抑制住內心的波瀾,暗暗調勻了氣息,說道。你好,薛總,這幾天有人提出想要加盟這家咖啡店。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見。如果同意加盟的話,那麼加盟費是多少?
小治嘴角一挑,想了想,說道。從前,也有人想要加盟,但是都被夏雪婉言拒絕了。她說,怕加盟店多了,不好統一管理,一旦出現問題就會砸了多年的招牌。
店長沉吟了一會兒,說道。薛總,那這次還是拒絕嗎?
小治勾了勾唇角,說道。嗯,還是暫時拒絕吧,決策還是等夏雪回來再決定吧!
什麼?夏姐她要回來了嗎?店長顧不上禮儀,興奮地在電話里發出尖叫。
隨後,店長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道歉。啊,薛總,真是不好意思,我失態了,請你原諒!我實在是太想念夏姐,請問,她現在還好嗎?
小治沉聲說道。她很好,再過兩個月,就要當媽媽了。等她生完孩子,休養一段時間,我會帶她回來。
店長喜滋滋地掛了電話。一想到夏雪就要回來了,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和快意。
小治這天下班后,直接去往薛家醫院,看望薛寒。
每次見到薛寒,他的心情都會異常沉重。原先體魄健碩的薛寒,如今的身體消瘦得不忍直視。難以想象,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不成人形的男子,就是昔日叱吒風雲令人聞風喪膽的薛寒。
薛寒能不能醒來?醫生說,那要期待奇迹出現。言外之意,醒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小治握著方向盤,行駛過一個紅綠燈路口,眼前忽然閃過兩個人。那是一男一女,正牽著手走在路邊,有說有笑的。細看了一眼,居然是大衛和晴子兩個人!
小治不禁驚訝至極。他來不及多看,那兩人便消失在人群中。這是什麼鬼?他們兩個活寶,怎麼忽然走到一起了呢?怪不得,晴子這幾天沒再吵著回日本。
再往前,開過一條馬路,就是薛家醫院。
小治將車開進地下停車場,走進電梯,直接摁了薛寒所在的樓層。
乘坐電梯的人不多,很快到達了要去的樓層。電梯的門打開,小治信步從裡面走出來,直奔薛寒的病房。
小治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著,忽然感覺有一道銳利的目光,猛烈地刺向自己,如芒在背。
小治朝著感覺的方向望過去,倏忽間,看到一位年邁的老年男人,正手拄著拐棍兒,靠在牆邊,遠遠地凝視著自己。
小治與那位老人,對視了幾秒鐘,回過頭來。這位老人,好像並不算陌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但是,一時又不能馬上想起來。
小治沒有再去理會那位老人,徑直走向薛寒的病房。
推開病房的門,小治走了進去。他反手關上門,放輕了腳步,朝裡面走過去。
護士正在衛生間洗著什麼,聽見動靜,急忙走出來。見是小治,趕緊躬身問好。
小治點了點頭,說道,辛苦了!
哪裡,薛總,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護士恬靜地笑著,頷首致意。
小治對護士笑了笑,走到薛寒身邊,挪過椅子,坐了下來。
他靜靜地看著薛寒,伸手蓋在薛寒的手背上,感受著若有似無的溫度。他緩緩抬起薛寒一隻手臂,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臉頰上,慢慢地摩擦著,企圖讓薛寒感受到自己的到來。
薛寒的眼睛,緊緊地閉合著,一動也不動。身體僵硬地躺在那裡,下肢的肌肉已經開始輕度地萎縮,他本來強壯高大的身體,正在一點點地萎靡頹廢。幸虧他是睡著的,看不到自己的樣子,否則他一定會痛苦得難以活下去!
