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飲一啄

蟲師眉頭緊蹙，一臉不屑的盯著越走越近的葉休。

自從葉休衝出街道，他就注意到了。

略一打量后，蟲師就失去了興趣，滿身酒味，臉色酡紅，胡言亂語，一看就是喝醉了。

想來是和朋友喝酒喝醉了，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兒，現在才醒。

「哼……」

蟲師冷哼了一聲，他著急離開，沒打算搭理對方，扭頭就走。

「喂，叫你呢，別走啊！」

沒成想，對方竟然不依不饒，直接追了上來。

「找死！」

蟲師心中生出一股戾氣，他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平日里沒少一言不合就動手傷人，故而待葉休踉蹌靠近后，反手一掌拍向他的胸膛。

這一掌，他沒用上真氣，他身受重傷，真氣紊亂，沒法動用真氣，但他常年習武，筋骨紮實，力道比之常人大的多，這一掌若拍實了，足以讓一個普通人筋斷骨折，沒三五個月，別想下床。

「好機會。」

見狀，葉休心中一喜，腳下故意一個踉蹌，微側身子，左臂直接夾住對方的胳膊，右肘如刀，撞向蟲師的胸膛。

「不好！」

蟲師先是一愣，旋即恍然，正想躲開，但一動，卻發現他的手臂正被對方牢牢的夾住，掙脫不開。

不過，他常年與危險打交道，位面任務也經歷過不少，打鬥經驗何其豐富，臨危不亂，左臂一橫，架在胸前，如守天門。

右腿輕抬，屈膝頂向葉休的下體。

「靠，卑鄙啊！堂堂高手，竟然用這麼下三濫的招式。」

葉休心中罵了一句，放開夾著蟲師手臂的左臂，一招「山門護法」，下封住蟲師上頂的膝蓋。

「嘿，不自量力。」

沒了鉗制的蟲師，邪笑一聲，手腕旋動，三個虛幻掌影相繼出現在空中，而後掌影交疊，匯聚如一，印向葉休的胸膛。

「三花聚頂，五氣朝元」

他雖然受了傷，但這一招「三花聚頂掌」，足以讓對方身受重傷，他就不相信對方會不顧自己的性命，和他同歸於盡。

等對方收招防守之後，他就有一百種方法，殺了對方。

說實話，他擅長御蟲控蠱之術，卻不擅長近身肉搏，這種硬碰硬的打鬥方法，實在不適合他。

「兩敗俱傷？還是，先行自保？」

蟲師想什麼，葉休不清楚，他腦海里正在天人交戰，是進，還是退？

這是一個問題。

進一步，他們會兩敗俱傷；

退一步，他可暫時安然無虞。

但之後呢，想到蟲師的手段，他不由打了個冷顫。

「媽的，拼了，受傷總比死了好！」

葉休心中發狠，咬了咬牙，不閃不避，右肘在側撞向蟲師胸膛的過程中，忽然一伸一攤，陡然快了一倍不止，猶如長河入海，滾滾真氣，匯聚於這一掌之間。

恆河入海，佛法無量。

這下，反倒是蟲師怔了一下，他沒想到眼前稚氣未脫的年輕人，竟然如此絕決。

這一怔之下，兩人的手掌，同時印在對方胸膛之上。

「咔嚓……」

兩聲脆響中，葉休和蟲師兩人臉色同時一變，一口鮮血不可抑制的噴了出來。

但相比之下，蟲師的傷勢要更重，蟲師先前就受了重傷，現在又遭受葉休拼盡全力的一掌，可謂傷傷加傷。

更關鍵的是，「恆河入海」是「韋陀掌」中的絕招，講究聚全身真氣、力道，匯於一掌之間，猶如洪水奔流，東流入海，端的勢大力沉，威力恐怖。

葉休雖然修鍊時間不長，但《地藏真經》也不可小覷，所以這一掌，幾乎震碎了蟲師的五臟六腑。

反觀葉休，雖然中了蟲師一掌，但蟲師本身身受重傷，真氣紊亂，作為純粹依靠真氣支撐的內家掌法，「三花聚頂掌」的威力十不存一，只是打斷了他幾根肋骨，震的他氣血翻湧，除此之外，倒也罷了。

受傷之後，見勢不對的蟲師，提起一口氣，急忙向後退去。

「嘿，想跑，沒門……」

葉休怎麼會再給他機會，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合身撲了上去，將「韋陀掌」中的攻擊招式，一一用了上去。

剛開始，蟲師還負隅頑抗了幾下，但漸漸的，就沒了招架的力氣，被葉休一招「靈山禮佛」拍在胸口，徹底倒在地上，雙目無神，氣若遊絲。

「嘿，我就問你句話，你打我幹什麼？你這人，忒沒禮貌了。」

葉休雙手扶著膝蓋，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嘿嘿道。

「你……為、為……」

蟲師嘴裡咳著鮮血，目光獃滯，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

「為什麼殺你對吧！」葉休善解人意替蟲師補充道，眼神逐漸變的陰沉：「你殺那一百零八個無辜人時，問過他們為什麼嗎？」

「另外，不是我想殺你，而是，有人想你死。」

蟲師意識已經恍惚，思維混亂，下意識呢喃道：「誰？是誰？」

葉休湊近蟲師，神秘道：「群主！」

「群、群主！呵……」蟲師苦澀一笑，恢復了一點意識。

當年，是群主救了他，讓他沒死在山崖下；

現在，又是群主要了他的命！

一飲一啄，難道真有定數？

可是，他不甘心啊！

他還有很多壓箱底的手段，沒用呢？

「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葉休憐憫的看了一眼蟲師，死亡面前，英雄如狗熊，語氣淡漠道：「命只有一條，誰都不想死？」

「但你卻不得不死！」

你不死，死了的人，如何瞑目？

你不死，活著的人，如何安心？

另外，你不死，我的積分在哪裡？

蟲師眼睛里的最後一絲希望泯滅，頹然垂下手臂，沒了氣息。

「轟……」

還來不及感慨，下一刻，死去的蟲師身上，忽然騰起一陣黑色的火焰，黑色的火焰，並不熾熱，反而給人一種邪異顫慄的感覺。

一個虛幻的影子，在黑色火焰中，掙扎、咆哮、嘶吼，雖然葉休聽不見任何聲音，但他卻能感覺到一種生不如死的歇斯底里。

「這難道就是群主，對背叛者的懲罰？」

一股難言的恐懼和冰冷，侵上心頭。

「這是涅槃黑火。」

這時，一個輕淡的聲音在葉休耳邊響起。

葉休嚇了一跳，隨即才聽出是景兮的聲音，驚喜道：「你回來了。」

景兮的出現，讓葉休心裡的顫慄和森冷，減少了一些。

兩個人，至少能讓他感覺到，自己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