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01宮宴
眨眼間,一個月過去了,夏日的酷暑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隱去,帶著幾分涼爽。
武帝和皇后那方在一個月內並未有任何動作,連同一直監視著喬靈兒和宗政熠的人也沒有再出現。
宗政熠不說,不代表喬靈兒不知道是他跟武帝說過什麼,總體來說,宗政熠是一個讓人安心的男人。
與宗政焰練習,提高了自身的反應能力,雖不曾修習內力、輕功,但是敏捷程度卻大有提高;同一時間,她也會參與另外一個「商業計劃」為了接下去的路好走一點,她必須現在下苦功夫。
而在這一個月之後,真正的難題開始了。
中秋時節」武帝六十大壽,群臣需恭賀。
「怎麼了?」喬靈兒看著宗政熠拿著那紅色的帖子,看不出他的表情問道。
宗政熠合上了那略微沉重的帖子,輕嘆一口氣道:「靈兒,這一次,怕是你也會被牽涉其中了。」說著也將帖子遞給了她。
喬靈兒接過打開,裡面是徇金的字,用金粉磨成,可見這封帖子是何其的「珍貴」!
裡面的內容很少,但是有一句都是特別的顯眼:攜家春入宮」
家眷……不如直接說要她喬靈兒一起進宮!
「看來是非去不可了。」喬靈兒冷笑,到底武帝又想做什麼了?
宗政熠看著喬靈兒的臉,難掩臉上的擔憂,表面風平浪靜,底下暗潮洶湧,敏感的人都會察覺,這並非一場普通宴會。
月華初上,落霞未褪下紅衫,皓月已然綻放柔情。
入夜的皇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囂與曹雜,四處皺上了寧靜的的白月光芒。
通往皇宮的路上,攆轎、馬車絡擇不絕,多以華麗的裝飾襯托出了高調之勢。
金紡綢緞交織著金線製作的暗紅色車身,兩旁綉著金絲流雲圖案,兩匹黑色駿馬拉著車輳,簡單卻不失奢華。然」在所有馬車之中,這輛馬車卻非最顯眼的,比此輛馬車更為精緻的都從旁邊駛過。
聽著外面的馬蹄撻撻的聲音,喬靈兒微微掀開了小小的窗帘,望著一輛一輛精緻的馬車駛過,心底卻是不由冷笑。
當官的,即使官再小,在這種場面也會因為自己的虛榮心而爭強。
放下了帘子轉向眯眼假寐的宗政熠,喬靈兒不由開口:「宗政熠,你覺得皇帝皇後會用什麼方法來為難我?「武帝她已經見過了,但是那素未謀面卻三番兩次想要置她於死地的皇后,肯定不會放過這樣一個面對面的機會。
「別擔心,有我呢!」宗政熠輕握她的手。
暖意從手心中傳遞過來,讓喬靈兒的臉熱了起來,有些局促不安。而此時光線較暗,否則絕對能夠被看到她已然通紅的臉。在這一個月之間,他們兩人的關係發生了微妙卻令人心跳加速的變化……
「為什麼我也要來呢?」喬靈兒轉移了一個話題,明明知道自己是非來不可,卻還是抱怨了出來。
「自然是因為你是丞相夫人!」宗政熠還回答的很是認真。
喬靈兒囧了囧,心底湧現了一股暖流,才道:「一會兒你罩著我,我不想給你丟臉!」雖然在來之前司馬明已經教了她不少宮中的現矩,但是難保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她還是小心點的好。
「沒關係。」宗政熠比較籠統的道。
喬靈兒持續囧,到底他的沒關係是說她給他丟臉沒關係,還是他罩著她的意思呢?
「對了,今天那個太子也會在嗎?」
「你覺得呢?」宗政熠反問。
「……在!」可是她很不想看到他,一是因為他看她的眼神讓她厭惡;二是因為他跟武帝是站在同一方,武帝的心思他們現在猜不準,但若武帝有什麼動靜,赫連非焱也不會脫離其中。
尤其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赫連非焱以各種借口約宗政熠出去,或是有些時候直接上門,那高高在上的語氣都跟武帝如出一搬。
宗政熠看著神色彆扭的起了,嘴角不由加深了笑意。
「沒事的,太子不會那麼沒有分寸。」
喬靈兒還能說什麼,只得點頭了。
「宗政熠」你以前認識的太子,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對吧?」猶豫了一會,喬靈兒終究還是將心底的話問了出來。
宗政熠側過頭看著她,以前她與赫連非焱並無多少的接觸,可是卻能夠敏感的察覺到其中關係的轉變以及赫連非焱的態度,可見她的精明確實不亞於一般人。
在這之前,武帝還未賜婚,並且不曾挑明將他拉攏的時候,赫連非焱是真的將他當做朋友來看。可是在武帝挑明了之後,他也漸漸地在他面前有了架子。
不是惋惜這個朋友,而是他們之間身份太過懸殊,若以後真是有什麼,他也不會詫異了。
可是,如果是因為喬靈心」
宗政熠不動聲色的皺眉,他希望自己的猜側是錯的,太子應該有分寸!
「公子,到宮門了。」外面傳來月影低沉的聲音。
「好,知道了。」宗政熠應了一聲,后先下車,才伸手去扶喬靈兒。
今天喬靈兒穿了一件正式的略略帶著宮廷風格的煙霧綠色衣服,裡面白色綉著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霧煙綠色拖地煙紗,風鬈霧鬢,發中別著珠花管。相對其他大臣夫人和千金,她的裝扮絕對是人群中最不顯眼的一個。
然,喬靈兒本就有著南武國第一美人的美名,此時如此盛裝打扮之下,竟然如此耀眼,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尤當她站在宗政熠身側的時候,兩人站在一起,不得不讓人稱讚時天造地設的一對。
今日的宗政熠也沒有穿著朝服,白色的衣服幾乎是為他而生。袍服雪白,一塵不染,頭髮墨黑,襯托出他髮髻下珍珠白色脖頸的詩意光澤。
似是從來沒有見過比他更加優雅入畫的男子,那雙含笑的眸子,一種光亮至美的氣息從他的面龐感染到瞭望向他的眾人。
宗政熠客道的與大臣以及他們的家眷點頭致意,並未刻意去在乎旁處愛慕的目光。
喬靈兒自然不會漏看那些年輕女子眼中愛慕的神色,她一向都知道宗政熠有著自己的魅力,卻不曾想過,他的魅力究竟能發揮至何處。今日一見,果然……
忽然很有一個衝動一一把宗政熠給藏起來。
「在想什麼?」宗政熠忽然輕聲問道。
喬靈兒微微被嚇到了,旋即搖頭:「沒什麼!」總不能告訴他她在想把他藏起來的事吧?!
相較於喬靈兒對這裡的陌生,宗政熠就顯得頗為自然了,領著她往大殿走去。
朝陽殿外。
燈火通明的大道上,不少的身影來往,不久之後,遠遠已經看到了猶如白晝亮堂華麗的宮殿。
熱鬧紛雜的聲音傳遞過來,沾上了喜慶,走在兩人後方之人,也漸漸被這樣的氣氛感染了,交談的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
皇室正式的宴席,在晚上舉行,而非白晝,儼然形成了傳統。
走至不遠處,便可見到宮燈繚繞、燭火通明,華美雄壯的大殿陳立在眼前。光是從橫向去看,就能夠看出佔地面積絕對不會小。
太監、宮女、侍衛、大臣、皇族,以前都只是在電視中見過的身份,如今卻是這般深刻的陳列在了眼前,恍然覺得當初武帝親自下旨賜婚還是在做夢的事。就好比一個普通的老百姓,忽然見到了國家主席或者總統一樣,不真實,可是卻偏偏讓你有了那般「難忘」的記憶。
雖然恍如夢境,但喬靈兒也不曾被這氣氛完全感染。她倒是要看一看,今天武帝又想耍什麼花招了?
兩人同些許臣子一路走去,沒有人上前搭訕,興許是不願破壞他二人之間的氣氛,自覺的跟在後面,也無人超前。
殿前已經聚集了不少早來的大臣,相互寒暄著。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都看到了宗政熠和喬靈兒」自發自動的讓出了一條道」紛紛拱手以禮。
宗政熠一一回禮點頭,不少的目光從他的身上落至喬靈兒身上,對此如仙女一般的她更是打從心底讚美。
喬靈兒本就是京城赫赫有名之人,與風輕兩人間的傳言更是數不勝數。
而今卻見她與丞相如此和諧的進入,不由去猜側了起來。
「熠!」略帶著激動的聲音響起」就見太子赫連非焱已經一身錦袍出現在了他二人身邊。
「參見太子!」宗政熠特有的帶著笑意躬身行禮。
「妾身參見太子。」喬靈兒也微微福身請安,在這裡,禮儀必不可少。
「不必禮……」後面,赫連非焱不知該如何稱呼才好了。
「太子,禮不可廢!」在赫連非焱上前扶她之時,她很輕易的側過了身,避開了他的手。而且,就算是扶,也應該是去扶身份在那裡的她的丈夫才是,無論如何也不該是她才對!
赫連非焱頓覺有些尷尬,但很快又望向了宗政熠:「丞相,請!」
「請!」宗政熠隨同赫連非焱一起踏入殿內勺喬靈兒心中多少有些鬱結,到底赫連非焱有什麼意目?而武帝又是在謀划著什麼?宗政媚看起來為什麼還是那麼的平靜?他的城府應該不是這般才對……
在這看似平靜的夜,到底有多少暗潮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發展著?
宗政熠、喬靈兒和赫連非焱相繼進入殿內,後方文武百官以及家眷跟在他們的後面走了進去。
朝陽殿內外,太監、宮女忙碌的穿梭來往。
走進朝陽殿,喬靈兒才明白沒有最奢華,只有更奢華。寬敞的宮殿佔地近乎一個足球場,數十根直經有近一米的黃金支柱支撐著整個大殿的頂部。
頂部是五彩黎金絲線製成的圖案,包括大殿中央處一直延伸到皇帝主位的毛毯全部都是絢金絲線編製而成,華貴非凡。
一張張的案桌皆是上等的紅木所制,桌上陳設著一道道香濃四溢的菜,就喬靈兒判斷」這裡的一道菜已經夠一戶普通百姓人家吃上一年。
赫連非焱給宗政熠他們指定了一張位置,同坐的還有五皇子赫連非瑜,以及另外兩名大臣和他們的妻子。
喬靈兒坐在宗政熠的下位,主位上還留著三個位,她看著那三個空位神色有些冷凝,如果她沒有猜錯,那三個位置……
思緒還未落下,一道道高亢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皇上駕到一一」
皇後娘娘駕到一一」
原本紛雜的大殿中頓時鴉雀無聲,宗政熠起身半跪」喬靈兒也跟著他做,除了他們這一桌的之外,其他的人都整體跪在了地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一」
「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一一」
洪亮的聲音在大殿中聲聲回蕩,待武帝平台雙手喝一聲「眾卿家平身!」
之後,眾人才整齊劃一的道一聲「謝皇上」之後陸續站起。
喬靈兒站直了身子,其實在她跪下的時候已經感覺到了一雙不友好的眼神,而此時抬起頭時,便於一雙冷漠高傲的眼眸對上了」那雙眼睛只是一掃而過,卻讓她肯定了那雙眼睛的主人一一皇后陳氏。
今日的武帝穿著精細的明黃色龍袍,腰間別著白玉,胸前那張牙舞爪的龍如同在炫耀一般,張狂如同武帝本人一樣;在他的左側是一襲同色同料的三十幾歲的女子,高聳的髮髻上鳳釵挺直,腰身端莊,在綉著金鳳的墜地裙的襯托下顯得更為華貴;而在武帝的右側則是一襲暗紅色衣服的女子,比起皇後有些老,四十歲上下,姿容算是中上」可身上那股高貴的氣勢卻不輸皇後分毫,雙眼有些熟悉,就好像……」某個人一樣。
而她,便是除了皇后之外最有勢力的女人一一太子的生母,貴妃娘娘!
一番祝賀之後,武帝也落座了,視線有意無意的落到了喬靈兒的身上。
武帝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他的左側是皇后,接下來是赫連非瑜,后才是另外的一個大臣吳將軍和他的妻子,右側分別是貴妃、赫連非焱,接著才是宗政熠和喬靈兒。
最下面的是一個年長的官員,什麼來頭喬靈兒也不清楚。
如此的坐法也讓武帝能夠輕易地看到喬靈兒,尤其是皇后,看的更加直接了。
早就聽說武帝當年登上帝位是用了手段將自己的兄弟全部殺了,所以今時今日,與他坐在同一桌的才會是異性的大臣。
喬靈兒對歷史專研很多,也清楚君臣之間是不可能平起平坐的,她對這個歷史上沒有的國度皇室並不了解,但作為皇帝,必定都會有著如此的想法。而今日他讓他們這些雖然地位不低的臣子與他同坐,究竟有何居心?
「靈兒在相府可好?」果然,在下一刻,武帝就開口了。
喬靈兒的心冷了冷,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含羞帶怯的一笑:「謝皇上關心,相公……對臣妾很好……」
如斯的語氣不難讓人聽出其中的嬌弱」尤其那害羞的眼神配上努力憋紅了些許的臉,不難讓人與之前那絕色恬弱的喬四小姐朕系在一起。
這就是她要的效果,在不相干的人面前,她不能讓人生疑!
