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真相

再也沒去理會外面那個人錯愕到惱羞成怒的臉，季攸寧迅速地掏出馮菖的辦公室鑰匙，一個金色的小卡片懸挂在鑰匙環上，最初還以為它只是個裝飾品，往電梯感應位置一放，

「叮」地一聲。

電梯樓層處變成了空白，但是明顯的感覺到是在向上運行的。

季攸寧感覺心裡突然有了底，放鬆了些靠在後面電梯牆上，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好像終於到了完全屬於那個人的地方，有些莫名的期待和好奇。

電梯門緩緩打開，進入眼裡的，是跟樓下的那些俗氣裝修完全不同的簡約風格，大片的黑白灰三色，大大的書櫃，辦公桌和會客區。

季攸寧咽了下唾沫，抬腳踩上了鬆軟的淺灰色地毯，腳下的觸感有些不真實，趕緊加快幾步到了桌前，厚重的辦公桌，有些復古的深色，季攸寧猶豫了一下，還是坐進了馮菖大大的椅子里。

好像隱約還有那個人氣息，季攸寧隨即自嘲地笑笑，自己大約是有些魔怔了吧。

打開電腦，很快桌面就彈了出來，季攸寧真真的是意外了一下，感情這些大老闆的電腦，都這麼沒有一點密碼什麼的嗎？

轉念一想，大約是那位「馮爺」並不經常在這裡，所以這邊的電腦上也沒有多少需要保密的重要資料。

季攸寧想到自己過來的目的，趕緊在電腦上找了一圈，翻出公司的監控材料，時間調到出事那天晚上，切換到八杯速看著。

都是些忙忙碌碌經過的人們，季攸寧看得打了幾個哈欠之後，突然一個機靈暗下來暫停，陳飛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四下張望著，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有問題。

季攸寧把速度降下來慢慢看著他離開，然後切換下一個攝像頭，一路跟著，直到他到了一樓大廳。

沈薇正在一樓值班，季攸寧的心瞬間懸了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仔細盯著。

陳飛一直躲在角落，倒是沈薇一會玩玩電腦，一會去接杯水，過一會點個宵夜，總是沒歇著。

季攸寧知道這天晚上，兩人肯定不止是眼下這些行動，索性耐了性子看著，眼神卻不自覺地往四周打量著。

除了感嘆「馮爺」高大上的審美之外，季攸寧的眼睛被擺在桌面上的一個相框吸引走了。

笑著的馮菖，季攸寧見過，雖然客氣疏離但是很罕見，但是照片上的馮菖，露出潔白的兩排牙齒，笑得陽光溫暖，這才是發自內心的笑容，安寧很隨意地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兩個人都穿著簡單的運動服，髮絲隨著微風微微飄搖著，就像是兩個剛剛打完球的兄弟。

季攸寧感覺自己被馮菖的笑容給吸進去了，他一直以為有著深邃無關的人總該會帶著「不怒而威」的氣質，然而到了「馮爺」這裡，這個理論可能也不是很穩固。

不自覺地伸手去觸摸了一下馮菖柔軟明媚的眉眼，季攸寧默默感嘆著：看來這兩兄弟的感情真的很好啊。

這才緩過神來，再回頭去看監控的時候，畫面的內容讓季攸寧瞪大了眼睛。

沈薇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

而陳飛，正蹲在桌邊不知道幹些什麼，櫃門打開著，他把手裡的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放了進去。

季攸寧覺得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伸手去把錄像往回倒了一點，慢慢收縮了瞳孔。

沈薇吃過了外賣之後拎著剩下的飯盒垃圾往側門走去了，就在這個時候，陳飛幾步上前，迅速地打開柜子拿出一個黑色的小包，猶豫了一下，伸手掏出一個亮閃閃的東西放了進去……再後來，就是季攸寧看到的場面，把包放回原處，關好柜子迅速的離開了。

如果不是錯覺，季攸寧在最開始看著陳飛到了一樓的時候，是抬頭看了幾眼監控的。

「呵呵，還真覺得自己可以在這裡為所欲為了？」

季攸寧拿出隨身的U盤，把視頻稍微截短了一些存起來，格式有點大，看了一眼剩餘時間，季攸寧又把視線放回到了照片上。

思索了大半天，悄悄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是看著手機屏幕上馮菖的笑臉，季攸寧還是不自覺地也跟著笑起來。

手機突然響起鈴聲，把正在傻笑的季攸寧嚇了一跳，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多少有些意外，接聽后那邊一片嘈雜，陳經理的聲音傳過來，

「小季啊，你在哪呢？」

季攸寧停頓了一下並沒有直接回答，「陳哥，我在公司，有什麼事嗎？」

顯示器上的轉存剩餘時間還有五分鐘。

陳經理的聲音有些焦頭爛額的急躁，

「小季啊，你給我說實話你在哪？在公司的話馬上來頂樓影棚。」

四分鐘。

「好，陳哥你稍等，我馬上……」

「別等了，」陳經理打斷了季攸寧的話，「趕緊過來。」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樓下季攸寧一臉懵逼地看著電腦。

