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男人
自從聽過了關於水無源的故事,葉昭佩一夕之間忽然特別關心水靈媛和雲莽之間的婚事。
太醫為葉昭佩把脈,官水立在一邊,見葉昭佩心不在焉的,便多問了一句:「王后,可是有什麼心事么?」
葉昭佩看向官水:「是啊,有一點心事……」
「是什麼呢?」官水問她。
「關於雲莽和靈媛的。」葉昭佩倒是直說了。
官水微一點頭:「是為他們二人之間的婚事么?」
葉昭佩頗為讚許地看他:「官水,你好聰明啊。」
官水笑道:「王后,你把你的情緒都寫在臉上了。」
太醫在一邊道:「王后,一切都安然無恙。不過安胎的藥物一定要記得服用。」
葉昭佩對著他點頭:「我會的。」
太醫動身離開,官水原本準備去送他,葉昭佩卻是叫住了官水。
官水轉過身去看葉昭佩:「王后,可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葉昭佩道:「我想為雲莽和靈媛做點什麼。他們分明都很喜歡彼此,可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竟然並未成婚,我想著,或許我可以做點什麼。」
官水一臉的認真:「但是,王后,他們的事情,我們外人插手,多少不那麼合適。過去王后還在火燒山時,我勸阻王后,叫王后忘記君上,王后不也還是沒有聽我的嗎?」
葉昭佩的眼睛微微睜大:「官水……真的是你!」
官水笑了一下:「是我。」
葉昭佩摸了摸下巴:「可是你的臉和你的聲音都和以前不一樣了。為什麼?」
「這麼多年刀尖舔血,畢竟也會有失敗的時候,嗓子壞了,麵皮也壞了。」官水說得好像是什麼尋常的事情一樣。
「這麼些年……辛苦你了。」葉昭佩看著他。
「不算辛苦。」
官水停頓了片刻,又道:「若是要說的話,這世間大多數的人都是辛苦的。但有的人覺得太辛苦,有的人又不覺得辛苦。我還活著,我也在做我喜歡做的事,所以,我並不覺得我有多少辛苦。」
葉昭佩很感慨:「我知道你在做你喜歡的事,我也很高興,你能有愛做的事……」
官水正看著她,心中微動。
葉昭佩則繼續說了下去:「雖然養豬這樣的愛好,有些奇怪,但只要你喜歡,我和君上就會支持你。」
官水一愣。
葉昭佩抬起了眼睛看向他,問:「對了,你們家的豬怎麼樣了?可還安好嗎?」
官水默了片刻,非常艱難地吐出了三個字:「都……還好……」
葉昭佩很滿意:「那就好。希望你可以好好地對待你們家的豬。」
官水沉默著不說話。
葉昭佩又嘆了一口氣:「我原本很喜歡吃豬肉的,但是一想你喜歡養豬,我就再也沒有吃過豬肉。希望你不要再喜歡上養牛和羊,不然我真的於心不忍……」
官水硬著頭皮,應了一聲:「王后心善……」
正午時分,姜止忙完了手上的事情,來陪葉昭佩吃飯。
葉昭佩說起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在考慮的事情,說到雲莽和水靈媛的婚事,也說到官水家裡的豬,甚至還很關心雲清臣的婚事。
姜止忍不住笑道:「昭佩,你現在倒真像是個王后,關心這天底下這麼多的事。可你只有一個人,關心這麼多的事情,你可以關心得過來嗎?」
葉昭佩沒有說話。
姜止拉過她的手,道:「還記不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我把原來我用以訓練兵卒、狩獵的地方,設計建造給你閑逛,當做你的花園。我把事情交給了宋清聲,他的設計圖紙,我已經看過了。」
葉昭佩「嗯」了一聲:「那大概要建造多久呀?」
姜止道:「大概要一年的時間吧。」
葉昭佩微微點頭。
停頓了片刻,葉昭佩又道:「君上,我好像記得起一點過去的官水。」
姜止看向她:「過去的官水?」
葉昭佩道:「是啊,官水也是從火燒山出來的殺手,其實他也很厲害。我有神女的庇護,他沒有。所以,要是真的說起來,他可比我厲害多了。」
姜止道:「你知道官水的嗓子毀了,臉也毀了嗎?」
葉昭佩點了點頭。
姜止很輕地嘆了一口氣:「過去他喜歡你,這件事情,你也知道么?」
葉昭佩沉吟了片刻,到底也還是點了點頭。
官水的臉,現在每隔一段時間就得換一張。他不能高聲說話,更不能哭泣,若是那樣的話,他好不容易發出聲音的嗓子,就會徹底壞了。
葉昭佩不知道是想起什麼,忽然紅了一下眼睛,道:「君上,其實,有一件事情……」
「什麼?」
