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咋不上天
一群人本來打算留在縣衙吃晚飯,正好縣衙房間多,住宿也都能解決了。
其他人都沒意見,反而是一向不拘小節的趙祁頭一個發出反對的聲音,理由簡單粗暴——
此地與他八字不合,相生相剋!
葉清芷不知道他抽什麼風,跟著出去的時候,多看了趙祁幾眼,那眼神充滿了探究,反倒看的趙祁有點發毛。
洛城他們也搞不懂,好像自從出了洛陽之後,他們將軍就沒正常過!
戲時捅了捅洛城的胳膊:「洛聰明,為什麼將軍這兩天老是黑著臉。」
洛城攤手,扶著紅腫的眼眶望著天上一輪殘月,一副很明顯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的神情。
「你不是將軍的蛔蟲嗎?」
洛城嘆口氣:「男人心……」海底針啊。
看著洛城自言自語的走遠,戲時擰著眉頭站在原地:「怎麼大家都怪怪的。」他最近錯過了什麼?
月見笑眯眯的擦身而過,拍了拍戲時的肩膀:「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你習慣就好。」
「咳——」旁邊的李夢白險些被口水嗆住,這話說的,也太有歧義了。
沈靈均和蘇幕遮走在最後,兩人並肩而行,偶爾衣擺相觸,紅艷艷中總是夾了一抹純白如雪,在夜色的掩映下,格外鮮活。
「明天晚上我帶著葉江混進去,你和清芷去找藏寶窟的地方。」葉江就是之前冒充蘇幕遮的人,他曾混入過神仙會,沈靈均收到的請帖正是明晚的,她斷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蘇幕遮擰眉:「帶著他做什麼?」
沈靈均眼眸一勾,帶著幾許調皮:「當然是做我的擋箭牌啊。」
這裡面是人是鬼也搞不清,她怎麼也得弄個人探探路吧。
「我跟你一起。」蘇幕遮幾乎毫不遲疑的說道。
「不用,人多了惹人懷疑。」
蘇三少黑眸沉幽的看向她,面露不悅,她寧願帶個不相干的人也不想他同行?
沈靈均走了幾步,看到某人沒動,只需一眼,就敏銳的發現某人是不高興了,她前後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是為何。
「木木,你就在外面等著我,好不好?」沈靈均睜著一雙清幽靈韻的黑眸,直直的看著誰時,像是能看到人的靈魂深處,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貓瞳一般,特別是眼神中帶著一絲期盼和討好,像足了慵懶狡黠的貓。
某人不為所動,月下,靜然而立,白衣颯然,朗月風清。
沈靈均指腹摩挲了一下,忽然湊過去,幾乎是貼著蘇幕遮的脖子:「聽說裡面美人無數,各個長的跟仙子一樣,我怕她們輕薄你。」
兩人靠的極近,沈靈均說話的時候呼吸就直接噴洒在了他的脖子上,溫熱的,夾雜著絲絲曖昧,一下一下,吹的人心悸不止。
若不是黑夜,沈靈均必然能看到蘇幕遮如玉白皙的脖子居然泛出了淺淺的粉色,就是冷清的面容都有一瞬間龜裂,身體不受控制的顫了一下,不著痕迹的往後退了一步,避開那勾人心動的吐息。
「吶,你也知道,那什麼神仙會據說是男人的聖地,裡面女子千嬌百媚,婀娜多姿,美的不得了,所以出來后都被勾了魂,所以呢……」沈靈均似乎並沒有發現蘇幕遮的異樣,手掌往他肩膀上一拍,分外豪爽,「你還是別去了,留給別人一點機會吧。」
蘇幕遮還沒說話,前面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
「小白,你聞到沒有,好濃的一股味道啊。」
沈靈均在原地偏頭看去,緩緩眯起眼。
月見正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笑盈盈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李夢白裝死,他剛剛和月見走的好好的,鬼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要被逼看面前兩個人秀恩愛,他怕小師叔祖回頭凌虐他啊!
