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大神祭
第九十八章大神祭
原來是這樣！
她站在那暖花開的亭子里，一抬眼間，卻似經歷了幾個世紀！她終於明白她是遺忘了什麼……抬起手腕，那紫色錦帶一時金光點點，隨風飄搖。神魂中一直被遮蔽的東西如破冰而出，洶湧呼嘯，頓時填補了心中空缺的那一塊。
她是李雲紫。
前塵舊事一時襲來。
淵峙城。莫虞山。地底世界。還有……古竇言，唐風越，向蘇……這些名字一一浮現，她撫上心口，輕蹙眉頭，旁邊的飄雪正說的興高采烈，一轉眼看到她的樣子，頓時緊張的扶著她，口中連問，「小姐？你怎麼了？你沒事吧？小姐？小姐？——」
雲紫心下轉的幾轉，順勢借著她的攙扶，手搭上飄雪的手腕，卻發現她血脈運行，心跳呼吸，無一不是正常凡人表現，應該不是虛幻陣法所化……這麼說……這裡的人，是真實的？而不是她的幻覺？
「我沒事，」她嘴角微微翹起，對飄雪道，「只是剛才一陣風大了些，覺得心口有些涼……」飄雪四下看了看，「那……小姐還是回屋吧？」
「不用了……」雲紫微笑道，「天是這個樣子，忽冷忽的。你回屋給我拿件衣裳過來，我隨便披一下就好。」
「那……好吧。」飄雪想了想，「就那件淡粉帶碎花的披風可好？還是才開的時候做的，現在正好用上。」
「嗯，你拿主意就好。去吧。」雲紫打發她回房，直到飄雪的影消失在石子小徑的盡頭，她才倚了欄杆，閉上眼，檢查起體內的況來。
半晌后，那緋紅衣衫一時透明起來，銀白腰帶纖裹素腰，金色宮裝長裙飛舞，腕間的紫色錦帶倏忽衝天而起，化作丈許長的緞帶，從臂肘間穿過，鋪曳於地。那青絲雲鬟，眼波如水的女子，可不正是她一貫熟悉的模樣？
強大的神念一瞬間覆蓋全府，小巧的閣樓廂房，一間間慢慢掠過，這李府卻是出乎意料的大，佔地寬廣，丫鬟侍女鶯鶯燕燕，卻又進退有序，在這廣闊的府邸里忙著自己的事。
神念再散發遠去，卻見這府邸所在的城市，家家戶戶果真張燈結綵，街道上鬧一片。直到出了城門，外面是廣闊的平原，青草綠茵，還有男女約在郊外，放起了紙鳶。紅柳綠，一時風無限。
再遠一些，就是茫茫高山，山上煙嵐四起，神念卻終於是越不過去了。
雲紫在亭子中睜開了眼睛，有些疑惑。這地方既是古竇言所造，那……又如何與他聯繫的上？自己進來……是來找唐風越的，但神念掃過這一片，卻並沒有見到任何一名修士！唐風越他們……肯定不會是在這附近！
自己又是怎麼來到這李府的？如何之前自己的神念被封閉了，現在才想起這一切？是不是有人一直都在看著自己？想到這，她驀地抬眼望天，眼神銳利如箭，卻終究毫無所察。
心神驀地一動，察覺到小徑有人過來，她形一個變換，仍是先前緋紅衣衫的模樣，就是裂天緞也隱了顏色，除了眼神更為沉穩，一切卻與之前一個模樣。
「小姐。」小路盡頭閃過一個綠裙少女，卻是飄雪走了過來。她手中拿著一疊淡粉輕薄衫子，拾階而上來到亭中，當著雲紫的面展開那淡粉披風，「小姐，飄雪給你繫上吧。」雲紫順從的站起來，讓她把輕薄披風披上，一面靈巧的在前系好帶子。
「對了飄雪，」雲紫眨眨眼睛，「我這次撞了頭，卻是什麼也想不起來了。那浮生大神的誕辰，是哪本書有的？你去給我找來，我看看也好。」
哪知飄雪卻搖搖頭，不贊同地道，「小姐，楊神醫說你雖是醒了，但頭部癒合很是緩慢。你就好好休息吧，別勞神看什麼書了。」她咬咬唇，忍了忍，終說道，「若是有什麼想知道的，飄雪給你講好了。……你就是想知道那窮書生的近況，飄雪也能說上一些的。借書傳什麼的，您現在可真不能做了！」
……借書傳？！
雲紫心中好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處於現在這境況。是本有這位叫李雲紫的大家小姐，還是古竇言做了什麼手腳，模糊了這些人的神智？
