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東荒風流 第四章 陰謀與詭計
忙碌了一天,玉玲瓏回到木屋,想看看葉凌仁的進展。
不想葉凌仁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活脫脫便是個大爺。
玉玲瓏見此,本就氣不打一處來,再一看葉凌仁手心拿捏著的那朵靈花,臉色一變,本就凝重的神色平添三分煞氣。
「你都幹了什麼!?」
「師父!有話好說!」
「可惡!這株玲瓏玉樹,乃是我師父的師父親手移植,距今已有數千年,你怎麼敢私自採摘玲瓏燈花?」
「玲瓏燈花?名副其實!」
葉凌仁一臉的無所謂,玉玲瓏見之,越發得火冒三丈。
暗哼一聲,雪白匹練再度驚現,纏繞向葉凌仁,葉凌仁明知逃不過,索性站在原地,任由玉玲瓏將之束縛。
心頭惱怒,玉玲瓏有心懲戒葉凌仁。
白練束縛,漸行漸緊,葉凌仁被勒得臉色慘白。
「玲瓏玉樹,雖是我玲瓏軒一脈所有,但也是宗門重物,你如此輕易損毀,就不怕宗門律法懲戒嗎?」
「宗門算個屁!」蹦出這麼一句,葉凌仁話鋒一轉:「我只怕師父而已!我怕師父不高興,其他什麼都不怕!」
「你!」被葉凌仁一番搶白,玉玲瓏又氣又惱,卻還是下意識地放鬆了白練,沒好氣地罵道:「你這人怎麼這樣?三日之約迫在眉睫,你還要胡攪蠻纏,莫非真要害我?」
「師父不忍傷了徒兒,徒兒豈敢害了師父?」朝玉玲瓏眨眨眼,葉凌仁好聲言道:「師父不妨打開這朵玲瓏燈花看看裡邊的東西,以師父眼力,這些東西比之月霄草如何?」
玉玲瓏聞言,雖有些狐疑,卻還是取過了那朵玲瓏燈花。
再說這玲瓏燈花,乃是玲瓏玉樹一身精華之凝聚,玲瓏玉樹雖不過三階靈植,但是這玲瓏燈花卻是四階靈花。
按照修行界三品九階論,三階屬下品,四階屬中品。
雖說玲瓏燈花的用途並不廣泛,單一一朵玲瓏燈花也確實不堪大用,但玉玲瓏氣惱的是葉凌仁的不務正業。
此事幸好是發生在玲瓏軒內部,若是被宗門知道了,葉凌仁這條小命怕是要給玲瓏玉樹當肥料了。
且說玉玲瓏,打開那朵玲瓏燈花,得到一把月霄草膠囊。
那一瞬間,玉玲瓏便秀眉微蹙,以她通靈修士的敏銳嗅覺,玉玲瓏從那些膠囊上嗅到了一絲月霄草的味道。
玉玲瓏本就是栽培月霄草的能手,對月霄草的一應性狀了如指掌,伸手捏起一枚膠囊,玉玲瓏神色凝重。
「這是……什麼東西?為何如此古怪?」
「師父可曾聽聞過——水煉之法?」
「水煉之法?確有所聞!傳聞水煉之法乃是比火煉之法更高端的煉丹手法,難道這就是以水煉之法煉製的?」
「不!這是比水煉之法更高端的——木煉之法!」
「木……木煉之法?」
這一回,玉玲瓏徹底懵逼了……
修行界的煉丹手法,大多是以火煉為主,但確實存在所謂的水煉之法,可以煉製一些另類的偏門丹藥。
至於木煉之法,純粹是葉凌仁的信口開河。
「月霄草,屬木屬陰。若用火煉,青木生赤火,赤火屬烈陽,烈陽損玄陰,勢必會影響到丹藥的品相。若用水煉,玄水生青木,木氣太重,玄水屬陰,陰上加陰,陰氣太甚。」
「所以,你就發明了木煉之法?」
「師父言重了!徒兒不過是小小弟子,哪裡能發明這木煉之法?這木煉之法,古已有之,不過是失傳罷了!」
「你且說說:你是怎麼煉的?」
「這還要多虧了玲瓏玉樹上結的玲瓏燈花啊!」使勁渾身解數,葉凌仁一番信口雌黃,說到最後,便是連他自己都險些信了自己的彌天大謊——反正看玉玲瓏的樣子是信了!
