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章 飛離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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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黑盡,華燈初上,醫院門前的街道上霓虹閃爍。
晴子聽到小治對大衛說的一番話,心頭不禁潮湧般起伏難平。她忍住眼淚,借口要出去透透氣,匆匆走出薛寒的病房。
小治看著晴子俏麗的背影,以為晴子是因為害羞,才躲了出去。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在心裡暗道,晴子終於要出嫁了!
大衛守在病床旁邊,凝望著沉睡消瘦的薛寒,心中的負疚之情再度湧起。
薛治,真是對不起!都是由於我的過錯,才會導致你的父親如此不幸。大衛哽咽著,說道。
小治沉思凝眉,定定地看著大衛,說道。事已至此,自責也沒有用,你不要總是糾結這件事了。要說有錯,我也有錯,也不能單單賴你。
大衛忽而話鋒一轉,問道。剛才那位老人,生了什麼病?
小治愕然,不解地看著大衛。
那位老人,穿著病號服呢,難道你剛才沒有注意到嗎?大衛,對小治說道。
小治細細回想,這才恍然大悟。那位老人,確實穿著病號服。剛才他站在醫院的走廊上,與老人對峙了那麼長時間,竟然沒有注意到他穿著病號服!
他看起來,身體很虛弱,蒼老而憔悴。就連他說話的時候,也好像是有氣無力。難道,他患上了很嚴重的病症嗎?可是,為什麼他沒有選擇別家醫院,而非要住進薛家醫院呢?他與自己和晴子,糾葛多年,難道他就不擔心、、、、、、
小治眼睛一亮,心臟倏忽間提到嗓子眼兒。不好,晴子她、、、、、、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否則就是自投羅網!
大衛看著發獃的小治,疑惑地問道。薛治,你在想些什麼呢,這樣入迷?
小治被大衛的問話打斷了思路。他若有所思地抬頭,思緒卻仍在原地打著轉兒。
再等一會兒,估計晴子不會那麼莽撞的。小治在心裡思忖道。
、、、、、、
晴子走出病房,邁著僵硬的步伐,徘徊在走廊里。她漫不經心地從這頭,走到那頭。途中見過幾個人,身穿著病號服,正在往各自的病房走去。
那位老警察,已經看不到蹤影,不知道他住在哪間病房。晴子索然無味地走入衛生間,裡面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過了幾分鐘,晴子走到正沖著門口的洗手池。
她怔怔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皮膚依舊粉白嬌嫩,黑白分明的眸子明媚怡人。
可是,她在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了繁雜紛擾的憂傷,還有她自己才能明了的滄海桑田。
薛治的眼底,也會隱藏著這樣一份不為人知的哀痛吧?他的內心,是否在童年就已過早地走向負重之路。
這一切,是宿命的安排?還是,她強加給他的?如果是後者,那就說明,他當年是十分喜歡她的。否則就不會甘願為她去做那種萬劫不復的犧牲。
可是後來,他是從什麼時候,不再喜歡她了呢?是他知曉了她的內心,還是看穿了隱藏在她不幸之後的真相。
她無從知道,但是她敢確定,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根底的人。或許,是她的姨媽臨終前,把關於她的所有秘密,全部都告訴了薛治。姨媽,一定是從母親那裡,得知了關於她的一切。
那個米國繼父,是個經不起誘惑的男人。她當年還是個小蘿莉,就知道怎麼去摧毀那個男人。他起初,是惶惑而忐忑的,不敢去碰觸眼前這個如同瓷娃娃般的小蘿莉。
可是她,心裡懷著猙獰的嘲笑,眼睛里譏誚地挑逗著他。她屢敗屢戰,越戰越勇,幾乎達到了生生不息的地步。
母親那時候時常上夜班,每一個這樣的深夜,她都不會輕易放過。她的肌膚勝雪,透著桃花般的粉嫩和芬芳,穿著一條粉色輕紗的超短弔帶兒睡裙。那是她引以為傲的戰衣,最後終於徹底摧毀了那個米國男人的心智。
他像是完全中了她的毒。她稚嫩的臉孔,如同花骨朵般的小巧身子,時而發出喵喵般的嚶嚶呢喃。簡直就像是一隻帶有魔力的小貓咪。他背棄了心中的信仰,身不由己地想要與她痴纏親近,他不再懼怕那種墮入黑暗深淵的恐懼。
後來,她的母親在一個本該值守夜班的晚上,忽然因為身體不適請假回家,很不幸地看到了她和他痴纏在一起。
母親在那個時刻徹底崩潰,坐在地上,放聲痛哭。她深愛著這個米國男人,沒想到,他竟然會背著她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大哭過後,忽然從地上站起,衝進廚房,轉而拎著一把菜刀衝到那個男人面前。她要殺了他,哪怕與他同歸於盡。
