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另有目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另有目的

世曰:大千世界,眾生芸芸,聖者之下,皆為螻蟻。

說的是天地乾坤,變化莫測,數的是天道輪迴,誰主沉浮。

肖行仰首,入目鮮衣怒放,耳中回蕩著沈靈均清亮如泉水的話語。

顯然,這個女子是明艷耀人的,她揮手有呵斥千軍萬馬的豪氣,談笑中自帶一切盡在掌握的氣度,她瀟洒恣意,眼角眉梢都是勝券在握的張揚,她矜貴清傲,眸光波動中無不彰顯著高高在上的優渥。

她甩袖輕笑一聲:「畢竟螻蟻眾多,本大人怎麼可能各個都記在腦中。」

肖行臉色漲的通紅,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話語,他甚至腦子裡是有些混亂的,明明這一切都是他算計好的,可剛剛沈靈均說什麼……

說她全部都知道?

那他做的這一切又算什麼?!

肖行餘光從在座的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還是把視線放在沈靈均身上,從骨子裡發出一種叫做羞惱的自慚形穢。

腦海中浮現一句話——

跳樑小丑,不過爾爾。

肖行垂著的腦袋直瞧見一角鮮紅色的衣擺拂過身旁,他猛然扭頭:「神仙會,沈大人可感興趣?」

沈靈均走到門口的腳步停了下來,眉梢微抬,嘴角笑意不變:「我今晚聽你說了很多廢話了。」

肖行手指一緊,他聽出了沈靈均這句話背後的威脅。

「我懷疑神仙會和慕容昭有干係。」

沈靈均越過地上的肖行,跟端坐一旁的葉清芷交換了一個目光。

肖行見沈靈均不說話,急切道:「我說的都是真的,當年慕容昭用手段某段了吳家財產,叔叔這些年裝作瘋瘋癲癲出入不同賭坊,就是想找到背後的證據,可惜慕容昭做事小心,一直沒有進展,直到神仙會的出現。」

「叔叔也想過很多辦法以混入神仙會,或許就能知道真相,可是……」肖行苦笑道:「我們兩一無錢財,二沒有可利用的價值,再加上慕容昭對叔叔的戒心,怎麼可能這麼容易。」

沈靈均撓了撓下巴:「吳家的事發生在很多年前,神仙會出現的時間不超過兩年吧?」

「算計叔叔,謀奪吳家的財產的並非神仙會。」

肖行眸色泛出凶光,咬緊牙根:「那一日慕容昭給叔叔的是一張請帖,他請叔叔去的地方叫瑤仙宮!」

「而還得我們吳家傾家蕩產的正是這瑤仙宮!」

肖行聲音加快,愈急道:「沈大人,您來常州城多日,相比你一定對神仙會有所了解,一張請帖,神秘不知所蹤,散盡家產,自殺成謎……」

「這一切和當年瑤仙宮出現時候發生的根本就一模一樣!」

沈靈均背光而立,肖行看不清她的神色,月光灑在紅衣上,鋪成出柔和的光暈,恍惚中,感覺這人也有些失真了,如夢似幻。

「所以呢?」沈靈均潺潺如溪水的聲音流淌而過,不疾不徐道:「跟我有什麼關係?」

肖行一愣,心說你不是大理寺卿,為的就是破案子嗎?

「常州本地發生的案件自然歸屬本地知府,本大人手再長也伸不到不該管的地界吧,況且又沒有聖上手諭,別說本大人沒甚興趣,就是想管也沒奈何啊。」

肖行動了動嘴巴,在他沒有開口前,沈靈均又說話了。

「你要是有冤就去擊鼓鳴冤,然後寫狀紙交給咱們的周大人,等周大人了解完前前後後的詳情后,自然會替你公開審理,不過五十多年前的事了,你也沒什麼證據,吳老頭人還死了……」

「本大人就預祝你好運吧。」

沈靈均一口氣說完,轉身就真的離開了大堂,徒留地上跪著的肖行,整個人都傻眼了。

等他被兩個衙差拖著下去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不是說不管事兒嗎,那為何要羈押他?

若是沈靈均聽見了,必定撇撇嘴不屑的哼一聲,就憑本大人高興,咋地,有意見?有意見也憋回去。

出了縣衙大堂,外面夜空深沉,一彎明月懸空高掛,更遠的地方,有零星的星辰點綴著。

晚風一動,鑽入衣服裡面,冷的叫人忍不住吸一口涼氣。

月見快走幾步追上去,拍了拍沈靈均的肩膀:「喂,你真不管?」

「都說了我又不是常州知府,我很閑嗎?」

「沈靈均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的人情味怎麼那麼淡泊呢,那個周小白不是你的小弟,你左右也該幫襯點吧。」

「周小白?」

「周小白臉的簡稱。」

周韶卿臉黑了。

李夢白摸了摸鼻子,月見還是一如既往的簡單粗暴。

月見用手肘捅了捅沈靈均的胳膊:「扔下個爛攤子真不管了?」

沈靈均忽然停下來,側過身饒有興味的打量月見,貓瞳狡黠,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月見,我以前也沒發現你是個多管閑事的人啊。」

