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紙飛機

天堂里有一片連綿的雲彩。雲彩上長滿了綠色的草，像一片綠色的草原，在這雲之草原上，生活著一群牛，還有牛糞大叔、阿蝶、阿獃和斑兒。

人們就在雲彩上的稻田裡，播種、鋤地、收穫。斑兒有時候因為貪玩，他會爬上沒有草的雲彩里躲上一整天。等到天黑星星出來。

肚子餓的他就從雲彩上一躍而下，身體呈弧線地拋下去，在軟綿綿的草原上落下又彈起來，夜晚，星辰的光輝好像是被燃盡，世界一下子涼爽起來。只有麥田是暖色的地界，一顆火球懸在大片田野的上空。上空的涼風透過火球變成暖流撫過大片麥田。

於是田野里有了麥香的味道，微風蕩漾起麥浪，搖動了稻草人。隨著稻草人的擺動，稻草人的影子跟著一起在麥浪里晃來晃去。

麥浪起伏間，麥田裡走出來一個穿著紅背心綠褲子腰間掛著鐮刀的孩子。撲啦撲啦扇動翅膀地聲音響起來，嚇走一大群肥胖的雀鳥。

河流在麥田的背後，在暖色的地界里，河流上漂滿了從上流而下的浮冰，移動的影子最終靜止在流淌的水面上。水面上倒映出稻草人的樣子來。他的頭髮像是長長的稻草。撫開亂髮，露出一張可愛的面容來。斑兒的工作就是在麥田裡扮成稻草人嚇麻雀。

阿蝶在河流邊思念著鳥人，斑兒走到阿蝶的身邊，大喊一聲：「想什麼呢，阿蝶姐姐。」

阿蝶說：「我在想鳥人。」

斑兒說：「阿蝶姐姐，你可以給鳥人哥哥寫信呀。」

阿蝶說：「可是信怎麼能送到他手裡呢？」

斑兒轉了轉眼珠子，笑著說：「我把它折成紙飛機，拋到風裡，他會收到的。」

阿蝶說：「紙飛機？怎麼疊？」

斑兒說：「很簡單，牛糞爺爺教給我的。」

鳥人發現紙飛機是在夕陽西下的時候，他在木屋窗口看著天空發獃，一架紙飛機泛著光輝飛進屋子裡，鳥人撿起來，發現上面的字跡，打開細讀。

親愛的鳥人，我是阿蝶，我很想你，我在天空上的麥田裡，無時無刻思念你。七月初七我會回來，與你相見。

鳥人熱淚盈眶，阿蝶真的活著，他要去找阿蝶。迫不及待的現在就去。

在牛糞大叔的屋子裡，鳥人收集了所有的飛行器部件，他要飛上雲上的牛世界，去拯救自己的愛情。

鳥人憑藉自己的記憶試圖製造一架新的飛行器，結果他發現自己根本不是這塊料，他忙碌了半天還是一堆破舊的零件。

鳥人開始給阿蝶回信，並爬上高處的懸崖峭壁。把信丟在風裡。會有一封信由風帶去阿蝶那裡。

阿蝶，我很想你。我想見你。現在就要見你。愛你的鳥人。

在投放了大量的書信后，鳥人等到了七月初七。

那夜阿蝶做著奶牛騰雲踏霧而來。七月初六，鳥人早已站在門外，等候多時了，從白天呆到夜深人靜。

阿蝶對鳥人說：「我只有一天的時間，陪你。」

鳥人擁抱住阿蝶，說：「我愛你。想死我了。」

之後他們一起爬上了草屋的屋頂。鳥人坐在屋頂茅草上，阿蝶依偎在他懷裡。

就這樣他們靜靜坐著，做了很久，好久。從夜坐到日出，從黎明一直到夜，夜裡蚊子多，鳥人本想讓阿蝶去草屋裡躲躲，阿蝶拒絕了。鳥人只好沉默，抱著阿蝶讓蚊子咬他。

聽著鳥人偶爾拍打蚊子的聲響，阿蝶對鳥人講：「我們都不要睡，一起看日出。」

鳥人說：「好。」

可後來阿蝶還是睡著了，鳥人聽著她有節奏的呼吸，為她轟著蚊子。也忍不住地打一會盹兒。

後來，夜裡的寒把鳥人凍醒。鳥人睜大眼睛，看阿蝶還在睡，不由伸出手輕輕愛撫阿蝶的臉蛋。

阿蝶醒了，突然問鳥人：「你恨我吧？丟下你一個人。」

鳥人回答她：「我愛你。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聽完鳥人的話，阿蝶又慢慢閉上了眼睛。只是一隻手揣進了鳥人的懷，阿蝶說：「我走之後，再找個女人給你生孩子好嗎？」

鳥人說：「我會一直等著你回來。困了，就多睡會兒。」

不知不覺，夜一點一點地透亮起來，日終於出現。鳥人瞪著乾澀的眼睛，喚醒阿蝶：「日出了，快看。」

阿蝶躺在鳥人的臂彎里，鳥人活動手臂，兩隻手已經僵了。那時候，阿蝶的身體冰涼，鳥人用毛毯厚厚圍住阿蝶。

鳥人開始流淚，濕潤眼眶，好讓乾澀的眼睛舒服些。因為奶牛來了，奶牛對阿蝶說：「阿蝶，我們要走了。」

阿蝶對鳥人說：「我要走了。」

鳥人說：「不要走，我不要你走。奶牛兄，她是我老婆。她不能走。」

奶牛保持沉默。阿蝶說：「鳥人，是奶牛救了我的命，我答應奶牛，為它們工作。明年的七月七我回來看你。」

鳥人說：「奶牛兄，我能不能和阿蝶一起去。」

奶牛說：「沒有首領的命令，我不能帶你去。除非你能自己飛上天，和阿蝶團聚。」

阿蝶再次擁抱了鳥人，鳥人拉住阿蝶的手，不舍地讓他走。阿蝶對鳥人說：「等著我。」便騎上奶牛，淚流滿面地離開了。

鳥人想阻止奶牛離開，卻知道阿蝶的倔強，他獃獃地望著阿蝶飛上天空。鳥人奔跑追逐了很長的路。

阿蝶走之後，鳥人精疲力盡，他回到屋子裡陷入夢鄉。

在夢裡想她，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