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刻薄
?洛華在寄穎身邊看這幅樣子怒其不爭:「你就不能拿出些正室太太的架勢,看看這是什麼呀,什麼貨色都敢跑來蹬鼻子上臉!」
「我是正室太太自然不能與她們呈口舌之快了。」寄穎還是嘴硬。
蓉卿也勸道:「嫂嫂,你想娘學學,對她們約束些,別忍著,沒的自己生氣。」
想婆婆學,公公自來向著婆婆,給足了婆婆面子,她哪來的底氣同這些得寵的小蹄子別苗頭,她若有什麼怨言,從婆婆那便要不依不饒起來。
馬元明其實倒還好,貪新鮮,這些侍妾通房不出半年也就膩煩了,她不過忍些時候,便可看她們過得不如下人丫鬟了,有什麼可爭的,她的福哥兒是嫡長子,如今腹中又懷了一個,只要將心態放穩,便沒什麼可氣的。
「你就是太過耿直了些,同那起子人,沒什麼必要留臉面,你給她們留臉面,她們便不知自己是誰了。」洛華還在對寄穎說教。
寄穎卻道:「你家沒有通房侍妾,家裡人對你又如親生一般,你是不會懂的。」語氣中不無艷羨。
「你同妹夫說話,也學學那些女子那樣軟和些,偶爾也嬌俏些,別總端著正房太太的款。」洛華低聲教導寄穎。不過她也想迴避寶之二人,早晚是要嫁人的,聽聽日後也沒壞處。
寶之聽著她們的話,才頓覺生為女子的艱辛,無論在家是怎樣嬌寵,嫁了人便上要孝敬公婆下要治轄小妾,還要討夫婿歡心,此時此刻她反倒覺得同星辰錶姐一般,遁入空門,終日青燈古佛,也不錯,只是那樣會帶給母親哥哥困擾吧。
蓉卿在家見慣了,哥哥院里整日雞飛狗跳,通房侍妾成群,母親待寄穎也多有刁難,對成親嫁人早就不抱什麼幻想。
她覺得嫂嫂是個極好的女子,人又美,性子又好,哥哥就是被母親寵壞了,朝秦暮楚的,不知珍惜眼前人。
內宅筵席結束,眾人各自上馬車,回府。
丫鬟跪在地上為馬夫人揉捻酸脹的小腿,寄穎立在一旁,接過丫鬟端來的茶盞,用手試了水溫,恭敬遞到婆婆跟前。
馬夫人接過茶盞,才後知後覺沖寄穎擺手:「你有身子別站著,坐吧。」
「今日聽禮部尚書崔夫人說,她家二兒媳整整帶過去二百四十抬的嫁妝,箱箱手插不進去。真真是闊氣。」每每馬夫人聽來誰家娶媳嫁女,嫁妝只要比寄穎多,都會在寄穎面前誇讚一番。
「永明伯家嫁女兒,那嫁妝,聽說光是鋪子鋪子便是慎江兩條街,其餘的金玉飾品,古玩字畫無數,能娶她的那家,也不知是祖上積了多少德。」
蓉卿實在聽不下去了,嫂嫂是有身子的人,母親怎能如此激她:「咱們家又不是商人家,做什麼說這些阿堵之物。」
馬夫人見女兒打斷自己的話,立起眼來:「你懂什麼,沒這阿堵你能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你當靠朝廷那點俸祿你爹能養活這個家!還不是要靠下頭經營的鋪子,莊子里的收益過活。」
「母親您也不必每次都說人家娶媳嫁女給了多少嫁妝,往後女兒嫁出去,婆婆也總這樣說,您能高興嗎?」蓉卿怒道。
馬夫人不想女兒會當著寄穎的面反駁自己,當即拍案而起:「你給我回房去!」
蓉卿扭頭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馬夫人氣的坐在榻上喘著粗氣,拿眼睨著寄穎:「咱們說道哪裡,哦對。吏部的劉夫人,人家那親家才好呢,那劉家小子我是見過的,什麼呀,自小便不愛讀書習字,三字經能讀下來便就不錯了,岳家看他沒什麼正經差事,不是花了多少銀子,給辦進金吾衛了。」
喝口茶繼續道:「金吾衛,你知道吧,便是你舅舅家的哥兒都沒進去吧。哎呀,找個好親家真是太重要了,關鍵時候有助益你說是吧?咱們家也不是貪媳婦嫁妝的人家,打你嫁進來到現在我叫你出過一分嫁妝嗎?同你說這些,就是為了告訴你,將來給福哥兒找媳婦,可要相看好了,可別娶進來再後悔。」
寄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回去的,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打著擺子,乳娘看她進門臉色煞白嚇得趕緊上前扶她坐下。
緊張的問:「好端端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桂枝輕撫著寄穎后腰,抱怨道:「還不是夫人,又拿人家嫁妝的事激咱們奶奶。」
乳娘氣憤沖著門口輕啐了口:「我呸!早幹嘛去了,當初若是知道他納了姨娘,咱們姑娘還不嫁進來呢!」
再者說她們姑娘當初的嫁妝可不少,馬夫人這個老虔婆待寄穎也太過刻薄了些。
寄穎喝了熱茶覺得緩過來些,忙道:「別說了,叫人傳了舌頭,又是樁是非。」
乳娘忙點頭,關心道:「姑娘,肚子可有不適?您可別什麼都往心裡去,身子要緊。」
馬元明喝的醉醺醺回來,進門便歪在迎門的太師椅上,嚷著叫寄穎倒茶來。
寄穎起身倒了茶,遞過去。
馬元明一把摟住寄穎,嚇得寄穎驚呼,急忙護住小腹。
「今兒個,高興,你是我馬家的功臣,你說!想要什麼,想要什麼爺都給你買」
馬元明醉的話都說不清了,寄穎一手使勁推開他,一手護著肚子。
「相公,你喝多了,我叫人端碗解酒湯來。」
乳娘抱著哭鬧的福哥兒進來,無奈道:「奶奶,福哥兒恐是同您睡慣了,怎麼哄都不行。」
馬元明抓起茶盅砸在地上,吼道:「這是什麼東西!就會哭!什麼都叫你們奶奶做,還還要你何用,再哄不好,就他媽都發賣了!」
他這一吼,嚇得福哥兒哭的更凶,寄穎怕嚇到孩子,趕緊接過來哄。
馬元明搖搖晃晃湊過來,又沖小福哥兒噴著酒氣笑道:「哎呦我的大兒子!」
福哥兒還小聞不慣酒氣,咿咿呀呀又哭起來,馬元明登時又怒了:「瞧瞧你生的這是什麼東西!」一甩袖子,踉踉蹌蹌出了門。
把福哥兒哄睡,寄穎覺得身心疲憊,黑夜中流下淚來,她過的這是什麼日子,沒有一件事是叫人順心的,本以為生了兒子,婆婆會對她好些。後來又想再有身孕,生個兒子她在馬家地位會好些,可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她的妄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