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擺脫
唐安蜀的分析,讓關康安讚嘆不已:「拾臂羅漢名不虛傳呀。」
唐安蜀搖頭道:「奉承的話少說,我不吃這一套。」
關康安道:「在司徒元忠死之後,岳善帶走了我,並且銷毀了兩人的屍體,從那天開始,縫千屍內部大亂,因為掌門和少掌門的失蹤,導致他們為了奪權多利而內訌,無暇再去管什麼七魄膽的事情,不過從那天開始,依然有個知情者暗中追查我們。」
唐安蜀道:「長老會的司徒歸對吧?他是唯一活下來的知情者。」
關康安道:「沒錯,但他沒有說出實情,而是派人一直在暗中追查我們,但司徒歸知道問題出在岳善身上,卻不知道我到底是什麼,孤軍深知這一點,所以,在不久之後,我和岳善分道揚鑣,我變成了一個小乞丐,而岳善卻下落不明。」
這是最穩妥的方式,岳善變成了目標,關康安自然不能在與他同行。
就那樣,關康安開始流浪,就這樣流浪了好幾年,在這幾年內,關康安發現,自己不會再長大了,他依然是十四歲的模樣。
關康安開始想辦法讀書學習,他決定自己研究關於七魄膽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年又一年過去,關康安心智逐漸成熟,但身體還是以前那個模樣,雖然作為孩子很方便,但心智的成熟也讓他痛苦不已,他喜歡上了其實和自己同歲的女孩兒,無奈自己身體又是那個模樣,那個女孩兒又能相信自己嗎?
關康安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對心儀的女孩兒坦白了一切。
女孩兒當然不相信了,覺得關康安只是個會說故事的孩子。
但第二天,女孩兒就離奇死去,官府也完全查不出死因來。
那時候,關康安才知道,其實這麼多年,一直有人跟著自己,但不確定是縫千屍的人,還是孤軍的人,他還知道,如果自己把七魄膽的秘密說出去,誰得知了,誰就會被滅口。
關康安知道自己逃不掉,心愛的女孩兒也因為自己而死,他很痛苦,於是,他決定自殺。
他想盡了各種方式,可每次死去,沒多久又會復活。
最終,他想到了一個非常極端的辦法,那就是自己去找縫千屍,告訴他們他們七魄膽的秘密,讓他們取出來,自己就可以死去了。
安望海聽到這裡說:「那你為什麼不去找其他人幫忙呢?你反正不會死,想辦法去弄點錢,請個殺手,把自己殺掉,再取出那東西來不就行了嗎?」
關康安解釋道:「你把事情想簡單了,要知道,岳善說過,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成為不滅的,孤軍因此會保護我,就算我找了殺手,他們肯定會第一時間把殺手幹掉,所以,我只能去找縫千屍。」
唐安蜀道:「讓我猜猜,你也沒有找到縫千屍,孤軍把你攔下來了,對嗎?」
關康安卻道:「不,並沒有,我去了湘西辰州之後,卻根本沒有找到縫千屍一派,我畢竟不是異道的人,不知道如何接近他們,那時候我才知道,岳善應該是利用自己,順利轉移了縫千屍的視線,毫無辦法的前提下,我準備回到川西,回到老家,可那時候,孤軍的人終於出現,要將我帶走,並且告訴我,縫千屍已經再也找不到我了,我安全了。」
安全兩個字對關康安來說,簡直是太諷刺了。
他現在需要的不是安全,而是解脫。
關康安接著道:「從那之後,我身邊就不斷更換著孤軍的人,這幾年我是某個老太太的孫子,再過幾年,我又稱為了某個富商的兒子,就這樣不斷的換來換去,我也因此學了不少的東西,我現在腦子裡的學識遠超過一般人。」
唐安蜀問:「這一百多年來,孤軍一直留在你身邊,卻沒有讓你做什麼,卻為何突然間在一百來年後,讓所謂的關陌塵對你進行實驗呢?」
關康安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很痛苦,所以,我決定要擺脫孤軍的掌控,而要擺脫他們的掌控,我就需要外界的幫助,在此期間,我其實說服了我身邊不少的孤軍,我不是想讓他們為我做什麼,而是接近他們,利用他們性格上的弱點,讓他們相信我,告訴我想知道的一切。」
安望海問:「你想知道什麼?」
關康安道:「孤軍是異道十二門派中,唯一的細作組織,所以,他們對各門各派都很了解,我通過孤軍便可以了解其他門派,當然,也可以了解到縫千屍。」
唐安蜀卻是搖頭:「那也無法說明,你知道冷銳就是縫千屍的事實。」
關康安道:「我不知道,但多年前,是我按照孤軍提供的辦法,在報紙上留下聯絡縫千屍的方式,並且用暗號提到了七魄膽和關陌塵這六個字,這就是為什麼我在得知冷銳身份的原因。」
