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東荒風流 第六章 啪啪啪被打臉

萬香殿，從外邊看渾然一體，實則分內外兩重。

萬香殿的外重，乃是萬花谷中樞所在，所謂的物資署、人力屬之類辦公機構，係數建立在萬香外殿。

萬香殿的內重，則是谷主花千舞的私人空間。

所謂的藏香樓，便是萬香殿最中心的一處樓閣庭院。

在萬香殿中兜兜轉轉，葉凌仁總算見到了藏香樓的大門。

其間並非沒有人質疑葉凌仁的來路，都被葉凌仁信口雌黃地糊弄過去，一是葉凌仁撒謊的本事幾乎天生，二是金管事這重關係非常好用，三是葉凌仁毫無修為，讓人疏於防範。

誰能想到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敢來算計一幫修士？

到了藏香樓門口，又是一重關卡，又是有人把守。

到了這裡，葉凌仁再想以金管事為幌子怕是行不通了，好在出於審慎，葉凌仁從玉玲瓏那裡打聽過花千舞的情況。

花千舞，不光是五重鍛體境高手，更是名出色的制香師。

葉凌仁的計劃，便是投其所好！

就在藏香樓門口，葉凌仁取出一個玻璃瓶子。

玻璃瓶，在葉凌仁所處的那個時空或許不是什麼稀罕物件，但在這個修真世界怕就是奇貨可居的無價之寶。

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便是這個道理。

這個玻璃瓶連同玻璃瓶中的液體，是葉凌仁從淘寶購置的一瓶香水，本來是想送給玉玲瓏的，如今卻是另有他用了。

這麼想著，葉凌仁狠一狠心，將香水砸在藏香樓門前，做完這一切，葉凌仁就等在藏香樓門口，聽天由命。

瓶碎，水濺，一股濃郁的香氣隨風飄散，飄入藏香樓。

也不知過了多久，藏香樓緊閉的大門悄然開啟，一名華服少女，俏生生地走出藏香樓，看也不看近在咫尺的葉凌仁，卻聳動著小巧的鼻尖，探尋著空中的香氣，找到那瓶香水。

可惜！

香水瓶破，香水揮發，殘存的香水已不堪大用。

那少女伸出纖纖玉指，隨手一勾，便有一股香水受到牽引，跳到少女如玉的掌心，來迴流淌，宛如一團凝脂。

掬水深深輕嗅，少女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

「如此處心積慮，打攪本宮清修，所為何事？」捧著那點僅存的香水，那少女首度看著葉凌仁，清聲冷語：「你成功地引起了本宮的注意，但這對你而言，或許並非好事！」

葉凌仁聞言，不敢有絲毫大意。

因為出現在他面前的華服少女，便是萬花穀穀主花千舞！

結合玉玲瓏的隻言片語、王唯仁和趙濟源的異口同聲，葉凌仁情知眼前的少女看似年幼，實則深不可測。

按照玉玲瓏的說法，花千舞修行四百年，才步入鍛體境。

這哪裡還是花季少女，分明是陳年老乾媽啊！

隨著年歲的提升，增長的不光是修為，還是閱歷和城府。

想到這裡，葉凌仁決定開門見山！

就在藏香樓門口，當著花千舞的面，葉凌仁道破了金無昧對玉玲瓏的迫害，如果這只是算是開胃小菜的話，那麼葉凌仁爆出的主料大餐，便是金家一門欺上瞞下，中飽私囊！

「哦？金家素來是我萬花谷中流砥柱，怎麼到你口中，竟成了宗門碩鼠？你小子，該不會是來尋本宮開心的吧？」

「小子豈敢！小子手裡有鐵證，可以證明金家不軌！」

「哈！你再一次成功地挑起了本宮的興趣！進來吧！」言辭間，花千舞華服流轉間便折返藏香樓，葉凌仁深吸口氣，抬腿邁步，走進了府門洞開的藏香樓，緊跟著花千舞而去。

在花千舞帶領下，葉凌仁一路暢通無阻。

葉凌仁卻渾不在意，只要見到了花千舞，他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花千舞之前的反應，讓葉凌仁更加篤定。

