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蛟龍起

「司令官閣下，請您原諒之前我對您戰術的置疑和不敬，請容許屬下我向您奉上最誠摯的讚譽。這一戰，司令官閣下的艦隊指揮藝術堪稱完美，戰略制定更在銀河系千年軍史里獨一無二，精妙絕倫，也是當之無愧的戰術大師。我為能成為閣下的參謀員，感到十分榮幸！」

伯尼是直到全艦橋發出那一片歡呼時，終於猛然回神，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麼浮淺短識，太過驕傲高估了自己三十年的從軍經驗，差點犯下大錯。

「我接受你的歉意，希望伯尼准將能迅速融入我們的艦隊，相信大家都會期待看到准將您的阿爾烈希之劍再次揮舞星空。」當初招這位準將入隊，也是沖著這個名聲。

伯尼。庫普曼冷硬的軍容，深深震動，軍靴重重一頓，行了一個標準聯邦軍禮，剛勁有力。

杜梓勛的將帥氣度，在此展露無遺。如此收攏人心的御下之術，也非常高明。加之這些部將多數都是享有一定戰術水準，又是著名軍事院校畢業，不管是人品還是個人素養，都在水準以上。實力說明一切，眼前的勝利已能輕易降服一位名校將領了。

古往今來，名將能遇到一位名君，便是一生大幸。就如同張遼、樂進等大將，得曹操賞識，才能名垂千古。伯尼深知，自己已經抓住了這樣的機會。

「司令官閣下，在下有一惑，能否請閣下現在就告訴我？」

「請講。」

正面相對時，未來發現紅髮中年軍官暗抑激動的表情，嚴肅的濃眉尖都一跳一跳的，這情形……真的好熟悉，想當年很多被梓勛打敗的學弟學長，有一部分都會跑來跟他交朋友，那時候，這些人的表情跟這人如出一轍。

「我想知道，閣下是如何算準帝**一定會衝進我們的陷阱，就我所知，阿爾伯特家族現任族長海茵茨伯爵，也是帝國僅次於獅鷲公爵的名將，當蠍形陣出現時，他應該已經看出我們的戰術意圖。」

這話一問出，艦橋里的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特別是參謀組的人，沒有人不想知道這位冷麵軍神的戰略分析，因為今天這場大戰是完全由他一手制定，之前沒有任何人參與過戰術制定。

白髮男人輕輕一笑，未來立即感覺到眾人的驚訝。

「很簡單，帝**將領的榮耀感，關係家族上下所有人，帝國皇帝對他們的封賞優厚勝過我們聯邦軍官千萬倍不止。只要認真想一想，一個擁有數百顆行星屬地的人，其心高氣傲的天性，並不會亞於古代一方霸主君王。海茵次伯爵若連我二千殘兵都害怕，不敢上來，我想阿爾伯特家族早就石沉歷史。」

話落，未來再次看到了非常熟悉的場景，眾人都是一片恍然大悟、深以為教的表情，彷彿梓勛說了多麼多麼了不起的醒世名言一般，後面不言而喻了……要真是像梓勛說的現在是古代的話，她猜想周圍早就脆倒一片，山呼「萬歲英明」。

伯尼心中震動，同周人一般，驚嘆於白髮男人居然連這種心理戰術，也能有如此深入的研究，運用得行雲流水，實在讓人不讚歎都不行。這時候，他也更明白那個傳言，以兩艘戰艦組建起一個大艦隊，不是空穴來風。

「當然，海茵茨伯爵這次請來的參謀員，有些出乎我意料。否則，在我的計劃里，我們只用損失五百艦不到，讓他有來無回，而不是犧牲一個南爵就成功脫逃了。」

剎時間，眾人都倒抽了口冷氣。

而這個時候已經通過跳躍門到另一片星域的歐瑞克帝**，殘兵敗將五百艦，才著實鬆了口氣。

拉菲爾號，華麗的艦橋上，海茵茨伯爵鬱悶地揮走了軍醫，冷肅著臉，聽著參謀員康拉德的戰後報告，那一串串血淋淋的數據，激得一張英俊失血的臉，更加黑沉。

「該死的，那白髮小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伯爵大人低吼著，又暴了粗口，未傷的手幾乎把華麗的披風揪成爛鹹菜。

康拉德不得不停頓下來，但也不敢開口說出心底里的實話，一張臉皺得更似老了十歲般苦楚不矣，心想能夠從那可怕的圓陣里逃出來，他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了。要是他們陣亡在此，他們兩人背後的家族在百年內，都將無法在帝國貴族裡抬起頭。同時讓他驚赫的是，這次交手，那個白髮男人似乎變得更強了，不僅強悍，而且骨子裡還透出噬血陰狠。這感覺，和當初他陪著學長薩米爾公爵的那場遭遇戰，大不一樣，現在想來都十分后怕。自己在戰前想要達到的重創目標，成了泡影。

海茵茨見沒人回應，一肚子怒火不發不爽了，「立即給我聯繫那些世家族長，讓他們好好整頓一下自己旗下的軍隊將官，簡直太……太他媽可惡了！那個破交艦隊長到底在搞什麼鬼，連我的真人直接通訊也不理，偏說我是騙子。」

要不是因為這隻突然從跳躍門裡蹦出來的破交艦的強大火力，他們興許還真能重創56艦隊。結果……

海茵茨咬牙切齒，腦子裡不斷轉著之前的敗局細節，突然低叫一聲，「康拉德，你……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了。那個傢伙……」

看著雙目暴突的上司，康拉德不得不回應，「伯爵大人，以屬下之見，眼下聯繫美利堅的那些世家族長都是次要。現在我們第一要向公爵大人彙報此戰的詳細情況，更有必要的是對杜梓勛這位聯邦將領進行專門立案偵查，」謹慎地停頓了一下，目光更加堅冷，「更甚者，應向帝國皇帝陛下報告，以期利用帝**事情報局和中央情報局的力量，對杜梓勛進行深入調查了解。必要時，應不惜採取任何手段，將這隻還未升天的蛟龍，扼殺於美利堅這片小小星域之中。」

海茵茨是第一次在這總是自卑懦弱相的參謀員臉上，看到了堅冷執著的神色，那就像是遇見畢生的天敵，只能誓死一博的猙獰初露。記得臨行前，薩米爾就提示過他，康拉德是遇強則強，需要激迫才能展露真正實力的將才。

現在，康拉德的模樣，讓他更深刻地體悟到，杜梓勛絕對留不得。而他們這六千艦隊，從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已經成為其手上跳舞的扯線小丑，不管是30萬空雷的小陷阱，還是羯形陣，或者後來突然被引來的世家軍的破交艦隊，三方匯戰，明明同是友軍的一方居然向彼此開了火，看似弱小的敵人就利用這幾分鐘的時間，扭轉乾坤，奪走了勝利的桂冠。

只要差一步，勝利女神的厲劍就會將那小小艦隊摧毀怠盡，世上便再沒有一個叫杜梓勛的白髮軍神了。

可偏偏，劇本一直牢牢掌握在白髮男人手中，直至落幕，他們這些劇中人才真正看清那恐怖至極的事實：若讓杜梓勛真正築起自己的勢力，脫離這片美利堅的小小星空時，那必然是——整個銀河系的巨大災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