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無藥可救
如果一個人，在自己家裡洗不幹凈心靈，那別說西藏，就是跑去喜馬拉雅山山頂一樣洗不幹凈。畢竟如果是相信佛陀，那靈山只在心頭求。如果是相通道法，那無為自然才是追求。
峰子陽與禿鷹王都是這其中的另類者，一個不滿世俗的市儈與羈絆，一個不滿足世事單一的教法。
他們都是修行，只不過走了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轟！哧！咣！砰！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禿鷹王的境界已然忘我，他的一抓竟然抓住了峰子陽的君子劍，這可是一柄寶器飛劍，雖然只是下元寶器，但在同等級之中，這柄君子劍也是睥睨天下的存在。
可是，即便如同君子劍這等寶器，在禿鷹王的眼中也視若無物。
「峰子陽，我的鷹爪已經祭煉為中元寶器，你的君子劍必敗無疑！」
話音剛落，整個君子劍直接被震碎，峰子陽整個人飛了出去。
噗！
峰子陽一口鮮血噴出來，哪怕他已經修鍊成神通，在君子劍被毀的情況下，也無法再行堅持。
「哈哈！天降魔星？」
禿鷹王心情無比舒暢，誰能想到，在眾人眼中的魔星，竟然被自己輕易擊敗。
「今天你身死道消，咱們以往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禿鷹王眼睛一眯，整個大手突然抓來。
「阿彌陀佛！」
聲若洪鐘，震耳欲聾。
孤獨的清影盪開了天空中的黑雲，霧開雲散，陽光再次灑下來。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起來，峰子陽倒在地上，王常林也爬過去將峰子陽靠起來坐著。
禿鷹王沒有繼續下死手，這突如其來的身影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即便強勢如他，在看到這個身影之後都不敢動身。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身青色僧袍的老和尚不知從什麼地方出現，他的腳步很慢，但彷彿只有一瞬間，他就來到眾人眼前。
老和尚的臉上充滿笑意，或許無時無刻都身處在幸福快樂當中，在他的世界里沒有傷害，沒有苦惱，沒有痛苦。
「大師救命！」
王常林看到這老和尚之後，彷彿看到了希望，因為他從禿鷹王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懼。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殺孽太重，還不自知？」老和尚目光如炬，凝視著禿鷹王。
「花佛爺？」禿鷹王沙啞的聲音吐出三個字。
峰子陽的眼神中都出現一些不可思議，花佛爺的名字太過遙遠與神秘，當年他也是殺戮的化身，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不是永遠不允許走出大相國寺嗎？
寧憐花都出世了，九州大世界是否真的要變天了。
峰子陽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落寞，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剛才禿鷹王的一爪毀滅了他的道基，可是現在連寧憐花都出世了，那麼九州大世界必然要經受更大的災難，他曾經立志救難於世，可是這個宏願似乎要終結。
禿鷹王眼睛一眯：「我若多嗔及怨結者，十方現在諸佛世尊皆應見我，當作是念：云何此人慾求菩提而生嗔恚及以怨結？此愚痴人，以嗔恨故，於自諸苦不能解脫，何由能救一切眾生？」
禿鷹王在花佛爺面前不敢太過造次，但他堅持自己的修行，人的名樹的影，花佛爺的名字就足以在他心中留下陰影。
「阿彌陀佛！生生世世的互相糾纏和殺戮還不算罪孽深重嗎？如果人覺悟了，知道了被殺是因果，沒有怨恨心，確實是能結束冤讎的。殺人者有罪不僅僅是殺人的事實是罪，更深的罪是自己殺人的嗔恨心，增長了自己的嗔心，會讓自己造更多的罪業，剛開始殺雞的人，還有些顧及，殺多了就麻木了，越殺越多，就是嗔心增長蒙蔽了慈悲心的原故。善哉善哉！」花佛爺寧憐花很是溫和的耐心講解。
「佛爺，我確實沒有如你所頓悟，我希望殺身以成佛。」禿鷹王辯解道，在花佛爺面前，他連本座都不敢自稱了。
「或許，你真的無藥可救了。」寧憐花嘆息道。
「佛爺，我有我的使命，今天我註定要殺了他，來填補我成佛的路，所以希望佛爺不要見怪。」禿鷹王很是客氣地說道。
「善哉善哉。」花佛爺搖了搖頭。