「聽聞丞相夫人在未嫁之前乃是京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皇后陳氏惦懶的開口:「母后?」赫連非瑜低低的喊了一聲,不知他的母後到底為何說此話。
武帝幾不可察皺了眉頭」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銳利。
「皇後過獎了,臣妾愧不敢當。」喬靈兒佯裝弱弱的回答。
皇后嘴角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看著那如同小白免一樣的女子繼續道:「靈兒是真的生的水靈,皇上,您說呢?」
話鋒直接轉至了武帝的頭上,讓在場的氣氛頓時冷了好幾分。
武帝略略有些慍怒的看向了旁邊的皇后,而皇后卻依舊趾高氣昂,帶著挑釁的笑容看著武帝。
另一側貴妃則是溫溫柔柔的開口接過了話:「姐姐說的是,靈兒小的時候臣妾在淑妃妹妹的寢宮裡見過,那時候靈兒已經是一個粉雕玉瑤的女娃娃了。」
此言一出,皇后的臉立刻拉的老長,與貴妃兩人之間進行了眼神的交流戰。
喬靈兒心底卻是越來越冷了,從一開始她就知道皇后不是省油的燈,而此時,看似溫柔大方的貴妃,其實更為讓人在意。
兩個人的話都不多,可是卻成功的將她牽扯在內,甚至還刻意的強調了淑妃「妹妹」。言下之意就是她跟淑妃很熟識,她喬靈兒也就是與她一方之人了。
果然,後宮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冷場了半晌,還是武帝開了。:「靈兒是美是丑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評論了?」
雖然並非是一句很有重語的話,但是在外人聽來,都能夠察覺到裡面的氣勢如何!
皇后和貴妃之間的暗潮終於暫時停歇了,皇后的視線很自然的重新落回到了喬靈兒的身上。
喬靈兒被那眼神看得身上有些冷汗,皇后想殺她來挑撥喬家與宗政家之間,好從中受利,同時也可以借著兩家的矛盾將皇帝拉下去。這個女人……」
讓人心底恐懼!
「皇上……」就近人的閑聊中,一個小太監走上前來了。
「什麼事?」武帝冷淡的問道。
「啟稟皇上,是三皇子……」小太監戰戰兢兢的開口口「熟兒?」原本一臉高深莫側的打量著喬靈兒的皇后,在聽到「三皇子」三個字之後臉色立刻轉柔,並且站了起來。
武帝也微微挑了挑眉起身,略帶著興奮道:「熟兒回來了?」
喬靈兒看著如此的武帝心思百轉,視線不經意的從宗政熠旁邊的赫連非焱掃過,但見他只是微微夔眉了一瞬又恢復了過來,似乎對武帝的高興並不在意。
「回皇上,三皇子並未回來,只是命人快馬加鞭給皇上送來了一瓶陳年清酒,皇上……」
「還不呈上來?」小太監的話未說完,武帝就冷聲打斷了他的話。
「是、是一一」小太監哪裡還敢繼續說下去,自然只是立即下去了。
喬靈兒並沒有忽略那兩個字一一清酒。
一個月前在雪陌的船上喝了幾杯酒整整醉了一天的酒,雖然後來也聽說是陳年的,可是自從那一次之後她已經有了恐懼感。
不知為何,她就有一種感覺,今天這場宴會的重頭戲不在其他,而是這所謂的清酒。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一個小太監已然棒著一個盒子走了上來。
紫色似乎帶著透明的瓶身,可以看到裡面的酒,也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父皇,三皇兄知道悠喜歡清酒,可惜他現在身在北部邊境不能回來,兒臣就替三皇兄恭祝父皇生辰快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赫連非瑜站起身,合乎常理的行禮。
武帝手中拿著那一瓶清酒,臉上所透露出來的儘是高興。
「好,好……你們都是朕的好兒子。」武帝噴噴稱讚。
「父皇,三皇弟的心意送來了,您也嘗嘗看吧!曳族的陳年清酒百年難得。」一旁赫連非焱不知在何時已經命人取來了與清酒酒瓶同款的酒杯,放到了武帝的面前。
在這一桌上,喬靈兒頓覺自己是多餘的,這個地方根本不該是他們才能坐下的!而其他的四個人,顯然也是如此,除了一個在一旁有意無意的看著她的女人一一吳將軍的妻子。
喬靈兒從腦海中迅速的搜索了一番,確信自己從來就沒有見過這個女人」而她的眼神……怎麼說,並不是很友好的,那是一種似要將她看穿的眼神。
沒時間讓她考慮更多,那方武帝已經吩咐了下去:「如此好酒,朕一人獨享實乃無味,朕的太子皇子,還有三位愛卿,今日就陪朕一醉方休!」
武帝的吩咐下去,旁邊詞候著的太監也當即取來了十隻酒杯,在座的每人都分發了一隻。
當酒杯放到喬靈兒面前的時候她才真正看清楚,紫色的酒杯其實是紫色的疏璃玉,罕見不說,就算是找到了也不一定能夠雕刻出這般精緻的杯子。
那日在雪陌船上,喝酒時用竹制的杯子裝酒,那時候完全將酒的香味給發散了出來,而今日……
只是為了顯擺嗎?
「皇上,清酒後勁之大,您當心龍體。」貴妃貼心的道。
武帝笑的合不攏嘴,「今日朕高興,貴妃,你也喝一點……」視線很自然又落到了宗政熠身上,「丞相,上次你替我朝查出黃金偷工減料一事,大大有功,特賜黃金前兩、綺羅一百匹。」
宗政熠面色平靜的準備下跪,「謝皇上……」
「不必多禮了!」武帝阻止了宗政熠下跪的舉動。
後面赫連非焱接了一句:「熠,靈兒是父皇的侄女,你又是靈兒的相公,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
赫連非焱的話分明是對皇后挑釁,如此急促的拉攏了宗政熠和喬靈兒的位置,不就是想跟皇后對立嗎?一個皇帝還不夠,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冷意又被這一句話給點燃了。
赫連非瑜冷笑:「父皇,如此美酒,您可不要辜負了三皇兄一番心意。
父皇,兒臣敬您一一」說罷,便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微臣也敬皇上!」吳將軍也執起酒杯起身,他的夫人隨同。
旁邊另一個官員也效仿,最後宗政熠、喬靈兒、皇后、貴妃」一桌子的人都站了起來,都要敬武帝酒。
「好!」武帝高喝一聲」執起酒杯站了起來。
「皇上……」宗政熠卻在此時開了。,待武帝看向他時道:「靈兒不善飲酒,這杯酒可否由微臣代替?」
喬靈兒微訝的看向了宗政熠,面上並無任何更深的表情,一派的儒雅。
武帝微眯了眼,目光落在喬靈兒身上:」靈兒不善飲酒?」
清酒的後勁喬靈兒已經嘗試過,但是她相信如果只喝一杯或許還能夠承受住。而此時宗政熠出了聲」想必是有什麼原因。
「皇上怒罪,臣妾確不善飲酒……」喬靈兒柔柔弱弱的開口口那模樣,令人不得不相信。
「也罷,丞相愛妻,就由丞相代勞吧!」武帝並不為難。
可是,武帝眼中的那抹一閃即逝的陰背卻不曾逃過喬靈兒的眼睛,尤當他仰頭喝酒時,她看到了他嘴角揚起的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一杯之後」太監又給宗政熠倒上了一杯,他也義無反顧的喝了下去。
坐定,喬靈兒總覺得有什麼不對。並非是怕酒有毒,而是另外一種不好的感覺……
晚膳過後,便是流行在皇室的戲曲歌舞的欣賞。放在普通人家是在白日,在南武國的皇室卻是在晚上。
不同於在朝陽殿里,戲台什麼的都是在空曠之地,也是皇室中專門用來觀賞戲曲歌舞雜耍的場地,很空,每兩人都有單獨的案桌。就如外界寬敞的戲院。只是這戲院要比普通的大上數倍。並且武帝、皇后和皇子的身份都是在高高的看台之上,即使是丞相也只是坐在了台下的位置。
入秋夜晚的風微微有些涼,吹走了白日的炎,帶著淡淡的落葉味道。
煙花滿天,好生耀眼,戲台上戲作盡情表演,一切似乎都很是合乎常理。
然而,如此之景,卻讓喬靈兒很是厭煩。
看台下面就是宗政熠的位置,因為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有此特權,比到其他的人已經高出了不少。
「宗政熠……你還好嗎?」待差不多的人的視線都落在戲台之上時,喬靈兒湊近了宗政熠,壓低聲音問道。
「嗯……」宗政熠輕哼了一聲。
「你的聲音怎麼了?」雖然宗政熠未說話,可是對聲音敏感的喬靈兒卻察覺到了不對勁。
彼時,宗政熠的腦袋也靠在了喬靈兒的肩上,溫熱的呼吸噴洒在了她的頸間。
「宗政熠……」喬靈兒有些緊張了起來。
「別擔心,我沒事……」沙啞疲憊的聲音在喬靈兒的耳側響起,與之前的聲音完全不一樣。帶著一股致命的性感誘惑,可是卻也不得不讓人擔心。
喬靈兒伸手,觸碰到的卻是一隻冰冷的手:「你的手怎麼會這麼冷?是不是那兩杯酒?」
「噓一一先別說話!」宗政熠幾乎是咬著喬靈兒的耳朵了,「在我腰間有一顆醒酒藥,幫我取出來。」
愣了一下,喬靈兒才將手探向了宗政熠的腰間。沒有去關注那所謂的男女之間的關係,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宗政熠到底怎麼了!
宗政熠似乎隨時都會昏倒的樣子,也愈發讓喬靈兒急了,找了一會兒都沒有找到。
「別緊張」宗政熠虛弱的聲音傳來,「再往右側一點。」
緊張並不是她的性格,在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她終於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照著宗政熠給她所指的地方伸出手去」摸索了兩下之後果然摸到了一顆跟黃豆差不多大小的藥丸。
就在她想要將藥丸拿出欲給宗政熠服用之際,宗政熠忽然道:「有人!」
喬靈兒眼頓時瞭然,眼角餘光看到了一個隱藏在暗處的人。再無意的轉向戲台的時候又同樣看到在另外兩個隱秘的角落兩個不起眼的人。
雖然混雜在其他的太監之中,可是那兩個人的樣子卻讓喬靈兒心中有數。
他們一直是被監視著的!
手中有著藥丸,可是卻沒有辦法給宗政熠服用,該死!武帝一定是早就已經知道,並且宗政熠提醒她,是告訴她不要讓人知道這藥丸!
「放回去吧!」宗政熠緩緩支起了身」可是體內翻江倒海一般的感覺卻讓他很是不舒服。
喬靈兒側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臉色蒼白如紙的宗政熠,這才只是熠熠的時間,怎麼他就……」
「啪」的一聲,就見喬靈兒宗政熠案桌上的茶杯因為喬靈兒不小心一碰而潑了出來,喬靈兒當下就彎下去收拾,用手絹擦著,同時也低頭將她和宗政熠中間給整理一下。
「靠著吧!」喬靈兒將茶杯收拾好便低低的道。
宗政熠微愣,卻還是照她說的靠近了她的肩膀,可是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喬靈兒卻偏過了頭一一四片唇瓣不偏不綺的觸碰到了一起,柔軟的觸感頓時讓宗政熠呆愣住了口口中被快速地推入了什麼之後又迅速的沒有了壓力。
從外人的角度來看,那就是喬靈兒側頭,繼而不小心的撞上了宗政箱的唇。加上那又快速離開的動作,基本上是這樣沒錯了。
喬靈兒的臉不由有些熱了起來,這樣大膽的做法她還是第一次,不過看到宗政熠的樣子,她也沒有想太多。
反觀宗政熠,卻是抬起了手,輕輕觸碰大了自己的唇瓣,似乎還留有她的味道。心底有一股說不出的滿足感,讓他暫時忘了身體上的痛楚。
在高高的看台上,除了監視著他們的人之外,還有一個人光明正大的看著一一太子赫連非焱!