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做答，怔了一會，終道，「那還是飄雪給我講講，這浮生大神的事吧。——什麼窮書生不書生的，我是實在記不得了。」
飄雪擔憂地望了她一眼，「真是這樣，也就好了。」她嘆得一嘆，開始講起這浮生大神的事來。包括這浮生界的由來，古竇言是如何開天闢地，讓他們一輩輩繁衍下來，安居樂業的。在她的講述中，雲紫一一對應天界神通，卻發現不對起來……
「你是說……浮生大神開天闢地，已經是百億年前的事了？」雲紫心中頓的一頓，「你們如何知道的那麼清楚？百億年前的事，應該沒有多少人會清楚罷？」
「自然是神師講述的。大神的神師，遍布天下。聽說在我們浮生大地的中心，有著當世唯一的大神師，甚至能溝通大神，展露神跡呢！」飄雪一臉嚮往神色，提起大神師之名，更是肅然起敬。
雲紫聽得心中一動，如果飄雪說的是真的，這大神師真能溝通大神，豈不是就可以直接和古竇言對話？可是古竇言明明已經隕才對……這又說不通了。
她心中念頭轉得幾轉，問道，「那大神師住哪兒啊？他能溝通大神，豈不是很受人們的戴？是不是常有人去朝拜他？」
「那當然啊。」飄雪一臉憾然，「可惜，這只是傳說而已。大神師的蹤跡，估計只有巡路神師才會知道。我們又哪裡見過大神師了？就是巡路神師，也要在大神誕辰的那天，有好大的榮幸，才能見到呢。」
「巡路神師……」雲紫口中念叨，「我們今年能見到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飄雪驀地雙手合十，向著天際，萬分虔誠道，「浮生大神在上，飄雪拜請神師今年一定來我們聞星城，保佑我城人民不受戰火，不遭災荒，永享太平盛世。信女飄雪誠心祈願。」
她聲音雖小，但一字一句，錚錚有力。雲紫聽她心愿虔誠，微抿了雙唇，上前拉了她的手，「浮生大神若是在，定會聽你心愿。走吧，我們先回屋裡去。等后一到，說不定巡路神師就來我們聞星城了。」
兩人自回房內不提。待雲紫以體乏了，想要休息為名，將飄雪打發回去后，她在自己房內施展了障眼法，將一隻枕頭幻化成她的模樣。外人看來，只見那上高卧弱美人，哪會想到，她已隱了形，往九天之上去呢。
只是，雲紫駕著雲升到了天上，卻不論飛了多高，這天都無窮之高，似乎永遠都飛不到盡頭。就是靠裂天緞的速度和力量，飛了足足三個時辰，她也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罡風震雲之相。要是還在天界，照她此時的速度，怕早就飛出九天之外，也不是這樣無窮無盡。
她心中知道這是因為浮生界之故，終於不再強求。看來……想從天上出這浮生界，卻終是沒有辦法。她只得又回李府，卻見飄雪正在她前垂淚，為她又一次的「一睡不醒」擔憂著急。
她心中微嘆一口氣，照現在的況，她還要再做兩天的李家小姐，待得三月初五的大慶，才能想想辦法。
「飄雪這是怎麼了？」上的美人輕睜雙眼，一雙翦瞳清澈如水，對上旁邊哭得稀里嘩啦的飄雪，她輕笑起來，坐起子，「怎麼哭成這樣？」
「小姐——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又昏過去了……怎麼喊都不醒……」飄雪抹去淚痕，眼睛紅紅的，看得雲紫心中百感交集，這丫頭……倒是個真心的。
「怎麼會呢？是這幾都睡不好，今天回來好不容易睡得沉了，到此時才醒呢……」她轉口哄了幾句，好半晌才說服飄雪，自己只是病體虛弱，睡得有些實了，還不到再去請楊神醫的地步。
待到了夜裡，雲紫見整個府內都已熟睡，她才隱出府，往城外的大片平原而去。夜裡整個平原都浮著安靜閑適，她卻毫無停留之意，直奔遠處高山而去。
