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莫名發展
不管心裡多無奈,當終於見到傳說中的大長公主時,杜子衡臉上卻不似初次見面的惶恐不安,反而表現的坦然大方,管住目光不四處亂飄。
「民女見過大長公主殿下,長平將軍,太子妃娘娘。」
她是大周的人,行的是大周的禮。
「不必多禮。」黎禮一拂袖子,本想好好的教訓杜子衡一次,卻沒想到他竟然給自己帶了個這麼大的驚喜回家,遲疑了一瞬后,她才問道:「不是姑娘是?」
杜子衡半垂著眼皮,不卑不亢道:「民女名喚杜子衡,是安兄……澤清的朋友。」
她已喊習慣了,突然改口各種不習慣。
黎禮也聽出了她的糾結,微微一揚眉,安澤清立即識趣的上前兩步擋在杜子衡的身前,朝她揚起一抹討好的笑,解釋道:「阿娘,這是您未來的兒媳婦。」
黎禮:「……」
安斐然:「……」
安逸臣:「……」
黎禮眯了眯眼,是她拿不動刀了,還是澤清太飄了?
小小年紀的,居然敢早戀?!
見自家娘親眼神微變,喜怒不明,安澤清立即向在一旁看戲的安斐然投去求救的眼神。
後者雖沉迷於看戲,可也不想讓人家姑娘第一次來便陷入尷尬的境地。
從善如流的倒了一杯熱茶遞給黎禮,安斐然道:「阿娘,這是我從四姑姑那兒學的泡茶手藝,您嘗嘗看,與四姑姑泡的有什麼不同。」
提到安諾,黎禮就算有氣,也要等會兒再發。
她接過茶,只喝了兩口便搖著頭嫌棄道:「還是不如,你四姑姑一輩子的手藝,哪兒能是你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
安斐然早就被打擊慣了,也不將黎禮的話放在心上,反而贊同的笑道:「那是自然。」
頓了頓后,她又看向安澤清,彷彿感慨的道:「想當年,聽說阿娘與阿爹成婚的時候,阿娘十五歲不到,阿爹二十歲整,成了人們口中的一段口口相傳的美滿婚姻,轉眼間,連錘錘也到了成婚的年紀。」
話中的暗示意味太明顯。
黎禮看了她一眼,捧著茶隨口道:「你也不想想,你比他大了五歲,你連孩子都有了,他自然也該長大了。」
安斐然輕笑,自然順著阿娘的話說下去:「等回去后,我便將孩子帶回將軍府住一段時日,讓阿娘好好看看。」
安澤清在一旁接話:「我也已經許久未曾見過外甥,等回去后,我便攜衡兒去東宮見見外甥。」
倒是挺會順著杆子往上爬。
黎禮瞥了他一眼,猶不在意的撇撇嘴。
別看他們平常針鋒相對,到了關鍵時候,姐弟兩個還是挺齊心的。
先是搬出安諾,又是把小外孫推出來當擋箭牌,弄的她想發火又不好發火。
特別是嬌嬌這臭丫頭,將她當年的事情抖了出來。
想她十五不到便與人成親,她就覺得虧心,總不能讓自己兒子十七了還娶不到媳婦兒吧?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阿。
終於,壓下心裡的複雜情緒,她擺了擺手,對著安澤清努了努嘴:「還不快請人家杜姑娘落座?像木頭樁似的,非要我提醒,你才知道該做什麼。」
安澤清笑彎了眼,知曉阿娘是接受了事實,雖被推出來當了擋箭牌,他心裡卻也不覺得惱怒,忍著笑意忙道:「是是是,是兒子的疏忽,我這就請她落座。」
在黎禮開口的時候,早就有奴才識趣的搬了一張椅子過來,在其餘人看不見的時候,他促狹的對著杜子衡笑笑,:「杜姑娘,請坐吧。」
當著這麼多他家人的面,杜子衡不敢如何,連句怨言也不能有,只能暗地裡磨了磨牙,面上還要擺出一副溫婉的神情。
黎禮看著她,但是沒有別的表情,可她身處高位多年,即便不特意為難,也讓人覺得不好接近。
就比如杜子衡,她總覺得有一股涼風使勁的往她衣服里衡。
讓人很難受又不知該怎麼辦。
她總不能大大咧咧的大吼一句,讓這裡的其餘人都不要打量她。
說句不好聽的,新媳婦兒上門,若是不在他家人面前留下個好印象,日後該怎麼和諧相處?