赫連非焱看到宗政熠湊近喬靈兒,又看到喬靈兒側偏過頭與他吻在了一起,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火焰。
武帝的餘光看到了那一幕,又掃了一眼赫連非焱,眼神稍稍沉了沉,心底多少已經有了些許的盤算。
殊不知,在赫連非焱看著下面兩個人的時候,也有一個人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一一赫連非瑜。
赫連非瑜倒是沒有想到,一向自視甚高的太子赫連非焱,竟然會有這樣殺氣騰騰的時候,儘管他隱藏的很好,可是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意卻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喬靈兒是嗎?也許……事情會變得更加有趣了。
「怎麼樣,好一點了嗎?」喬靈兒握著宗政熠的手,感覺在慢慢的變暖,不由問道。
宗政熠溫和的一笑」好多了。」
聲音與之前那沙啞的聲音相比已經好多了,喬靈兒聽著也稍稍鬆了一。
氣。可旋即又皺起了眉頭:「宗政熠,到底是……」
修長的手指按在了喬靈兒的唇上,讓她接下去的話沒有說出來。
「這件事情我回去之後再跟你明說……」宗政熠湊近了她道,從外面去看,就像是在說男女之間的密語。
久違的心跳聲在胸膛里終終的響著,昭示著它的回歸。好聞的男子清冽的香味,夾雜著淡淡的酒味……
「我想、我想去方便一下。」喬靈兒有些尷尬的道。
宗政熠也稍稍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招呼了一聲:「來人!」
站在不遠處等待命令的宮女走了過來,見到宗政熠的時候也如同一般的女子一樣紅了臉:」相爺有何吩咐?」
「麻煩你給我引路,我想出恭。」喬靈兒對宮女道。
「是,夫人請!」
喬靈兒給了宗政熠一個安定的眼神,宮女也戀戀不捨的看了他一眼,這才給喬靈兒帶路上前。
因為位置是在眾臣的後方,所以從這裡走出去就需要繞不熠的路程,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才到了茅房的位置。
喬靈兒看了一眼后對宮女道:「你先回去吧,一會我自己回去。」
「不,夫人,奴稗就在這裡等悠。」宮女當即接過話。
「那好吧!」喬靈兒並未多說什麼,再轉過身時臉上堆起來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看台處,雖然其他地方也有巡邏的侍衛」但一些不成氣候的防守還是難不倒喬靈兒的。
華麗的衣服下面,是早已準備好的簡單的夜行衣,她希望只是自己多慮了,可是武帝終究還是沒有放過動他們的心思。
時間無多,她必須抓緊時間。
從茅廁的後方溜出來,必須在令人生疑的時間之內回去,否則就會給宗政熠也帶來麻煩。
拜她良好記憶所賜,熠暫的時間過後便重新回到了朝陽殿。
而當她進入裡面的時候出來了兩個小太監,當下閃身隱沒在了柱子之後」兩人的話語吸引了她的注意一一「三皇子千里迢迢把清酒送來祝賀皇上生辰,皇上本是惜酒之人,怎麼會把三皇子的心意也給他人分享呢?」太監甲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太監乙有些得意,「這清酒雖是好東西,可是喝多了會讓人大醉不醒。丞相、吳將軍可都是國家重臣,皇上賞賜給他們當然是理所當然……」
「不過我聽說百年清酒最多只能喝一兩杯吧,喝多了就會醉了。」
「是啊……看來丞相可真是疼惜丞相夫人呢……」
「……」
兩個人的聲音逐漸的遠去,喬靈兒的臉色卻是鐵青的可怕。先不說宗政婚為她擋酒是好是壞,現在她的腦海中只是浮現了一句話一一百年清酒最多只能喝一兩杯!
認識宗政熠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卻從未見他喝過酒,是不善飲酒還是不喝她並不知悉。而今喝了兩杯就是那個樣子了嗎?小太監都知道的事情,武帝愛酒可能會不知道?難道武帝賞賜眾人酒,也是料准了宗政熠會給她擋酒才如此的?
想到此,喬靈兒的臉就跟身上的夜行衣一個顏色了。
如果武帝的目的就是宗政熠,那麼他的心思究竟深到何處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宗政媚會跟他之間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本來她是要偷走裝過清酒的酒杯去檢查一下酒中是否有被下毒的,可是現在差不多已經有了結果。
然而,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一群巡邏的侍衛卻突然出現了。她條件反射的將自己的身子繞到柱子的另一邊,也就是朝陽殿的大門處,而那裡,卻走出了一隊端著碗盤的宮女。
心慌!
突然間,腰間有了一股力道,在她還來不及驚訝的時候捂住了她的嘴,繼而她就覺身體一輕,風從耳旁刮過。幾個起躍,已然翻越上了朝陽殿的屋頂。
「你是誰?」喬靈兒警惕的壓低了聲音問道。
眼前的人,帶著黑色的面具,鼻子上方除了一雙眼睛之外都被遮擋了。
鼻子下方,是一張妃紅色性感的薄唇,帶著淺淺的弧度。
黑色的衣服,借著月光可以看出其華麗,而非夜行衣。
「下次小心一點,沒有把握的事情不要去做。」低沉喈啞卻好聽的聲音從那妃紅色的唇中飄出,聽不出是諷刺還是警告。
「我做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到底是誰?」喬靈兒警惕的看著眼前的人。
男子笑意更濃,往前走去,喬靈兒當即就出手了,可是拳還不曾碰到他已然被截住了。
「不要宗政熠的性命你可以繼續在這裡跟我動手!」
一句話,頓時讓喬靈兒愣了,同時也被他反手一剪」雙手被扣,腰間被手臂橫過,迅速的飛躍而起。
喬靈兒無法反抗,也不能叫出聲出來。在這樣的半空,她可以看到下面的人,侍衛和宮女,如果被發現,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眨眼間,陌生男人已經將喬靈兒帶著到了她前去朝陽殿的小路上。
「你是誰?」男人將喬靈兒留下后就準備離開,在她追上前去的突然間,有什麼東西飛向了她。
喬靈兒伸出手,敏捷的將東西給抓住了,是一隻疏璃玉酒杯。
「喬靈兒,記住我的名字一一無憂!」男人側過頭」嘴角一抹邪肆的笑容無比妖艷。繼而足尖點滴,飛身而起,兩三下就越過了宮牆,消失無蹤了。
喬靈兒眉頭深毫,不是因為那似是調戲霸道的話語,而是他的名字一一無憂!無憂宮宮主無憂,交易世界的帝王,神秘萬分的男人!
來不及去思考無憂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將疏璃杯收好轉身就走。她必須趕快回去裡面」若是讓人起疑可就會惹上麻煩了。
來去已經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而喬靈兒本也無意跟那有些煩躁的宮女解釋,袖子里藏的疏璃玉的酒杯,無憂給她的酒杯,難道說是杯子的問題?
表演還在繼續,當喬靈兒回來的時候,吳將軍的妻子與她在半途中碰到了。
在先前用膳時就一直有意無意的看著她的女人,讓她多少有些戒備了起來。她不認識這位將軍夫人,她的眼中也沒有什麼厭惡殺意之類的,然,那雙瓏拍色的眼眸卻恨不得將她整個看穿,尤為讓她不舒服。
她很討厭那種感覺!
「你就是喬靈兒?」在與她側身而過之時,喬靈兒清晰的聽到了她略嫌冰冷的話語。
不待喬靈兒回問,又再次聽到了她的聲音:「很「感謝,你當日對我妹妹所做之事,我一定會銘記於心……」
她的嘴角出現了一抹諷刺的笑容」喬靈兒都是聽得雲里霧裡的。她確信自己從來就不認識這個人,不認識她,又怎麼會認識她的妹妹?
而且不難聽出她話中的諷刺,之前未曾有過情緒眼睛,此時也多了冷意。
回到宗政熠的身邊,喬靈兒低聲問道:「好點了嗎?」
「吸……」宗政熠的點點頭.可尋那淬同嘴唇也有此泛白的模樣富誓著他此時並不好。「靈兒,你認識吳將軍的夫人?」
「不,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喬靈兒看著那愈見遠去的背影皺眉」又問:「她叫什麼名字?」
「吳夫人性葉閨名一個情字。」宗政熠淡然道,見喬靈兒並無印象又補充:「吳夫人是尚書的大千金。」
「尚書?」喬靈兒微訝,意識中忽然閃過了許久前的某個片段……「尚書是不是還有位千金,名字……」叫葉珊珊?」
「你認識?」宗政熠反問。
喬靈兒擰眉,葉情、葉珊珊……
葉珊珊是在她來到這個世界就碰上的女人,那日在船上「不小心」將她弄入了河裡;後來又在所謂的宴會中諷刺了她幾句,現在葉情這樣子跟她說話,莫不是想替妹妹報仇?
本來事情已經夠多她也夠煩了,怎麼還來一個不相干的人湊熱鬧?
「靈兒,怎麼了?」宗政熠方問,後面已經傳來了另外的聲音。
「熠!」
太子,赫連非焱!
【風起雲湧】002酒、毒
第一節
喬靈兒神色一僵,從宗政熠身側看去,赫連非焱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身後方。
赫連非焱的視線從喬靈兒身上一掃而過,眼底帶著一抹笑意,卻在看向宗政熠時煙消雲散。
刻意換上的擔心的表情,在看到宗政熠那蒼白的臉時訝異問道:「熠,你怎麼了?」
宗政熠本就無力站起身,卻還是硬撐著站了起來,喬靈兒沒法,只得扶著他,加上那蒼白的臉色也著實讓人在意。
「太子,相公他喝醉了……不知妾身是否可以帶他先行離開?」喬靈兒看著臉色難看之極的宗政熠徵求赫連非焱的意見,雖不知那百年清酒究竟有何厲害之處,但此時看到宗政熠的樣子也著實吊起了一顆心。
赫連非焱眼底凌厲一閃即逝,轉而有些為難的道:「宗政夫人,此乃皇宴,怕是……」
「可是……」喬靈兒才想說話,手已然被宗政熠握住。
宗政熠淡笑著對赫連非焱道:「太子不必為難」宮中禮數微臣明白,內人只是擔心微臣身體,對宮中禮數還不是很知曉,並無藐視禮數之意」還請太子切勿怪罪。」
飄然的話語在這微風徐徐之時顯得有些暖意,當然,是喬靈兒覺得溫暖;而在赫連非焱,他的心底卻是越來越冷。
喬靈兒不知,宗政熠卻不會不知。在皇宴上先前離去是對皇帝極大的不尊重,若是嚴重必當是殺頭之罪。這一點,宗政熠忘記與喬靈兒說了。
人情世故赫連非焱還是懂的,他自然不會將自己心裡所想體現在自己臉上。
當下爽朗的道:「尊夫人只是擔心丞相身體,本宮又豈會怪罪?」
「不知太子找微臣所為何事?」宗政熠近乎將身上一半的重量都壓在了喬靈兒身上,雙手也愈發冰冷。
其他人無所知,但喬靈兒清楚。尤其宗政熠握著她的手,那力道,就像是在承受著無比沉重的痛,讓她不得不在意。宗政熠本是好強之人,若是他會支撐住自己,斷然不會讓他那般壓著自己。
「也沒什麼大事,只是父皇讓本宮來問一問丞相,鎮南大將軍考慮好了沒有!」赫連非焱輕優了眉。
「太子……此事,恐怕應該去問微臣大哥,大哥的終生大事,微臣這做弟弟的豈敢做主?」宗政熠眉峰微攏,淡漠的答覆。
「自古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煩請丞相問一問老相爺再做定奪。」赫連非焱略微狂妄的道。
赫連非焱的話喬靈兒很耳熟,為什麼呢?因為當初武帝去喬家的時候就是說的同樣的話,果然,赫連非焱和武帝是父子,一樣的唯我獨尊,一樣的……下賤!
「微臣遵旨。」宗政熠微微躬身,卻差點沒有站穩。
「相公,你怎麼樣?」喬靈兒急忙扶著宗政熠站好,滿臉焦急。
「別擔心,我沒事……咳咳」宗政熠話未說完已經輕咳了起來。內府之中,就像是海上狂風一般,翻江倒海,倍感難受。
赫連非焱輕優的看了宗政熠一眼,「關心」的道:「丞相身體不適,回府後可要好生調養。」
「多謝太子關心……咳……」宗政熠逞強的回復。
「如此,本宮就不叨擾了。」赫連非焱說著視線從喬靈兒身上掠過,嘴角勾起了一抹斜斜的弧度,在轉身之際又轉過頭道:「還有半個時辰宮宴就會結束了,這半個時辰真是難為丞相忍一忍了!」
宗政熠點了點頭,喬靈兒指甲幾乎嵌進了肉里,銀牙咬的咯吱咯吱的響。憤憤的看著赫連非焱離開的背影,恨不得上前將他亂刀砍死,從來沒有哪一刻,如此的讓她怒火衝天。
「不要衝動……」宗政熠一把抓住了喬靈兒的手臂,無力的坐了下去。
喬靈兒一驚,趕緊扶著他坐下去,「宗……」
話未出口,就見宗政熠一小口的血吐了出來,在她要叫出聲時又突然的捂住了她的嘴,對她搖了搖頭。
喬靈兒定定的看著宗政熠,心中有一股火焰想往上竄,而眼睛里,卻有了酸澀。
「再堅持一會,好嗎?」宗政熠輕聲道,彷彿風一吹,就能夠將他的聲音吹散。
望著眼前的男人,喬靈兒輕輕地拿下來宗政熠的手」咬了咬下唇」將眼底不知為何想要流下的眼淚逼了回去。
取出手絹,輕輕地替他將嘴角的血拭去,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宗政熠看著忍耐的她,心中又何嘗舒服?如果不是情勢所逼,他一點也不想讓她來到這危險的宮中,只想好好的守護她一一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她是他當初承諾需要保護的人,更是因為她是在某個時刻已經進入他的心中的人!
