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詐屍的墓
常州府縣衙大堂
周韶卿用雞蛋在眼睛上滾著消腫,餘光時不時瞄向斜對面那群人,心裡腹誹,變態的朋友也都是變態!
再想一想被鬧的人仰馬翻的縣府衙門,腦袋怎麼就一抽一抽的發疼呢。
旁邊兩個衙役把暈倒的雲清拖過來:「大人,這個怎麼處理?」
雲家小爺他們都是認識的,也不敢扔在門口就不管了,就怕那雲老爺子找上門來鬧。
周韶卿剛要不耐煩的打發走,見到地上落了個東西,水潤瑩亮,澤澤如水,是一塊成色上佳的古玉。
「大人,好像是雲公子身上掉下來的。」有衙役早已撿起來遞給周韶卿。
周韶卿伸手去接,卻不想中途出現一隻柔白圓潤的手給劫走了。
「咦,這個玉有點眼熟啊。」
周韶卿抬眸,那青衣短裙的少女正好一個旋身撤到了一邊,笑嘻嘻的轉頭跟趙祁他們打招呼。
「洛城你黑眼圈這麼重是欲求不滿嗎?」
「時雨,瀲霜,你們往後退退,擋住我的光了。」
「這麼久不見戲時還是沒長高啊,白吃那麼多白米飯。」
「喲,李夢白你也來啦,和月見私奔呢?」
「哈哈,趙大將軍臉黑的跟鍋蓋一樣,是不是昨晚又被葉清芷踢出去了。」
「月見,你胖了!」
……
沈長風一腳邁進門檻,就聽到某人一口氣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一遍,頓時忍不住想扶額。
葉清芷清雋纖細的手指扣著茶碗,秀眉蹙了蹙。
洛城臉皮子一抽,什麼欲求不滿,他是因為一夜沒睡好嗎。
時雨和瀲霜對視一眼,裝作沒聽到。
李夢白摸了摸鼻子,琢磨著什麼時候從唐糖手裡把那支毛筆拿回來呢。
唯有月見彎著月牙眼,嘴角笑意盈盈:「唐糖,你最近好像長高了,和王二嬸她家孫子差不多。」
王二嬸她家孫子阿毛,才八歲,說唐糖跟他一樣高,分明就是諷刺唐糖是沒長大的奶娃子。
唐糖一跺腳,氣的雙頰坨紅,很久沒有說出話。
蘇幕遮冷眼看著眾人,這裡面的人也就月見和沈靈均的腹黑程度旗鼓相當,論嘴上功夫,其他人在她們手下肯定是完敗。
「唐糖,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沈長風為了轉移話題,把目光盯在那玉佩上,以唐糖的性子,只要不在同一個問題上糾纏很容易被帶偏。
果不其然,唐糖聽了之後,很是興奮的扒拉著沈長風追問道:「臭道士你來看看,很眼熟對不對,好像在哪裡看到過呢,就是有點想不起來了。」
沈長風微微斂眉:「……錫婁群墓穴。」
「哈!」唐糖擊掌:「就那個詐屍的墓唄!」
「什麼詐屍的墓?」其他人聽了,挺感興趣。
唐糖得意的揚揚眉梢:「是這樣的……早上我和臭道士就從尋安街出發,那裡有個做包子的老楊頭,那個包子做的可好吃了,一口咬下去湯汁都噴洒出來,味道又鮮又美,我本來買了兩個,後來實在是太好吃了,就轉頭再打算再買幾個……」
沈靈均揉著額頭:「你閉嘴。」
眾人紛紛點頭,這得講到天黑啊。
「阿風,你來說。」沈靈均手掌一揮把唐糖拍到旁邊,對著沈長風勾了勾手指。
唐糖雙手叉腰,氣呼呼的鼓起兩個臉頰,扭過臉,傲嬌的哼口氣:「中原人沒禮貌!」
一會兒讓她說,一會兒不讓她說,她以後都不跟這些人說話了!
事情不複雜,沈靈均讓唐糖和沈長風兩個人去查線索來著,兩人一早從尋安街出發,這中間唐糖在各種美食攤位上花費了不少時間,所以出城門的時候就晚了點。
本來他們是打算去伍劍冢附近看看,以它為中心點擴散著到處找找。
不過出了城門沒多久,就看到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跑過來,驚慌錯亂差點撞在沈長風的身上,嘴上一個勁的喊什麼詐屍了,墓炸開了之類的。
沈長風心中有疑惑,安撫那人冷靜下來后,對方說今天是他老娘周年祭,他準備了燭火紙錢去祭拜來著,沒想到一到那裡就看到一個墓穴突然就炸開了,嚇的他屁滾尿流,慌不擇路的往回城方向跑。
再問他具體的,他哪裡記得那麼多,只說那個方位好像是那個老吳頭的墓,因為那塊地方就一個新墓,石碑上的墨跡還很新鮮,沒褪色痕迹。
沈長風打聽仔細地方,和唐糖過去看了之後,發現裡面居然是空蕩蕩的,根本沒有棺木屍體!