小治的眼睛,不禁濕潤模糊起來。
護士悄悄地退了出去,她知道,小治每次來都會跟父親說說話。就好像,身體健康的人在一起促膝談心。
小治望著薛寒,跟他說了說公司的事情,然後又跟他提起了朴施怡的事情。他把那天,在朴施怡墓前發生的一幕,原原本本地向薛寒述說了一遍。
如果薛寒是醒著的,他一定會肆意地哈哈大笑吧!他從來沒有愛過朴施怡,朴施怡也從來沒有去愛過他。兩個不相愛的人,用婚姻的形式綁架在一起,各懷鬼胎,同床異夢,互不相擾。最後,還生下了小治這個孩子。
想想父母的婚姻,小治就覺得像是一場兒戲。其實,本就是一場悲情戲。
朴施怡當初,僅僅是因為薛寒是夏雪的男朋友,才會去不擇手段地將其攻下。
而薛寒呢,他本就是一個花花公子,終日里沉迷於酒色。對待女人,他向來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的。所以,他沒有拒絕朴施怡的道理,況且朴施怡的確是美艷動人。
小治正在沉思著,忽而聽見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能是誰呢?小治疑惑地看了一眼時間。
請進!小治喊道,扭頭看向門口處。
小治話音剛落,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緊接著就傳來一陣拖沓略沉的腳步聲。
小治皺了皺眉,站起身來,向門口處走了過去。
小治一怔,僵立在那裡。來人,竟然是剛才那位凝目注視他的陌生老人。
老人很吃力地拄著拐杖,邁著不太靈活的腳步,朝著小治走過來。
小治急忙上前幾步,攙扶著老人,走到沙發旁邊,慢慢坐了下來。
請問,老人家,您有什麼事情嗎?小治躬身致意,禮貌地問道。
老人瞪著一雙鷹般的眼睛,死死盯著小治,聲音渾濁的說道。你難道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可是一直都記得你的模樣呢,甚至到死都忘不了!
小治的心裡一凜,默默注視著老人。幾分鐘過後,小治漸漸回想起來。這位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兒時見過的那位警察。在當時晴子的繼父被謀殺在廢墟中的屋子后,這位警察曾經三天兩頭地去學校了解情況。即使事情過去很多年,當小治登上薛氏總裁的位子后,這位警察還曾到公司去找過小治!
小治眸色暗沉,卻異常堅定,沒有一絲慌亂。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小治頓了頓,再次問道。
你,就是當年那個小男孩,對吧?警察雖然年邁重病,但是思維卻異常的清晰。
我不懂您在說什麼?我看您很眼熟,您應該是一位公安吧?小治說道。
嗯,你總算認出我來了,孩子!我就是那名公安,一直對晴子繼父的謀殺案窮追不捨的那位公安。可是如今,我身患重病,行動不便,已經不具備去糾察破案的能力了。老警察,語氣乏力地說道。
小治不說話,定定地看著老警察,臉上沒有一絲懼色。
孩子,這麼多年過去了,難道你就沒有感到心裡不安嗎?夜裡睡不著覺的時候,或者是半夜突然醒來的時候,難道你心底從來不會感到害怕嗎?就算沒有足夠的證據,將你定罪伏法,可是在人的內心裡,也會有一架良心的天平啊!老警察絮絮叨叨地說著。
小治雙手插進褲兜,站直了身體,低眸看著老警察的臉,說道。我實在是不明白,您在說些什麼?我想,您是個非常固執的人,否則也不會一直在誤會我。甚至,您是在冤枉我!可是,我真的是清白的,否則也不會安然無事。
老警察笑了笑,沒有說話,吃力地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小治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跌跌撞撞的身影,做好了隨時跑上去攙扶他的準備。
老人走出病房,回首問道。病床上,躺著的那個人,是你什麼人?
小治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說道。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父親,如今已經成了植物人。
老人的眼光中,立刻流露出一絲憐憫,說道。孩子,難得你還這麼孝順,唉!細想起來,當年一直牽絆著你的那個小女孩,真算是你這輩子的一場噩夢了!如果沒有她,你的人生至少會輕快一半兒吧。
小治沒有答話,目光柔和地望著老人,輕輕挑了挑唇角。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女子清脆的笑聲。
小治和老警察,都不約而同地望了過去。
小治瞬間瞪大了眼睛,不由皺起了眉頭。
順著笑聲望過去,迎面走過來的女孩子,正是晴子。在她的身邊,陪著她一起哈哈的人,竟是大衛。
這兩個人,可真行!在外面遛了半天馬路,大晚上的,居然又跑到醫院裡散步來了。小治在心裡,暗暗嘆氣。
晴子遠遠地看到小治,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大衛。兩個人互相嘀咕了一句,接著便相視而笑,不情不願地走到小治面前。
當晴子不經意地轉頭,目光掃過老警察的面頰時,她的臉孔剎那間失去了血色,變得一片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