葉昭佩看著他:「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但隱約有一點點印象。當初我還很小的時候,身邊沒有人喜歡我,我可以一拳打碎一堵牆壁,他們都覺得我是怪物。他們不肯給我很多吃的,但是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所以,我常常會覺得肚子餓。」
停頓了片刻,葉昭佩皺起了眉頭:「那個時候,隔壁鄰居的家裡,有一個比我大了那麼幾歲的哥哥,經常會給我送東西吃,可能是一小把雕胡米,也可能是三兩隻剛成熟的山果。要是沒有他的話,我可能也活不下來。」
姜止隱約之間可以聽出些什麼,輕聲問她:「那是官水么?」
葉昭佩很輕地點了點頭。
姜止不再說話了。
官水喜歡葉昭佩,姜止實際上是知道的。
過去,姜止一貫認為,官水喜歡上葉昭佩,是在火燒山之上。
但是現在,姜止忽然明白過來,也許官水喜歡葉昭佩、保護葉昭佩,比他還要更早一些。
興許官水就是為了葉昭佩才入了火燒山,在火燒山那些年,也都是官水一直在暗中幫助葉昭佩。
而當下,官水在宮中,安安分分地當這個侍從,也是為了葉昭佩……
葉昭佩垂著眼睛:「這些過去的事,都是是這段時間裡,我慢慢地想起來的。當了王后,尤其是懷了孩子之後,我漸漸地有了時間去回想過去。殺人的時候,我從來想不起來那些。」
姜止不說話,只是把葉昭佩攬進自己懷裡。
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一條擁抱彼此的路,但也有太多的分叉口。
只要姜止稍微踏錯,或是葉昭佩微微轉身,他們就不再會屬於彼此。
多少幸運啊,能夠擁有彼此。
葉昭佩靠在姜止懷裡,默默道了一聲:「君上,我有點餓。」
姜止垂眼看她:「但是在去吃午飯之前,有那麼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什麼?」葉昭佩坐起身來。
「是關於天子的,」姜止皺了一下眉頭,「也有件事,是關於姜弘的。」
「哦……」葉昭佩道,「其實君上要是不想說姜弘,不用說也沒有關係。我又不關心他。」
聽葉昭佩這麼說,小孩子似的東隅國國君終於感覺自己的心裡舒服一些了。
他微笑了一下,道:「還是跟你說一說,讓你也了解一下比較好。」
他看著葉昭佩,道:「天子已經駕崩了。」
葉昭佩微微一愣:「什麼?」
姜止道:「就是前一天下午的事,我們走了之後,也許是天氣寒冷的緣故,天子感染了風寒,又加上年紀太大,所以沒有能夠很好的醫治完全。前天下午,侍從去為天子送湯藥,發現他已經沒有了呼吸。」
停頓了片刻,姜止繼續說道:「至於我的情敵姜弘,那個丞陽公子……」
葉昭佩有點臉紅:「什麼情敵啦……」
「難道不是情敵嗎?他也很喜歡你啊。」姜止道。
「可是喜歡我的人好像有很多……」葉昭佩一臉的認真。
姜止眯了眯眼睛:「是啊,喜歡你的人,的確是太多了。」
葉昭佩問他:「那姜弘他怎麼樣了?」
分明剛才還在說不關心,結果現在就來催促他了。
姜止覺得自己有些卑微。
卑微的姜止老老實實地回答:「丞陽公子自然是回了封地。天子駕崩,太子即位,諸位世子公子必定是去自己的封地。」
「那……」葉昭佩想多問些什麼,可話一出口,就止住了。
她猶猶豫豫地看了一眼姜止。
卑微的姜止自發道:「姜弘的封地在南方,是個蠻夷之地。」
葉昭佩「哦」了一聲,道:「其實,君上,我一點也不關心姜弘怎麼樣了。」
卑微的姜止點著頭:「那我們去吃飯。」
葉昭佩還以為他會跟自己生氣,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平復了。
但的確肚子有些餓了,葉昭佩便點著頭,跟著姜止一起去吃午飯。
等到當天晚上,夜色深沉,被姜止抵在床頭吻得頭暈目眩時,葉昭佩有些懵住了。
她按住姜止的胸膛,喘著氣拒絕他:「君上,我不能……我懷孕了……」
姜止的嗓音低沉:「只是吻你。」
葉昭佩紅著臉,聲音越來越低:「就算是吻,我……我也沒有力氣了……」
姜止咬著她的耳垂說話:「那今天你問著姜弘的事,可還有很多力氣。」
葉昭佩羞憤不已:「君上你不是說你不會生氣嗎?」
姜止低低地笑了,湊過去很輕地親了一口她的脖子,意味深長地告訴她說:「畢竟男人的嘴,都是騙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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