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天殺

公元2018年8月21日，農曆七月十一，夜。

乾州，西湖，夏夜微風，星輝映月。

如此良辰美景，卻被一聲咋呼破壞得體無完膚……

「我警告你們！別過來了啊！再過來我就跳下去！」寶石山頂，一個少年站在山巔，對著包圍著他的眾人大呼小叫：「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你們也不去打聽打聽，我葉凌仁……」

「葉凌仁！少他媽裝大頭蒜！你算個什麼東西？呸！」輕啐一口吐沫，有一人越眾而出，對著那少年——葉凌仁喝罵：「你不過就是乾州城中一個小混混，也敢吞我龍哥的錢？以死相逼是吧？你跳啊！人死帳不爛，還有你爸媽呢！你以為我龍哥放貸就不做調查的嗎？你手機的通訊錄早就在申請貸款時被小五複製了，我現在就打你爸媽的電話討債！」

隨著龍哥的呼喝，便有一個小弟取出手機，撥打電話。

葉凌仁欲言又止，回頭看了看寶石山下，吞咽著口水。

這麼黑，跳下去會不會破相啊？

葉凌仁才這麼想著，正在打電話的小五突然謾罵一聲。

「卧槽！龍哥！他耍我們！」說著話，小五打開了手機免提，通話中明明顯示「老頭子」的手機號，卻傳出一陣系統提示音：「尊敬的客戶，您好！歡迎致電中國移動10086……」

悅耳的提示音，回蕩在寶石山上空，驚呆了討債的眾人。

「10086？中國移動？你家老頭子？葉凌仁！混得可以啊！」緊盯著被圍在山頂下不來的葉凌仁，龍哥似笑非笑地自言自語：「世界500強之一啊！你小子肯定不差錢！要不直接讓你家老爺子給龍哥的手機號上充個百八十萬話費？」

「龍……龍哥真會說笑……」

「笑你妹啊？小五！打他娘的電話！」

「龍哥！打過了，是中國聯通……」拿著手機，小五哭笑不得地問道：「還有個標註『女朋友』的，要不要打？」

「哈！打！給我往死里打！我看會不會是中國電信！」

「龍哥！我勸你最好別打——我女朋友脾氣爆！」

「暴脾氣？我喜歡！」看著死鴨子嘴硬的葉凌仁，龍哥笑罵：「你小子是壞到根了，唯有這張臉是個例外！龍哥真想看看：你小子的女朋友長什麼樣？說不定，還能親近親近！她若真得愛你，龍哥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貸款肉償嘛！」

龍哥和葉凌仁對話的同時，小五撥出了那個號碼。

「嘟……嘟……嘟……」

響了半晌，就在鈴聲快要中斷時，電話接通了。

「啊！」先是一個大大的哈欠，緊接著，便是一串連珠炮：「葉凌仁你個小兔崽子！三更半夜不睡覺，作什麼妖？」

「親愛的！親愛的救我！」卻是葉凌仁，大聲疾呼：「我落龍哥手裡了，他和我夜遊寶石山呢！你快……」

葉凌仁話沒說完，龍哥一把奪過手機，掛斷電話。

可惜——為時已晚！

看著手機通訊錄中這個標註為「女朋友」的號碼，聽著電話中傳出的粗獷男音，龍哥的臉色陰晴不定。

這個男性聲音，龍哥記憶猶新！

市刑偵大隊副隊長——杜遠山！

合上手機，龍哥緊盯著葉凌仁，卻不發一言。

想不到自己走南闖北，今夜竟然被這小子給陰了！

從一開始，葉凌仁就沒想過乖乖還錢，通訊錄里所謂的親朋好友，皆是中國移動、中國聯通這種友情客串。

唯一真實的號碼，便是龍哥命中的煞星——杜遠山！

「龍哥！您是圖財，何必害命？看在我『女朋友』的面子上，您再寬限我幾日，容我籌錢還債如何？」

「……，小子！搬出杜遠山，你這是吃定龍哥了？」

「怎麼會？龍哥您是杭州的地頭蛇，小子怎能逃出您的手掌心？再說如今資訊發達、交通便利，您龍哥要對付我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赤佬，還不是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你倒是說說：龍哥該怎麼相信你？」

「我發誓！我願意發下毒誓：三日之內，若我葉凌仁不能如數還上欠龍哥的錢，便叫我……」

「如何？」緊盯著葉凌仁，龍哥步步緊逼。

「叫我五雷轟頂，七竅流血而死！」

葉凌仁這話，說得大義凌然。

不曾想——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凌仁話音剛落，龍哥還沒介面，一聲驚雷炸響。

轟——隆……隆……隆……隆……隆……

平地一聲炸雷，震裂天空，驚徹大地，便是整座寶石山也震動不已，連帶的，山上眾人盡皆大驚失色。

本就臉色蒼白的葉凌仁，更是一臉煞白，驚覺鼻下微涼，葉凌仁下意識地隨手一抹，正有血跡流出鼻孔。

五雷轟頂，七竅流血！

老天爺——你玩我！？

「給我弄死他！」本待大事化小的龍哥，陡然變了主意，對著葉凌仁冷哼一聲：「哼！小子！看來老天爺也不想放過你啊？說不得，龍哥要替天行道了！你要跳山是不是？你跳啊！你欠我的那些錢，龍哥不要了，權當給你買紙錢燒！」