砰！
禿鷹王想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在電石火花之間要擊殺峰子陽，可是他選錯了地方，在花佛爺面前殺人，而且還是花佛爺不想讓他死的人，簡直就是荒謬！
禿鷹王動手的那一刻，忽然感覺時間彷彿靜止，可是周邊的樹葉還在隨風擺動，那麼最終的原因也只就只有一個，那肯定是自己靜止了。
移形換物，這可不單單是神通境高手能做到的，甚至他已經達到恐怖的神通五重歸元境，萬物歸元，鼎力突破「萬」，達到恐怖的一萬鼎力，可以隨意抓去空氣中的任何氣息，包括塵埃，凝結成為自己的力量。
禿鷹王正是被寧憐花限制住身體，現在的他連動的機會都沒有。
「阿彌陀佛，我已經很久不殺人了。」寧憐花嘆息道。
「佛爺，我知道錯了。」禿鷹王身體不住的顫動。
因為他知道，花佛爺寧憐花想要殺他，恐怕一個手指頭就能讓他灰飛煙滅。
好在剛才他已經轟碎了峰子陽的道基，恐怕他也活不了多長時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沒有必要再去招惹花佛爺這個煞星。
「你走吧！」寧憐花突然收回自己的法力。
禿鷹如釋重負，他還是小瞧了花佛爺，當年的他就威名赫赫，甚至還將當時天一教的大長老趙玄天擊傷，他的力量或許已經突破神境，天下還有幾人能製得住他呢？
禿鷹王此時跑的比兔子還快，轉眼就消失不見。
「多謝佛爺！」王常林當即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佛爺，請你救救我師父吧？」
這是王常林第一次尊稱峰子陽為師父，連峰子陽聽到這句話都有些突兀，一個桀驁不馴的人，在內心很難去接受一個比自己還要強的人，或許王常林就是這樣，他從心底就有些瞧不起峰子陽。
可是現在，峰子陽展現出自己真正的實力，王常林知道自己錯了，自己錯的那麼離譜，即使峰子陽敗了，但他也得到了王常林的尊重。
「他，無藥可救了。」花佛爺無奈地說道。
同樣是無藥可救，他剛剛對兩個人說過，但卻有千差萬別。
很多時候，葯能救天下，葯也能救世人，但卻救不了一個人的心。
王常林呆若木雞，他回身看著峰子陽，眼神中噙著淚珠。
「孩子，別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或許是我的大限到了，修道一途，兇險萬分，當年我隱退江湖，終究還是跳不過江湖的迷途。」峰子陽一聲嘆息。
「師父！」王常林跪在地上痛哭。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最後，你還能喊我一聲師父，也算我沒白教你一場，既然如此，我最後再送你一個禮物！」
峰子陽突然坐起來，雙手伸出兩個手指頭，直接插進了王常林的心臟。
王常林感受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在同一時間，一股清泉一般的暖流從自己的胸口傳來，很快流變自己的全身。
正是在同一時刻，王常林能清晰的看著峰子陽的黑色長發變成了泛白的枯草。
「師父！師父！」王常林手無頓措。
「你的爺爺還活著......」
峰子陽說完之後一命歸西，他的臉上滿帶幸福的神情，他很欣慰，哪怕最終死在惡人之手，他也無怨無悔。
有的人活著，他卻已經死了，而有的人死了，他還一直活著。
王常林似乎在這一瞬間成為峰子陽的寄託，成為他一生的延續，當年自己的豪情壯志，願有一天王常林能替他完成。
王常林悲痛欲絕，親人一個個離著自己而去，那句爺爺還活著讓他更加傷感，天下這麼大，他要去什麼地方尋找？
天降魔星？趙玄天都猜到了，他寧憐花會猜不到？
陳道清的身世遠不會那麼簡單，當初寧憐花發現陳道清的時候就推算過，哪怕以他的境界都無法推測陳道清的命運，他的命運似乎被什麼蒙蔽，除非到雲開霧散的那一天，否則沒有人能看得透。
可是，在陳道清身死道消的那一天，寧憐花在那個瞬間窺視到了陳道清的命運，如同夜空中的流星一般轉瞬即逝。
即使陳道清隕落，但寧憐花卻從他的命運之中窺視到了一絲絲生機，生死循環周而復始，禍福相依，或許這並不是壞事。
寧憐花看著痛哭流涕的王常林，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
寧憐花很清楚，當別人爆喪的時候，不要隨便安慰鼓勵，諸如「加油你一定可以的」，這可能會讓他壓力更大，因為他正處於一個自我否定的宣洩階段，你的肯定只會加劇他的否定。
或許，最好的方式就是陪他一起宣洩，至少他覺得這世上還有人跟自己一條船，還不算最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