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你今日有一劫
唐明琲一路策馬,穿街而過,半點也顧不得夜市上的人仰馬翻。他此時心中慌亂不止,猶如群馬奔騰,更似巨浪覆城。
一聲馬嘶,踏雪前蹄微揚,焦躁的原地踏著步子。唐明琲翻身下馬,直直往府中闖去。
門口的小廝看見來人,先是一驚,忙行禮問安:「小人見過世子爺,請問……」
話還沒說完,便被直接打斷:「你家小姐可在?!」
「額……」門房小廝一愣,搖搖頭,「不在。」
「不在?!」唐明琲心中一緊,「宮中可是來過人?!」
小廝點點頭:「就在方才來過,走了有一炷香的時候了。」
竟是他晚了一步么?!不行,得快去尋她才行!
唐明琲轉身準備離去,就在這時,一匹快馬衝到他眼前來,一個綠衣姑娘朝他拱手道:「世子爺,我家小姐有請!」
唐明琲定睛看了看來人,半眯著眸子問道:「鈴鐺?」
鈴鐺頷首,餘光看了看四周,才近身與他稟道:「世子爺,小姐在天時書齋等您。」
唐明琲緊繃的心弦驟然放鬆下來,幾不可查的舒了口氣。
隨後與她一同騎馬朝天時書齋的方向奔去。
天時書齋。
蘇鸞坐在薛知易的老藤椅上,嘎吱嘎吱的搖著,手上還端著一個雨過天青色的青花瓷茶盞,小口小口的呷著茶。
薛知易坐在她對面的太師椅上,手上搖著那把白玉象牙骨的摺扇,慢悠悠的道:「我說姑奶奶,你這抗旨抗到我這兒來了,這不是故意害我嘛!」
蘇鸞騰的坐直腰板,睨了他一眼:「誰說我抗旨了?!我壓根就沒見著什麼旨意!你在胡說,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行行行!你有理還不行嘛!」薛知易聳聳肩,替她添了些熱茶,又道:「不過,你這行徑未免太大膽了些吧,你確定聖上不會怪罪蘇將軍?!」
蘇鸞挑了挑眉:「我看上去很像是會坑爹的人?!」
薛知易乾笑一身,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可那嘲諷之意卻是赤裸裸的。
蘇鸞哼了一聲,翻了白眼,幽幽說道:「就算聖上再不滿,也不會在這兒檔口也不會怪罪於爹爹。再說了,我這是不知者不罪!」
那口諭傳來的時候,她又不在府中,這「真龍怒火」自然也落不到她頭頂上。
薛知易撇了撇嘴,道了句:「你倒是會給自己開脫,我可跟你說,聖上也許不屑為難與你,可那太后可不是好糊弄的。你這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那又如何,左右是能躲一天是一天。」蘇鸞眯著眼,漫不經心的說道,「對了,聽說你得了四爺爺的消息?」
薛知易臉色一暗,挑眉道:「你如何得知的?」
蘇鸞勾唇一笑:「你猜?」
猜?!有什麼好猜的!本來有一個唐明琲就夠他頭疼的,眼下又來個蘇禛,他這日子,怕是都要過到她眼皮底下去了!
薛知易沒好氣的冷哼一聲:「眼線都埋到我這兒來了,你倒是真做得出!」
蘇鸞起身,優哉游哉的走到他身邊,討好似的替他添了茶,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倆兒好的與他說道:「我這不是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著想嘛!畢竟我這身份特殊,眼下有人恨不得把我這眼中釘,肉中刺早早拔出去,以絕後患,萬一發現你是我的心尖寵,把你捉了威脅與我,那豈不是讓我畏首畏尾,除去投降之外再無反抗之力?!」
薛知易被她這一番說辭嗆得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咳了半晌才算平復,黑著臉朝她道:「姑奶奶,你可放過在下吧!心尖寵?!呵!在下還想多活幾年!」
「行了!不跟你貧嘴了!說吧,四爺爺那邊到底如何了?」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不過此事與程胥有關。國公爺現下十有八九是與程家人在一起,雖然程家明面上效忠的是淮南王,不過……你懂的!所以說,他定是安全的,你也不必太擔憂。」
蘇鸞點點頭,只要安全便好。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馬蹄聲。隨後後門被人拉開,唐明琲大步流星的穿過走月門,直奔薛知易的書房而來。
鈴鐺幾乎小跑著,才能跟上前面的人。
他掀了帘子走了進去,鈴鐺通傳的聲音才響起:「小姐,世子爺過來了!」
蘇鸞看著眼前人,一陣無語,半晌才開口道:「我已經看見人了……」
唐明琲眼神森森掃過薛知易,薛知易被他看得一冷,啪的一聲收了扇子,輕飄飄往外走去,只留下一句:「二位慢聊,在下出去透透氣!」
蘇鸞彎著眼,高高的將手臂抬起來,伸手勾住他的下巴:「世子爺來的夠快的啊!」
唐明琲一把攥住她胡作非為的小手,將人一扯,拉到眼前來,聲音沉沉道:「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有什麼好擔心的!」她輕笑一聲,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聲音柔柔的在人耳邊道,「你放心吧,我這麼聰明,能讓我心甘情願任人欺負的,除了你,不會有第二個!」
唐明琲緊蹙的眉頭因著她這句軟語瞬間展平,他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額角,才將人鬆開。
「我剛從蘇府過來,聽門房說宮裡差了人……」
蘇鸞沒等他說完,便自顧自的接過話:「所以,世子爺一定很奇怪,我此時應該在宮裡頭瑟瑟發抖才對,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嗯,所以,還懇請蘇大小姐來為本世子解惑!」唐明琲勾著唇,帶著兩分笑意,灼灼的看著她。
「你就當是本小姐未卜先知好了!」蘇鸞得意一笑。
「哦?既然如此,你可掐算到你今日有一劫?」唐明琲意味深長的說道。
蘇鸞一愣:「胡說!本小姐今日諸事皆宜,哪裡有什麼劫?」
唐明琲將人攔腰禁錮住,在她耳邊輕聲咬道:「桃花劫。」
說罷,將自己身上的斗篷脫下,將人罩了個嚴實,隨後環著人出了書房,直奔後門,將人往馬背上一丟,便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