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軟禁

第二百九十六章:軟禁

春生殿也是難得熱鬧一回。

但這樣的熱鬧,叫楊芸碧鬱悶難紓,來的妃嬪們,不是閑談貴妃晉封的那件事,就是議論皇后如今的處境猶如打入冷宮,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諸位姐妹能否聽我一言?」楊芸碧陪她們說笑陪的有些累,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了。

「今天既然是敏妃娘娘做東請諸位姐妹過來,自然我們是要聽娘娘說話的。」廖絨玉將懷裡的靈慧交給乳母抱下去,才收拾了臉色:「娘娘有什麼話,儘管說便是,在座的都是姐妹,能辦的自然就為您辦了。」

安妃的話像是在幫著她打圓場,實際上卻是在拆台。她連話都還沒說,安嬪就已經認定她是有所求,要她們做幫手,而並非出自她們自己本來的意願。

楊芸碧不免幽幽嘆氣:「安妃娘娘說的是,同為姐妹,咱們是該同心同德,為朝廷出一份力。只是這事情耽擱在眼前,我倒是沒有了主意,才想請諸位姐妹來我這裡坐坐,幫著想想辦法。」

「哦?」廖絨玉聽她這麼說,已經心知肚明,卻還裝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究竟是什麼事情讓敏妃這般為難?」

「皇上被奸佞蠱惑,聽信讒言,才會誤以為皇後娘娘對後宮妃嬪下過毒手。但其實咱們姐妹入宮伺候皇上以來,有誰沒受過皇後娘娘的恩惠呢。皇後娘娘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咱們自己怎麼可能不清楚。只要咱們團結一心,去求皇上開恩,皇上總要顧念皇後娘娘侍奉多年的恩情,先解除娘娘眼前的困境。也省的娘娘繼續受苦。其餘的事情,只消在之後慢慢調查,總能找出真相的。」

她的話音落,殿內就安靜下來。

廖絨玉的臉色也微微有變,像是心裡有什麼霜花解不開一樣。

楊芸碧只有先去問軟珥。「纓妃,自從你的梓州落地,身子就一直孱弱,這一年多兩面來,是皇後娘娘一直吩咐太醫院謹慎照顧,如今梓州的身子逐漸硬朗,你們母子的日子也好過許多,這不都是皇後娘娘施惠後宮的事情嗎?只是不知道如今皇後娘娘蒙難,纓妃可願意隨我前往擎宣殿,向皇上求一道恩典?」

軟珥微微蹙眉,眼神有些迷離:「敏妃是好意我也能明白,皇後娘娘的確待我們母子不薄。可我……人微言輕的,素日里連見皇上一面都不容易,只怕在皇上面前也說不上什麼話。」

「是。」楊芸碧點頭:「我們的確都人微言輕,正因為人微言輕,才要闔宮上下團結一致。一個人的面子,或許輕易就駁了,可整個後宮這麼多人的面子,皇上總是還會顧念一些吧?纓妃,若我執意要去求恩典,你是否願意同行。」

「我……」軟珥當然不願意當出頭鳥,可她也怕皇上與皇后之間沒那麼簡單。若皇後有東山再起之時,她今日的決絕,只怕會招致來日的禍患,所以就算她不樂意去,也總是要點頭的。「若敏妃娘娘不嫌棄,臣妾願……」

「纓妃。」廖絨玉打斷了她的話,那個願意的願字也只說出半個音。「梓州身子弱,聽說他一飲一食都是你精心準備?」

「是啊。」軟珥點了下頭:「不令不食,舒緩脾胃,我從前不懂這些。可如今照顧梓州,每日都捧著書一點一點的學起來,倒也知曉不少。」

「這時候,也快要晌午了。」廖絨玉不免嘆氣:「你該回去給梓州準備膳食了。」

「安妃,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楊芸碧不免有些生氣:「從前,你仰仗皇後娘娘的福澤,一步一步走上如今的位置。怎的?如今你自己風光了,尊為妃主,就忘了一路提攜你的到處的人了?就算你不記恩,你憑什麼阻止纓妃去?說到底,你的母家和皇後娘娘的母家還沾著親呢,就算不顧念昔日的提攜之情,難道連親眷人情也不顧了?」

「怎麼又沖著我來了?」廖絨玉看敏妃著急上火的樣子,不免惋惜:「我呀,哪裡是你說的那個心思。我不過是初為人母,最能知曉母親對孩子的心。皇上讓殷離教訓了青犁,沛渝殿外那滿地的血,還是恭妃讓人擦了良久,才擦乾淨的。怎麼?纓妃的孩子還小,你這麼巴不得拉著她去擎宣殿受責嗎?說句不好聽的,你若出事,頂多是你一個人的事。可她若有事,誰來照料她孩子的一飲一食?誰來庇護她孩子今後的路?再者說,她隨你去,就是公然與皇貴妃為敵。人家是貴妃的事情就已經跋扈無敵了,如今再和她對著干,就不怕她會對稚子不利嗎?」

軟珥一聽這話,頓時就紅了眼眶:「敏妃姐姐恕罪,並非我不樂意隨你去,也並非我不顧全皇後娘娘的恩惠。只是我的孩子還小,他離不開我的,而我也同樣離不開他。若要我的命,能保全他今後的風調雨順,安康祥和我是願意的,可是敏妃姐姐,您憑什麼保證他不會被卷進這樣的深潭之中呢?」

