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豬隊友的日常
日常生活中,不管是工作還是開團時,我們都免不了遇到豬隊友。其實往往不是因為隊友真的蠢的像豬,恰恰相反,很多隊友聰明的像猴,但他們沒把聰明用在跟你統一思想上,而是用在了其他小聰明上,或者用在了如何自保上,典型的小聰明包括:他明明是個肉,開團時不頂上去抗傷害,非要去搶人頭,結果變成了他自己的無腦越塔送人頭,造成了你和整個團隊的被動,最終導致你的團隊被對手團滅。所以不管是孫子兵法,還是裝孫子的兵法,都告訴我們一個樸素的道理:開團之前,分工明確者勝,自我定位準確者勝,上下同欲者勝。
我說這麼多廢話,其實是為了引出我下面情節,因為此時此刻,被姚光啟反擊的另一個涉案人,楚殊,他的腦子也在不停的轉,他的罪名和傅友仁不一樣,自己沒貪污,只不過被人利用名字做了文章(他不懂啥叫文字獄)。換句話說,自己的性質和知法犯法的傅友仁完全不是一回事,他相信,只要自己好好解釋,跟傅友仁劃清界限,這罪名是能洗清白的,因為畢竟自己這名字都叫了三十來年了,你朱老闆創業成功才十多年。
基於上述想法,楚殊認為,自己的當務之急,首先要跟傅友仁劃清界限,只要能摘除自己跟傅友仁的所有關係,轉型做污點證人,讓這個光頭小子出口氣,這臭小子就不會死纏爛打追著自己的名字做文章了。
還有一點,是楚殊另一個不可告人的小算盤,如果這次傅友仁被做掉,自己就有機會升總旗了,要不你傅友仁這王八蛋始終占著位子,老子我怎麼往上升?
是的,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而且有時候不需要攻就破了,因為裡面的人會內訌。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坑隊友。
當然了,上面楚殊這一切思考的過程,沒有仔細的沙盤推演,都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的。當傅友仁否認自己受賄的話剛說完,楚殊便冷笑著說道:「收了就是收了,現在不承認也來不及了,你連這佛像雕的哪尊佛都不知道。」
傅友仁一聽楚殊這麼一說,瞬間急了眼,扯著嗓子喊道:「我怎麼不知道,這小兔崽子說了,叫壓身上哪。」剛喊完,他意識到自己錯了,因為對面所有人的眼光告訴他,自己說漏了真相。尤其是陷害自己那個小光頭,那眼神里透出的狡詐讓傅友仁感覺頭皮發麻。
李景隆覺得今天自己沒白來,居然能遇到這麼聰明的孩子,自己在同齡人中已經算出類拔萃的了,但這孩子整治錦衣衛的這些手段和套路,還有現場拆字解字這些精明,自己都想不到,李景隆打心裡佩服眼前這孩子。他現在對這個孩子不僅充滿了興趣,更有股說不出的欣賞。「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李景隆覺得,這孩子身上一定還有智慧沒用出來,眼前的故事繼續下去,一定還有精彩的後文。
姚光啟咬著牙,狠狠的看著傅友仁和楚殊說道:「我要親自把他們送到刑部大堂,根據大明律,任何人不得阻攔。」
姚光啟剛說完,傅友仁和楚殊兩人嚇的站立不穩,傅友仁搖晃了兩下,楚殊甚至嚇的坐到了地上。
李景隆非常驚訝,一個十五歲的孩子,竟然如此精通大明律,不僅知道官員貪污六十兩直接處死的律令,還知道以民反貪,官員不得阻攔的規矩,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如果不是提前有人告訴他該怎麼做,那就只有一個解釋,這個孩子,就是一個天才,是個聰明絕(禿)頂(頭)的天才。
李景隆再次仔細的打量這孩子,孩子個子不高,相貌也不出眾,只是腦袋顯得有些大,用我們東北話說,前啵兒漏后勺子(啵兒漏就是東北話里的額頭的意思,這個詞目前木有官方的標準寫法和讀法,但按照我們當地的習慣,前兩個字在東北話里的發音是拐著彎上揚的),最醒目的還是那個光頭,碩大的前凸后翹的腦袋還光禿油亮,看起來不是那麼順眼,但就是這顆大腦袋裡,居然藏著這樣高深的心智,這是何等的造化啊。
傅友仁知道,一旦被送到刑部,自己除了剝皮抽筋沒有第二條路,所以此時已經嚇出好幾身冷汗了,不過他雖然驚慌但卻沒失措,一個勁的沖著自己的手下使眼色,有兩個手下反應也算快,偷偷的退到邊上,飛也似的跑回去報信了。
這兩個跑掉的錦衣衛去幹什麼了,李景隆心裡當然有數,但自己沒法阻攔。而且他此時更關注這個光頭孩子,李景隆心裡起了愛才惜才之心,錦衣衛那些人的手段和毒辣他早有耳聞,這麼好天資的孩子,要是被錦衣衛那些沒底限的人算計了豈不可惜,想到這裡,李景隆指著姚光啟,對身旁的家人說道:「咱們跟他去刑部。」
