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認親

079 認親

陳競由半天也不說話,孫祖昊就笑了笑,「我說,你也沒必要與她為難,程季真這麼一搞,想要收拾她的人多的是,那誰,程太太,肯定第一個不放過她。」

聽孫祖昊這麼說,陳競由也沒什麼反應,只是盯著酒瓶發怔,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問道,「你說,她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孫祖昊白他一眼,「可別自作多情,她能有什麼苦衷,她的苦衷,不過是愛著程季真但不好直接告訴你,最後把你玩得團團轉。」

長長一聲嘆息后,陳競由終是無言。

在島上住到開春,唐霜實在待不下去了,她迫切地想要回到舞台,回到一個舞者的戰場。然而,一件非常詭異的事發生了。

她驚詫的發現,她竟然沒辦法完成一些動作,甚至一些非常基礎非常簡單的動作。

她的右手、右腳都不能很好的發力,任憑她怎麼努力都不行,這種狀態別說跳舞,就是走路也有些不對勁……

她很快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她有些慌,先前以為是躺久了導致肌肉僵硬,但二十多天過去,這種狀態並沒改善,外人也許看不到出來,但她自己卻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為此她偷偷在網上做了諮詢,大夫解釋說是神經過敏壓迫神經之類的問題,大體意思就是告訴她:也許,很大可能,她不能再跳舞了,至少不會是一個技術到位的舞者。

這個消息對唐霜無異是晴天霹靂,失去陳競由,這個世上除了跳舞再沒有一件事可以讓她全情投入。

她不信,她想是醫生弄錯了,她想證明她還可以,可是一個簡單的抬腿動作,她做了一百多遍也不能像從前。

無比絕望,她坐在地上崩潰大哭,不敢相信命運居然對她如此殘酷,拿走她的愛情,如今連她唯一的寄託也一併拿走了。

為什麼,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唐小姐,」正哭得傷心,門口進來一個年輕女孩,是照顧她的護理人員小葉,「你的電話。」

唐霜擦了擦鼻子,快步走了過去,「誰?」

小葉沒說話,只是不聲不響地把電話遞給她,接著靜靜地轉身出去。

「喂?」她的聲音還帶著哭腔,對方卻是笑著的,「你好,唐小姐。」

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怎麼說呢,很優雅,但隱隱間有種壓迫感。

唐霜問得小心翼翼,「請問您是……」

對方開門見山,「我叫何麗珠,是季真的母親。」

唐霜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阿姨、您好!」

對方笑了笑,一點也不拐彎抹角,「唐小姐,我想你應該能明白我給你電話的用意吧。」

唐霜:「我……」

這種聲調這種語氣,還有那穿過電波也不曾減弱的氣場告訴她,這是一個比李秋思更強勢厲害的女人,「離開程季真,你們不合適。」

「阿姨,我和季真哥哥…」唐霜急著解釋,對方卻笑起來,「季真哥哥?這不是你該叫的。船,車,錢,都已經給你備好,今天就離開,好嗎。」

唐霜,「阿姨,我……」

對方的口氣不容置喙,「如果你不接受安排,你會後悔。」

唐霜受夠了被人威脅,深呼吸了幾下,待冷靜下來,腦海里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我可以馬上離開,不過您得答應過一個條件。」

嗬,對方似乎來了興趣,「和我談條件,唐小姐未免太自不量力,」她頓了一下,「不過我允許你陳述。」

唐霜握緊了電話,「我想知道,陳望在哪裡。」

又到了一年一季觀賞櫻花的時節,醫院背後是一片櫻花林,悠長的小道,綿延數里的櫻花樹,合著隨風飄灑的花瓣,是春天最美的剎那,不少青春俏麗的女孩兒在拍照,有的站在櫻花樹下,像是在等一個人,滿樹的櫻花都替她紅了臉。

邢錚不由的想起唐霜來,想到最近都聯繫不上她,心中不免擔憂,一低頭的工夫,就收到她的消息,「我是唐霜,邢大夫有空嗎?」

邢錚幾乎沒有思考,立馬回辦公室,和新來的姜主任調了班,對著鏡子整理一番,哼著小曲赴約去了。

唐霜約了邢錚吃飯,在一家弄巷私房菜館里,今天的她穿了件藕荷色襯衫,一件針織小褂,戴一頂黑色漁夫帽,靜靜坐在窗邊,神色憂鬱,看上去就像櫻花一般溫柔,又帶點淡淡的凄美。