那個男人強壯高大的身軀,此刻卻懦弱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他滿眼恐慌自責,痛苦的罪惡感浮在他的面容上。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將她拖入另外一個房間。
就在他們互相撕扯爭吵的時候,那個滿臉稚嫩的小蘿莉,卻面露得意的笑容,滿臉嘲笑地望著他們。那條粉色輕紗的嫵媚睡裙,就那樣若有似無地輕輕搭在她雪白的肩頭。
小蘿莉,不屑地對那個正在痛苦謾罵哭泣的女人說道。是我主動去勾引他的!我們在一起,已經很久了,只不過你不知道而已。
那個男人,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個可怕的蘿莉。她的心智,早已經大大超出了實際的年齡,甚至比成人還要老謀深算。
同時,她令他羞愧而汗顏,她就那樣坦然地承擔起一切,毫無畏懼地坦白出真相。
從此,事情並沒有到此為止。否則,也不會發生那場悲劇。
那個米國男人,已經深深地陷入罪惡的深淵。可是她,卻已經對他失去了興趣。她不再給他機會,跟他刻意地保持距離,照死里吊高了他的胃口,令他在致命的誘惑和煎熬中生不如死。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無法約束自己的瘋狂慾念。於是,他開始在她每天放學的必經之路去堵截她。
那條小路的邊上,恰好有一座廢舊的房屋。紅磚灰瓦,斷壁殘垣,門前是成堆的瓦礫和碎磚。
她每次都會被強行拉入那間破房子,被迫聽著一陣陣似懂非懂的英語呢喃,還有潮湧般粗重的呼吸。
等到天色漆黑,明月高懸的時候,她才會儘力扯平皺巴巴的白衣藍裙,跟著那個米國男人沿著小路回家。
後來的後來,那個米國男人終於死在那座廢舊的房屋中。噩夢終止,可是卻沒能從她的腦子裡消失。
繼續蜿蜒行進的日子裡,新的惡夢代替了舊的惡夢,僅此而已。跟以往不同的是,在之後的日子裡,她在黑暗冰冷的噩夢中,不再是孤身一人,還有一個叫薛治的同行者。
薛治,你現在恨我嗎?你後悔過嗎?晴子慢慢彎下身子,輕輕擰開水龍頭,看著緩緩流淌的水流,將臉龐深深地浸入池水中。
她的肩頭,微微顫抖,好半天才停息下來。她抬起頭,慢慢直起身子,從旁邊牆上的盒子里抽出一張紙巾,對著鏡子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水珠。
忽然,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愕然望著眼前的鏡子。在鏡子里,她清楚地看到,有個時常出現在她噩夢中的臉孔,此刻就佇立在她的身後。
那張無法揮去的男人面孔,就是那位當晚在走廊里對峙過的老警察。他拄著拐杖,定定地看著鏡中的晴子,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晴子一動不動,僵立在那裡。
老警察,神情肅穆地向前移動著腳步。在距離晴子兩三步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凝神注視著晴子。
晴子發出一聲深沉無奈的嘆息,無可退卻地轉過身子,近在咫尺地面對著那位老警察。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是了解我的,我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幹得出來。況且,我對生命早就感到疲倦至極,我早就活夠了!你這下滿意了嗎?如果你想讓我死,我現在就可以從樓上跳下去!只是,求你一定放過薛治,他是無辜的!
老警察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眼前這個女孩子,是不容小覷的。她的智商和思維,還有縝密的內心,甚至超出了很多成年人。
晴子譏諷地一笑,看著老警察說道。你不相信我的話,是嗎?你以為我躲了你這麼多年,是因為心裡害怕最終的後果嗎?我今天就告訴你,在我的心裡從來就沒有過害怕這兩個字!我唯一在乎的,就是薛治的人生和幸福。我對他的愛,沒有任何人能夠了解。
晴子說完,猛然沖向洗手台,手腳利索地爬了上去。然後,她緊接著高高抬起一條長腿,夠向距離檯面不算太高的開闊窗檯。
轉眼之間,她就輕巧麻利地騎在窗台上,臉上露出得勝般快意十足的笑容,居高臨下地看著地面上驚慌大喊的老人。
老人一邊大喊著來人!一邊顫巍巍地從衣兜里掏出一張照片,沖著晴子用力搖動著。
晴子姑娘,你千萬別衝動,快點下來,我有話跟你說、、、、、、老警察失聲呼喊,眼中露出急切的目光。
晴子不屑地瞄了那張照片一眼,像是一隻即將翱翔藍天的鳥兒,雙臂向後高高地揚起,身軀慢慢仰躺下去。
薛治,我愛你,請你不要忘記我。這是我,最後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了,對不起、、、、、、晴子的耳邊充斥著呼呼的風聲,在無邊的黑暗裡無聲地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