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反手
大晚上的各種吵鬧聲夾雜在一起,有些人殺紅了眼,手起刀落,鮮血淋漓,彷彿不痛不癢。
直到筋疲力盡,才發現,城內的士兵數不完的衝上來,而援軍並沒有到來。
「放棄抵抗吧,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殷羿丞騎著馬匹,居高臨下。
領頭的大漢聞言一驚,回過身來,才在明明滅滅的火把中看清局勢。
「李大人呢?」他揪過身旁的人問道。
被問的人一臉懵逼:「我,我不知道啊……」
他們所以為的李大人——康遲,早在進城的那一刻就悄悄分開走了,此刻正率兵圍剿這幾千落網之魚。
「果然如公子所料,他們來的不到一萬人。」看出站在殷羿丞身側說道。
「羅暢風此人自負,面對苟延殘喘的北梁,哪裡用得著裡應外合,並且這短短時間內能搭上縣太爺這條線,多半是被動的。」
也就是說,那位李大人主動搭上的百晉,為了活命,帶著金銀珠寶前去投奔。
而百晉那邊半信半疑,自然會派全部人陪他走這一遭,一萬也就差不多了。
「那現在這些人怎麼處置?」
被問的殷羿丞不假思索:「殺光他們,仔細清點戰利品。」
「是。」康遲點點頭,轉身離開。
這群人留著也沒用,即便有求饒想要活命的,也不會真心歸順於他們。
人從百晉不遠千里而來,一路順利,哪會瞧上戰敗的北梁,別是牆頭草,風吹兩面倒。
再者,戰場上逃兵最為可恥,為求苟活而告饒,能有什麼好下場。
黎明前的黑暗,本是睡夢最香甜的時刻,城門口附近的人們卻毫無睡意,那嘶喊聲太過吵人了。
幾千個人被殺個乾淨,猶如進入虎口的羊群,就這麼被生吞了。
數千人的鮮血,染紅了路面,一具具屍體被抬過去,扎堆等待處理。
天光一亮,消息就傳遍了陽安城內大街小巷。
戰事殘酷,沒有人會去同情那堆屍體,而是在慶幸自己還活著。
百晉的鐵蹄一天沒有踏入城內,百姓們就能多活一日。
經此一役,陽安城說是連勝也不為過。
雖說正面衝突上,他們依然處於絕對的弱勢,但只要能避其鋒芒,就像前面幾次那樣,投機取巧,未必不能拖過這段困難時間。
北梁國都靜悄悄一片,沒有傳來任何關於援軍的消息,這幾日外界的風聲也傳不進來。
前不久,只聽說綜天把所有兵力集結於皇城之外,保住自己要緊。
這做法在很多人看來無異於垂死掙扎。
國家都沒了,城也守不住,區區一個皇城,能抵擋的住那些踏血而來的軍隊嗎?
而眼下情況又不同了,陽安城堅挺在前線,它多堅持一日,後方就多一絲喘息機會。
即便君主指望不上了,其餘那些人總得想辦法自救吧。
大人也好將軍也罷,這世間總不會少了拋頭顱灑熱血的正義之士。
所以,他們有很大希望,是可以等來援軍的。
俞子岑是中午的時候被叫過去的,天一亮他就聽說了,縣太爺企圖勾結百晉裡應外合一事,這會兒心裡也大概有個底。
殷羿丞基本確定了縣太爺的罪責,根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
叫俞子岑過來,不過是讓他認領一下這些金銀珠寶分別來自於哪裡。
想也知道,他區區一個小縣令,哪來這麼多家財萬貫,再結合幾個月前俞子岑所說的家族變故,事情也就連貫起來了。
果不其然,陽安城內以俞家為首的幾個富戶,全都遭了劫難。
縣太爺動用私兵管控他們,強佔其財物,準備逃離。
這簡直是沒了王法、沒得天理了,那些富商家裡,雖然都養了不少家丁,但如何跟官爺相比。
他們也料想不到,和平年代剛結束,就有人這麼巴不急的撕破臉,企圖隻手遮天了。
更何況這幾年,因為徵兵納稅一事,府衙里沒少養打手,對平民百姓蠻橫動粗,早已形成習慣。
這夥人行動起來快准狠,儼然跟土匪沒什麼兩樣。
所謂民不與官斗,不全然沒有道理。
如今縣太爺自作孽,被人給當場綁了,再無翻身可能。
上頭所有人都不管了,還有誰能保得住他,全由殷羿丞一人處置了事。
他也不含糊,直接吩咐割下首級示眾,懸挂於城牆之上,以儆效尤。
至於那些財物,盡數歸還給城內富商。
殷羿丞再次派出康遲去監督這事,以免有人趁亂渾水摸魚。
失去秩序約束的世間,人心貪婪醜惡盡顯,大事小事少不得多監管著些,省得平添麻煩,橫生許多事端。
為此,俞子岑朝他做了大大一揖:「殷大哥為人處事令人信服,前兩日我趕回家中,正為此事發愁呢,不想尚未開口,這就解決了。」
殷羿丞擺擺手:「不過是趕了巧,何必多言。」
秦楚楚見狀,不得不感嘆殷羿丞這人頗有心機。
若換作其他人,只當作不知這些財寶來歷,就此把它昧下,又有誰能說呢?