「龍哥！誤會！誤會啊！」任由鼻血流淌，葉凌仁連聲疾呼，眼見龍哥不為所動，葉凌仁轉而朝龍哥手下叫喊：「你們別過來啊！我反正是豁出去了！來一個夠本，來兩個我賺一個——我看今天誰膽大無腦不要命，陪我葉少走黃泉！」

葉凌仁這麼一番咋呼，倒真唬住了龍哥那些手下。

畢竟，錢是龍哥的，命是他們自己的！

萬一葉凌仁真地拼起命來，誰也不想被他拉著墊背。

一時間，寶石山上陷入無聲的僵持。

與此同時，天雷滾動不息，電光閃爍不定。

卻是龍哥，眼見自己一行人竟然被葉凌仁這個小混混唬住了，氣不打一處來，騰騰騰踏上三步，親自出馬。

葉凌仁見之一驚，他可沒想過真地要死。

不過看龍哥這架勢，分明是真想弄死葉凌仁。

情急之下，葉凌仁便和龍哥扭打在一起，若只是單打獨鬥，葉凌仁倒不一定怕龍哥，問題是龍哥是大哥啊！

眼見龍哥已經和葉凌仁肉搏在一起，龍哥的眾小弟盡皆對望一眼，大呼小叫著衝上前去，試圖打葉凌仁這落水狗。

一時間，寶石山頂，人仰馬翻。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葉凌仁面對的不止四手？

便在葉凌仁的慘叫聲中，一道天雷，從天而降，好似一把天降神劍，直勾勾沖向寶石山頂。

葉凌仁胸口，飛升起一塊血色玉佩，散發出瑩瑩光華，不等眾人看個真切，那道雷光擊中了玉佩。

那一瞬間，漫天雷光係數湧入了玉佩中。

雷光四溢間，包圍在葉凌仁周圍的龍哥等人，紛紛消失。

雷光過處，便是葉凌仁也消失不見！

偌大的寶石山頂，夜風吹過，空無一人……

等葉凌仁再回過神來，早已不在寶石山，而在一處辦公室中，面前是一張辦公桌，辦公桌對面是一名白領美女。

「終於醒了？填表格吧！」頭也不抬的，那白領美女將一張表格和一隻筆推到葉凌仁面前，說道：「填好趕緊走人！和你一起來的那些人早就走了，就你一直昏迷這才耽擱了。」

「表格？」下意識地念叨著，葉凌仁轉過表格定睛一看，嚇了一跳，就見表格上一行小字——地獄居民申請表！

「美女！你搞錯了吧？這是哪個劇組？我在做夢吧？」

「我沒時間和你啰嗦，你自己看吧！」

白領美女依舊頭也不抬，卻打個響指，響指過處，葉凌仁面前出現一方顯示屏，顯示屏上正在回放葉凌仁的遭遇。

五雷轟頂，七竅流血！

「我……我真得死了！？這是哪裡？地獄嗎？」

「廢話真多！要不是看你長得帥，老娘才懶得理你呢！」這麼說著那白領美女終於抬起頭來，看著葉凌仁好生解釋道：「這裡是陽間和陰間的中轉站，也是地獄和天堂的分界點！」

「所以，我要下地獄了？」

「你以為呢？葉凌仁，沒錯吧？孤兒！在孤兒院就不是省油的燈，欺負男孩，捉弄女孩，偷看阿姨洗澡。好不容易關到學校里，拉幫結派，欺軟怕硬，調戲女同學，跟蹤女教師。中途輟學，踏上社會，吃喝嫖賭，坑蒙拐騙，你門清啊！」

「……」

聽著白領美女像報菜單一樣數落著自己的罪過，葉凌仁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卻始終說不上來。

卻是白領美女，總結陳詞。

「當然！這些都是小問題，還不至於讓你下地獄！但是發毒誓遭雷劈，那麼多人被你害死，這總沒錯吧？」

「沒……沒錯……」

吞咽了一口口水，葉凌仁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

便在葉凌仁打算靠近辦公桌填寫那張地獄居民申請表時，他胸口和桌子接觸，發出一聲磕碰聲。

葉凌仁不以為然，卻是那白領美女神色一動，隨手一招，便有一塊碧綠色的玉佩從葉凌仁脖子上飛起。

葉凌仁見了玉佩一愣，那白領美女卻神色凝重。

「原來，是『它』乾的好事啊！」

「它？對！發毒誓的雖然是我，但遭雷劈的是它！不光是其他人，便是我也是被它害死的，讓它下地獄吧！」

「……」無言地看著葉凌仁，白領美女粲然一笑：「既然是『它』乾的好事，那你就不用下地獄了！作為補償，我決定把你送到一個世外桃源，去好好享受一番，你看可好？」

「補……補償？還有這等好事？」

「去吧！」

白領美女揮一揮手，葉凌仁便消失不見。

看著空空如也的座椅，白領美女一雙明眸微眯。

看來，要立刻招些新員工才行啊！

在不久的將來，這個陰陽兩界的中轉站要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