此舉沒有讓前面的人看到,看台上大多數的人也都只是看著戲台上的表演,皇子皇女看著那些新穎的戲劇雜耍,有心之人卻是將目光落在了看台之下位高之人身上。
例如:監視著他們的人;又如:赫連非焱;再如:武帶、赫連非瑜一一這半個時辰簡直就比過了一年還要長,喬靈兒從未有那一刻像這半個時辰內那般希望時間過去。
等到終於散席的時候,人群流散,喬靈兒是最後扶著宗政熠離開的,她很想問他,為什麼他吃了醒酒藥還會是這個樣子?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赫連非焱站在遙遠的地方看著喬靈兒和宗政熠相攜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諷刺的弧度。
宗政熠,我把你當成朋友,可是如果你還是那般固執,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公子,夫人川在宮外等候的月影和青葉,在看到被扶著出來而且臉色蒼白如死灰樣的宗政熠時,兩個人的心都被提了上來。
青葉連忙過去扶起了宗政熠,「夫人,公子怎麼了?」
「先把他扶上馬車。」喬靈兒鬆開了咬著的下唇開口,聲音冰冷,卻帶著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顫抖。
青葉和月影對視一眼,兩人合力將微微有些昏迷的宗政熠扶上了馬車。
待喬靈兒也上了馬車之後,青葉和月影也坐到了前面,青葉說道:「夫人,我們先送公子去看大夫…」
「回府!」低低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來」截住了青葉的話。
「公子?」月影掀開馬車簾探入腦袋」滿臉擔心。
「宗政熠,你現在……喬靈兒也才開口,就被宗政熠那堅定的眼神給馴服了,只轉過頭對月影道:「聽相公的,我們先回府。」
看著一臉堅定的喬靈兒,月影擰緊了眉頭,后才用力的點了點頭,與青葉對視了一眼,相互使了一個眼色后駕起了馬車。
「宗政熠」那兩杯酒到底有什麼問題?」喬靈兒眉頭緊夏,沉聲問道。
宗政熠綺在馬車靠背上,緩緩的坐直了身體,在熠暫的休息之後才睜開了眼睛。
與之前那虛弱無力的樣子不一樣,現在的他看起來似乎沒有那麼糟糕了。
「你……」喬靈兒詫異他的突然的轉變。
宗政熠微微一笑,道:「不用擔心,我沒有大礙。」
「可是你之前淵這個樣子的宗政熠雖然看起來真的好多了,可是臉色卻依然蒼白。
「皇上想要我這樣,我必須讓他看到。「宗政熠輕聲解釋,頓了頓,又道:「對不起,靈兒,讓你擔心了」
聽到他的解釋,喬靈兒竟然沒有被欺騙的火大」反倒是知道他沒事之後鬆了一口氣。
然而在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忽然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那吐血又是怎麼回事?」那是真正的血,而且似乎並不是偶然。
宗政熠笑容微斂,不知如何該跟她解釋。
精明如喬靈兒,宗政熠的沉默和閃躲卻讓她有了定論:「還是因為那兩杯酒是嗎?準確的說,是因為我的那杯酒對嗎?」
聞言宗政熠眼中不由閃過了訝異,又見喬靈兒拿出了一隻酒杯,詫異更濃。
「這是我回到朝陽殿找到的酒杯,是我給我準備酒的杯子,如果你不想承認,我也會自己去尋找答案。」喬靈兒聲音中帶著更深的冷意。
宗政熠輕扣住了喬靈兒的手腕,微微笑道:「靈兒,所有的杯子都一樣,而且」這隻酒杯也不是你的。」
「不,這隻酒杯是當時我面前的杯子,我認識上面的紋理。」喬靈兒看了一下那色澤以及紋理堅持道。
「靈兒,疏璃玉杯都是一樣的紋理,今日宴上所有的酒杯都一樣」你不用騙我了。」宗政熠淺笑。
聽聞喬靈兒頓時瞪了他一眼,原本她只是想匡他把實情說出來的,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如此輕易就被識破了!
不愧為丞相!
喬靈兒有些惱火的將手從宗政熠的手中扯過來,緊緊地捏著那隻杯子。
那突然出現的叫做無憂的男人,到底為什麼把這隻杯子丟給她?
「靈兒,你生氣了?」宗政熠詢問道。
喬靈兒掃了宗政熠一眼,有些悶悶的道:「沒有。」
「呵……咳咳……」宗政熠輕笑,但卻牽扯到了內府,再次的咳了兩聲。
這下子喬靈兒就算是有點生氣也消失了,靠近他輕輕地替他順著氣。
宗政熠在愣了一下之後坦然接受了,雖然先前他吃過了解酒壓制毒性的藥丸,可是清酒的烈度卻依然讓他的身體很是不舒服。
「先休息一會吧!」喬靈兒看著臉色分明不好卻偏要裝著沒事的男人,心底有說不出來的淡淡的疼痛,拉過他的身子輕輕靠在她身上。
「你會累的……」宗政熠有些不願。
「沒關係,很快就到了。」靠在她的身上絕對比靠在硬邦邦的車壁要舒服一些。
猶豫了一下,宗政熠還是半靠在了她的身上。
淡淡的葯香味沁入心脾,喬靈兒有些恍憔的聞著這個味道,依舊是淡淡的葯香味。看到他袖。的一點血,視線卻是久久無法移開口
赫連非焱或許在一開始的時候是抱著朋友的心態對宗政熠,先前或許還在試圖著維持朋友間的關係。而今日他所說的話,卻是徹底將他與宗政熠之間君臣關係拉開了,即便他此時還並非是皇帝!尤其在最後離去時,那眼神中帶著絕對的威懾力,更像是挑釁以及…不屑!
原本一個武帝一個皇后已經夠讓她憂心了,倘若現在太子也加入這場「戰爭」之中,怕是前途會徹底黑暗。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未曾路面的三皇子。
今日的晚宴上已經明確的分成了兩撥,五皇子赫連非瑜不用說是站在三皇子那邊,皇后和貴妃都不是省油的燈,同時武帝又像是全局的掌控者,操控著這場戰事的開端。還有一個三皇子,如若他回來,那麼事件也將會更加的複雜,到時候戰爭怕是免不了了!
倘若那素未謀面的三皇子也是一個善於心計之人,怕是到時候其中的關係將會牽扯更加複雜,場面更加混亂。
腦海中浮現出了無數的事情,最終喬靈兒的視線又落到了宗政熠的手上,他的手很乾凈,修剪的很漂亮,很像鋼琴家的手。在晚宴上,他從容的替她擋酒;在戲園裡,他從容應對武帝的監視,不讓她露出多的反應,否則一旦武帝有了戒心,他們誰也不能離開皇宮。
忽然,想多了解他一些了……
「宗政熠,只是一杯酒……我喝了不會醉。」思前想後,喬靈兒不著頭腦的說了一句。
宗政熠輕聲答道:「喝酒傷身。」
「……那你呢?」喬靈兒再問。
「嗯?」宗政熠緩緩起身,看著她。
喬靈兒與他對視,直視他的雙眸:「你對酒很敏感?!」雖說是問句,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聞言宗政熠不由愣了一下,她竟然知道?
半晌,宗政熠才開口:「嗯,我不能飲酒。」
「不能飲酒?「喬靈兒睜大了水眸。
宗政熠含笑點頭,「我的身體,不能飲酒。」
「是天生的還是人為的?」喬靈兒緊跟著問道。
宗政熠沉默了,喬靈兒也得到了答案,「是後天人為的。人為。」
「是……」喬靈兒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而在她要說出來之際卻被宗政熠捂住了。
「靈兒,這件事情不宜宣揚。」宗政熠幾乎是貼著喬靈兒的耳朵說話,。中的熱氣噴洒在她的耳朵頸項里,讓她有些不適」耳根也緩緩地紅了起來。
喬靈兒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刻意的忽略了宗政熠在自己耳邊製造的熱氣」嚴肅的點了點頭。
宗政熠靠著喬靈兒又休息了一會兒,宗政府也到了。在青葉和月影的幫助下宗政熠先下了馬車,後面喬靈兒跟著。
夜已深,宗政府雖然有守夜的下人,但宗政熠還是堅持沒有驚動他們。
一來是不想讓府里不得安生,二來則是不想讓爹娘擔心。
「青葉、月影,你們也先去休息吧!」回到房裡后,宗政熠就下令讓青葉和月影去休息了。
月影皺眉」「公子,您的身體…」
「我沒事,你們先下去吧!」燭光的映襯下,宗政熠的臉如同透明的紙一樣,彷彿隨時都會破裂。
「公子,您喝了酒?」青葉在猶豫之後終究還是問了出來,宗政熠未答,他便上前一步,聲音也更為冷硬道:「公子,悠明知道您自己的身體,怎麼還能……」
「青葉!」宗政熠微微提高了聲音,成功止住了他的話,聲音繼而轉柔:「別擔心我,解酒藥丸我已經吃了,休息一晚就好了。」
青葉和月影還是皺眉,尤其在得知宗政熠喝酒之後的表情就更加的控制不住。
也許……宗政熠對酒的敏感度比她所想的還要嚴重!
「天色不早了,都去休息吧!」宗政熠再次下了吩咐。
月影還想說什麼,但見到宗政熠的眼神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青葉則是轉向了喬靈兒,「人,請您好好照顧公子。」
喬靈兒毫不遲疑的點頭:「別擔心,我會照顧好他。「即使青葉不說,她也會這麼做的不是?現在的宗政熠看起來一點也不好。」青葉和月影前後離開了房間,喬靈兒對宗政熠道:「我先去打水,要不要先扶你上床躺一會兒?」
宗政熠溫柔的笑著搖頭,「我已經好多了,你早點休息。」
「你看你這個樣子叫好多了嗎?」半天的隱忍終於在看到他那溫柔的笑容之後熠發了」原本她是不打算挑明的,可是看到他一直都強裝無事的樣子讓她惱火,自然聲音也提高了些許。
「靈兒?」宗政熠笑容頓收,聲音里也帶了一些緊張。
喬靈兒看著面色難看的男人,深深地吸氣,勉強將心頭的怒火壓了下去才上前道:「我扶你去休息,什麼也不要想了!」
突然的轉變讓宗政熠皺起了眉頭,即使她垂下了眼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她的怒火已經延伸,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
才走兩步,喬靈兒頓覺手上一輕,而她的身體卻有了不小的壓力。
宗政熠反身將她整個圈在了懷裡!下巴枕著她的肩膀,雙臂緊緊將她箍住了。
喬靈兒腦中一片空白,忘記了將他推開,也忘記了去思考,更忘記心中對他的怒火。
「酒里有毒,要去找解藥。」宗政熠在喬靈兒耳側輕吟。
「什麼?」一句話頓時拉回了喬靈兒的空白的意識,想要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卻因為他雙手的圈禁而無法掙開。
稍稍的收攏了手臂,宗政熠繼續道:「不用擔心,那顆醒酒藥能暫時壓制住酒中的毒」在十二個時辰之內找到解藥就行了。「那還不快去找?」喬靈兒火了,只有一天一夜的時間了他竟然還無動於衷!當下強硬著拉開了宗政熠就要往外面走去!
宗政熠手快的拉住了她,淺笑著看了一下外面的天:「靈兒,現在已是深夜,就算要找解藥也該等到天明。「可是川喬靈兒話才出口就被修長的手指給按住了。
「放心,明天也能夠找到。」宗政熠的身體很不舒服,酒本來就成為了他的死穴,一般的他能夠自己解決,可是清酒……加上酒中又有毒……看來,他真的很不討皇上歡喜!
然而,看見了喬靈兒的擔心,他的心中卻又升起了一流暖意。手指觸碰到那柔軟的唇,腦海中卻也浮現了在戲園中的那個吻。
或許那稱不上是一個吻,卻是他們成親以來最為親密的舉止。
雖然是不得已,可是已經進入到了他的心裡。
喬靈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尤其她剛好看到他那淺粉色唇瓣的時候,也想到了那個算不上是吻的吻,臉頰也不由飛上兩抹紅霞。
「你先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就回去找二哥給你配製解藥。」喬靈兒準備扶著他上床,忽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你中的是什麼毒?」
話落,宗政熠已經拿出了先前那隻疏璃杯。「酒杯給二哥,二哥就會知道是什麼毒了!」
「這隻酒杯……」喬靈兒出聲,「這隻酒杯是你的……「宗政熠回答。「那之前你為什麼騙我?「喬靈兒有些惱了,耍著她很開心嗎?
宗政熠微微一笑:「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怕她會擔心,所以他才沒有說出來。
結果,他還是說了。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喬靈兒忽然發現這個男人其實是很狡猾的,而心底卻也有些酸澀。他不告訴她,其實也是不想讓她擔心,而今他的坦白,讓她不由生出了一股自豪感。
也許,她已經多了解了他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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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雲湧】003又一個陰謀
第一節
喬靈兒對宗政熠那滿不在乎的樣子有些惱火,在喬家的時候就懶得看他一眼,回到宗政家之後也是,一個好臉色都不曾留給他。
司馬玥可就有些納悶了,這在之前不是還醞釀了不錯的氣氛,這麼這麼一趟出去了就變了呢?
宗政無敵則是冷著一張臉了,略帶諷刺道:「怎麼回了一趟娘家,我宗政家的飯就吃不下去了是不是?」
這一開口,正在生悶氣戳著米飯的喬靈兒不由抬起了頭,就見宗政家的老頭子正拿一雙冰冷的眸子看著她,恨不得將她臉上瞪出兩個窟窿出來。
結果,宗政無敵被旁邊司馬玥給踹了!