邢錚大步走了過去,臉上的笑比季節還燦爛,「小霜,你最近去哪兒了,怎麼都沒你的消息。」

唐霜抬頭,露齒一笑,「最近,都在歐洲跳舞啊。」

邢錚狐疑道,「歐洲?可以具體些么,我媽說她去歐洲找過你,沒見著你人,人家還說你跟程季真走了,怎麼回事。」

唐霜頓住笑,「沒什麼,我跟陳競由分手了。」

邢錚愣了兩秒,探究地看著她,「…分手了?」

唐霜點頭,喝了一小口水。

邢錚敲了敲桌子,「難怪了…」

唐霜,「難怪什麼?」

哦,邢錚趕緊道,「沒什麼,」說著笑了笑,「分了好,反正你跟他也不合適,我覺得你跟我比較合適。」

唐霜笑了一聲,「我一直拿你當哥哥的。」

她也不怕邢錚傷心,這話已經說過無數回了,因為她知道邢錚不是什麼玻璃心的人,直說傷不了他。

果然,他面色不改,還替她添了茶,「你還真是不在乎我,這麼直截了當的拒絕。」

唐霜看著他,「其實你是活在小時候的不甘里吧,你並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怎麼能有感覺呢。要說誰最了解你,非鍾禧莫屬,你們同窗多年,她對你怎樣你心裡也很清楚不是嗎。」

邢錚看著她,手裡動作一滯,嘴角的弧也慢慢收平,「是鍾禧讓你來跟我說什麼嗎?」

唐霜搖搖頭,「不是。我只是從旁觀者的角度告訴你我的感受。我知道感情是雙向的,可你至少得給人一個機會,就像我吧,其實是有考慮過你的,可看到你我就覺得很親切,像哥哥那樣的感覺,你懂嗎,這種感覺它沒辦法變成別的。」

邢錚沒說話,只是一味的看著她,忽而眸光一黯,「你幹嘛戴帽子?」

唐霜沒料到他會這麼問,習慣性拿手去捋耳邊的碎發,卻捋了陣空氣,邢錚的表情變得嚴肅,「你做過開顱手術。」

他的語氣非常肯定,唐霜也不知道他從哪裡看出來的,明明帽子遮住了痕迹。

邢錚神色嚴肅起來,「小霜,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唐霜看著他,「受了點傷,傷到了腦子,但現在都好了。」

邢錚一把拿掉她的帽子,頓時張大了嘴巴,「你受了槍傷,還是腦部?」

唐霜從他手裡搶回帽子,戴了回去,「你別這麼大聲,」說著朝周圍看了看,有人正常他們這邊望。

邢錚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緒,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你必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否則今天不讓你走。」

看他這架勢,她要是不說鐵定是走不成了,而她來就是為了跟他告別。

唐霜低著頭,頓了很久,又抬了起來,「陳競由,是我堂哥。而我,打掉了跟他的孩子。」

說完,也不管邢錚石化的表情,起身,走了出去,很快攔了一輛計程車。

兩個月後,東南亞某小鎮莊園。

初夏的風光極好,園子里靜謐優雅,大片的草莓園、大樹鞦韆、黃色小屋,遠處是寬敞的馬場,不時有揮鞭與馬蹄聲傳來。

唐霜坐在屋前,一邊吹風一邊欣賞周邊風景,煩惱似乎少了許多~

「霜,老爺回來了。」

身後響起一道蹩腳的中文,唐霜臉上的笑容一僵,他終於回來了,她在這兒等了他兩個月了。

她拉了拉衣裳,穿過走廊,朝這座莊園的大廳走去。

譚二爺,人稱「緬北教父」,是這片區域響噹噹的商界大佬,富甲一方,亦是這片水上莊園的主人,但唐霜知道,一切不過表現,他的真實身份可沒那麼簡單。

不過他是什麼樣的人,在做什麼樣的事,她並不想刨根究底,她只知道她必須見他。

畢竟,他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與她血脈垂連的人。

斜陽穿過落地窗的午後,她見到他了。

他很英俊,也很年輕,黑髮濃密,又高又瘦,眼神說不出的剛毅,和照片上的他沒有太大差別,不過真人氣場到底是要強上許多,唐霜甚至有點不敢直視他,與他隔著十來米的距離。

他顯然是知道唐霜的,並沒有很意外,朝她招了招手,嘴角還牽起一個笑,有些寵愛的意味。

人的來處是父母,尋找血脈的源頭,這是人的本能。而這一抹笑更是讓唐霜心悸了起來,這,就是她的生父嗎……

她一步一尺朝他走了過去,他指了指一旁的沙發,示意她坐。

她拽緊了拳頭,慢慢坐了下去,目光在他臉上逡巡,卻沒有找到與自己相似的影子,都說女兒像爹,她怎麼一點也不像他呢。

「你叫唐霜?」他開口了,聲音沉沉的,很好聽。

「嗯。」唐霜點了點頭,心緒翻湧。

「你母親是連香?」他繼續問,聲調平和,讓她心裡有些沒底,難道他看到自己的女兒不激動嗎。

「是的,連香是我媽媽。」唐霜說著,把那封信遞給了他,「這是您寫給我媽媽的吧。」

他接過信,垂著眼眸,認真看了許久,緩緩的說,「沒錯,這信的確是我寫給她的,不過,你弄錯了,我並不是你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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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是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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