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陽門
蕭恆再次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張床上。旁邊一個十三四歲的胖少年正睜大著眼睛,天真無邪地看著他。
「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
蕭恆看了看那個稚嫩的少年,又看了看四周,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他立馬警惕起來,悄悄把右手伸進了懷裡,緊緊握著一把匕首,以防有人下毒手。
剛經歷了丹田被毀,然後被五行門無情的拋棄,驅逐,經歷了人心險惡,世態炎涼,他不得不小心。
胖少年哪裡知道他的心思,此時正閃撲著大眼,高興說道:「大哥哥,我叫小安。你終於醒啦,你昏迷了七天,嚇死我和爺爺了。」
經過一番詢問之後,蕭恆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他暈倒在山裡,差點被野獸吃掉,剛好被路過的胖少年和他的爺爺救下,還把他帶了回來。
這七天里,胖少年爺孫倆細心照顧蕭恆,喂他吃藥,幫他洗臉擦身,可以說無微不至。
蕭恆得知這一切,心裡一股暖流升騰而起。
他五歲就進入五行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他的丹田被打碎之後,五行門視他為廢物,在他身受重傷的時候,將他無情的拋棄、驅逐。而胖少年爺孫倆和蕭恆毫無瓜葛,卻在野獸口中救下蕭恆,還把他帶回來悉心照顧。
真是鮮明的對比。
「爺爺去幫你採藥了,我要去告訴爺爺,大哥哥你醒啦……」
胖少年說著,一蹦一跳的出了屋子,只剩下蕭恆一人。
「我暈了七天……」蕭恆想起胖少年的話,立馬內視,一看之下,把他驚得目瞪口呆,因為他的身體,發生了質的變化,他的傷勢早就痊癒,而且渾身筋骨十分粗壯,經脈如同小溪一般,竟有真氣流動。
而他的腦海裡面,一頁金書熠熠生輝,發出神秘的氣息。
「一切都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
蕭恆又驚又喜,金書還在,他昏迷了七天,身體沒有一點點虛弱的感覺,反而有真氣在經脈流動。
有真氣流動,說明他還可以修鍊。
不過,他的修鍊方式顯然和別人不一樣。
在神州大陸,修士有六個境界,分別是練氣,御氣,化靈,辟海,凝元,度劫,每個境界又有三層。
所謂練氣,就是開闢丹田,吞吐天地之氣,存於丹田之內。丹田破碎,就好比起建築時基底塌陷了,想建起高樓大廈完全不可能。
蕭恆的丹田碎裂,按照常理來說是無緣仙路的,可他的體質被金書改造了,體內經脈出奇的強壯,可以讓真氣順著經脈流動。
「這金書果然神秘!」蕭恆驚嘆。
他意念一動,金書便化作了一道金色流光,從他的腦海飛出,然後流遍全身,滋養五臟六腑,開拓經脈。只是短短半個時辰,他便感覺到渾身精力充沛,赤手空拳打死兩頭猛虎都不成問題。
「我明白了,定是這頁金書裡面有浩瀚的靈氣。我的丹田被毀,無法吞吐天地之氣,而經脈中如同小溪流淌的真氣,就是金書錘鍊肉身遺留下來的。」
很快,蕭恆將自己的身體研究透徹。
隨著他意念一動,金色流光飛回了他的腦海,再次變作金書模樣。同時發出了轟隆的一聲巨響,震得他腦袋嗡嗡發痛,幸好他經歷過這種痛感,這次沒有被震暈。
「每次動用金書錘鍊肉身,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這是唯一不盡人意的地方。不過這也沒有什麼,慢慢就習慣了。」蕭恆這樣安慰自己。
噠!噠!噠!