「師父以為:木煉丹藥,功效幾何?」
「……,不好說!」言辭間,玉玲瓏將手中那枚膠囊吞入腹中,徐徐煉化,良久這才猛然睜開雙眼,神色激動地言道:「這一枚丹藥蘊含的月霄草精華,至真至純,品相出眾!」
聽了這話,葉凌仁鬆一口氣——總算沒買到假貨!
葉凌仁並不知道修行界所謂的「月霄丹」是怎麼煉製的,但如果是直接開爐煉丹,利用率未必敵得過高科技。這麼想著,葉凌仁趁熱打鐵,將一瓶月見草膠囊送給了玉玲瓏。
「你這是作甚?」
「師父!此乃我特製的月霄丹,專門孝敬師父!」
「你!拿宗門物資私煉丹藥,這是中飽私囊啊!你找死嗎?」狠狠地瞪著葉凌仁,玉玲瓏玉容生寒,嚴厲地訓斥:「糊塗!若被宗門得知此事,你這條小命還想不想要了?」
「師父!煉製這批月霄丹的原料,並非宗門物資,師父不信的話,大可以檢驗玲瓏軒上下的月霄丹數量!」
「這……」
「不過說起月霄草,我倒是想起一事!」不給玉玲瓏繼續追問的機會,葉凌仁主動出擊:「敢問師父:月霄草採集得如何了?宗門任務一萬株月霄草,師父可有完成任務?」
「……,還差一千株!」
「是嗎?師父放心!這最後一千株月霄草,包在我身上!」
「你?」
「師父!別多想了!且先收下這些月霄丹,我要離開玲瓏軒一趟——去會一會那想吃天鵝的癩蛤蟆!」
「癩蛤蟆?你要去找金無昧?為什麼?」
「為了讓他——作繭自縛!」
這麼說著,葉凌仁將那瓶月見草膠囊遞到玉玲瓏面前,玉玲瓏看了看月見草膠囊,又看了看葉凌仁,搖頭輕嘆一聲之餘,終於還是收下了月見草膠囊,隨手一揮,那瓶月見草膠囊便融入玉玲瓏袖底消失不見,只看得葉凌仁大驚小怪。
看著玉玲瓏,葉凌仁裝腔作勢地湊上前來。
「師父!你這是變戲法啊?你把那東西瓷瓶藏哪裡了?快讓我看看!」言辭間,葉凌仁欺近玉玲瓏,作勢便要去翻找玉玲瓏的袖子,玉玲瓏嬌叱一聲:「孽徒!不得放肆!」
嬌叱聲中,白光炸起,再度將葉凌仁困得死死的……
「師父!徒兒就是好奇啊!」
「你!哼!你雖然還沒有正式修行,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修士都有儲物袋,我不信你會不知道!」
「儲物袋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師父您的儲物袋……」
「為師這可不是儲物袋!」言辭間,玉玲瓏朝著葉凌仁舞了舞素手,一截袖子滑落下來,顯露出玉玲瓏如藕的玉臂,玉玲瓏渾然未覺,自顧自解釋道:「為師這截水雲袖,是一宗儲物法寶,是為師的師父——也就是你師祖賞賜給我的!」
「……」
葉凌仁聞言默不作聲,雙目緊盯著玉玲瓏的藕臂。
漂亮!