「不是的,爹。」喬靈兒露出一個笑容,然後開始吃飯,悲催的米飯終於得到了釋放。
豈料,她一口飯還沒咽下去,宗政無敵又一句話飄到了她的耳朵里一一「吃飯前也不知道給自己相公添菜,喬家就是教出了這樣的好女兒?」
宗政無敵的腳被踩了,然後司馬坍笑盈盈的夾了一筷子的青菜到他的碗里:「老爺,來,悠最喜歡的青菜,多吃一些降降火。」
看著碗裡面綠油油的青菜,宗政無敵苦了一張臉,天知道他最討厭的就是青菜!
喬靈兒看出了其中宗政無敵臉黑的原因,心中對這位婆婆則是更加的欽佩了。
「靈兒,多吃一點。」只一出神」旁邊已經飄來了宗政熠溫柔的聲音。
聽到宗政熠的聲音,喬靈兒嘴角揚起的淺笑又隱了下去。尤其看到她碗里的青菜,更是恨不得咬他兩口。他這是在提醒她,要她也降一降火嗎?
察覺到兩道不友好的目光時,她又換上了笑容,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他的碗里。以前她和他同桌吃飯,他吃的都比較清淡,所以為了報復……額,似乎有些過頭了。
「相公,你身子薄,多吃點肉類好好的補一補。」喬靈兒一副溫柔無害的樣子,又轉向司馬坍:「娘,明日要不要燉一鍋雞湯給相公補補身子?」
宗政熠頓時失笑,看來白天的時候真是把她給惹惱了。
「要,當然要,這兒子身子骨單薄,是要喝點雞湯補一補身。」然後早日給我生一個胖孫兒。司馬用竊笑,在心裡補充了另外一句。
「靈兒你說好就好。」宗政熠也不拒絕,溫柔一笑順著她的話說,還吃了一口那有些甜膩的紅燒肉。
喬靈兒被那個附帶著溫柔的笑給凶到了,他那麼輕易的接受了,倒顯得她太過小氣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他那滿不在乎的樣子真的讓她有些火大了。明明知道武帝是在打什麼主意,卻不能挑明,甚至還要由他擺布,她能不生氣嗎?雖然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確實必須如此!
司馬玥看得出來兒媳婦似乎是在鬧彆扭,可是這溫柔的兒子終究還是有辦法的。看來兒子兒媳很快就會給她添一個小孫子咯!
看著小兩口之間的你依我依,一激動,又踩上了宗政無敵的腳背。可憐的老爺,就這樣被妻子給狠狠地蹂躪了」有苦說不出。
月宮高掛。蛐蛐的鳴叫聲點綴著這微涼的夜晚,讓這個庭院顯得不是那般寂寞。
喬靈兒綺在流雲苑的柱子上,看著天空中的那一輪圓月,算一算時間,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將近五個月了。不知道天空的這一輪明月,與原來的世界是否是同一輪,藍鞏……」那日他有沒有脫困?現在,又生活的好不好呢?
說實話,雖然她年長藍鞏兩歲,但是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照顧她,無論是生活瑣事還是其他地方。很可靠的男孩子」如果他一個人,也會生活的很好吧!
「小姐,您在想什麼呢?」凝香和嵐風站在喬靈兒的身後,凝香對她那沉默甚至勉強算是有些傷感的樣子看不過去,不由問道。
「凝香,你說會有另外的世界存在嗎?」喬靈兒淡淡的問道。
「什麼另一個世界?」凝香好奇的問。
「就好像我們現在所生存的這個空間」我們在這一個空間里,然後有另外的一個空間」我們看不到他們,他們看不到我們,可是我們都能夠看到同一輪月亮。」
凝香聽著皺起了眉頭,如實道:「小姐,您說的什麼凝香沒有聽明白。什麼我們這個空間,然後有另外的空間啊?難道小姐的意思是說夷族或者曳族這樣空間嗎?」
喬靈兒轉過頭看向了凝香,見她一臉誠懇的樣子不由無語,最後也只化作了一聲嘆息。
「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喬靈兒一臉無奈的道。
「……」凝香悲催了、嵐風雖然勉強聽懂了喬靈兒的話,可是卻也無從解釋,更迦納悶的是為何小姐會突然有此感觸!空間的問題,饒是南武國最有學問的太傅等人也不會刻意去鑽研這個問題,為何她忽然想起來了呢?
「小姐,今晚的月色很美,要不要凝香把琴拿出來?」凝香還是看不慣喬靈兒這無力的樣子,不由出了一個主意。
琴一一
喬靈兒不由想到不久之前與宗政熠在這庭院中兩個人配合的演奏」那一晚,他們兩個人之間才有了微妙的關係,而且,她並不討厭那種更進一步的關係。
可是……
宗政熠的無動於衷確實讓她很火大,那樣子明顯是被人在整,可是卻還得悶氣吞聲。心中雖然清楚不能責怪宗政熠,可是她作為一個外人的眼光,看著那樣真的很是不爽啊!
不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總歸需要用其他的方式來讓那幫人嘗試到痛苦不是?
可是現在什麼都不能做,一做就會打草驚蛇真是讓她反感啊!她向來不是衝動的人,現在情形容不得他有所動作,但是武帝下毒尤為讓她窩火。
思考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意識到為何在她的心裡會如此看重宗政熠.甚至是那麼的為他打抱不平!
「咳咳……」兩聲輕咳打斷了她的思考。
轉過頭去,就見被月光籠罩著的男子不疾不徐的往她的方向走來,似乎沒有料到她會站在門口,在輕咳了兩聲之後就止住了聲音。
喬靈兒微微毫眉,二哥說過,雖然毒已經解了,但是多多少少還是會對他的身子有一些影響的。
也顧不得心裡的悶氣,繞過柱子就走上前去,「晚上涼,怎麼沒拿你的斗篷,要是現在再著涼了怎麼辦?月影輸被叫到的月影也是怔了一下才道:「夫人,公子說書房很近,就沒有……「
「靈兒,是我沒要的。」宗政熠截斷了他的話,「書房到這裡也就半柱香的時間。」
「但是你的身子不容許這半柱香的時間耽擱!」喬靈兒聲音沉沉的打斷了他的話,又對凝香道:「凝香,去房裡把姑爺那件黑色的斗篷拿來。」
「是,小姐。」凝香應了一聲就往房裡走去。
宗政熠看著冷漠的女子微微一笑,問道:「還生氣嗎?」
「什麼?」喬靈兒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在腦海中快速過濾一遍后才道:「生不生氣你還不是會這麼做?」
這話其實她並沒有刻意的裝扮修飾,可是卻又帶著點撒嬌不滿的意味。
不會覺得造作,而她本人更是沒有察覺到。
宗政熠笑意更濃了一些,看著那氣鼓鼓的臉甚是覺得可愛,不由道:「靈兒,上次的曲子,再彈一遍可好?」
「可是現在已經晚了,現在入秋天冷了,二哥說你不能……」喬靈兒條件反射的道。
「凝香這不是把我的斗篷拿來了嗎?」宗政熠看著後方捧來了斗篷的凝香笑道。
「小姐,我去拿琴。」嵐風無須吩咐便轉身離開了。
「……」喬靈兒一時無語。明明宗政湘離開了書房就是要回房休息了,但是她卻在半途中將他攔截了下來。同時,她看到他衣衫單薄就直接讓凝香去拿斗篷,完全忘記了要回房這麼一回事」真是矛盾的個體啊!難道說,她這樣的做法其實是多此一舉嗎?
喬靈兒默不作聲的將凝香手裡的斗篷取過,道:「凝香,你去倒一杯熱水來,記住,就是水,不是茶」
「是,小姐。」凝香心裡有些納悶,為什麼是水呢?
喬靈兒看了有些疑感的凝香一眼,一邊將斗篷給宗政熠披上,一邊解釋道:「喝茶會讓人清醒,你不能喝茶,喝杯水暖暖胃。」
雖然是面無表情的說著這句話,可是裡面的關心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下去的。
「靈兒,謝謝你。」宗政留誠懇的道。
抬起眼睫,望入了那深邃的黑色眸中,喬靈兒頓覺有些呼吸困難。雙頰莫名的燥熱了起來,慌忙的移開了視線。
宗政熠見她移開視線也不強迫,可是他知道,她在害羞了。
「小姐,琴拿來了。」嵐風已經將琴取來。
「靈兒,上次我與你說過琴的部分可用箭來代替,還記得嗎?」宗政熠給了月影一個眼神,月影當即點頭轉身離去。
喬靈兒微愣,后道:「嗯。」
「今晚試一試如何?」宗政熠微笑道,「曲譜上面的節奏你來控制,下面由我來,如何?」
這倒新鮮,讓她想到了《笑傲江湖》這首曲子,也是琴蕭合奏的曲子。
她之前看到的地方,就像是在二一世紀看到的鋼琴曲曲譜,有些曲子是需要兩個人配合才能夠達到完美的境界。
心中忽然有了期待,很想看一看雲中月所創的是否真是琴蕭合奏的曲譜。
很快,月影便將一根翠綠色的蕭取了過來,恭敬的遞交到宗政熠的手中。
喬靈兒已然在琴案前坐定,凝香、嵐風、青葉以及月影站成一排,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素手搭上琴弦,那首曲子的節奏她已經記下,可是……
「你不需要曲譜嗎?」喬靈兒抬頭問道。
宗政熠爾雅一笑,「我還有些印象。」
「那我開始了。」喬靈兒道。
待宗政熠點頭后,她的手指便在琴弦上撥弄了起來。宗政熠將蕭橫放到嘴邊,間或的出幾個音來配合她的曲,兩相配合,竟然也沒有任何不當之處。
喬靈兒也有些失神,原來還可以這樣加上去的?
凝香等人已經完全融入了那清脆悠揚的樂曲之中,尤當曲調忽然一轉,進入高潮時,原本斷斷續續只做配合用的箭聲連貫了起來,與琴音一起,無比融給的配合著。幾個人都被震驚了,包括喬靈兒在內。
上一次是兩個人彈奏的琴,這一次是琴蕭合奏,與上一次的相比。這一次全然將那種感覺表達了出來。同時,宗政熠竟然將那一部分全然記住了,若她沒記錯,他只是看過兩遍而已吧!
琴聲清脆、蕭聲悠揚,兩者的搭配將這首曲子的魅力完全發揮到了極致。
寂寥的秋實庭院之中,除了細微的風吹柵葉的聲音外,就剩下這天籟的樂曲,領著眾人進入到了另外的境界之中,深陷其中卻是不想再出來。
直至最後一個琴音落下」蕭聲在一個長鳴之後也落下,整個世界彷彿已經完全融入到了其中。
震驚!若說上一次兩人琴的合奏是天簸,那麼現在就是樂曲中的極致,已經完全找不到任何詞來形容了。
喬靈兒整個人也沉入了這首樂曲之中,她從來對音律沒有多大的好感,即使有,也只是那些流行動感或是古風的歌曲。這樣只有曲而無詞的曲子她是第一次聽著如此的入勝。
宗政熠放下了蕭,與喬靈兒對視,繼而露出魅惑笑容。
看著那笑容,喬靈兒也彎起了眼眸,心中所有的不平靜幾乎都煙消雲散了,留下的只是淡淡的情意。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心思鎮密的男人,他以不動制動,不會給武帝任何為難她、為難宗政家的機會。而他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則是他所需要承受的痛先如果那一杯有毒的酒是她喝了,即便在出宮之後也能夠去配製解藥或者十二個時辰之後不藥而癒。可是在不曾解毒或者十二個時辰之中,她就得承受身體上的痛。她沒有喝那杯酒,不知道會承受如何的痛,可是看到宗政熠那蒼白的臉已經顫抖的身子,她知道他並不如他外表表現出來的那般淡然!
她在想,如果那杯酒裡面的是劇毒,喝下斃命,他會不會就那麼毫不猶豫的喝下去呢?
答案是會!
「怎麼了?」宗政熠看著發獃的喬靈兒,伸出手輕輕的將她的手握在了手中,問道:「冷嗎?」
喬靈兒搖頭,看著他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的臉道:「先回去休息吧,你的身子不能吹到冷風……」目光又很自然的落到了他握著她的手上,無法移開視線。
「好。」宗政熠微微一笑。
凝香、嵐風幾個人看著宗政熠和喬靈兒,即使他們都未曾接觸過情感,但是他二人之間似乎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暖昧的情情也在滋生著。
遙遠的樹頂上,一襲如銀月衣著的男子笑而立於其上,如同妖精一般的臉在月光下折射出危險的光芒。雙手背負在身後,遙望那小小的庭院之中。
「谷主,那首曲子……」在他的後面,一看起來尚且青澀的小童,面容冷峻的道。
「很美是嗎?」邪肆的笑容牲在他的嘴角,即使距離太過遙遠,他也能夠看到院中的兩個人,以及……」那已經停止的聲音。
小童看著自己主人的背影,不覺皺了皺眉頭。這首曲子,是谷主花了數年時間才譜寫出來的,而現在……
御書房。
「兒臣參見父皇。」赫連非焱躬身行禮,很快就直起了身,看到武帝在書寫什麼便問:「父皇,您找兒臣?」
武帝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后又繼續先前的字,同時問道:「焱兒,丞相那邊,你有什麼看法?」
「父皇指的是?」赫連非焱謹慎的問道。
「丞相會聽命於你嗎?」武帝抬眸,眯著眼看著赫連非焱。
被武帝如此直視,赫連非焱陡然有種偷東西被抓包的心虛之感,不覺有些慌忙的移開了視線。
可是武帝又是何其精明之人,從赫連非焱那一閃躲的眼神里已經證實了他心底的猜淵。
「焱兒認識丞相夫人?」武帝不動聲色的問道,轉移了一個話題。
聞言赫連非焱下意識的想要否認,可對上武帝那雙深不可側的眼神卻選擇了坦白。
「父皇未曾將她許配給丞相之前,兒臣與她有過一面之緣。」赫連非焱神情有些不自在的道。
「你對她一見傾心?」武帝問道。
「……」父皇,兒臣不會因兒女私情耽誤國家大事。」赫連非焱心頭緊了緊,額角流下一滴冷汗,手心也微微有些濕潤了。
赫連非焱是在給武帝,又何嘗不是在說服自己?