再說藏香樓內，佔地頗廣，山水湖泊遍布，樓台亭榭星羅，處處是奇花靈草，時時有珍禽異獸，便是藏香樓內部的靈氣氛圍，也比萬花谷中高出不少，儼然是一處世外桃源！

這麼好的地方，卻被花千舞一人圈為禁臠。

最終，葉凌仁被花千舞帶到了一處閣樓前。

閣樓上掛著一方牌匾，牌匾上寫著兩個大字——藏香！

這裡便是藏香樓的主樓，也是花千舞平日里修行、閉關乃至是煉製靈香的場所，閣樓中放滿了各色器械，堆滿了各種原料，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香氣，卻又說不出是何種香氣。

藏香樓的大殿上，花千舞隨意地坐在椅子上，這才上下打量著葉凌仁，少年兒郎，血氣方剛，長得也是頗為可人。

腦子還算活絡，可惜眼睛不怎麼好使……

花千舞這麼想著時，葉凌仁取出一樣東西。

這東西長約四寸，粗細如指，形似一隻筆，但樣子卻和修行界通用的筆大相徑庭，因為這是一隻來自異界的錄音筆。

在花千舞示意下，葉凌仁激活了錄音筆。

下一刻，金無昧和葉凌仁的對話聲迴響在藏香樓大殿中。

良久，錄音筆播放完了錄音，自動歸於寂靜。

藏香樓的大殿上，花千舞看著葉凌仁，葉凌仁看著地面。

「呵呵！有趣的小子！有趣的法器！拿來！」言辭間，花千舞隨手一招，那隻錄音筆便到了花千舞手中，放出一個神念融入錄音筆，花千舞神色一愣：「咦？竟然不是法器？」

錄音筆自然不是法器，而是高科技！

若錄音筆是法器，毫無修為的葉凌仁也用不了。

就在葉凌仁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錄音筆的由來時，花千舞把玩著手上的錄音筆，看著葉凌仁自言自語：「想不到你小子毫無修為，平平無奇，手頭竟然有中極大陸才會有的奇物！」

奇物？

中極大陸？

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嘍！

只要能絆倒金無昧乃至整個金家，就算讓葉凌仁管花千舞叫姑奶奶他都沒意見——反正花千舞本就是個老妖婆！

然則很快，葉凌仁就知道自己把事情想簡單了……

「不過有個問題啊！」花千舞，質問著葉凌仁：「單憑這段錄音，本宮只能判斷你和金無昧那小子聯手做局，陷害了玉玲瓏那丫頭。但是並不能證明金家中飽私囊，收受賄賂，不是嗎？金無昧對玉玲瓏志在必得，使些手段，情有可原。你既是玉玲瓏的弟子，卻幫著金無昧陷害自家師父，欺師滅祖，這可是死罪啊！何況玉玲瓏還對你有救命之恩……」

