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需求
宋清聲和雲清臣一起上路，一個興緻勃勃，一個趣味寡淡。
宋清聲語重心長地對雲清臣道：「清臣老弟啊，我們這出來旅遊呢，不要擺出一副出來討債的樣子。你看看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出來搶劫呢……」
雲清臣的嗓音微涼：「究竟我是更像討債，還是更像搶劫？」
宋清聲單手叉腰，十分不滿：「你這是鑽牛角尖！」
雲清臣漠然：「還有，我也不是你的清臣老弟。虎賁中郎將的職位有多少高，不必我提醒你吧。」
宋清聲噎了一下。
費了些時間恢復自信，宋清聲又對雲清臣道：「是這樣的，我們這一次出來，是商量好的，我呢，負責帶路，你呢，就要負責準備吃的，負責幫我打倒每一個傷害我的人，準備傷害我的人，或者是我想要傷害但卻傷害不了的人，知道嗎？」
雲清臣面無表情地問他：「你為什麼會想要傷害別人？」
宋清聲笑眯眯道：「我是個男人啊，要是我在路上看見了漂亮的小姑娘……」
雲清臣的腳步忽然一頓。
宋清聲看向他：「怎麼了？」
雲清臣冷冰冰地看著他：「如果你帶著我，是要我幫你一起傷害什麼人，那麼我必定反對。我信奉內心正義，若是你傷害他人，我必定會懲罰你，與其到時候你被我打一頓，倒不如我現在回去。你一個人繼續往下走便是了。」
宋清聲急忙拉住了他的手：「不要啊！要是沒有你，我一個人肯定堅持不了三天……」
他又嘆息著說道：「你要是不希望我傷害別人，那我就不傷害別人了。只求你，一定要跟我一起走！」
停頓了一下，宋清聲又露出了為難的神情，道：「可是我是個男人，你明白，男人肯定有那麼幾天，會有點需求……」
「什麼需求？」雲清臣冷聲問他。
「就那種需求，你應該懂的。」
宋清聲湊到雲清臣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話。
雲清臣面無表情：「你需要我幫忙？」
宋清聲點頭：「雖然我知道，那對於你來說可能有些委曲求全，但畢竟……」
雲清臣打斷了他：「不算委屈。」
宋清聲拍了拍他的肩膀：「仗義！」
他又松下了一口氣，道：「既然現在有了你，那麼我就不必去找其他人了。以後，清臣……雲大人，我就全靠你了！」
一路上，宋清聲尚未出現「特殊需求」，兩個人倒也相安無事。
只是宋清聲嘴賤的毛病一直改不掉，臉上撩撥小姑娘的過程中，沒少被雲清臣揍。
尤其是有一回，兩個人在東隅國的邊境，步行經過一處農舍，宋清聲指著不遠處侍弄花草的一個白衣裳小姑娘，對著雲清臣大呼小叫：「雲大人！你看！那個小姑娘，是不是和我們王后長得很像！」
小姑娘的相貌和葉昭佩自然是不像，但她也是面無表情地看人，所以宋清聲才會覺得，她像是葉昭佩。
聽見宋清聲的叫聲，小姑娘轉過了頭來看向他們。
宋清聲被他看得渾身顫抖：「這……這小姑娘的眼神也太犀利了吧……」
「是殺手。」雲清臣對身邊的宋清聲如是說道。
「什麼？」宋清聲愣住了。
雲清臣卻也不再說話，只是對著小姑娘微一點頭，繼而朝前走去。
小姑娘竟然也對著雲清臣微微點了點頭。
宋清聲戰戰兢兢地跟上了雲清臣的腳步，小心翼翼地問他：「你認識她嗎？為什麼你們兩個人好像是朋友似的……」
「不認識。」雲清臣回答得言簡意賅。
「那為什麼你對著她點頭，她也對著你點頭啊？」宋清聲嘀咕。
「我說了，她是殺手。」雲清臣道。
宋清聲又回頭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可我看著不像。你怎麼就知道她是殺手了呢？」
雲清臣面無表情：「感覺。」
宋清聲道：「你真深奧。可都說女人才有很準的第六感，雲大人，我怎麼看，都覺得你是個男人哦。」
但云清臣卻懶得和他搭話了。
「你一定是在想王后，對不對？」宋清聲眯起了眼睛看他。
「不對。」雲清臣還是冷冷的。
宋清聲哼了一聲：「你說不對就不敵？我說你就是在想王后，否則你也不會把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說成是殺手。你喜歡過一個殺手，所以你看什麼人都像是殺手。」
「她露在外面的肌膚有傷疤，」雲清臣漠然開口，「衣服是白色，但材質卻很好，是不容易沾染血腥的料子。她沒有表情，對你這樣的男人沒什麼興趣，和其他很多的小姑娘不一樣。她是殺手，但不是火燒山培養出來的，我不認識她。但所有的殺手可以在見面之後感覺到對方的身份，我們理解彼此，如果對方不是自己的目標，那就保持禮貌。」
他竟然是在解釋。
宋清聲很是驚訝，一時間倒也說不出話來。