「是啊。」周美人也少不得點頭。「纓妃娘娘說的不錯,我們都人微言輕,憑什麼讓皇上聽咱們的。又拿什麼本事來對抗皇貴妃?」

徐美人也是點頭:「是呀。若皇貴妃娘娘要秋後算賬,敏妃娘娘您母家有權有勢,總會讓皇上多眷顧著一些。可是我們原本就是小門戶,又不得寵,再惹出這樣的大事情來,那豈不是要連累家中嗎?再說,就算我們全然不顧,陪著你去了,也未必能讓皇上心軟,給皇後娘娘這個恩典啊。到時候事情沒辦成,咱們倒是把自己搭進去……那真是應了一句話,自討苦吃。」

「你們……」楊芸碧氣的發笑:「方才啊,我好茶好點心的招待,又是送金玉綾羅,又是陪你們談笑風生的時候,你們一個個的怎麼不說不願意。這時候有事情求到你們了,你們這臉呀,變的比翻書還快。」

她這麼一說,自然就有人不樂意了。

雖然不敢明著和她頂嘴,但也嘀嘀咕咕的沒有一句好話。

廖絨玉輕嗤了一聲,才收拾了臉色:「罷了,敏妃,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說來說去,你們竟無一人願意為皇後娘娘分憂。」楊芸碧著實覺得心寒徹骨:「難為皇後娘娘素日里還待你們這樣好。我都替皇後娘娘虧得慌。」

「皇後娘娘待我們好不好,並不是你說的算。」徐美人不悅的嗆白道:「你也別以為你這點金玉綾羅的就能收買我們。說真的,我們才不稀罕呢。周姐姐,咱們走吧。」

「敏妃娘娘勿怪,臣妾等卑微怕是穿不上這麼好看的料子。就先告辭了。」周美人也起身行禮,隨徐美人一併往外走。

楊芸碧是真的覺得無能為力,她想幫皇后,卻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哪知道周美人和徐美人還沒走出正殿,就被迎面而來的恭妃給攔住了。

「本宮聽聞敏妃這裡有可口的糕點,這才趕來享用。怎麼本宮才道,兩位美人就急著離開呢?莫非是不喜歡與本宮同享?」蕾祤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鋒利的劃過兩人的臉龐,果然這兩個人都變了臉色,誰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勉強的賠著笑臉。

「怎麼?」蕾祤見她倆沒有回去的意思,語氣不免又生硬幾分:「看來本宮如今的面子,是請不起二位了?」

「怎麼會呢。」周美人少不得低眉道:「這是敏妃娘娘宮裡的茶,怕不是臣妾這樣身份卑微的人能享用的。臣妾還是不耽誤恭妃娘娘享用糕點了。」

「來人。」蕾祤微微凝眉,語調生冷:「把這殿門給本宮關上,看誰敢邁出門檻半步。」

「恭妃娘娘,您這是做什麼?」周美人不免一驚:「臣妾等並未得罪您啊。」

「既然這裡的人都不願意去擎宣殿為皇後娘娘求情,那也好辦,只消讓人去告訴皇上一聲。說咱們都聚在這裡陪著皇後娘娘禁足。皇後娘娘一日不從鳳翎殿走出來,咱們就一日不離開這春生殿。必得要與皇後娘娘同進同退才是。」蕾祤話音落,殿門真的被戍衛從外頭關了起來。

楊芸碧不免激動:「恭妃的這個法子好。只要咱們都留在這裡,那皇後娘娘必然能安穩。」

「好什麼呀。」廖絨玉急的變了臉色:「恭妃,你這是出的什麼餿主意。在場所有的妃嬪之中,恐怕就數你最先與皇上相識。雖然那時候,你不過是太后的身邊人,可皇上是什麼性子你難道不知道嗎?皇上最恨的,便是這樣的威脅,你是想拿咱們的命去跟皇上手裡的權勢抗衡嗎?我只怕你非但不能救出皇后,反而還會搭上咱們自己。趕緊讓人撤了,你這挺著肚子的還是回去安胎得了。」

「安妃。」蕾祤不悅的與她對視,語氣里透著奚落:「皇上冊封你為安妃,就是希望你能安分守己些。別在這時候做出這樣的強調來。我說不能走,就不能走,誰若敢擅自踏出這扇門半步,砍了她的腿!」

「你瘋了嗎?」廖絨玉氣呼呼的沖她嚷道:「你這哪裡是想辦法,你分明是拘禁妃嬪。你信不信我去皇上面前告你一狀?」

「信你?才怪!」蕾祤冷了臉:「你有本事出去,丟了腿,還能強忍著痛楚和失血過多送命的風險,爬去皇上面前告狀嗎?如果有,你就示範給她們看看。也好來掃我的面子,打我的臉。」

「你……」廖絨玉被她氣的面如豬肝色:「你真是瘋了你?」

「別說你了,當日中南生亂,我就是這麼替皇上掃清禍患的。賊寇尚且要怕我的計策,更別說你這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軟弱婦人了。」蕾祤微微揚起下頜:「都跟本宮聽好了,從這一刻起,誰也不許擅自離開,無論是明著走還是偷著走,一旦發現,本宮必然剁了你們的腿,再去和皇上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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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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