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怎麼可能是他?
兩天後,當一群警察湧進屋內把阮銘抓走的時候,我們都呆住了。我扯著他的袖子對警察說:「你們搞錯了吧,不可能是阿銘,不可能的……」
大姐攔住了我,咬牙切齒地說:「我早就說這個小兔崽子不是個好東西,你們還總是袒護他。」
阮銘低著頭一言不發,平靜極了,彷彿已經知道這一天會到來,從頭到尾,他竟沒有看我一眼。
我再次哭了起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此刻絞著疼,疼得五臟六腑都在打顫。怎麼可能?那天他明明是從學校在我之後趕回來的,那天他明明很傷心的,那天他明明還保證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的。況且媽媽明明對他比對親生兒子還要好,我們明明還發誓要天長地久在一起的,怎麼可能?
「也許是警察搞錯了。」二姐邊哄著辰辰邊對我說。
「抓錯人?兮兮,這小子……」大姐氣憤地說著。
我已全然聽不見大姐在說什麼了,客廳的桌子上還放著媽媽的骨灰盒,照片中的媽媽微笑著,卻已是陰陽兩隔,讓我心中更加刺痛,所以我拚命想回憶出阿銘這樣做的動機。
我和阮銘是一個村長大的,那是一個落後貧窮的小村子。阿銘的媽媽很漂亮,所以隨了媽媽的他從小就很好看,女孩兒們經常去他家門前玩。
後來,聽說他的爸爸得罪了一幫痞子,被人打死了,而與他同行的媽媽也被刀刺死。就這樣,他開始了與爺爺一起生活的日子。
再後來,以訛傳訛,頓時起了流言蜚語,阿銘就成了村裡指指點點的對象。在學校也經常性地受欺負,那時聽多了俠客故事的我滿心正氣,開始了保護他的旅程。
漸漸地,我們也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準確地來說那時候如同假小子的我和他是好哥們。有一天,我去姥姥家,回來后就不見了阿銘和他的爺爺,聽他的鄰居麻子嬸兒說阿銘和人打架,把人給抓破相了,他爺爺看勢頭不對就帶著他跑了。我問他們去哪兒了,麻子嬸兒撇撇嘴指著我的鼻子說:「你個小妮子,自己的爸爸跑哪兒了都不知道,還有閑工夫關心別人,誰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反正不在村裡就好……」
是的,我從出生就沒有見過爸爸,每次我問起來,媽媽總是一言不發地,大姐總會叉著腰氣呼呼地說:「提那個人做什麼?咱沒有爸,只有媽,聽見沒有?」我懵懵懂懂地點著頭。後來聽二姐說當年媽媽生我的時候大出血,差點兒就母子不保,萬幸最後都平安了,可爸爸是個極其重男輕女的主,看到仍是女孩,第二天便離家出走了,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也沒有婆家,只好姥姥伺候著母親坐月子,母親因為這件事不能再懷孕了,一年後我們姐妹三人也全都改姓為月。
小時候不太懂別人口中罵的有娘生沒爹養,只知道有人說這句話我就很生氣,二話不說便與他廝打,也就有了個母老虎的外號,女孩們不肯跟我玩,男生們又不敢跟我玩,好不容易有阿銘這個好朋友,現在又不見了,那時候我傷心極了。
後來,我們也搬家了,母親把房子和土地都承包了出去,拿著錢,買下了市郊一個破舊的院子,開始母親和大姐一起賣些小物件,之後做些裁縫活兒,再之後就開始起早貪黑地賣菜。
有一天,媽媽回家的時候遇到了阮銘,他獨自一人衣衫襤褸地在大街上撿別人不要的菜葉子。媽媽把他帶回了家,才了解到他的爺爺生了重病,帶的錢基本也花光了。
其實我們兩家住的地方離得並不遠,從那時起我便經常去找他,媽媽也會幫助他,但好景不長,一天早上,阮銘哭著跑過來說爺爺沒了,原來是他的爺爺得了癌,沒法治也沒錢治,不想拖累阮銘又痛苦難耐的他就上吊自殺了,留下張紙懇請媽媽照顧阮銘。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阮銘開始和我們住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