不過嘛……雖然陽安城守城軍正是要錢又要物的關鍵時刻,但如此作為傳出去,容易離了心。
人們之所以信服你跟隨你,只因把你腦補成他們心目中的英雄。
所謂英雄,都是有付出不求回報的那種大將風範。
也許有人要說,對英雄要求是否太過苛刻,可事實就是:你有所圖便當不得英雄。
縣太爺的頭顱被割下來,高高的掛於城牆之上,所有人一抬頭就能看見。
他的妻兒倒是早早的被送走了,不知去往何方,也無從追責。
妄想以一人性命換這滿城安危,實在是自私之極,他的死罪有應得,大傢伙為之稱快。
這做法也敲打了那些心懷不軌的小人。
與此同時,百晉那邊兩位將軍,也在為這事震怒。
胡太深直接派人放話出來,再這樣負隅頑抗,他便放火燒城!
也不是第一次焚城了,他本就是殺人不眨眼的閻王。
因為被勸說幾句而有所收斂,眼下這麼一怒,一朝打回原形。
誰信了他的話,那才是天真可笑。
這種人良知泯滅,老幼婦孺均不放過,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
有了前幾次的勝利,陽安城的人們並沒有因為他的恐嚇嚇破膽,反而更加擰成一股繩,以對外敵。
對方來勢洶洶,六萬人馬被這麼兩番折騰,已經損失將近一萬。
羅暢風心頭梗著一口老血,還沒正面拼殺呢,就折了這麼多人馬!
新仇舊恨,他與胡太深隔日一早,便帶著剩餘五萬,對著城門發起進攻。
這麼多人的圍剿,對這座小城市來說依然夠嗆,殷羿丞只能下令死守,不給對方開哪怕一條縫隙。
就不知死守又能守多久?
所有人心中沒底,惴惴不安。
幸好老天爺開眼,不忍心看陽安城孤立無援,陷入死局,斜後方的援軍趕來了!
時局動蕩,大家密切關注著百晉大軍的動向,沒成想在陽安城跟前,一停駐就是許多日。
與之相鄰的青花城,位於陽安斜後方,兩者間息息相關。
一旦陽安城被攻破,下一個遭殃的就是它,那邊的百姓早就亂了陣腳。
還是小玄王想得周到,帶著心腹隨從全榮古,僅兩人兩騎,趕往青花城去做說客。
不論如何,務必給陽安城拉來一支助力軍不可。
好在那邊得知陽安城自建了一群守城軍之後,青花城城主當機立斷,馬不停蹄地派人前來增援。
如今是一損俱損,保存了陽安城,就是保全自己。
青花城跟陽安城不同,沒有設縣令一職,城主就是最大的土皇帝。
只因那位城主是當今君王的遠房親戚,一拐三千里的關係,被打發到青花城謀個差事的。
某種程度來說也算比較特殊的存在,同時他也不似縣太爺目光潛短,這才發兵增援。
不管怎樣,有人幫助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城主不僅帶來了人手,就連馬匹和武器,也絲毫不留,盡數拿出。
畢竟此時不用,也許就再也沒機會用了。
百晉的攻勢持續了三天三夜,他們人多,採用的是車輪戰,想要累死城牆上的那些守城軍。
青花城那邊派來的人解了燃眉之急,讓好些士兵得以休息。
如此緊要時刻,糧食和藥品自然不能斷,本就精神緊繃,一旦發現沒糧了,那必然引得軍心大亂,潰散如散沙。
殷羿丞忙裡抽空,獨自帶著秦楚楚外出。
他早做好安排,讓人把瓷器放在一個隱秘之處,等候取貨。
秦楚楚過去就能換回米糧,他再派遣妥當之人拉回。
這事不能假手他人,多個人知道秘密,就多一份風險。
米糧源源不斷地運進倉庫,堆積成山,給人難以言狀的安全感。
「能換來鎧甲么?」殷羿丞突然問道。
他們二人此時正置身茶室之中,小爐子水汽裊裊。
「問這個做什麼?」秦楚楚倏地抬眼看他,道:「我不能換。」
米糧就算了,不是多稀罕的東西,不見得誰都好奇它們打哪來。
可鎧甲武器一類可不一樣,建造一個兵工廠難著呢,不可能半點痕迹不留。
到時候憑空冒出鎧甲,誰都會起疑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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