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蠱
密道的出口是一方更大的水牢,水牢建在山洞之中,從頂部垂下來的是巨大而粗壯的鐵鏈。無數根的鐵鏈連接在洞頂與地下,鐵鏈的尾部赫然是許多衣不遮體的人。
寄清漪走下台階仔細觀察,瞧見這些人許多都是閉目無神,即使是睜著眼睛的人,眼神也是無光。
何清訖拽了拽寄清漪的衣角,輕生問道:「這些人,我怎麼看著不似中原人?」
「恩。」寄清漪發出一聲單字音道:「本就不是中原人,是南疆的人蠱。」
何清訖愣了愣:「南疆人蠱?人也可以做成蠱?」
寄清漪蹲下身子,用手在一人面前晃了晃,站起身說道:「如何不能?這是母蠱,用作飼養蠱蟲的媒介。這些個人蠱若是被解開,那個個介是猛如貔貅的死士。」
她頓了頓又說:「不,他們已經死了。沒有自己的意識,比畜生還不如。」
何清訖跟在她後面說道:「那這人蠱是如何練成的?」
寄清漪眼神突然凌厲起來,她沉聲道:「懷孕的婦人在嬰兒還未出生時,將蠱蟲放入體內,后令婦人整日以毒藥為吃食飼養,待到十月懷胎分娩時破體而出,人蠱製成。」
何清訖皺眉道:「竟然這般殘忍?人蠱一出一屍兩命。」
寄清漪秀眉輕蹙,她微微的搖了搖頭思索道:「可這些人蠱到不像是出生便是人蠱的,像是後天製成的。」
「如何說?」何清訖走到她旁邊問道。
寄清漪指了指這些人蠱道:「我對這些也不是特別了解,南疆的蠱蟲什麼我也是曾經在教科書上見到的,這些人有些像是被下了降頭的,之後再將蠱毒混合著一些禁忌藥物餵養。」
「降頭?」何清訖又道:「降頭我倒是有所耳聞,下降頭之人都是一些心懷不軌的術士,以此來謀取錢財。」
寄清漪點了點頭,她自顧自的往深處去,深處是一方更大更開闊的水牢,只是深處的水牢並不見得一絲人蠱的跡象,只有許多的鐵鏈在水底穿插。
何清訖跟在她後面,謹慎的關注著因為的環境,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要緊張留意。
寄清漪已經能確定修仙會只是一個棋子,修仙會後面的人才是大主宰,他們利用修仙會來製造動亂,密謀已久。想必著玉佩的主人所在的門派才是有謀略的人,只是修仙會太不聽話,妄想脫離桎梏,於是才有打鬥一說。
何清訖好似和她想到一起去了,在後面同她說道:「清漪,你有沒有覺得這些事情的背後主謀,和玉佩所有方有關?」
寄清漪回頭沖他一笑:「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許是那方人嫌棄修仙會不聽管教,手腳伸的太長。」
何清訖點點頭,兩人便一起向更深處走去。
洞內別有洞天不說,這洞的更深處也是令人驚奇不已。二人走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已經穿越了好幾個洞,這是第四個洞,洞內的牆壁上有許多的壁畫,壁畫上畫著許多形態各異的人,這些人有的拿著桃木劍有的挎著青龍刀,雖然是潦草的筆畫可還是讓人感覺別樣有氣勢。
「這些看著像是武林秘籍。」沒等寄清漪說話何清訖便開口道。
寄清漪走進去看瞧見確實有不少的動作都具有連貫性。她扭頭問何清訖:「你是習武之人,可是看懂了這是哪門哪派的武功?」
何清訖也走上前仔細的瞧了瞧:「不太看得懂,我也只是習武來防身健體,所以並不太了解各個門派的武術章法。」
寄清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道:「那你可以把他們記下來嗎?」
何清訖頷首道:「可以。」
說著就在壁畫面前站定,凝神聚氣的看著牆上的招式。寄清漪不敢打擾他,自經四處轉了轉看有沒有可以逃脫的地方。寄清漪在一處牆邊看到有抓痕的樣子,她愣了愣突然轉身連忙拉著何清訖往外走,何清訖被寄清漪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愣了愣道:「你幹嘛?」
寄清漪回頭瞪了他一眼:「別說話,快點走,我感覺這裡有其他人。」
何清訖趕緊閉嘴,拽著寄清漪就往前跑。剛才進來的時候洞穴太多,二人都有些找不到回去的路,寄清漪在何清訖後面亦步亦趨的跟著。七拐八拐的走了一會兒,何清訖突然停了下來拽了拽寄清漪的衣袖囁嚅道:「我好像找不到路了。」