卻是玉玲瓏,順著葉凌仁的目光一看,粉臉微紅,冷哼一聲,下一刻,白練纏繞到了葉凌仁頭頂。
好端端一個人,活生生變成了木乃伊……
次日,玉玲瓏繼續採集月霄草,葉凌仁則離開了玲瓏軒。
按照玉玲瓏的指引,葉凌仁在偌大的萬花谷中兜兜轉轉,終於被他找到了金無昧所屬金家所在的暖風閣。
虧得葉凌仁雖然沒有修為,但好歹是在修行宗門,也算會些粗淺工夫,一番疾馳,倒也趕到了暖風閣。
暖風閣名為閣樓,實則卻是一處佔地頗廣的深宅大院。
整個暖風閣建立在一處地火余脈上,內有地熱溫泉,山嵐過處,帶起絲絲暖風,實在是萬花谷中一處盛景。
到了暖風閣外,葉凌仁報出金無昧的名號。
很快,葉凌仁便被金家小廝引入暖風閣,在一處別院中見到了金無昧,不等金無昧動問,葉凌仁道破來意。
還沒開口,葉凌仁就取出一捆月霄草遞到金無昧面前。
「你小子,這是何意啊?」
「啟稟管事:小的辦事不利,連累管事親臨玲瓏軒,實在是罪該萬死!此番小的看準時機,從玉玲瓏那婆娘手下偷出來這一千株月霄草,便趕來進獻於管事!還望能將功贖罪!」
「……」金無昧,沉默無語,隨手一招便取出一株月霄草,拿在鼻子下輕輕一嗅,淡然言道:「才一千株嗎?」
「管事明鑒!若是偷的太多了,我怕玉玲瓏那婆娘會驚覺!再說沒了這一千株月霄草,玉玲瓏再難完成任務——別說是短缺了一千株月霄草,便是只少一株月霄草也不行啊!」
「哼!說得好!這一千株月霄草,我先收下了,你且迴轉玲瓏軒,繼續盯著玉玲瓏。只待本管事此番大事得逞,必定少不了你的好處——玲瓏軒那塊地方,便讓給你如何?」
「多謝管事!多謝管事!」
「不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看你小子這張臉,長得多俊朗,結果竟是恩將仇報。前番你那師父為了救墜崖的你,不惜放棄了收割唾手可得的月霄草,結果便宜了本管事!」
「……,管事說的是前次我墜崖那回?」
「哼!自己做過什麼齷齪事自己不知道嗎?下去吧!」
「是!」
畢恭畢敬的,葉凌仁退出了房間,退出了別院。
葉凌仁心中始終縈繞著一個疑問:當日自己墜崖的隱情!
深吸口氣,葉凌仁在暖風閣中來回遊走,其間見到了不少如他一般毫無修為的打雜小廝,葉凌仁不露聲色。
順著人流,葉凌仁來到一處庫房前。
庫房前正有數人在交頭接耳,葉凌仁聽不清楚,不免上前幾步,卻很快就被庫房前那幾人覺察了行蹤。
被帶到庫房前,眾人虎視眈眈之下,葉凌仁先聲奪人。
「金管事命我送一千株月霄草入庫,不知該怎麼登記?」
「……,少爺讓你來的?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啊!」領頭那人才這麼說著,一旁有個小廝低聲言道:「金大哥!他確實是少爺身邊的人,前些日子被少爺挑撥到了玲瓏軒去。」
「玲瓏軒?哼!咱家少爺這是又動色心了?」這麼低聲嘀咕著,領頭那人朝葉凌仁癟癟嘴:「區區一千株月霄草有什麼可登記的?沒見我們這裡忙著呢?東西放下!你走吧!」
「幾位大哥貴人多忙,我直接把東西拿進去吧?」
「嗯!也好!」
領頭那人一點頭,葉凌仁趕緊拿著月霄草進入庫房。
眼見左右無人,葉凌仁取出一件東西,朝庫房一番搗鼓。
很快,葉凌仁便走出庫房,離開暖風閣,回到玲瓏軒。
一眨眼,三日之約將近。
卻在第三日來臨前的半夜時分,玲瓏軒中,忽生大火,火勢雖然很快就被控制住了,卻也造成了一定的損失。
根據玉玲瓏的統計,此番火勢燒毀了一千株月霄草。
看著一片燒灼的靈田,玉玲瓏和葉凌仁對望一眼。
「這樣就能騙過金無昧?」
「至少能讓他掉以輕心吧!不過就算能騙過他,也只是今日——斬草不除根,日後咱們在萬花谷的日子不好過啊!」
玉玲瓏聞言,神色凝重。
這是葉凌仁想出來的緩兵之計,說是借口靈田失火,靈草被焚,先穩住金無昧,然後再從長計議。
玉玲瓏雖然覺得這辦法不怎麼樣,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卻在這時,日出東方,玉玲瓏帶著葉凌仁離開了玲瓏軒。
師徒兩人的目標,便是萬花谷最中心處的——萬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