沈靈均抱臂,「月見,低頭,聞你的咯吱窩。」嘴角勾起散漫輕笑,笑的不懷好意:「是不是你的狐臭不小心散發出來了。」
月見笑容僵在嘴邊,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霎時黑眸凝聚起一股不知名的風暴,連帶著彎起的月牙也冷了幾分。
「空氣里到處是你們談情說愛的酸臭味!」
「你嫉妒你也上唄。」沈靈均對著李夢白的方向努努嘴,「人就在這兒呢,上啊,撲倒啊,可勁的蹂躪啊。」
李夢白往側面退了兩步,盡量縮在黑暗的角落裡。
兩個女人的交鋒,太可怕了。
他餘光掃了一眼蘇幕遮,眼眸中閃過一絲敬佩,不愧是他的小師叔祖,無論何時何地都如此淡然從容。
月見聽了,眼角一勾,眯成一條縫:「經驗很足嘛,你試過啊?」
這回輪到沈靈均被噎住了,她怎麼回答都不對的感覺,要說試過了,豈不是中了月見的圈套,要說沒有的話,不得被月見反諷回來。
「哎呀,我就說嘛,本來我還想取取經來著。」月見眯眯笑著,從沈靈均手裡頭扳回一城,心情無比舒暢。
沈靈均抿抿唇,不跟她一般見識。
正要拽著蘇幕遮走,偶然撞上他的視線,那黝黑深沉的目光,如古井寒潭,帶著未知名的晦澀。
她剛動了下嘴巴欲解釋兩句,卻一下子愣在當場。
某人傳音:「靈兒,回頭我們好好聊一下關於撲倒和蹂躪的話題。」
沈靈均欲哭無淚,這個怎麼聊,她能說為了打擊月見才裝老手的嘛,天知道她也沒幹過這種事好不好。
四個人繼續往前走,走路順序變成月見和沈靈均在前,兩人嘴角都掛著盈盈笑意,偶爾默契的同時轉頭對視一眼,再恍若無覺般轉移視線。
看著平和友好,誰知道是不是在心中憋著大招。
後面,蘇幕遮問了一下李夢白關於蘇晴和秦天的病情,得知兩人在葉清芷的治療下逐步穩定,倒沒有大礙,只是還得多吃三個月的葯,畢竟病發的急,尤其前面那些人不了解病情,用藥就沒那麼精準,使得身體虧損不少,怎麼也要慢慢才能補回來。
一路上春風拂柳,除卻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聲,分外安寧。
本來以為沈靈均和月見兩人的『戰爭』暫且畫上句號,總能安安心心吃頓遲來的晚飯。
可是在進入酒樓之前,沈靈均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看著月見煞有其事的道:「對了,按照輩分的話……」
月見眯起眼,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月見,你要是以後跟李夢白成親了,豈不是得喊我一聲祖奶奶。」
月見的臉頃刻就黑了。
祖奶奶?
你咋不上天呢。
「哈哈,我等著你孝敬我的茶啊,隔代師侄媳婦。」沈靈均一聲爽笑,神清氣爽的拉著蘇幕遮的手跨進酒樓裡面。
這頓飯,有胃口了。
月見酒樓門檻邊上,上頭掛著的一隻紅色燈籠照在她身上,那層暖紅色在春寒陡峭中也帶了幾分寒意,她用舌尖舔過嘴角,收斂了笑容后,眼睛就是標準的桃花眼,盈盈若水,瀲灧一池春波。
她眉眼微垂,皎若月白的臉龐有些冷,下巴微尖,是標準的瓜子臉,不笑的時候,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一種冷漠疏離的氣質,還有幾分淡淡殺氣。
大家都說月見和梅見兩個雖是雙胞胎,但是從名字到長相,沒有一絲一毫相似之處。
梅見冷若冰霜,如凌雪傲梅,說話辦事都是利落果決,有人說,她是皇帝的一把利劍,但劍畢竟是劍,只有其形,不具其魂。
意思是,梅見這個人,太按規矩辦事,沒有人味兒。
可月見不同,她天生帶笑,八面玲瓏,在沒有違逆原則的情況下,但凡有所請求,她都會通融,甚至很多人在皇帝心情不好不見臣子時,還會私下拜託她幫忙送上奏摺。
因而,月見和很多官員關係處的都不錯。
但是此刻,李夢白看著背靠黑暗的月見,恍惚有一種眼前這人是梅見的錯覺,周身的氣質居然像極了。
「小白。」月見突然喚道。
「嗯?」
「明天就給你師傅寫信……」月見咬著牙,「退出師門!」
李夢白:「……」
他很無辜啊,他也不想輩分這麼小,而且用這種理由退出師門,不會顯得很幼稚嗎?
「咳……」李夢白虛握拳頭抵著唇邊咳了一聲,「月見,我覺得這個事……」
他想說從長計議,誰知道月見一句話甩過來,他徹底噎住了。
「你準備以後每次見了沈靈均都喊祖奶奶?」
……
縣衙里,神樂神色懨懨,睡著一張躺椅上,一個勁揉著腰。
「唉……將軍就是想要我的命啊。」
要問他現在什麼感覺,只有一個感覺——這也痛,那也痛,哪裡都痛!
「我怎麼就這麼不長眼,跟了個黑心的主子就算了,還交了一群什麼兄弟啊,啊?白眼狼,沒良心,狼心狗肺,泯滅人性……」
「哎喲喂,好疼啊,老子的腰喂……好餓啊,沒有飯吃的可憐你人啊……」
神樂仰面躺著,看著漆黑天空中黃橙橙的月亮,怎麼就那麼想咬一口呢。
「呵——」一聲涼淡的輕嗤,涼月從黑暗中走出來,手心握著一個紙袋,從院中微弱的燈火可見透出一層油光色,「白眼狼,泯滅人性?」
神樂動了一下,也是他受著傷,反應慢了些,剛躬腰準備站起來,頭上驟然有一團黑影砸下來……
「嗷——夭壽啊,老子的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