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四章 鹽神

?面對這一幕，船長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苦澀地說道，「是……邪神。」

「邪神盯上我們了！」

……

半夜裡，方宇浩還在熟睡，卻被人從床上叫了起來。

甲板上燈火通明，似乎在做什麼宗教儀式。一車又一車的食物從輪船上丟了下去，好像不要錢一樣。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差，丟了大量的食物，接下來的航行是否夠用，還是一個問題。

「發生了什麼？」

「噓，不要說話。」鄧肯小聲地說道。

大巫師正在不停地念叨著什麼，水晶球煥發出淡淡的藍光。

現在這種情況，最聰明的做法就是……什麼都不問。

海洋開始詭異地沸騰起來，一個個小氣泡從海面上冒出。限於光線實在太暗，又沒有辦法看清。每個人心中都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感。

但是這種儀式並沒有太大的作用，波浪越來越大，船身劇烈顛簸，每個人都跪下來虔誠地祈禱著。人力有時盡，知道的越多，越懂的對海洋的敬畏。

「石神！」

「石神！」

大家都在祈禱。溫柔的石神，成為他們最後的心靈港灣。

嘩！

一道巨大的海浪衝擊船身，浪花飛濺到了甲板上。「巨洋號」發出了一陣嗚鳴，晃動的程度越來越大，！

一片絕望的氣氛中，方宇浩抓住一根桅杆，穩住自己的身體，從甲板往下望，他又給自己加了個【千里眼】的天賦。

那顆隱藏在海底的，巨大的眼珠子，也同樣讓他汗毛豎立，心臟狂跳！

不過很顯然，這顆眼珠子獲得了食物，並不滿足。

它依舊死死盯著輪船，它想要所有！

所有！

船身顛簸的愈來愈厲害，這麼深的吃水線，意味著進水就會翻船。

船長絕望地撓著頭皮，他想要將貨物丟掉一部分，但又不能拋地太多，否則船隻重心上移，同樣容易翻船。

大巫師不停地磕頭，砰，砰，額頭碰撞在甲板上，碰出了鮮血。

「這只是一個強大的生物罷了……」

「它甚至沒辦法移動！」方宇浩看出了眼珠子的本質。

來自主神空間的大量信念碎片，凝聚成一道精神威壓，猛地飈射了過去。

「滾！」

「滾！！」

大眼珠子被當頭一棒，整個瞳孔慢慢渙散。

狂風大浪似乎小了很多，蒸汽輪船趁機逃脫了控制。

「船長，船動了，船動了……我能夠感覺到！快開船！」方宇浩大吼。

絕望的船長好像撈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拉住了方宇浩的領口，瞪大眼睛：「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快開船！往鍋爐里加煤！」

一聲令下，幾名水手豁出性命，瘋狂地往鍋爐里加煤。鍋爐里的壓力瞬間爆表，但就算有可能爆爐，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船長身上的汗水一滴滴地滴在甲板上上，他也知道，和這種邪神虛與委蛇沒什麼好處，儘快逃跑才是要緊事。

在最大馬力的作用下，蒸汽船慢吞吞地行駛出了危險區。

風浪漸漸變小了，最終在大巫師的確認后，所有人都大聲歡呼著「石神」，親吻著甲板。

……

接下來的時間倒是馬馬虎虎，沒有太大的危險。偶爾下了幾場暴雨，完全在蒸汽輪船「巨洋號」的可承受範圍內。

只不過，遇到邪神的時候拋棄了大量的食物，只能執行定量配額的分配方法。

方宇浩感覺，這一段時間，船長以及大副非常緊張，是真的緊張。沒有足夠的食物，精神狀態瀕臨崩潰的水手很容易揭竿而起，造反殺人。

不得已，船長只能不停地提升報酬，來穩定人心，「小夥子們，馬上就要到了！只要再過幾天！再堅持幾天。」

這種望梅止渴的精神勝利法，聽起來簡單，實踐起來可真的不舒服。飢餓的感覺讓想要造反的人也沒了力氣。

「真是不容易啊……」除了做好本職工作外，方宇浩只能躺在地上睡覺，或者祈禱著鄧肯能夠釣到一條魚……

一個月後，他們終於費勁千辛萬苦，來到了航線的第一站，覃萊港。

終於到補給點了，每個人都歡呼起來，船長不由自主捏了一把汗，發了一部分工錢。

卸了貨物后，眾人有10天的時間在覃萊港休息娛樂。

這個奇妙的島嶼，盛產各種的蘑菇。香料在任何地方都是奢侈品，不知道為什麼，方宇浩感覺這些蘑菇能夠吃出一股奇妙的雞肉味。所有人都在大吃特吃，以彌補在輪船上消耗掉的營養。