看他一臉做錯事了的表情,寄清漪抬手揉了揉眉心道:「若是那猥瑣教主回來見我們不在房內,定是猜得到我們闖進了這裡,那樣的話,即使是插翅也難逃了。」
「啊?」何清訖撓了撓頭:「不是說他已經識破我們了嗎?」
寄清漪白了他一眼道:「你傻啊,你是京兆伊的嫡子,我是刑部尚書家的小姐,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怎麼樣,挺多囚禁起來以此威脅官府而已。」
何清訖恍然大悟繼而又不服氣的反駁道:「我可是帝都里有名的才子,文武雙全,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與我,你不恭應我也就罷了,竟還說我傻。」
寄清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是是是,京兆伊家的公子是我們城中最英俊瀟洒之人,誰若能同他結的連理定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說完她就轉身朝前方看路,在她身後紅了臉看著她的背影良久才輕嘆一聲:「那你可是願意嫁與我……」聲音輕渺,瞬間便消失無蹤。
「何清訖,你快來看!」寄清漪突然叫道。
何清訖趕忙跑了過去:「怎麼了?又發現什麼了?」
寄清漪眉頭緊蹙沉聲道:「這個抓痕,我方才在剛才的洞穴里見到過。」
何清訖仔細看了看,突然感覺一股冷意直衝發頭髮絲:「你是說……」
寄清漪點了點頭:「這個抓痕和我方才在洞內看到過,是新的抓痕周圍還帶有刮掉的粉屑。」
何清訖緊張的四處看了看,壓低了嗓音道:「你是說,有人一直跟著我們?」
「是不是人不知道,但是有東西在跟著我們是真的。」寄清漪回答。
何清訖皺眉全身戒備:「怎麼辦?我們是繼續找路還是等它出來?」
寄清漪道:「管他那麼多,既然只是跟著,那就讓它跟著唄。」
說著朝前走了一步喊道:「喂!老兄,你是人是鬼倒是出來見一面,這麼總跟著未免有些又失風範了吧。」
何清訖拽了拽她,疾聲道:「寄清漪你瘋了?」
寄清漪笑了笑,歪頭對他小聲說道:「他若是被關在這裡的,興許能幫助我們逃出去,若是敵方,那便正好看看是個什麼物什,對我們破案有沒有好處。」
何清訖沒好氣道:「若是個厲害角色呢?」
寄清漪聳聳肩:「我們已然被困在這裡了,橫豎大不了是一死咯。」
何清訖聞言將寄清漪護在身後:「你在我身後躲著,莫要在瞎說話了。」
寄清漪沒搭理他,繞過他又對著半空喊道:「兄台可是聽不懂人話?還是非我族類?」
何清訖拿她沒有辦法只得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小心翼翼的看著四周,生怕有什麼東西突然冒出來。
寄清漪等了半晌不見有動靜,便扭頭對何清訖道:「那東西興許是聽不懂人話,我們走吧繼續找路。」
「小姑娘不懂得尊重人可不是好事。」寄清漪和何清訖剛想轉身離開,便聽見有一道及其蒼老而又沙啞的嗓音傳來。
何清訖一個旋身擋在寄清漪身前,冷聲道:「何人?!」
二人屏息凝神,仔細聽著周遭的動靜,二人皆看見自左側的洞穴里爬出來了一個人。若說他是人,未免有些糟蹋了人這個字,因為此人身形委實讓人毛骨悚然。此人身形矮小,頭頂沒有毛髮且布滿了醜陋的黑絲,他是爬行著的如同畜生一般。令人膈應的是這人眼睛里沒有眼白,皆是黑色,身形佝僂。
寄清漪眯了眯眼,她從未見過這種人蠱,有自己意識的人蠱。寄清漪攥緊了手佯裝鎮定道:「敢問前輩大名。」
人蠱笑了笑,那笑聲極為沙啞刺耳:「在下無名。」
寄清漪又道:「無名前輩為何在此啊?可是同我們一樣走錯了路?」
人蠱又往前爬了爬:「走錯了路?哈哈哈,小姑娘撒謊都不會,這裡是藏門的密窯,你以為什麼人都能誤打誤撞走進來?」
藏門?藏門是什麼?莫不是和那幕後黑手有關?寄清漪剛想追問,便被何清訖抓住了手臂扯到身後。何清訖總覺得這人危險異常,拉著寄清漪就準備掉頭走:「前輩打擾了,我們先走一步。」
「走?」人蠱劃了划牆壁道:「我被關在這裡數載都未能找到一處逃脫的密徑,你又有何能耐?」
寄清漪掙脫何清訖的手,說道:「無名前輩,您剛才說的藏門,可是將你關押在次的門派?為何我從未聽說過?」
人蠱好似眼睛看不見,他側著頭用耳朵對著寄清漪所在的方向說道:「那是一個很遙遠的組織了,江湖上早已消聲彌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