沉默一瞬間,武帝突然笑了出來:「哈哈哈一一」
赫連非焱一臉吃驚的看著武帝:「父皇…六武帝帶著笑意道:「焱兒,你喜歡什麼女子父皇心中有數。只是」為何當初你不跟父皇說明那喬靈兒是你心上之人,不然父皇定直接賜婚與你二人。」流言不流言無所謂,他是皇帝,當初也只是顧忌了這個,若然能夠更加直接掌控住經濟強盛的第二世家喬家,他自然當初就會將喬靈兒賜婚給自己的兒子。
然而他也忘記了,當初不就是為了皇室的顏面,所以最終還是將那個想法否決,將她賜婚給了宗政熠!
一席話刺中赫連非焱要害,心裡的悔意更是比海水倒流還要難受。
「怎麼?」武帝看出了赫連非焱的不悅不由問道。
赫連非焱猶豫了一下才沉聲道:「此前兒臣與她見面,並不知曉她就是喬府四小姐。再與她見面時,她已是丞相之妻!」
想到當日去宗政府時候,她對她的淡漠,甚至連一點印象都沒有留在腦海里就讓他很惱火。
為什麼?第一次見面時明明是他出了手,他還跟她說了話,為什麼她記住的只是站在一旁的宗政熠?並且她想起他也是因為宗政熠?
將赫連非焱的憤怒看在眼中,武帝笑吟吟的道:「焱兒,不是父皇說你」你的目光太過熠淺。「父皇川赫連非焱當即緊張了起來。
「聽父皇把話說完!」武帝截住了赫連非焱的話,接下去說道:「如果將來你做了皇帝,後宮佳麗三千,美女如雲。喬靈兒雖有傾城姿容,可是她一人又怎敵國這天下間的美人?炎兒,眼光放長遠一些,你的身份是南武國的太子,將來就會站在朕的位置上俯瞰天下,不是一般的普通小民」明白嗎?」
原本還在憤恨的赫連非焱全然被武帝的一席話給拉去了所有的思緒,同時人也整個精神了起來。
皇帝……高高在上的位置,那是世人都想要登上的位置一一「父皇,兒臣明白。」赫連非焱極力壓抑住了心中的激動,順從的道。
坐擁江山美女,到時候一個喬靈兒…他不會不放在眼裡,他會用自己的手段將她奪過來!
「還有一點」武帝語調忽然變了,赫連非焱也因此而肅然了起來,「朕看得出來,如今丞相已然對喬靈兒有心,那日宮宴上你也應該看出來了。」
「是。」赫連非焱應道。
「丞相的心怕是已經漸漸偏離了,如果你不能有更強的支持力量……」
武帝略帶神秘的說,「朕的意思,你能明白嗎?」
當初將喬靈兒賜婚給宗政熠為的是喬家的經濟力量,但是他忽略了宗政熠的為人,他是一個情意深重之人,自然不會願意將無辜之人牽扯入內。
赫連非焱重重的點頭,「父皇,現在能夠與宗政熠力量相持平的,朝中大臣無一。除非……」陰狠的光芒從他的眼中閃過。
「除非什麼?「武帝問。
「除非,讓宗政熠自己遭受不該有的『意外』。」赫連非焱邪笑著。
「哦?比如說呢?」武帝挑眉。
「父皇,在宮宴上父皇的話已經全然將丞相拉至兒臣這一方了不是?」
赫連非焱道,武帝認同的點頭,「倘若宗政家內里反了又如何呢?」
武帝眉頭輕毫,等待赫連非焱接下去的話。
「父皇,三皇弟和鎮南大將軍的關係比親生兄弟還好。鎮南大將軍乃是重情重義之人,如果我們加以利用……」赫連非焱笑著道。
三皇子赫連非焱和鎮南大將軍宗政熠關係從小憂很好,武帝對此再清楚不過。
宗政熠現在等於是站在了太子赫連非焱這一邊,而現在宗政熠則是對三皇子情義深重」在這一點上幾乎就能夠將他們對立起來了。
可是,這樣的程度還不夠!
似是看出了武帝的糾結處,繼續道:「父皇,悠不是讓兒臣問了丞相他大哥宗政埋是否有心娶六妹一事嗎?」
武帝當即抬起頭看向了赫連非焱,看到他眼中的笑意,腦子也瞬間轉過了彎。
「焱兒,這個主意不錯。焱兒果然才思敏捷,朕沒有看錯人!」武帝拍了拍赫連非焱的肩膀,稱讚道。
「父皇過獎了,兒臣還是靠父皇的提醒才想到此,父皇深謀遠慮,足智多謀,兒臣不及萬分。」赫連非焱謙遜的回答,同時也將武帝小小的捧了一番。
饒是知道是吹捧的話,但對帝王來說,虛榮心也是極強,聽著這話自然也高興。
不得不說,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赫連非焱傳承了武帝的這一個「優點」!當初的他,不也是如此吹棒自己的父皇」後來憑藉一張嘴,說的他先皇對其他皇子大動干戈么?
這一次的談話,再一次揭開了一個陰謀的序幕一一
宮宴上賜酒與下毒的事,宗政熠和喬靈兒都選擇了隱瞞,沒有讓宗政無敵和司馬玥知道,喬家知曉真相的喬翌術和喬翌粼也選擇了沉默。
現在並不是將一切都挑明的最好時機,宗政熠便是知道武帝現在是用喬家來威脅他所以才默不作聲。宮宴上若是他和喬靈兒有任何一個人不適,那麼受到牽連的便會是那些無辜之人,甚至會牽涉到三皇子赫連非焱。
但是,如果武帝真的以為能夠一手掌控整個局勢那勘苫了,至少在宗政熠這裡他答應喬靈兒不會讓他白白利用,就絕對會兌現!至於他會如何去做,就是以後的事了!
原本宮宴結束之後以為會有一段時間的平靜的,卻不想,十日後,又是一道聖旨下達,打亂了這份平靜。
聖旨的內容:賜婚。
這一次,是將皇室最受寵的六公主下嫁鎮南大將軍一一宗政熠。
六公主赫連飛琴,後宮四妃中德妃唯一的女兒,上雖有五個皇姐,但因性情刁鑽古怪,精靈美艷而深得武帝寵愛。宮裡人一個個都見到這位公主避之如鬼神,傳到宮外更是說她刁蠻任性,總之不是一個好伺候的主!
若問皇將朕姻的真正緣故,其實也與德妃本身有關。
德妃出生六大世家中排名第四的火家,未進宮前就極受家裡人寵愛。選秀入宮,被武帝看上,一步一步也爬到了今日四妃中德妃的位置。
換句話說,德妃本身就是火家的代表,而今武帝將她賜婚給宗政熠,其中的貓膩顯然可見。
是將宗政捏拉攏還是挑撥他與三皇子赫連非麒之間的關係?武帝到底想要做什麼?
宮宴之後在外「謀策,「第七世家」並且也順帶著辦一些其他事情的喬靈兒接到了宗政熠的信函一一
夷族邊境。
「報一一」
正在查看軍情的宗政熠轉過身,衛兵已經在他的身後跪下,呈上了信函。
「將軍!」軍師,一個四十多歲的精明男人從衛兵手中將信函接過,奉上來給宗政熠。
宗政熠在接過信函時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信中的內容,在看過信函之後神色不變,對軍師道:「備紙筆。」
軍師先是微微一愣,后就回去營帳之中準備筆墨了。
宗政熠觀察完之後會營帳,提筆就寫回信。
信是宗政熠派人從京城快騎送來的,馬不停蹄,日夜兼程。
喬靈兒不明白為何宗政熠要那麼寫信給大哥宗政熠交代一些莫須有的事情,但三日之後的聖旨卻是讓她有所了悟了。
宮宴即將結束時太子赫連非焱所說的話,那時候已經是一個警醒了。但是喬靈兒不知其中原委,加上他當時遲遲不走要宗政熠硬撐著她已經火大了,自然沒有想到其他。可是宗政熠卻清楚了其中的意思。
宮宴開始至結束不過十日的時間,安定了不過十日,又有事發生了。
「將軍,您不去行嗎?」軍師拿著信,夏眉問道。
皇上賜婚,新郎不回去可是欺君之罪。丞相親自寫信前來,自是讓他回去,但現在……
「照本將軍的話去做,本將軍會上書與皇上,夷族有所動靜,本將離開不得。」宗政熠雖不在朝,但是很多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就如此時的情勢,絕對不會是那般簡單。
再如,六公主赫連飛知」想到那個女子,宗政熠就有些頭痛,心底也隱隱有些酸澀。
軍師最後還是照著宗政熠的話,將回信送給了衛兵,讓他快馬加鞭送回京城丞相手中。
宗政熠也很清楚武帝的性格,而他那料事如神的二弟現在提前將信送來」必然會是即將發生的事。如今他什麼都不知道,就只等武帝的聖旨下來,到時候再回書。
正午當空,黑色的駿馬在荒涼的邊境飛奔著,只為將這封信快速送達目的地。
「咻一一」
長箭劃破空氣,準確的射入了馬背上的人背上。
拉弓之人在數丈開外,那精準的箭法令人稱讚,而若是看拉弓之人,絕對不會將他與那神射功夫相朕系起來。
因長年在戰場的緣故,拉弓之人的皮膚略略有些黑,可是卻無法遮掩住那完美的五官。深邃的五官更是如同雕鑿刻斧一般,尤其那刻眉下一雙黑的發亮的眼睛,更是讓人不知不覺中就會被吸引進去。好看的的兩片薄唇微抿,提起了一個邪邪的弧度。
「將軍。」他的手下從被射死的衛兵身上取出了宗政熠的那封信,遞交上前。
「走。」男子接過信,策馬往宗政熠的軍營奔去。
宗政熠正在練兵,不久之前夷族強大侵略南武國邊境的百姓,弄得民不聊生。後來吳將軍雖然奉旨前來活捉強盜交給夷族族長,但是在與強盜交鋒過程中他發現南武國兵力的弱勢,而那些所謂的「強盜」擁有如同士兵一樣的紀律。
宗政熠幾乎可以肯定,那些強盜是由夷族士兵偽裝而成前來攻擊的,同時也有可能是為了探知南武國軍隊的實力。
兩廂比較下,南武國雖然最後還是拿下了那些強盜,但是卻是因為以多勝少,勝之不武。倘若是軍隊與軍隊間的較量,怕是南武國會輸的一敗塗地。
負責捉拿的是副將吳將軍手下的士兵,當宗政熠提出要勤加操練時,吳將軍的臉色要多黑有多黑。
然而吳將軍卻不能辯駁,真正的軍權掌握在宗政捏的手上,即使有不甘也只能聽之。
烈日下,宗政熠為首的訓練,吳將軍的手下一個個苦不堪言,他們在吳將軍的手下並未有過如此嚴格的訓練。可是那日強盜的力量卻也讓他們警醒,若不讓自己強大,死在戰場上的可能性將會大於他人。
「休息一刻鐘!」見時間差不多了,宗政熠提起嗓音道。
「將軍辛苦!」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宗政熠是一個合格的將軍,在眾將士的眼中,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將軍。
「熠,你還是這麼嚴格。」帶著笑意的低沉聲音在一旁響起。
宗政熠聞聲當即轉過了頭,後面還有士兵氣喘吁吁的才追了上來,磕磕巴巴的道:「稟、稟報將軍,他、他……擅闖……」
擅闖軍營者:死!