安望海明白了:「你留下記號,縫千屍自然會根據記號查到關陌塵的頭上,冷銳開始在報紙上對關陌塵進行筆戰的時候,你就推測出冷銳的身份,因為沒有人會突然間對一個好不知名的地相做這種事,對吧?如果冷銳是個地相,他想出名,他不應該用這種方式。」
關康安默默點頭,過了許久才道:「所以,當我知道冷銳也來甬城的時候,我就確定此人是沖著七魄膽來的,所以我想利用甬城現有的一切,讓自己徹底消失,以擺脫這兩個組織對我的控制。」
關康安心思如此縝密,果然不愧是活了一百多年的怪物,他的想法和推測,以及對事情的預計,早就遠超了唐安蜀和安望海。
安望海卻是有些不解:「我很奇怪,這一百來年時間,縫千屍都失去了你的下落,你最大的障礙應該就是孤軍,可為什麼你還要多此一舉,把縫千屍也牽扯進來,讓整件事難上加難呢?」
關康安解釋道:「至今為止,縫千屍都不知道孤軍插手了尋找七魄膽一事,如果知道,縫千屍肯定會向孤軍發難,而我如果直接告訴他們,他們不一定會相信,我不可能讓衛凡出面作證,那等於是出賣他,他畢竟是我的恩人,所以,我想在擺脫兩個組織的同時,也報答衛凡的恩情。」
唐安蜀和安望海都沒想到這個關康安還算是有情有義,還知道恩情二字。
唐安蜀問:「那你的計劃是什麼?」
關康安道:「衛凡,這一點你來說明吧。」
衛凡起身道:「按照革命軍的安排,傅國棟易幟投誠之後,甬城市政廳會進行重組。」
安望海抬手道:「等等,那租界的事情怎麼辦?」
衛凡道:「我現在以關陌塵的身份,並沒有做到之前上峰下達的命令,所以,我算失職,我想,冷銳想要置我於死地也沒有充分的理由,相反,我如果動了租界,才會給他確實的借口,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安排我進入新的市政廳。」
安望海搖頭道:「那樣做太危險了,冷銳就是沖著你來的。」
關康安立即道:「只要我們接近冷銳,那麼孤軍必然會緊張,而孤軍在暗,冷銳在明,孤軍為了保住我,肯定會想辦法讓冷銳從甬城消失。」
安望海似乎有些不相信:「孤軍有這個本事?怕不是又是用暗殺這一招這一招吧?如果冷銳這個特派員死了,那麼事情就真的鬧大了。」
衛凡卻是道:「孤軍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殺冷銳,畢竟冷銳身份太過於特殊,所以,他們能用的辦法就是讓冷銳調離甬城,去其他地方。」
唐安蜀問:「孤軍有這個本事?」
安望海也問:「難道孤軍有革命軍上層的關係?」
衛凡道:「據我所知,孤軍不是有革命軍上層的關係,而是孤軍早就滲透進了革命軍上層之中,所以,只要找到合適的理由,要調走冷銳,不是什麼難事。」
唐安蜀道:「如果冷銳調走了,那情況不就回到原點了嗎?」
關康安道:「不,我會想辦法讓冷銳在接到調令的時候,也獲知當年發生的一切,那樣的話,縫千屍方面就會知道這一切都是孤軍在搞鬼,兩方肯定會開始明爭暗鬥,趁此機會,我和衛凡就可以先行藏起來,等風頭過去,我們再出來。」
安望海問:「藏?孤軍無孔不入,你們怎麼藏?準備藏在哪兒?」
衛凡道:「我們準備藏在你們找到陵簡的地方。」
衛凡這句話一出口,唐安蜀立即警惕起來:「我還沒有找到陵簡。」
關康安道:「我對陵簡沒任何興趣,不要緊張,我尋求兩位的幫助,只是希望兩位可以告訴我們在甬城最佳的藏匿地點。」
唐安蜀道:「不如你們藏在蛇心島的磔獄吧?那裡現在比較安全,而且適合隱姓埋名。」
衛凡搖頭:「絕對不行,革命軍拿下甬城,穩定沿海之後,下一個目標就是孫三,這一點,唐先生您不會推測不到。」
唐安蜀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唐安蜀不能讓衛凡和關康安躲到鳳眼島去,那會暴露在島上的其他人,打擾他們的安寧,畢竟,他答應過公孫竹要為他找一個真正的世外桃源。
安望海卻抱拳道:「抱歉,此事我無能為力。」
安望海看向唐安蜀,明顯是示意讓他也不要管。
唐安蜀卻道:「我只能儘力而為。」
安望海面露不快,轉身要離去的時候,衛凡起身攔住了他。
安望海轉身看著關康安:「什麼意思?」
唐安蜀也覺得奇怪,自己不是答應了嗎?
關康安道:「我需要兩位的幫助,少一人都不行,否則,我只能按照自己的辦法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