那些高山隱在層層煙嵐中，也不知道山後究竟是什麼？只是神念一觸及山體表面，就戛然而止，竟是穿不過去。要知道，當年食過落遁樹樹心，她的神念就是連人魚淚砂都可穿過的，這浮生界……罷了罷了，如今她是明白過來，這浮生界可不就像是唐風越的洞天福地么？界內生靈，是生是死，完全看主人心意。
只是如今……古竇言應該已經隕，這偌大的浮生界，又是誰在打理？
心中不斷思考著，但形幾個閃動間，她卻已經來到了那高山之處。到了近旁，才發現這山體嶙峋，很是險惡，整片山影黑壓壓的，橫貫天際。再往上，卻又是雲煙遮掩，看不到頂峰。山上又無絲毫草木，死氣沉沉，全是亂石怪脊。
她形向上，想要穿越到山的那邊去看看。但山下還好，一到山腰的迷霧中，神念就無比壓抑，眼前又是茫茫一片，完全不辨東南西北。根本無法再走。
最後實在無法，她只得又退回聞星城中，於李府中修行起來。所幸這裡的仙靈之氣與外界一時無二，她還能認真修行。
如此兩后，三月初五，浮生大神的誕辰，終於到來！
……
一大早，雲紫就找來飄雪，一道出府去看看鬧。她本以為飄雪定會反對，卻不料飄雪道，「今兒就是老太太也會去看大神祭，我們也出去看看，有什麼了不得的？」
「……大神祭？」這裡的名詞倒還一個趕一個新鮮。雲紫挑挑眉，「在哪裡可以看到？」
「在街邊就可以了。不過最重要的儀式是在城中心舉行的，還是要到那裡看才好。二太太之前就定好了位置，今兒就專等老爺，老太太前去。不過小姐——」飄雪眼睛轉得一轉，「像今天這麼鬧的子，他們定是不會管你的。要不，我們先在東門等著，跟著祭師一路往城中心去，看完全程，可好？」
「那當然好。」雲紫笑了笑，看飄雪好似一隻小小喜鵲，一面為她梳理頭髮，口中又不斷絮叨著該注意什麼禮節，看到祭師的時候，一定要滿心虔誠……
她笑笑，隨著飄雪擺弄。待飄雪把她一切都收拾好了，往窗外一看天色，不驚呼，「哎呀，怎麼都到這時候了？」她趕緊扶了雲紫，急急忙忙從小門出府，往城東而去。
此時上三竿，但路上的人們似乎是過著一生中最鬧的節，到處是歡聲笑語，就是平里互相不對付的，今也緩了顏色，友好相處。雲紫她們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好不容易擠到東門口。
等得一等，卻見城門突然發出轟鳴之聲，五彩禮花四濺，穿白衣的十八名童男童女開道，由八匹神駿白馬拉車，層層疊疊白色紗帳的豪華車駕居中，後面又跟了秀氣娉婷的十八名少男少女，緩緩從城外進來。
路上是早就被城內軍士肅清了道路的。此時見豪華車駕出現，夾道群眾盡皆歡呼起來。還不斷有群眾口中呼著，「浮生大神，佑我臣民。浮生大神，佑我臣民……」這聲音很快統一起來，越來越大，響聲震天。
「小姐！」飄雪神激動的扯了扯雲紫的袖子，因為周圍的聲響太大，只得湊近雲紫的耳朵，大聲道，「巡路神師啊！！看車駕上的標誌，真是巡路神師啊！！！」
雲紫眼睛一轉，果真見那車駕前轅上刻著一個黑色火焰的印記。只是她神念一掃之下，卻見那車駕當中坐著的白衣男子，分明只是一個凡人，沒有什麼靈力波動呀？
她心中正疑惑，卻心有所動。往那車駕后看去，那裡出現的十八名少男少女中，最後一名白衣少年長相普通，卻別有一番沉穩氣度。
神念一掃，雖覺那少年沒什麼特別，卻總有一絲奇異之感。至於是什麼，卻有說不上來。
哪知她正思索，那少年似有所感，驀地往她這處望來。於此同時，一個聲音出現在她耳旁，「不知是哪位神人在此？今是尊神誕辰，為何不至浮生，共祝誕辰？」
浮生？雲紫嘴角扯起一抹笑意，眼神中全是滿意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