不過,唯一讓她值得慶幸的是,無論是大長公主殿下還是太子妃娘娘,她們二人關注的重點似乎都不在她身上,只不過看了她幾眼后便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回安澤清身上。
先是太子妃娘娘,高貴冷艷的斜了安澤清一眼,後者卻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連連陪著笑。
「這麼大個人了還讓人擔心,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把你死死綁在京都,哪兒也不讓你去,這樣大家都省心了,免得日日為你擔驚受怕。」
她堂堂的太子妃,本該隨著太子一起鎮守京都,以免被心懷不軌之人鑽了空子。
可因為擔心自己的嫡親弟弟,哪怕京都風雲詭異,形勢時刻變化,還是不遠千里的跑來東郭。
前幾日還整日提心弔膽,生怕他出了意外。
畢竟掉入大海之中,誰也不曾樂觀的想著他能討回一命。
「人算不如天算,意外時有發生,讓阿姐擔心是我的不是,我這就像阿姐賠禮道歉,還問阿姐能不計前嫌,嘴下留情。」
她這個姐姐在吃食上極為挑剔,到最後連嘴巴也被養刁了,她若是尋起人的不是來,整個京都都無人是她的對手。
幸好自己是她一母所生的親弟弟,不至於被說得太沒面子,但若換成其他人就沒他這麼好的運氣了。
哪怕是當朝太子,在做錯事的時候,也被阿姐數落的連頭也不敢抬。
安斐然嗤笑一聲,隨手從盤子里抓了塊精緻的糕點放在唇邊咬了一小口,點心入口即化,唇齒留香,讓她心情好上了幾分。
「你能說會道,說什麼都有理,況且你也長大了,有些事情你自己知道該如何權衡,這樣的事,切記不可再出現第二次。若再有第二次,你便給我永遠呆在府中,把你關起來,大家都省心。」
安澤清無奈:「我明白。」
安家的人極少開玩笑,特別是在與自家人說正事的時候,他明白,自家阿姐說得出來就一定做得到,他要是再出現意外情況,恐怕這輩子就要喪失自由了。
黎禮摸著茶杯,一副若有所失的模樣,只可惜一直沒往嘴裡遞。
實乃是因為杯中物的味道確實令人難以入口。
等他本本分分地認了錯之後,她才道:「再過不久你便年滿十八,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日里,你好好想想,日後是留在東郭還是留在大周。」
安澤清半開玩笑:「我就不能如阿娘你一般,在東郭待半年,在大周待半年嗎?」
黎禮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不同你雖是我兒子,可與我卻有本質上的區別。我乃一介女子之身,從不插手朝堂之事,兩國之交雖因我而結緣,可與我卻沒多大的關係,你也知道,我隨心慣了,看不得朝堂上的勾心鬥角。」
是以無論在大周亦或者在東郭,她雖掛著大長公主的名號,卻從來沒有真正行使過屬於大長公主殿下的能力。
在東郭,她有資格,也有足夠的實力影響朝堂局勢,可她若是進入朝堂,恐怕無論在東郭還是在大眾,對於其餘臣子而言都是一場腥風血雨。
因為她這人的眼中從來容不得沙子,一旦有沙子出現,她會毫不猶豫的將之剔除剔除一個兩個也就罷了,若動的太多,對於整個國家而言都會動搖其根本。
所以,她何必要為了那些瑣事而讓自己心力憔悴?
不得不說,這個問題對於安澤清而言,是個需要慎重考慮的問題。
因為,他必定要跟隨祖父的步伐入駐朝堂,整個安家,祖父已然退出時代的輝煌,阿爹也志不在朝堂,只願與阿娘當一對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可阿姐卻不能逃脫,他更不能獨善其身。
阿姐已嫁與太子成為太子妃,無論是現在或者十年後,必定要捲入朝堂的爭鬥之中。
若整個安家無人在朝堂,又怎能護她一世周全?
想來想去,他心裡終於有了答案,卻沒有立刻說出來,只是道:「我知曉了,我定會好好考慮的。」
黎禮點頭,一時間只覺得無趣,本想開口趕人,在這時候,外面移栽荷花池的工人卻已前來稟報消息。
「殿下,一切已準備就緒,還請殿下移駕去瞧上兩眼。」
「這麼快?」說話之間,她已提著裙擺站了起來,柔聲道:「既如此,我就去看兩眼,夫君與嬌嬌隨我一同去。」
她又攜了安澤清一眼,一副嫌棄不已的樣子,皺眉道:「你就不用了,你若覺得無聊,就帶著杜姑娘好好熟悉熟悉公主府的環境,別在我眼前晃悠,現在看著你們就覺得煩心。」
一個兩個的都不讓她省心。
杜子衡:「……」
她一臉懵逼的將所有人盯著,根本不知道事情是如何發展的。
可黎禮卻沒有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提著裙擺,然後放下,在另外一中年俊俏男子與太子妃的陪同下離開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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