宗政熠是一個嚴以律己之人,軍營重地自然不得擅闖,但是也有些情況可以除外。
「沒事,他是平北大將軍,你下去吧!」宗政堪剛硬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今日怎麼想到來看我了」三皇子殿下?」
此人:南武國三皇子,也是御封的平北大將軍一一赫連非麒。
赫連非麒望著宗政熠一笑:「這麼不待見我?虧我還大老遠從曳族快馬加鞭趕過來看看你,一來還用話來諷刺我?我這是不是叫做吃飽了撐的?」
與宗政熠說話,他絲毫沒有皇子的架子。
「好了好了,焱,你就別笑話我了,走,去營帳。」宗政熠加深了笑容,不得不說,赫連非麒從曳族趕來,他是發自真心的高興。
赫連非焱跟宗政熠十幾年並肩作戰的兄弟了,也是在幾年前才會被兩道聖旨分隔,一南一北。儘管兩人現在各自為將,但兩人關係卻不曾有所變淺。
「熠,聽說皇宮裡又有什麼動靜了,是嗎?」赫連非麒把玩著茶杯,冷笑道。
「怎麼說?」宗政熠問道。
「老傢伙要將小六嫁給你了,不是嗎?」赫連非麒放下杯子,面上的笑容無害,可是眼底的冷意卻是絲毫不減。
宗政熠皺起眉頭,「皇上的心思你一早就知道了是嗎?」
「熠,你該知道,倘若小六嫁給了你,我們兩個人……」赫連非焱笑容斂去,直接進入了正題,眼底攏上一層憂鬱。
「麒!」宗政熠截斷了赫連非麒的話,嚴肅的道:「你應該知道」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與你為敵!」
聽到宗政熠的話,赫連非焱心底也有些暖意,可是最後卻只是露出一個苦笑:「你不會與我為敵,就會讓整個宗政家陷入不義之中,更是與太子為敵,你覺得我會讓你做出這樣的選擇嗎?」他自然知道宗政熠的為人,可是這件事情還是有針對性的,他必須有所覺悟!
即使不用言明,朝中人已然將皇室的力量非為太子和三皇子兩派。從丞相和太子的關係來看,很自然就明白丞相是站在了太子那方。尤其武帝為丞相賜婚,亦是將喬家的力量也給拉到了太子那方。宗政家的三公子與五皇子關係甚好,被視作支持三皇子,而今賜婚的聖旨下來,即是繼續為太子增添勢力,同時也將火家拉到了太子一方。
不管是宗政熠還是赫連非麒,都能夠輕易看出其中的分配。
「況且,熠,小六對你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你不娶她」她說不定一個衝動就懸樑自盡了哦!」見宗政熠苦惱的樣子,赫連飛麒話題一轉,帶著取笑的意味。
原本嚴肅的話題被赫連非焱突然的一轉,宗政熠頓時啼笑皆非。
「六公主值得更好的人託付終身。」宗政熠黑著臉嘆息了一聲。
「可是小六對你是一見傾心,你忍心讓她……」
「覷,你來找我還有什麼事嗎?」宗政熠不想再圍繞著六公主的這個話題,現在的情形已經夠他頭痛的了。
宗政熠如此的否決赫連非焱也沒什麼辦法,一切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從懷裡取出了那封信遞交到宗政熠的面前,道:「也許軍營里也可以仔細的查探一下了,若是讓什麼有心之人混了進來可就不好了。」
「你在什麼地方攔截到的?」宗政熠聽到赫連非肚的話也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赫連非麒瀟洒的一笑,「在我來的路上,看到一個衛兵打算翻越嶺山。
他這話說得技巧,沒有直接言明,都是讓宗政熠聽聞之後能夠清楚他的意思。
嶺山就在軍隊駐紮之地百丈之外,只要除了正面可以通往夷族之外,就可以赫連非麒和宗政熠視線都隨著聲音看過去,就見兩名俊美的男子走進來,頓時讓這算是簡陋的營帳里充滿了亮光。
「焰?!」宗政堪訝異的看著走在前面的男子,赫連非麒也滿是詫異。
而真正讓宗政堪驚訝的,是跟在宗政焰後面走進來的人,那是一名十分俊美的男子,一身白衣穿在她的身上十分飄逸,而且還有些眼熟……」
「你是……」饒是鎮定自若的宗政堪,在看清她的模樣之後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大哥,好久不見,別來無恙。」男裝的喬靈兒微微笑著打招呼。
「二……」宗政熠才開口那方宗政焰,經打斷丫他的話,「大哥,我和「二哥,過來,只是想過來告訴你,皇上的聖旨可能已經在路上了。」宗政焰別有深意的看了宗政捏一眼,同時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宗政焰的話頓時讓宗政熠反應了過來,可是眉頭間卻未曾鬆開,只是定定的看著喬靈兒。
軍營重地不是一般人能夠前來的,但若換做當今丞相那必然就不一樣了,尤其鎮南大將軍還是丞相的大哥,來此就必然有所特權了。
「三皇子也在!」宗政焰視線落在了旁邊赫連非麒的身上,語氣里倒是沒有畢恭畢敬。
赫連非焱也不拘泥,本來就是從小一起玩的,雖然年長宗政焰幾歲,但也不會因此讓兩人之間有很大的隔閡。
「三弟,好久不見。」赫連非麒幾乎是順著宗政捏的稱呼來的,從小時候起就是叫三弟了。
喬靈兒的視線不由落到了赫連非麒的身上,之前在京城的時候已經聽說過這位文武雙全的三皇子,卻一直無幸見到,今日一看……不得不說」這三皇子真的很有帝王的氣質。他身上那隱藏的高高在上的氣質除外,再有就是他那充滿正氣的眉宇。
相對太子赫連非焱,喬靈兒對這三皇子的印象好了不少。
「焰,你為何會跟……」熠來這裡?」宗政熠發問,可是在說喬靈兒是宗政熠的時候則是有些彆扭了。
喬靈兒是冒充了宗政熠的身份,但是也只有這樣才能夠來到軍營重地不是?
赫連非焱自然也知道喬靈兒不是真正的丞相宗政熠」只是她能夠借用他的身份並且和宗政家的老三宗政焰一起來到這裡,自然是有些身份的。
「大哥,一日前我們接到了飛鴿傳書,十五日後就是你大婚的日子,聖旨應該在兩日後就會到達。」喬靈兒將信中宗政熠的交代如是說道。
說到宗政熠,喬靈兒對他的佩服真是五體投地。
宗政熠在聖旨下達前的兩日就派人將信送來了軍營,同時還吩咐宗政焰親自南上一趟,說是宗政熠不會同意回去。現在在這裡一聽,才發現原來真的被他說中了」宗政堪果然不會與三皇子為敵!
至於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其實就要歸結到另外的事情了:他們在私底下「密謀」所做的事情。
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創出一個第七世家,光是宗政焰一個人怕是會有些吃力,同時他還必須掌管好第三世家,不能讓外人看出有異之處。所以,喬靈兒決定利用南上的時間,將需要處理的事情重新分配一下。
宗政焰說什麼也不準喬靈兒跟著前來,皇宮中已有人想置她於死地,如此出來絕對會給她惹來危險。
宗政熠本也不同意,可是她堅持,當她換了一張臉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宗政熠也只能答應她的要求。所以在這一路上,她都只是扮成了宗政焰的隨從。
喬翌術的易容之術絕妙無雙,在臨走前,宗政熠一再叮囑宗政焰要照顧好她。簡單的說,他不放心!
同來的還有青葉、嵐風,他們兩個人的武功不低,並且嵐風用毒的功夫不錯,如果真的遇到危險,也能夠抵一抵。
喬靈兒想到當時宗政熠的沉默,心中多少有些歉疚」她不想他擔心。可是如果她不出來,有些生意就無法輕易的解決。同時,他們也不會如此順利的來到軍營。但宗政熠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讓她照顧好自己,那個男人啊」
可以說,這是一趟秘密的旅程,其中的時間分配宗政熠掐的無比只准,甚至武帝什麼時候下聖旨都一清二楚。
宗政熠眉頭緊窒,「二弟為何要讓我回去?」
「大哥,皇上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宗政焰接過了話,同時也看了赫連非焱一眼。
「呵呵。」赫連非麒焱有些無奈的一笑,「熠是不想與我為敵。「二弟、三弟,夷族現在動靜頗大,為兄會親自休書與皇上,此時並非良好時札」宗政熠看著喬靈兒和宗政焰」堅定的對他們說道。
「大哥難道忘了還有一個吳將軍?」宗政焰提醒道。
喬靈兒聞言忽然皺起了眉頭,問宗政捏:「大哥,吳將軍也在這裡?「嗯,怎麼?」宗政捏點頭。
「在皇上六十大壽宮宴時,他見過我……」喬靈兒擰眉道,她怎麼忘了這件事情了?
「將軍,吳副將求見!」外面有了士兵的通傳。
外面聲音一出,營帳內幾個人都微微變了臉色。
「二嫂!」宗政焰快速的低低喊了一聲,同時手上也遞過去了一張軟趴趴的東西。
喬靈兒當即接過貼在了自己的臉上,然後走至桌案前坐下。她的身高沒有宗政熠的高,即使有了人皮面具也無法掩飾過去。
幸好當初宗政熠說讓喬翌術製作一張他自己的面具,以防萬一,不想這萬一還真是派上了用場。
赫連非麒聽到宗政焰的稱呼則是愣了愣,她…就是喬府的四小姐?
【風起雲湧】004天下第一殺手第二節
她竟然是傳言中的第二世家喬家的四小姐?這怎麼……可能?
赫連非麒一時間竟然有些無法回過神來,究竟是在京城聽到的傳言有誤」還是這才是喬四小姐的真面目?
不過,雖然赫連非麒詫異,卻也沒有表露過多,這些都不是他應該關心的事情!
「讓吳將軍進來!」宗政捏見喬靈兒已經做好完全的準備,微微訝異之後對外面士兵吩咐了一句。
為了不讓喬靈兒一人坐在桌案后太過另類,赫連非麒也與她一道就近坐了下來。
營帳簾被掀開,一臉肅然剛正不阿的男人便走了進來。然而,他第一眼看的並非站著的宗政堪和宗政焰二人,而是坐下的化裝成宗政熠的喬靈兒以及赫連非麒。
喬靈兒無懼的看著吳將軍,面上學著宗政熠,溫文爾雅。許是跟宗政熠相處的時間久了,繼而也感染上了他身上那超然的氣質。
「末將參見三皇子,見過丞相。」吳將軍吳朝抱拳。
「吳將軍不必多禮!」赫連非麒手一揚,頗有些王者風範。
宗政焰的視線落在了喬靈兒的身上,不由毫起眉頭」如果她出聲」定然會穿幫。
然而,喬靈兒還是開了口:「吳將軍!」
她一說話,幾個人的眼中都閃過了訝異,不帶任何的雜音,全然是宗政熠本人的聲音。宗政焰甚至下意識的往其他方向看去,看看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二哥在這裡。
吳朝也是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轉向宗政熠道:「將軍,夷族軍隊似有不安之勢,我軍該如何應對?」
此語出,宗政熠就冷硬了一張臉:「吳將軍,你是第一天當將軍嗎?夷族是第一次有不安之勢嗎?」
從某種程度上說,宗政熠在這個時候全然將他的大將之風體現了出來,也讓喬靈兒看到了真正的宗政家老大的樣子,果然與他的封號相稱!
鎮南大將軍!如果沒有相應的氣質,又怎會配得上鎮南大將軍這個封號?
「將軍?」吳朝面色有些尷尬,漲紅了臉喊了一聲。
赫連非麒微微一笑,站起身道「怕是吳將軍進來是想問本宮為何會在此吧?」
吳朝並不否認,坦白肅然問道:「三皇子本該駐守曳族邊境,何以會在此出現?」
「本宮來這裡看好友,難道還要經過吳將軍的同意?」赫連非麒語帶詆味的問,吳朝是武帝身邊的人他很清楚。尤其在不久之前夷族強盜一事,武帝交給了他而沒有提攜宗政熠,他已經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末將並無此意。」吳朝答道。雖是恭敬之語,但卻無任何恐懼之色。
「好了,吳將軍,三皇子在此也不過是來看本將軍而已,你無須驚訝,做好你分內之事即可。」宗政捏嚴肅道。
吳朝終究是武帝身邊的人,早在武帝派遣他來的時候宗政熠已經有所洞悉。
「末將明白,只是……」吳朝的視線很自然又回落到喬靈兒和宗政焰的身上。
宗政焰淡然一笑,看著喬靈兒手中的尺子道:「吳將軍,二哥是奉皇上密令,前來為大哥量體裁衣。」
「量體裁衣?為何?」吳朝詫異道。
喬靈兒笑道:」此事三日之後吳將軍定會知曉,不過這是還請吳將軍過耳忘卻,此乃皇上密令,為不讓將軍疑心本相才會道與將軍聽。」
吳朝皺了皺眉點頭:「末將明白。」
皇上的密令他自然是不宜宣揚,但好歹他也是副將,雖不及宗政熠的身份,更不及丞相身份,但丞相如此坐著跟他說話似乎也有所欠妥。
似乎是看出了吳朝的不滿,喬靈兒繼續道:「本相扭傷了腳踝,才無法站起與將軍說話,還望將軍海涵,莫要見怪。」
聽「丞相」這麼一解釋,吳朝也就鬆開了眉心,朝中上下對他都佩服萬分。他雖嫉妒宗政熠,卻不會因此而牽連到宗丞相政熠,同他人一樣,他從心底中對丞相欽佩。
「如此,末將便不打擾了。」吳朝獨獨先是對喬靈兒抱拳,再轉向了赫連非麒和宗政捏。
「請!」喬靈兒客氣回禮。
吳朝走出營帳,待他走遠了,幾個人才再次開口口宗政焰首先道:「二嫂,還好二哥來之前讓喬公子準備了一張他的面具,否則這一來真得穿幫不可。」話語間」不難聽出是鬆了一口氣。
喬靈兒淺笑著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其實戴著面具並不是很舒服,可是這樣的易容之術卻是真正讓她見識到了古代人的聰慧。而不像二十一世紀的整容,除非天天整容,不然哪有這般厲害?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當日宮宴上她見到了吳將軍,真的不曾想過他此時竟然已經回到了軍營,所以在來這裡亮出身份只是才只是用了自己的模樣。
好在宗政熠的心思夠鎮密,想到了製作一張自己的面具來以防萬一,不然被那難纏的吳將軍查出女子進入軍營,還真是殺頭之罪了!