而雲清臣則瞥了他一眼：「幸而你剛才沒有去撩撥她。她是個很不錯的殺手，並且反感男人的接近，你剛才若是去對她說奇怪的話，她會扭斷你的脖子。」
宋清聲打了個冷噤，又強裝著姿態：「你……你瞎說……」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回去找她試試看，但我餓了，我不準備去救你。」雲清臣說這話時，臉上反倒是帶出了一些笑意。
「你……你叫我去我就去，那未免太沒面子了。所以我不去。」宋清聲哼哼。
雲清臣意外地笑了一下。
宋清聲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正準備問雲清臣自己有什麼好笑的。
而下一瞬，雲清臣卻是加快了腳步走進了路邊的農家飯館里。
宋清聲終於恍然——原來是因為遇見了飯館，有東西吃了，所以他才高興。
吃飯的時候，宋清聲還是對那個殺手小姑娘念念不忘，一邊扒飯，一邊問雲清臣：「雲大人，好奇怪。」
「奇怪什麼？」雲清臣問他。
「為什麼這個世道，會有這麼多的殺手？其實要是男子，我也理解，可竟然還有很多的女殺手，並且年紀一個比一個小……」宋清聲皺著眉頭。
雲清臣沒有說話。
宋清聲看向他：「這個世道，是不是太黑暗了？」
雲清臣還是沒有說話。
等兩個人再度上路，在路上，雲清臣才緩緩地開了口：「無論什麼樣的世道，都必定有黑暗。」
宋清聲微微一愣。
雲清臣再道：「而很多時候，實際上你並不能找到一個可以怪罪的人。」
他也曾為葉昭佩抱不平。
他原本怪罪創辦火燒山的人，又怪罪葉昭佩的父母，甚至還怪罪過姜止。
可經歷的事情更多之後，雲清臣看到了更多。一件事情的不同方面，一個人的不同方面，當發現這些之後，雲清臣終於明白過來，他誰也不能怪罪。
「那就怪罪一下老天爺吧，」宋清聲笑了笑，「為什麼要叫你吃飽喝足了，還看出這麼多的事情呢？傻乎乎的不好嗎？傻乎乎的，你就沒有煩惱。」
雲清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比如你么？」
宋清聲一愣，老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這還是雲清臣頭一次跟他開玩笑。
但意外地，兩個人之間竟然還有些和諧。
——————
等到了過新年那一天，宋清聲和雲清臣一起住在客棧里。他們都沒什麼心思過年，只是各做各的事情。
宋清聲趴在客棧房間的窗台上看了一整天的漂亮小姑娘，而雲清臣則坐在自己房中看書。
等到了晚上，外頭的鞭炮聲漸漸地停歇下來，宋清聲敲響了雲清臣的房門。
「進來。」雲清臣道。
宋清聲推開房門，走進了房間里。
雲清臣散開了長發，正盤腿坐在床榻上，手中一冊書卷，枕邊還堆著另外好幾冊。
燭燈在床邊閃耀著光輝，亮光籠罩了雲清臣，使他整個人都有些如夢如幻。
看著這樣的雲清臣，宋清聲不由得咽下了一口唾沫。
——實在是個美男子啊。
「有什麼事？」雲清臣頭也不抬地問他。
「啊，那個，」宋清聲倒是緊張起來，抓了抓頭髮，「之前我們不是說過嗎？你會幫我解決一下我的需求……」
雲清臣終於把目光從書卷之間移開，轉到了宋清聲的臉上。
被他這麼看著，宋清聲很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喉嚨：「雖然我也覺得，讓你來做這樣的事情非常屈才，但是沒有辦法……」
「沒有關係，這些天的相處，我也發現實際上你並不是一個多少奇怪或者蠢笨的人，正相反，你人不錯。」一邊說，雲清臣一邊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動身下了床。
「我怎麼感覺你像是在罵我呢……」宋清聲沉吟著說道。
雲清臣笑了一下，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從枕頭底下摸到了髮帶，動作很快地把披散的長發束了起來。
宋清聲看著他，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其實你把頭髮散著更好看。」
「嗯？」雲清臣看向他，一瞬間倒是沒有聽懂。
「沒什麼，」宋清聲連忙搖頭，莫名覺得自己有點gaygay的，「那我們現在開始嗎？」
雲清臣點頭：「現在開始。」
宋清聲很興奮，一把拉住了雲清臣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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