三分鐘。

反正自己下樓去也近，季攸寧就耐著性子等到存好了，確認無誤后才下樓去。

電梯門再打開的時候，門口竟然站了一大堆的人，齊刷刷地看了過來，眼神各異，有唾棄的，有震驚的，有不可思議張大嘴的，也有滿臉愁容的。

比如陳經理。

當然也有洋洋得意的，比如陳飛。

什麼情況？

季攸寧默默的把U盤放進口袋，出門走向陳經理，

「陳哥，有什麼事嗎？」

陳經理還沒來得及說話，「啪」的一巴掌已經火辣辣的落在了臉上，眾人發出驚呼聲，季攸寧抬頭看向始作俑者，

「陳飛，你在幹什麼？」

剛剛動完手的陳飛趾高氣昂地叫囂著，

「我就說一個前台哪來那麼大的膽子，感情背後有人保著啊，你膽子更是肥，都投到馮爺頭上去了？」

季攸寧有些糊塗，轉頭看向陳經理，陳經理瞪了陳飛一眼緩聲解釋，

「小季啊，你這是從哪過來的？」

陳飛完全無視了陳經理，冷冷地哼了一聲，

「陳哥你就別幫他了，免得惹了自己一身髒水，還能從哪來的？就算電梯不顯示層數，但是這下行標誌您總不會不認識吧，樓上除了馮爺的辦公室還有什麼去處？」

原來是這樣，季攸寧瞬間明白了，剛剛自己跟陳飛一起上來，在這層把他扔下之後自己去了頂樓，陳飛雖然看不到電梯現實樓層，但是看到了上行標誌，所以斷定自己潛入了「馮爺」的地方。

想通了這點，季攸寧有些好笑地看著他，

「憑什麼認定我去馮爺的辦公室就是偷竊呢？」

淡定的面孔帶著絲絲笑意，陳飛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一下，看著季攸寧掏出一把鑰匙，

「這是只有馮爺有的通行卡，電梯里只有這張卡刷過之後才能按動上行健。」

周邊看熱鬧的人不少，聽到這話時候紛紛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周邊一時有些鬧哄哄的。

陳飛不甘心地繼續吵著，

「你撒謊，就憑你這個沒爹沒媽沒背景的新人，你能認識馮爺？」

這話像一聲悶雷，震靜了周邊的「吃瓜群眾」，也震得季攸寧心裡頓頓的疼了一下。

看來是做足了功課啊，把自己查的很清楚。

季攸寧掏出手機，

「我不知道你們認不認得『馮爺』的弟弟，江生？」

陳經理接言，

「見過幾次，有些印象。」

季攸寧抬頭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陳飛，

「我這樣的小人物，確實攀不上馮爺的高枝，但是跟江生做個朋友還沒可能嗎？這個鑰匙，就是從江生那裡借過來的。」

陳飛狠狠地咬著牙根，

「那你一個外人進到馮爺的辦公室做什麼？你以為利用了馮爺的弟弟就可以盜取公司機密了？」

還真是說不過這種滿嘴歪理，心理扭曲的人。

季攸寧四下看看，電梯一側正好有一播放著藝人海報的顯示器，下面垂著一根外接線，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原本想著互相留點情面，畢竟是一個公司的同事，結果還是別人先下了黑手，那就不能怪自己做的絕了。

再抬頭時，季攸寧漂亮的眼睛里已經透出些許寒意。

「那是因為江生知道了公司的事，告訴我說他哥的電腦里有監控視頻存檔，可以幫我們找找線索。」

陳飛的臉一點點地垮了下來，開始有些緊張慌亂，

「你，你在說什麼？沈薇已經被拘留了，這件事，過去了，對，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季攸寧搖搖頭走向顯示屏，

「真相還沒有查出來呢，怎麼就說結束了呢？」

一手拎起介面，迅速地把U盤插了進去，

「『前輩』那麼重要的東西都丟了，難道不想看看作案者是誰嗎？」

顯示器顯示正在讀取對進度條，陳飛突然衝上前來想要搶走，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明明……」

沒有絲毫猶豫，季攸寧甩手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臉上，力道之大，徑直把一個高大的小夥子扇到了一邊，左臉馬上腫了起來，像是被打懵了一樣呆在原處。

旁邊的人都被這一系列的變故驚呆了，再也沒來得及發出驚呼，就已經被畫面上的內容吸引過去了。

再也沒人在意季攸寧「眾目睽睽」之下打了陳飛的一巴掌，眾人對著顯而易見的反轉更為關心。

季攸寧聽著身邊不斷出現的自己和陳飛的名字，還有諸如「栽贓」，「證據」之類的字眼，嘴角微微上揚，勾畫出一個絕美卻又魅惑危險的表情，看著一邊面如死灰的陳飛，

「前輩，解釋下吧？」

一直在低聲討論著的人群意外地安靜了下來，但大多都在看著季攸寧，暗暗地咽下了口水，陳飛沒有說話，反倒是季攸寧的手機響了。

果然是，說曹操，曹操到。

「喂，江生啊，我這邊忙完了，這就回去接你。」

這次連陳經理都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江生在電話對面都快跳上天了，

「阿寧哥，你說了很快的，我都等了你一上午了！」

季攸寧緩聲安撫著，不時還開個玩笑，確實是兩個好朋友的模樣，伸手過去拽下了U盤，跟陳經理打了個招呼轉身走人。

「江生，我們要先去警察局接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