「我們只在裡面撿到了這塊玉。」沈長風手一翻,掌心躺著一塊碧綠透徹的玉佩,潤致細雅,瑩澤溫軟。
沈靈均低頭看了一眼,眉頭一挑,將兩塊玉拿在手中,慢慢靠近。
「咔噠——」
戲時驚訝的輕呼一聲:「合上了!」
蘇幕遮淡道:「此為勾玉,分時為玉,合則稱曲,首尾倒置,陰陽相惜。」
沈靈均眯了眯眼:「韶卿,老吳頭是誰?」
周韶卿頂著一對黑眼圈甚是喜感了,本是哀怨的在一邊用熟雞蛋消腫,聽到問話,立馬精神一震。
「老吳頭啊,前段時間自殺那個,到處跟人訛錢的……誒?剛剛說什麼,他的墓炸了?雷劈的?幹什麼缺德事了。」
沈長風搖頭:「今天常州城艷陽高照。」哪裡來的雷?
周韶卿激動的大腿一拍:「靠,活著沒做多少貢獻,死了還不消停……嘶——」
情緒太過激動,腳踢在桌子腿上,那個疼喲……疼的鼻子冒酸氣,小腳趾都指不定踢掉了!
沈靈均舔了舔嘴唇:「不對。」
一個是從老吳頭墓穴里找到的,一塊在雲清身上,難道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而且老吳頭的墓好好的怎麼突然炸了,沈靈均直覺這中間一定有問題。
不過,她目前想不通透,無法將想到的線索串聯在一起,感覺缺了點什麼。
「把他給我弄醒。」沈靈均抬手一指地上躺著的雲清。
雲清是被一盆水潑醒的,初春的傍晚,夕陽早就落山,天空拉下暗黑帷幕,晚風一吹,骨子裡竄入一股冷涼的氣息。
「阿嚏——」雲清渾身打了個冷顫,抱著胳膊有點小可憐的模樣。
沈靈均蹲下去,對著他微微一笑,笑的雲清再次全身抖了一下。
「師師父……」笑的有點叫人心慌慌啊。
「這個是你的?」沈靈均摸出那塊玉佩,遞到雲清面前讓他看。
雲清湊過去仔細看了一眼,搖頭:「不是啊,是那個蜘蛛還是蛤蟆的,當時他不是跑了嗎,我就在他躺的地方找到了這東西,想著應該是那小子不知道從哪裡摸回來的,必須拿回來充公,師父,我是不是很機智。」
沈靈均嘴角一抽:「那你剛才不說?」機智個大頭鬼。
「見到師父太激動,一時給忘記了。」
趙祁坐在蘇幕遮邊上,挑眉:「沈靈均新收了個徒弟?」
蘇幕遮單手擱在桌案上,手指扣著茶杯,沒有做聲。
趙祁嘴角挑起古怪的笑,道:「放個男人在身邊,你也心安。」
月見豎著耳朵偷聽,呷了口茶咂咂嘴,這趙祁絕壁是在暗地裡報復沈靈均剛才的話,挑撥兩口子感情呢。
蘇幕遮黑眸半抬,茶杯在手中轉了個圈:「還好,不需要肌膚接觸,望聞問切。」
「噗——」月見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平時悶不吭聲的,沒想到反擊起來,這麼犀利。
趙祁臉色瞬間陰沉起來,黑的跟鍋底差不多。
葉清芷是大夫,在她眼裡病人是沒有男女性別之分的,看病的時候,免不得要有碰觸,甚至針灸的話,病患還得脫光了……
這每每令趙祁都醋得很,又無可奈何,誰讓他面對葉清芷毫無原則呢,不高興也自己受著。
被蘇幕遮這麼一說,趙祁鬱悶起來,拿起茶壺一個勁給自己灌茶,心中的鬱氣卻絲毫不見疏散。
「說起來,小蛤蟆,哦,就是那個肖行,我們在一個叫海舒的女子身上發現了一件東西,和肖行之前撿到的那物件好像分屬同款,都有個一樣的標記。」楊放嗓門比較粗,一說話還帶著點迴音,大堂一下子安靜下來。
「嗯?什麼東西?」沈靈均凝起眉頭。
「之前跟周大人說過這事兒的,沈大人您不知道嗎?」楊放納悶,「就是沈大人您第一次遇到肖行他們一群人,當時從他身上搜到的一個金筐寶鈿蓮花紋金球,他說是外面撿來的,後面在海舒身上發現一根金藕梅竹簪,兩者都有個相同的標記,形狀比較古怪。」
沈靈均看向周韶卿,後者摸了摸頭:「……呃,本來想給你說來著,不小心給忘了。」
沈靈均無語,他腦子是怎麼長的,什麼都不管就算了,查個案子還不上心,這知府是捐來的官吧?
「好了,這個事情我知道了,那個……」沈靈均對楊放道:「你找些人手,把肖行給我找出來,他行動不便,不會離開常州城。」
楊放立馬領命下去,一刻也不敢耽擱。
蘇幕遮不知何時站在沈靈均背後:「你懷疑他們都到過那個地方。」
「嗯。」沈靈均低頭沉吟,雙手環臂,手指無意識的輕叩手臂,「雖然不知道兩個人有什麼關係,但應該有一定的關係。」
月見歪頭支著腦袋:「小白,他們在說什麼?」
李夢白搖頭:「好像在查什麼案子。」
旁邊已發誓不跟他們說話的唐糖,身子靈巧的轉到葉清芷邊上,神秘兮兮的說道:「葉清芷,我有好東西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