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189.終曲

狂風呼嘯的荒漠，風沙將天空站染成了一片昏黃，看不到任何活著的東西，也沒有一絲生命存在的跡象。

渾濁的恆星貼著荒漠的稜線，將整個世界襯托出一片深紅，黃沙滾滾，帶著沙浪湧來，一片死亡之海……

空氣中沒有氧氣，風捲起的沙塵，只要暴露在其中不到一分鐘就能殺死一個人，將他們撕碎然後吞沒。

符合人類認知的沒有生命的超極端地貌，絕望的死地，或者說，連絕望都不需要的死地。

風沙淹沒了遠處的聲響，在天空與沙海的交界，一個黑點由遠及近駛來，機車的後端揚起的沙塵幾乎成了一條線，快得彷彿是一道影子，在沙海之中飛馳。

穿過了死亡的沙海，穿過了風蝕的峽谷和高山，機車朝著遠方那看起來和四周的環境毫無違和感的破敗小屋駛去。

屋子裡的色調略顯陰沉，只有在恆星的光芒照耀下才顯得亮堂了一些，整個房子分成上下兩層，下面是客廳廚房和衛生間，上面是閣樓，只放著一張床和一張書桌，窗戶緊閉，另一側彷彿沒有光能透進來。

水滴由上而下，從屋檐滴落，隨後落到了下方的一個大杯子之中，發出滴答的聲響，那個大杯子裡面的水已經積攢了一多半，看起來那個杯子已經在水滴的下方放置了很長時間。

引擎的聲音在門外停下，隨後，大門打開，風沙與一道身影一同擠入了屋子裡，而後那道身影朝門一撞，大門鎖死，將風沙攔在了屋外。

摘掉頭盔，露出了一張略顯稚嫩的臉。

「呼——這裡的情況可真是夠嚴峻的，」游昊之拍了拍身上的沙土，「不存在形成生命的條件，整個宇宙意識就像是死了一樣……」

混亂無序的法則就像是嬰兒的腦海，沒有記憶，也沒有思想，一切都是混亂無序的一片……這個世界的狀態，大概叫混沌吧？

走到桌邊，拿起那個大杯子，在喝下去之前，眼神情不自禁的瞟向了一旁的花盆。

看著花盆中那個剛剛破土而出的嫩芽，游昊之情不自禁的笑了笑，用杯子里的水朝花盆裡澆了點，「幸好……找到了一個神星花的種子，不然真拿著個世界沒辦法了。」

客廳的沙發旁只有一個書架，上面塞滿了《花卉培養計劃》、《人氣盆栽入門》、《花卉種植的一百個小技巧》之類栽種盆栽的書籍。

另一側也堆滿了滿滿幾大摞書，客廳不大，但卻被各種各樣的書塞得滿滿當當。

隨意的以大字型躺坐在了沙發上，側過臉看著一本放在沙發背上夾著書籤的書，「上次看到這裡了嗎？唔……讓我看看……肥料？椰土？嘛，這種東西是不可能在這邊的世界找到的。」

游昊之笑了笑，將那本書隨意的丟到一旁，卻不料碰到了一邊已經摞到了極限高度的書堆，隨後整個客廳的書堆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傾倒下來。

一本沒有封面的相冊落到了游昊之的腳邊，讓剛想去收拾一下書堆的某人停下了腳步。

打開相冊，第一頁是失去記憶的自己剛剛出現在童實野市，出院的時候和大家拍的紀念照片。

第二頁是慶祝遊戲的生日，本田和城之內用奶油打仗，糟蹋了好多……

第三頁是前往決鬥王國，一路上遊戲顯得心事重重，為了讓他打起精神，所以城之內幫著大家拍了一張集體照片……

在之後是決鬥王國奪冠，大家笑得很開心，對了，當初我是怎麼輸的來著？

接下來的幾張照片是大家連夜整備決鬥盤，準備參加決鬥都市奪冠后的合影、與多瑪的戰鬥，在美國的照片……

相冊翻到了下一頁，是決鬥學院的故事，最初到來的時候，以老師的名義，強迫全校的人穿著自己的衣服而不是校服的大合影。

其中幾張紅宿舍爭奪炸蝦的照片讓人不禁為之一笑……

GX大賽中萬丈目將徽章掛滿了胸口招搖過市，從那時候開始，這貨就朝著不可逆轉的方向變化了。

然後是約翰他們的到來……緊接著，應該就是前往精靈世界？

只是當初沒有來得及和大家分別，空白的相冊頁面讓游昊之愣了許久，真是個巨大的遺憾啊，於是翻開了下一張。

游昊之再次愕然的愣住了，他看到了一張畢業照，包括十代在內所有人都笑得很開心，而自己的位置被預留了出來，而且放在最中間。

第二張畢業照，貌似出了什麼問題，照相用的椅子倒了下來，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跌倒，而站在最前面的萬丈目很顯然最後成為了大家的肉墊。

看到這張慌張的畢業照，游昊之笑出了聲。

「這幫小鬼……」真是令人懷念呢。

相冊翻到了新童實野時期，龍亞和龍可打著哈欠去上學，身後是喧鬧的童實野街道，巨大的金屬建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朝陽將兩個孩子的影子拉得老長。