月見被一噎,虛握拳頭乾咳兩聲:「那個……人在江湖嘛,相逢就是朋友,應該的。」

「呵——」沈靈均緩緩眯起眼眸,眉眼往下壓,雙手環臂道:「說起來,你怎麼會來常州城的?」

月見望天:「出遊。」

「當皇帝的近身侍衛很自由嘛。」沈靈均手指頭敲著手臂,語氣不乏揶揄。

「偶然放個假還是可以的。」

「屁!」沈靈均挑眉,哂笑道:「月見,我們是第一天認識嗎,就你這樣的,翻個肚子,我都知道是什麼顏色的毛。」

「我知道你的是黑色的,純種。」

「你才純種,不對,你雜交。」

「沈靈均,你幼稚不幼稚。」

「你無恥!」

「你黑心,黑肺,黑肝!」

「月見,就你這樣的,我就不知道李夢白是怎麼看上你的,你說說看,是不是你背地裡作的手段,欺騙人家純情少男。」

「我丫丫個呸,沈靈均你好意思說我,你敢不敢把你曾經在曹老壽宴上乾的事兒告訴蘇幕遮。」

「嘿,小樣兒,我還治不了你了,出門,單挑!」

「呵呵……」

……

葉清芷冷著臉從兩個人身邊走過,正眼都不帶瞧一下的,她沒見過比這兩人還無聊的。

趙祁心裡眼裡全是葉清芷,當然更顧不上那兩人了,他三步兩步一跨,手往葉清芷腰側一摟。

「丫頭,今晚上……嘶——」

葉清芷用腳後跟在趙祁的腳尖上狠狠碾壓一圈,手肘往後一頂,撞開趙祁的束縛,抬腳走上台階,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趙祁一步上去。

『砰!』門正好合上,差點就撞在他的鼻子上。

「丫頭,開門啊丫頭……」趙祁動了動腳指頭,他娘的,這丫頭飯沒吃多少,踩人咋個那麼疼呢,不就是昨晚上偷摸著摟著她睡了,氣性還挺大。

正對面的房間,剛剛回房的神樂扶著腰把這一幕看在眼裡,頓時樂道:「喲,將軍又吃閉門羹了。」

涼月把一碗葯給他放在桌上,往外面瞟了一眼,他基本可以預見將軍日後的悲慘生活了。

沈靈均和月見互相懟了半天,直到口乾舌燥,兩個人決定中途暫歇。

一口氣把茶灌了半壺,沈靈均踢了踢月見的腳:「你說你無聊不無聊,特意跑常州城來跟我吵架?」

月見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惡人先告狀說的就是沈靈均這種人。

沈靈均輕哂:「皇上又派你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月見舔了舔嘴角,不笑的時候,眼睛也自帶一種弧度,看著討喜乖巧。

「有密報稱,近兩年江南一帶出現了一個神秘的組織,他們行事低調,行蹤飄忽不可測,慣用的手段就是謀騙地方上的鄉紳富豪,一旦被他們沾染上,基本都落得傾家蕩產的結果,最後查到那伙人可能出現在常州城附近。」

沈靈均眯著眼:「月見你瞞的夠深的啊。」

「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我要找的人正好和你們在查的案子有關聯。」

「你了解多少?」

「不多,目前的話,跟你掌握的差不多吧。」

沈靈均冷笑:「關我屁事,我又不打算管。」

月見用拇指揩掉嘴角的茶水,看著沈靈均沉靜如水的側臉,多年的故交從語氣就可聽出,她是生氣了。

「沈靈均,我不是故意瞞著你……」

「我們認識多久了?」沈靈均忽而抬頭,貓瞳般的黑眸認真的直視月見,那裡面有不知名的暗光涌動。

月見握著茶杯的手指頭緊了緊。

「月見,我以前一直說你和梅見不像是雙胞胎的親姐妹,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梅見一張臉冷冰冰的,見誰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從來沒有個老臉色,可是她沒有你這般心思深沉,善謀人心。」

「你和梅見都是皇帝身邊最親近的貼身侍衛,明裡暗裡多少事情都是交給你們處理的吧,梅見不善交際,而你長的天生討喜,試問誰會對一個整天跟你笑的人惡言相向,產生懷疑呢。」

「所以,你覺得你私自離開洛陽出來遊玩這樣的事情,說得通嗎?」

月見垂眸,看著嫩葉黃的茶葉在白釉茶盞中漂浮不定,人影倒映進去,晃動的茶水使得那影像也跟著不停的扭曲變化。

「沈靈均,你說我是這樣,其實,我們何嘗不是一種人。」表面無害,心機深沉,善功人心。

沈靈均不置可否,只問道:「要你還認我這個朋友,就跟我說實話,這一次皇帝派你來真正的目的……」

「是我,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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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女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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