這時,小安和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走進了房間,打斷了蕭恆的思緒。老者拄著一根拐杖,佝僂著身子,顯得很蒼老。
噠噠的聲音,正是拐杖撞擊地面發出來的。
「年輕人,你可算醒過來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幫你調理調理……」老者很激動,放下剛採回來的草藥,拄著拐杖走到床邊,對蕭恆噓寒問暖,很是關心。
蕭恆敏捷的跳下床,用力拍著自己的心窩,笑著說:「我沒事,這段時間,多虧了爺爺的照顧,我很好。」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老者看到蕭恆生龍活虎,精神抖擻,這才完全放心。
經過一番詢問,蕭恆得知,這個老者叫做陳老四。而陳老四和小安住的這個地方,在天陽門的山腳下。
陳老四本是天陽門的執法長老,因犯了錯誤,被門派廢了修為,逐出山門。他無處可去,才在山腳下搭了一個小園子,在此安度晚年。天陽門念他年老無依,倒是沒有趕盡殺絕。
小安,是陳老四在樹林撿來的。
「同是天涯淪落人……」蕭恆心裡感嘆。
「你餓了吧,我去弄晚飯。小安,過來幫忙。」陳老四說著,拄著拐杖走出房間。
房間里只剩下蕭恆一人,他又內視了一次,一柱香之後才走出房間。
屋子外面是一個小園子,小園子並不大,只有方圓三十丈的樣子。東邊是三間老舊的泥土房,西邊是一棵老得掉皮的老樹,樹下擺著一張石桌,幾張石椅。石桌和石椅都是坑坑窪窪的,不過擦得很乾凈,一塵不染。
可以看得出來,陳老四和小安的生活並不富裕。
石桌旁邊,趴著一隻雄壯的獵豹,準確來說,這是一隻靈獸。它是三十年前被陳老四收服的,一直跟在陳老四身邊。陳老四被驅逐下山之後,就依靠它打獵為生,所以在陳老四眼裡,它是一隻獵豹。
「大哥哥,開飯咯……」
小安把熱氣騰騰的飯菜捧上了石桌,再把飯碗筷子拿過來。
蕭恆坐到石椅,雖然只有粗茶淡飯,可他吃得很開心。
「年輕人,你也是修士吧?怎麼會暈倒在山裡?」陳老四和藹地問道,他的修為被廢,所以看不出蕭恆的丹田被毀。
「是的,不過我只是一介散修,在山裡被人打劫,被打暈了。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蕭恆笑道,對於自己的過往,他隻字不提,因為這是天陽門的地盤,而他以前所在的五行門,和天陽門是敵對關係,一個不好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神州大陸的東方,五門一宗,六大勢力,互相制衡,彼此敵對。而五行門和天陽門,同為六大勢力之一,地理相鄰,兩者有宿仇。
「大哥哥,你不知道,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一群狼正想把你吃掉,幸虧我們小白身手敏捷,驅趕了狼群。」小安一邊往嘴裡扒飯,一邊說著話,以至於噴出了白飯,樣子相當滑稽。
「小白,謝謝你啊。」蕭恆對旁邊的豹子拱了拱手。
那豹子就叫做小白,它很人性化的點了點頭,然後擺了擺爪子,好像在說:「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它是一隻靈獸,天生神力,尤其是四肢異常發達,奔跑起來快若疾風。陳老四年邁體衰,每次出遠門都是騎著小白,可日行千里。小白跟隨陳老四三十年了,自然通了人性,只是不會說話而已。
「年輕人,在這個世道,一介散修沒前途啊。最起碼的,散修沒有資源,沒有靠山,進階速度太慢。八成的散修窮盡一生心血,也修鍊不到凝元境界。你想不想進天陽門,做天陽門的弟子?」
陳老四看著蕭恆,很認真的說著。
「想,當然想,我做夢都想。」蕭恆立馬放下了碗筷,一本正經地說道:「只是天陽門在收徒方面很嚴格,我能進天陽門么?」
其實,蕭恆心裡很清楚,陳老四所言不虛,做散修,一來不安全,要是得到什麼寶物,隨時惹來殺身之禍。二來沒有資源,光憑自己吸納天地之氣,進階速度比烏龜爬行還慢,一輩子難有出息。
做五門一宗這些大門派的弟子就完全不一樣了,至少有門派可以依靠,資源也有保障。
「的確,天陽門在收徒方面有著嚴格的要求。不過我可以為你寫一封介紹信,做一個實習弟子還是可以的。」
聽了這話,蕭恆頗為震驚,不由得認真打量眼前的老人。陳老四修為被廢,不能修鍊,但也絕不簡單。
「老不死,滾出來!」
突然間,囂張的冷喝聲從小園子外面傳了進來。接著咔嚓的一聲,小園子的圍欄被人一腳踢開,一個年輕男子不急不緩走了進來。
那人身穿藍色長袍,身形壯碩,腰間掛著一塊玉牌。玉牌的一邊寫著金玉堂,另一邊寫著楊威。他手裡拿著一把摺扇,有節奏的搖著,滿臉高傲,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
「楊威!又是你!」
小安一見到那個年輕人,就露出怒容,一雙小拳頭緊緊捏起來。
小白也弓起身子,一身毛倒豎起來,瞪著大眼,對那叫楊威的年輕男子吼吼大叫。
陳老四也拄著拐杖站起來,沉著臉盯著楊威。
上個月,楊威把小園子的圍欄全部拆了,陳老四和小安花了五天時間,日晒雨淋的才把圍欄修好。
現在,楊威又把圍欄踢爛了。
「在吃狗糧啊?」楊威一邊搖著摺扇,一邊往石桌上的粗茶淡飯瞄了瞄,冷笑不停。
蕭恆只是抬頭掃了一眼楊威,然後繼續低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