幸運杯比賽上龍亞的拼搏，遊星的奪冠，在比賽獲勝后，前往衛星區之前，龍痣人們憂心忡忡的聚餐，以及對未卜前途的擔憂。

下一頁就是勝利，龍亞邀請尼奧他們來童實野遊樂園玩的合影，背後是在建的童實野衛星區的高架橋。

那之後是備戰WRGP，龍亞前往深山老林請教暴走族的高人，結果被耍的好慘。

WRGP上，第一輪龍亞的表現嚇到了所有參戰的隊伍，讓他們不得不改變戰術。

然後是與諸神黃昏隊友誼的戰鬥，ZONE與遊星的決鬥，龍亞和第五使徒的戰鬥……

游昊之雙手捧著相冊思考了很久，無論如何都不捨得將相冊合上，從中選擇了幾張能看到所有人的笑容的照片，將它們挑了出來，四下環顧，找到了一面軟木的牆壁，將那幾張照片釘在了牆上。

對了，自己已經離開那邊的世界多少年了呢？

就算是回去的話，看到的也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了吧？而且，對於他們來說，自己永遠都不回去才是最好的答案。

電子版的東西有時候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丟失，這種老舊的東西也有可能因為它們的原始和簡單而保留下來。

至少，他們能讓自己記得曾經的樣子。

游昊之坐回了沙發，背後發出吱呀一聲輕響，拿起了水杯，只要側過臉就能看到那幾張嶄新到永恆的照片。

對著照片遙遙舉起了杯子，「敬過去，諸位……」

游昊之的喉嚨忽然間頓住了，接下來要對他們說什麼，卻怎麼都開不了口。

自己以為能夠做到瀟洒的離別，毫不留念，但是或許太過於高看自己了。

將水杯放回了桌子上，游昊之將後背依靠在沙發上，抬著頭，看著孤單的天花板。

風沙吹過房門，無數次的企圖破門而入，但是卻彷彿撞到了一層不可抗拒的牆壁，無論如何都無法進來，只能在門外嗚咽作響。

水滴順著框架滴落，像是時鐘的滴答聲響，從不相信命運的自己竟然從中品味出了宿命的味道。

命運啊……

我稍微有些懷念大家了。

「轟隆！」

二樓飄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傳來了跑動的聲音，然後又是一聲巨響。

「臭小鬼你給我……嗷！！！」

身穿著白色鱗甲的小龍人蘿莉頭頂著一頂金色的安全帽，「噠噠噠」的跑下樓，看到躺在沙發上的游昊之，立刻撲到了他身上。

「嘎唔！」

一手掐著甘多拉X，另一隻手掐著轟雷帝，獻寶似的炫耀給游昊之看。

「又贏了？」游昊之笑了笑，隔著金色的安全帽搓了搓小女孩的頭，「嗯，小不點是最厲害的。」

小蘿莉眯起了眼睛，看起來對於游昊之的表揚相當受用。

「呼隆呼隆呼隆……」

從樓梯上又滾下來一個身影。

「喂！小鬼你已經回來了！」同樣是蘿莉身材的伊琳看著游昊之，「你怎麼就不好好管管這個死小鬼！？成天想著怎麼FTK！」

別人喜歡FTK你也管不到他頭上吧？

游昊之無奈的笑了笑。

「嘛……主人你不要管這個白學龍了，」小光趴在二樓的欄杆上對游昊之說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老本的青眼沒有前途，輸不起就不要玩。」

「誰說我就知道吃老本的！？我才沒有呢！」伊琳掐著腰，「不過就是解開了世界限制罷了！你囂張什麼？！」

「那，你和我說說青眼的基礎連鎖你學了幾個？」

伊琳的表情僵住了。

「算了，不管你了，」小光重重的嘆了口氣。

「嚯！這裡好熱鬧啊。」

「呦，大塊頭你來了。」

游昊之曾經在龍之溪谷偶遇的那個彪形大漢艱難的擠進了游昊之二樓的閣樓小窗戶，窗外，完全不是門口的那種絕望之海，而是一片鬱鬱蔥蔥的世界。

看著這間狹小的屋子，彪形大漢跺了跺腳，嘿嘿的笑了起來，「兄逮！我就知道跟著你絕對吃不了虧，我看了一輩子的人了，這雙眼看人絕對沒錯。」

「呵……」游昊之無奈的搖搖頭，「這次就算是你看準了吧，我有些好奇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秘密！」彪形大漢拍了拍頭姦猾的笑著道。游昊之走到了閣樓的窗前，按著窗檯，這裡連接的是另一個世界，陪伴自己旅行的同伴，都生活在這邊。

倒不如說，是自己在背負著這一個星球旅行。

「尤羅！！」在那邊的十二獸家族看到了尤羅，開心的朝這邊招了招手。

經過稻田的真龍騎士們停下腳步列著齊刷刷的陣列，對游昊之行騎士禮。

更遠處，恐龍大軍經過了荒原，隨後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騰空而起，白色的光彈和黑色的火焰在空中對撞，迸發出奪目的光芒。

「真是漂亮的世界呢。」游昊之不自覺的說道。

「唔？」小光忽然間想到了什麼，晃了晃手上的卡組，「對了對了！主人，機會難得，要不要和我們來一場決鬥呢？本命的決鬥哦！」

「不打！」斬釘截鐵。

「誒？」

游昊之側過臉，陽光下的笑容散發著朦朧而平淡的光，「一群菜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