話到最後，花千舞看著葉凌仁，就像看著一個死人。

葉凌仁不動聲色，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大意了！

自己怎麼忘了——蛇鼠一窩！

聽花千舞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分明是想偏袒金家！

想想也是！

金家在萬花谷雖然權勢熏天，但萬花穀穀主畢竟是花千舞，金家的一些大動作，豈能逃過花千舞的耳目？

花千舞不聞不問，恐怕其中所得還是她佔了大頭！

若真如此，自己今日之舉無異於羊入虎口，自投羅網！

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好日子，難道這麼快就要再死一次？

自己死不足惜，可嘆連累了玉玲瓏……

葉凌仁這麼想著時，花千舞再度開口，淡然追問。

「小子！若單憑這段錄音，本宮實在不好秉公斷案。你手中可還有其他鐵證嗎？若有，趁現在趕緊拿出來！如果真能證明金無昧居心叵測、金家欺上瞞下，本宮自會秉公處理！」

言辭間，花千舞一雙明眸緊盯著葉凌仁。

葉凌仁抬起頭來，將目光從地板上轉移到花千舞身上，對視著花千舞的一對眼睛，緩緩地搖了搖頭。

「沒有了！」

「這還這是遺憾啊……」言未盡，花千舞素手微動，上好的一隻錄音筆被她指尖震碎，化成一團碎屑。看也不看葉凌仁，花千舞淡然輕語：「無晴！還不快把這垃圾掃出去！」

「是！」

隨著花千舞的呼喚，一名妙齡女子出現在大殿上。

這女子二八年華，身穿宮紗，頭戴花冠，打扮地雍容華貴，隱隱然的，一股淡淡幽香消散在大殿上。

就見這女子隨手一揮，錄音筆的殘骸便被她收入袖底，消失不見，自始而終，女子看著葉凌仁，一言不發。

葉凌仁見此，滿心的苦澀。

恐怕在花千舞眼裡，他才是真正的垃圾吧？

可笑自己機關算盡，總以為能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不想到頭來，卻被這老妖婆啪啪啪打臉……

是誰說里的反派都是弱智的？

如今說什麼都已沒用——自己恐怕是最衰的主角了！

想到這裡，葉凌仁倒也光棍，看也不看花千舞，轉身便要走出藏香樓，去迎接他不想迎接的命運。

「且慢！」卻是花千舞，從座椅上站起身來，朝著葉凌仁輕笑：「小子！你很有趣！你之前拿出來的那瓶香料更有趣！我萬花谷素來講究唯才是舉，你犯下的罪過雖然不小，但若能戴罪立功，倒也不是不能饒你一命！若是你幹得好了，本宮還可以為你挑選些合適的功法，助你開啟修行之路！」

老妖婆——等的就是你！

「谷主！小子葉凌仁！願為谷主肝腦塗地，願為萬花谷赴湯蹈火！多謝谷主不殺之恩，小子必定以死相報！」

言辭間，葉凌仁已經轉過身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不跪不行啊！

雖然就算葉凌仁跪了，花千舞也不一定會相信他。

看著陡然矮了一截的葉凌仁，花千舞絕美的容顏上爬起一抹魅笑，花千舞身邊的妙齡女子，則始終面無表情。

卻在這時，花千舞神情一動，臉色微變。

「無晴！你先帶這小子去西廂房禁閉，沒有本宮的命令，誰也不準接近他，也不准他離開西廂房——違令者斬！」

「……，是！」

那妙齡女子領命間，葉凌仁一咕嚕站起身來。

花千舞卻看也不看葉凌仁，身形一展，便化成一道流光衝出了藏香樓大殿，半空中還傳來花千舞的一聲滿是恭敬的話語：「不知貴客臨門，千舞有失遠迎，還望貴客海涵一二！」

「哪裡！哪裡！花谷主日理萬機，為我靈鷲宮……」

「還不快走！？」卻是那妙齡女子，隨手一抓，便將豎起耳朵的葉凌仁像抓小雞一樣抓在手裡，身形一閃，妙齡女子帶著葉凌仁這麼一個大活人，閃身離開了藏香樓大殿。

這妙齡女子，看似柔弱，實則也是有修為在身的。

雖然不如玉玲瓏那樣通靈有成，但也是煉心頂階修為，只要再進一步，便可以溝通內外靈氣，順利通靈。

葉凌仁在對方手裡，自然是手無縛雞之力。

一轉眼的工夫，那女子便按照花千舞的命令，將葉凌仁送到了西廂房，關上房門，一走了之，名為禁閉，實為監禁。

葉凌仁，卻大大地鬆一口氣……

此番只要不死，總有翻盤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