「你二哥向來心思鎮密。」宗政熠對那二弟也是十分佩服,不僅僅是他」大多數人都如此。
喬靈兒心中默默贊同,宗政熠的確很厲害。
忽然很想見他了!
「對了二嫂,剛剛你的聲音……」宗政焰對宗政捏的話也未否認,忽然又想到了假扮自己二哥的二嫂。
面具是完美無級的,這一點喬翌術的手藝搖在那裡,可是那也毫無破綻的聲音是否有些不合她的身份了?
喬靈兒從桌案後站起,道:「小叔覺得我的聲音是如何而來?」
這帶著戲徒聲音響起,頓時讓在場的另外三個人都震驚了,尤以宗政焰更甚。倒不是說她的話有多讓人吃驚,而是她的聲音,竟然是宗政焰的,包括那語調,幾乎是如出一搬。
「二、二婕………」宗政焰吃驚的張大嘴,完全可以塞進兩個雞蛋了。
「弟妹?」宗政熠從第一次與她接觸時就知道她並非如外界傳言中的一般,卻不曾想」她竟然還有如此本事!
喬靈兒用手指在自己的喉嚨處輕輕敲了一下,將自己的聲音調整過來,展顏笑道:「這叫做仿聲,通俗的說就是模仿你們的聲音。」
想當初她就被教她仿聲的師博耍的團團轉,並且當時也小,遇到這樣神奇的事情自然是不放過,學習也格外的刻苦。所以現在也就駕輕就熟了。
來到古代后她就沒有再用過了,不想今日因為一個吳朝的存在派上了用場,幸好當初她學習的夠刻苦!
或許在偷界仿聲見怪不怪了,但是在普通人之中,仿聲還是極少有人能夠聽得到的,最多也只是腹語而已。
「宗政夫人德才兼備,在下佩服。」赫連非麒露出了欽佩的笑容。
喬靈兒也轉向了赫連非麒,他的笑里不含其它,她對他也就稍稍放下了對其他皇室的那種戒心。
「三皇子過獎。」喬靈兒回復道。
淡漠而略顯戒備的語氣並未讓赫連非麒有何反感,他不是不知情勢之人」皇室如何他比誰都清楚。一場為政治的婚姻,將第二世家喬家牽扯了進來」難道還指望喬家人有何好臉色嗎?
熠暫的沉默卻沒有人會尷尬,最後還是喬靈兒打破了這份寂靜,對宗政熠說道:「大哥,相公的意思是你要回去。」
「為何?」宗政熠眉頭緊擰。
「大哥,皇上將六公主賜婚與你的原因你應該心中有數。」喬靈兒淡淡的道,「外人皆知你與三皇子關係甚好,也有人在猜測你會為了三皇子之間的情義抗旨不遵,事實上,你也會這麼做不是?」
宗政熠沉默,赫連非麒也沉下了一張臉,宗政焰等待喬靈兒的后話。
「若大哥真真抗旨不遵,撇去宗政家不說,皇上勢必也會對大哥加以施壓,若吳將軍的戰功再高一些,大哥,你覺得又會如何?」喬靈兒低聲問道。
其實有些事情她是不懂的,但是在來之前宗政熠跟她解釋了很多,這才讓她恍然大悟。
宗政熠臉色更陰沉了,從先前武帝將夷族強盜的事情交給吳朝去做他已經有所明白,卻不想其實武帝就是在給吳朝立功的機會,從而有機會名正言順的提攜。如若他不應承這一次,那麼他必然會被拉扯下鎮南大將軍的位置」頂替他的自然是吳朝!
喬靈兒頓了頓,又道:「大哥,如果你此時與皇上撕破了臉皮,皇上斷然還不會為難宗政家,但是三皇子………」
話鋒轉入赫連非麒的身上,宗政堪也望向了他。
宗政熠畢竟是一國之相,沒有恰當的理由如果動了他,定然會被天下人談吐;而宗政焰也是第三世家的創始人,動了他至少南武國的經濟在熠時間裡不會詼復過來。
所以現在只能將矛頭指向另外的人一一赫連非麒!
武帝和皇后間本就存在著微妙的關係,三皇子赫連非麒和太子赫連非麒之間也存在著莫大的競爭。武帝是看中了宗政熠和赫連非麒之間的關係才將矛頭指向於他,如此一來,赫連非麒也就等於少了一隻強大的支持後盾。
本來是幾股勢力互相牽制的,但是這個平衡被打破了,終究還是有人會為此付出代價!
赫連非麒忽而笑了出來,拍了拍宗政熠的肩膀道:「熠,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要是因此而成為了老傢伙針對的對象,那豈不是我的過錯了?」
「麒………」宗政猖眉頭更緊。
「況且熠,小六對你的心思你也明白,難道你真忍心我那如花似玉的小、妹一直在深宮之中等你?」赫連非麒語氣輕快的道。
此言一出,喬靈兒則是有些驚訝了,六公主對宗政熠……」
宗政焰見喬靈兒不解給她解釋道:」六公主對大哥一直情有獨鍾,可是大哥很久都不看人家一眼,可讓六公主傷心死了!」
「焰!」宗政熠有些惱火的打斷了宗政焰的話,剛正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潮紅。
宗政焰明理的快速閉嘴,大哥不喜歡有人拿兒女私情的話來取笑他!尤其是這六公主,他倆之間可是還有這某些小秘密的。
「除此之外」赫連非麒的聲音沉了下去,憑添了冷意,「老傢伙的心思我無法看透,他明理是幫著赫連非麒,可是據我所知,他心中繼位之人似乎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宗政熠訝異,卻被他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老傢伙表現的越是明顯,我就越為在意。」赫連非麒冷聲說著,猶豫了一下又接著道:「總之,這一次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回去.不能落下任何把插給他,懂嗎?」
赫連非麒的話說的嚴肅,聽著的人也跟著肅然。
赫連非麒的話跟宗政熠說的話很像,有些人所做的事情在表面上很輕易就能夠看出來,但是他做事的原因卻是讓人匪夷所思。
武帝明目的幫著太子赫連非麒,可在宮宴上又對赫連非麒送去的清酒贊不絕。,那樣子是對這兒子的寵愛,全然也不像假裝的。可是,他表現的越為明顯,卻也是讓人更加的在意。
或許說,武帝其實是真的老孤狸。在還未弄清楚他的意目之前,絕對不能輕舉妄動,更不能落下任何把柄讓他抓到。
「好,我回去。」輾轉思考之後,宗政熠終於點頭。
其他幾個人也因此鬆了一口氣,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意氣用事之人」有些事情他需要承擔的必須去承擔。不能因為他一個人的緣故而使得這平衡大大的打破」更不能為了一己私慾而周顧他人!
「那就好,大哥,聖旨也該在兩日後下達,我和小叔也該回去了。」喬靈兒對宗政熠說道。
「這麼快就回去?」宗政熠驚訝問道,赫連非麒也詫異的看向了她。
宗政焰淺笑著接過了話:「大哥」這一次是二哥的吩咐讓我們前來勸說你,他說你會聽他的話。」結果確實如此,當然赫連非麒的話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宗政熠面上有些尷尬,如果二弟不帶話給他,也許他真的一直堅持到底,絕對不回去!他很清楚,若只有赫連非麒來勸說,他必定會「奮戰」到底。
軍營重地,喬靈兒和嵐風都不宜久留,尤其還有一個吳朝在。吳朝的出現並不在喬靈兒的計劃之內,在他的面前絕對不能用自己的真面目,加上她的身高不符合,即使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碰上了也絕對會被揭穿。
現在話已經傳達到了,聖旨也在兩日之後就會到達,沿途還有其他的事情去做,如此,他們也該走了。
來到軍營連頭夾尾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若算的寬廣一點,他們進入邊境的時間是在一個時辰之前,談話的時間半個時辰,連一頓飯也沒有吃他們就離開了。
四個人,四匹馬,漫步在這靖朗的天空之下,別有一番味道。
喬靈兒騎在馬背上,感受著秋天的氣息。夷族在南方,在這裡似乎還沒有完全被感染到那秋天的味道,似乎還帶著些許的夏日風情,只那涼爽的風讓她歡喜的緊。
微微仰著頭呼吸著這混雜著泥土氣息的空氣,沒有工廠汽車的廢氣,整個空氣似乎都更值錢了一般!
「二嫂,你什麼時候有空教我那仿聲啊?」宗政焰側頭看著喬靈兒,心底對她又有了一份了解,且有了一份敬佩。
喬靈兒側過頭淡淡的問:「你要學這個做什麼?」
「那二嫂為何要學?」宗政焰聰明的反問。
「我為何要告訴你?」喬靈兒反譏,難道她會直接告訴他在偷東西的過程中這種仿聲能夠幫助他們更好的達成任務嗎?顯然不會。
「那我要學又為何需要告訴二嫂?」喬靈兒聰明,他宗政焰也不笨!
只是宗政焰沒有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人外有人。
喬靈兒笑道:」這項本領是我的,教不教自然是我的事了,所以我現在決定:不會教你!」
如蔥段的白暫的手指在宗政焰的眼前晃了晃,頓時讓宗政焰苦了一張臉。他怎麼忘了,這個二嫂可並不如傳言中的那般!
策馬緩慢行走在小草稀疏在泥土石頭之上,聽著那清脆的馬蹄音,真是難得的安逸的日子。沒有再被人監視著,甚至出來的時候也沒有被發現,不用去想那些繁雜的陰謀詭計,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十分的輕鬆。
「公子,那裡有一個人!」原本和諧的氣氛中,未曾放鬆警惕巡視的青葉那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一聲「公子」自是在叫喬靈兒。青葉話音方落,喬靈兒、宗政焰和嵐風的視線都轉向了青葉所指的方向。
在戶外,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最好都不要去理會,因為下一個被牽扯到而受到迫害的可能就是你自己。這是喬靈兒在二十一世紀學到的理論,也許你是無辜的,但是往往就會被當做是案犯,從而被冠上某些「罪名」!也印證了所謂的」好心沒好報」!
然而,這個地方也算是邊境軍隊管轄之地,時不時的也會有巡邏的士兵過來,卻在這管轄之境中有一個死活不明之人,絕對有可疑。
「過去看看!」喬靈兒輕駕馬,扯著韁繩上前。
宗政焰也跟在喬靈兒的後面,對她,不得不說有多了幾分困感。
「公子,您在這裡稍等。」青葉對喬靈兒說了一聲,然後便下馬去查探那不知是死是活之人。
嵐風握緊了手中的劍,這躺倒在地上的人也有可能是刺客,畢竟身著一身黑衣在這荒境的人並不多。青葉俯下身去,一手提劍一手將那人翻過身來。
一張俊美卻蒼白毫無血色的臉曝露在了空氣之中,嘴角還帶著黑色的血滾,肩膀處有一道。傷口,不大,但是卻能夠看到那傷。中流下的黑色的血。
「奪命!」青葉皺眉道。
「天下第一殺手?!」喬靈兒還未開口發問,一旁宗政焰和嵐風已然同時開口。
青葉舉了舉男子旁邊的劍,要說這柄劍與其他劌有何不同,怕是這紅色的劍就足以讓人覺得森寒了。
宗政焰的臉色微變,一個利落的翻身下了馬,確認了一下青葉指著的紅色的劍道:「他怎麼會在這裡?」
青葉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他也無法回答回來。
「現在還活著嗎?」喬靈兒也從馬背上下去了。
同宗政焰一起下馬的嵐風已然上前,在青葉之前將手探了探奪命的鼻息。
「還活著。」嵐風冷聲道,同時查看了一下肩膀上的傷勢,起身對喬靈兒回復:「傷了他的兵器上有七絕散,因運功以及快速行動,加速血濃循環,七絕散的毒提前發作。」
「中毒有多長時間了?」喬靈兒皺眉問道。
「應該在四日至五日之間。」嵐風再次看了一眼那黑色的血,繼續道:
「七絕散的毒只有在中毒七日之後才會發作,毒發時痛苦不堪,痛到暈原為止。每日一次,七日之後七竅流血而死。奪命的毒不出意外已經發作了兩次」
「還有救嗎?「喬靈兒再問,心底卻是有些疑感了。
如果這叫奪命的殺手知道自己中了七絕散的毒,應該是去找解藥才是,尤其看他眼下方的黑眼固就能夠看出他的疲勞,加上他腳底的痕迹,不難看出他這一路的奔波……本該七日才發作的毒,卻硬是被他自己給逼的兩三天就發作,不去找解藥反倒是往荒涼的邊境跑,難道他是想死嗎?雖然也不排除自殺這個可能性,但是,如果他是想自殺,何必還千里迢迢的往這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