就這樣,金陵城裡出現了大明開國以來從沒有過的西洋景,一個十五歲大的貌似小和尚(雖然沒穿僧袍,但由於光頭,被人誤以為是和尚),身後跟著一大群人,押著兩個垂頭喪氣的錦衣衛,在大街上大搖大擺的走著。要知道,京城裡所有人,上至王公顯貴,下到平民百姓,沒有不怕這些穿飛魚服人的。
錦衣衛們如果平日里穿官服出門,也是橫著走的,腦門上會自動出現「牛逼」或「犢子」之類的大字,心裡念叨著「我看你們誰都不順眼。」
小和尚隻身一人制伏了錦衣衛,這麼離奇而出氣的故事,在廣大人民群眾的宣傳下,迅速的傳播開了,語言傳播的速度比押解錦衣衛的這夥人走路的速度要快,這充分說明一個道理,聲速遠遠快於步速,而新奇的故事總是能吸引更多的關注,所以當下那些想爆紅的主播們總是想出各種稀奇古怪的事來吸粉,那時候沒有某手,沒有某音,稀奇的事都靠口口相傳,但口口相傳這事雖然傳播速度有保證,卻有一個弊端,容易傳錯。
比如在辦公室里,你的同時A中午吃完了飯,只不過打了個嗝,旁邊的同事B聽到后可能會調侃一下,「咋了,吃多了?」
同事C聽到后,可能會給同事D說:「那誰家的小誰,他消化系統不好」
D再跟E說:「那誰家的小誰,他得了慢性腸炎」
E轉而跟F說:「那誰誰誰,得了肝癌」
到了F的嘴裡,這某某人可能就活不了幾天了,以訛傳訛就是這麼來的,但有一點需要注意,這種信息的傳遞,可以無限貶低一個人,更可以無限的誇大一個人,姚光啟就是被無限誇大的例子。
雖然真正押著錦衣衛往刑部走的,只有姚光啟和李景隆為首的李家的人,但後面跟的人越來越多,在下面慢慢傳話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事情分分鐘便傳的越發神奇,有說這小和尚徒手制伏了兩個錦衣衛敗類的;有說這兩個錦衣衛是帝·國·主義派來搞破壞的姦細,被小和尚當場識破並抓住的;還有更離奇的,說這兩個錦衣衛是妖精,被小和尚施了九陰真經和五雷真法降服的。總之,姚光啟一路走,一路被人誇。這是他十來年的人生中,被人誇的最多的一次了。錦衣衛一路走,一路被人暗中罵。
不過姚光啟押解的過程並不順利,李景隆所料不差,姚光啟等人壓著傅友仁楚殊,還沒走到刑部衙門,就被一隊人攔了下來,眾人一看,攔在前面的人,跟傅友仁楚殊穿著同樣的衣服。那些跟在姚光啟後面的吃瓜群眾,一看錦衣衛攔住了路,立刻知道事情不妙,立刻以蘇炳添博爾特百米衝刺的速度跳出圈外,要知道,這時候可不是湊熱鬧的時候。
率隊出來半路攔截的人叫劉一線,這可不是普通人,是總旗傅友仁的頂頭上司,官至鎮撫,是比千戶還大的官,是真正的部門主管,劉一線剛剛接到報告,知道自己的手下被抓,而且是在抄家現場被抄家的犯官家屬反抓的,而且還被抓了個證據確鑿,他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便立刻帶領一票兄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要知道,一旦傅友仁和楚殊這兩個手下的貪污罪名成立,就算自己不被連帶盤問,至少也落過督導監管不利的責任,就如同在公司里,業務員甲被查出了虛報報銷金額,甲本人是一定要開除的,甲的領導乙不僅要被財務叫去談話,更要命的是,乙在他的上級領導丙的印象就會變差,以後再往上提拔晉陞和發放年終獎的時候都會受很大的影響。
如果換做你是乙,是不是心裡也犯膈應,心裡會不會反覆問候甲他們家女性很多遍?會不會想找個牆角狠狠k他一頓?然後把甲拉出去槍斃五分鐘。會不會盡量幫助甲摘除一點責任,當然了,摘除責任其實並不是出於好心維護甲,而是怕他日後會影響你的進步。
但是,不管劉一線多麼痛恨傅友仁和楚殊,作為上級,尤其是直屬上級,現在最重要的事,不是收拾他們兩個,而是要救出傅友仁和楚殊,救這兩個王八蛋就是救自己,這就是救贖與自我救贖。
當然了,根據影視劇的套路,下面的情節應該是這樣的:劉一線應該氣勢洶洶的站在道路中間,看著姚光啟這一隊人,嘴角抽搐,臉上冷笑,不容分說便搶下人來,隨即頤指氣使的揚長而去,這才是橫行無忌的反派應有的表現。但劉一線不是白痴,這樣做至少會有兩個弊端:一、這樣做等於默認了傅友仁和楚殊的所有罪行,自己這麼做不是同謀,也是包庇;二、自己這樣做也是程序違法,上面日後追查起來,自己也是解釋不清的。必須要找個能當的成得婊子又立的住牌坊的好法子。
當然了,在沒有想出妥善對策之前,他還是要裝作無所畏懼、大義凜然的,還要站在道路中間,一副氣勢逼人的樣子,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也要做好強行搶人的準備,總之,不能讓那些刑部的官接手這兩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