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要我登台

清理好傷口后，紫月祁從懷中掏出一方銀灰帕子替我包紮，接著又君子那般目不斜視細心地為我拉攏衣裳。

我看他的動作十分輕柔，長指根根修長瑩白如玉，頓時想起了『柔荑根根似青玉蔥』的說法。這人的手就是在女子中也是少見的好看，我再次埋怨老天爺的不公平，怎麼能把這麼多的優點都用在一個人身上。

彷彿感覺到我由淡轉濃的目光，他亦略一抬眸，傾城柔美的紫眸中似有瀲灧浮光在微微流動，籠著一層薄薄耐人尋思的輕霧……呼呼，好強大的妖氣！我不禁偏過臉去，免得讓眼前的美色迷得神志不清。

「好了，只不過還需去請大夫看看。」紫月祁攙扶著我站起來。

「多謝王爺。」我微一福身，臉帶恭敬。

紫月祁微笑道：「你不必太過拘謹。剛才你偷窺之事，本王不會追究，建議姑娘以後沒事還是少爬樹為妙。」

我無視他的取笑，訕訕道：「王爺所言極是。若無他事，小女要回去家母身邊了。」還是趕緊溜之大吉為上策，我再福了福身，準備離去。

「等等。」

才走開幾步，手肘被一把扯住，我疑惑回望，眉心略凝，「不知王爺還有何指教？」

紫衣男子目光清明睿朗宛如空中皓月，渾身更透露出一股剛毅不阿的浩然正氣，只聽他款款道出：「你身上的餘毒要請大夫儘早處理，千萬不能大意。今日到賀的有太醫院的人，你且在這裡等等，我去請太醫過來一趟。」

我真不知他是多管閑事呢，還是天生就是個熱心腸。不過現下我可不想與他有太多牽扯，還有別的事要辦呢。於是婉轉拒絕道：「王爺好意，民女心領了。不過家母那邊也不能耽擱，她見不著我，指不定現在有多著急呢。」

「那本王先陪你過去見她，跟她說明原委，再帶你過去見太醫。」紫月祁毫不思索便道。

我呆，這樣也行？

又瞥了他一眼，他這樣做到底是何居心？我們如今只不過是萍水相逢，他這樣熱心助人，怎麼讓我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王爺身份尊貴，如此屈尊，小女子一家豈能承受得起？」我雖是這麼說，但語氣中儼然有些鬆動。我知道，我已經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當紫月祁攙著我出現在子卿傲雪面前時，如我預料的那般，眾人臉上俱是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誰知道高台上的女子們費盡心思要爭到的夫君，如今卻跟一個小官的女兒站在一塊，還一副體貼有加的溫柔表情。

子卿傲雪和他夫人遠遠看見是我，大驚失色了一番。

「子卿，見過四王爺。」子卿最早反應過來，拉著夫人惶恐行禮。

紫月祁想必是不認識他的，所幸他隔壁有機靈的官員提醒了一聲對方的官銜，他淡定自若宛如見著了老熟人那般，跟子卿寒暄道：「尚書郎大人別來無恙否？」

「勞煩四王爺挂念著，子卿惶恐。」子卿傲雪想來是沒什麼高官皇族肯搭理的主兒，如今受了上級親切的關注，額頭上已然冒出了細密的綿汗，果然很是惶恐。

「娘。」我喊了一聲，離了紫月祁來到傲雪夫人身邊。

傲雪夫人回過神，看見我眼睛撲扇撲扇，知道目前騎虎難下，於是勉強笑道：「伊……伊人，剛才去哪了？讓為娘和你爹著急。」

紫月祁一笑如風，「原來你叫伊人。挺好聽的名字，適合你。」

我淺笑盈盈，心裡卻道這男人怎麼這麼會說話，花言巧語！口中卻矜持道：「蒙承蒙王爺抬愛。」

子卿現下也不好問我怎麼會跟四王爺在一起，只用誠懇的語氣對紫月祁恭敬道：「小女伊人年齡還小，不懂事。若是給四王爺惹了什麼麻煩，還請多擔待些。」旋即憂慮地看了我好幾眼，甚是不滿忿然。

我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原本是想讓我代替真正的伊人傲雪來濫竽充數一下，誰知道我把四王爺帶過來儼然成了全場注目的焦點，他就是想低調也低調不來。想深一層，如果我不幸被哪個皇子王孫看上，他用假女兒糊弄眾人一旦被人揭發，那就是欺君之罪。搞不好連官當不了，還得被誅連九族。

「尚書郎大可放心，令媛十分乖巧，是個難得的可人兒。」此話一出，現場隱約可以聽見一片抽氣聲。

傳聞四王爺不近女色，以至過了弱冠之年依舊連個侍妾都沒有，眾人都道他是不是有別個癖好。誰知今日這個威震南北的俊俏將軍竟然如此讚揚一個女子，讓人不禁紛紛猜測這尚書郎究竟養了一個怎樣的乖女兒，能有幸得到他的歡心。

在諸人都交頭接耳道尚書郎生了個好女兒時，子卿傲雪卻是臉色瞬變，趕緊低下頭，臉色發白，躬下去的身子顫了顫。蠕動著乾燥的雙唇正要說些什麼，卻聽前面一陣細長的傳報聲來到：「有請尚書郎千金登台獻藝！」

紫月祁皺起柳葉般尖尖的眉心，自語道：「來得可真快！」

他這一說，讓我不禁懷疑剛才那一瞬間，他是不是也看見過紫流顏。在我看來，這個表面上看似溫柔儒雅和藹可親的男子，藏了太多讓人無法知曉的複雜城府和秘密，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要不要本王上去稟明皇上、長公主，請求他們准你不用獻藝？」他側頭問我，語氣中少了命令式的強硬，反而是在跟我商量那般。

他是擔心我一上場，活動了筋骨讓殘餘的毒液在身體四處擴散。老實說，突然叫我上場表演，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幹出點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或者剛表演完就毒發身亡也不一定。紫月祁的擔憂不無道理。

「王爺想得真是周到。」雖然不知道之前我發生過什麼事，四王爺會這樣為我著想，子卿和他夫人聽到此言卻一致贊同。原因之一也可能是因為他們不知我底細深淺。如若才藝尚可還好，但若是才藝不佳，這一上台豈不是自暴其短遭人笑話？

「有請尚書郎千金伊人傲雪登台獻藝——！」

傳報官看見磨蹭了片刻還是沒人出來，又重新報了一遍。另外長公主府里的丫頭也開始著急地四處找人，紫月祁欲去為我請命，被我一把拉住衣袖，他回身望我，我笑道：「王爺別費心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