「年輕人啊，總是需要剋制一些，雖然船長出了一筆血……但是年輕的時候不存錢，什麼時候存錢呢？」老水手鄧肯唏噓道：「總不能把錢全部花在女人肚皮上？老了會後悔……」

他看到一群年輕的水手一天進妓院好幾次，開始不停地數落。

「……會****的！」

有一位小夥子不以為然，指了指自己膨脹的褲襠。「老傢伙，你自己不行了才這樣說吧！」

所有人都開始鬨笑，成群結隊地離開了。

三個月的壓抑，人們需要瘋狂的發泄，特別是發泄到異性身上。

過了一會兒，鄧肯也有點心動了，轉過頭來邀請方宇浩，「不過，覃萊港的女人……可能是吃多了蘑菇的關係，真是柔軟啊，就像大白蛇一樣，要不去試試？浩特，你這樣憋著不好，早晚會發瘋的。」

方宇浩連忙拒絕：「很抱歉，鄧肯先生，我已經有妻子了……而且我需要一大筆錢來償還債務。如果我賺不到足夠的錢，我們一家人都會被剝離靈魂！」

「你怎麼又是這個借口……不過說的沒錯！我們不能把金幣花在女人身上！」鄧肯想起自己的家人，立馬堅定了自己的意志，「還是去喝酒吧！」

港口邊的酒館永遠是最熱鬧的地方，許多水手聚在這裡聊天。腳踏堅實的土地，一切在海洋中的恐懼被慢慢抹平。

方宇浩看到船長先生疾步匆匆地走進了市政廳。

過了一陣子，船長先生也參與到酒會當中。

一向冷靜的船長，異常狂熱地說道：「哈哈，邪神完蛋了！萬噸巨輪『皇家騎士號』出動了，他們攜帶了大量的深水炸彈！」

嗚嗚！

說話間，「皇家騎士號」緩緩啟動，隔了這麼遠還能聞到那一股煤炭燃燒的焦臭味。

許多水手都在港口歡呼著。這個龐大的鋼鐵戰爭機器建造的目的，就是為了挑戰這一類的深淵海獸。

……

美好的時光很快過去，方宇浩有點想目睹「皇家騎士號」挑戰「大眼珠子」的場景，至少想要見識一下相關新聞……那意味著人類挑戰未知的神秘，是智慧與黑暗的較量。

可是，終究等不到這個消息，他們要重新啟程了。

蒸汽輪船「巨洋號」又載了另外一些貨物，包括一些蘑菇干，以及當地特產。

將一地的貨物運送到另外的一個地方賺取差價，很簡單的賺錢方式，卻異常有效。

方宇浩注意到，他搬運的貨物中，還多出了一個個棺材一樣的東西，沉甸甸的。

「……別出聲，也不要去窺探，裡邊是活死人！」老水手鄧肯悄悄地說道，「花了好大的價錢。」

「活死人？！」方宇浩不解道。

「就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那種。我們要將他們運到陽光海域，那是我們人類最終的歸宿！」鄧肯神神秘秘，做出一個仰望天空的姿勢。

「你要知道，為了這一張船票，他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鄧肯豎起幾個手指。

「8個金幣？」

鄧肯翻了個白眼：「不是，首先要獲得至少是騎士的爵位，其次，捐獻80%的資產，不低於88個金幣！」

「這麼多！」

「有什麼奇怪的嗎？」鄧肯疑惑道：「那可是陽光海域，我們最終的歸宿……如果你已經死了，錢還有什麼用？」

「錢可以留給子孫後代啊。」

「子孫？」鄧肯瞪大眼睛：「他們自己不會賺錢啊？給他們留20%足夠了！」

和這些狂信徒，方宇浩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笑了笑，走上蒸汽輪船。

……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大海中的生活，平靜中又蘊含著莫名的忐忑，因為永遠不知道恐懼什麼時候到來。

轉眼間，289天過去了，隨著時間的流逝，方宇浩因為良好的表現，開始收穫更多的信任。

從今天開始，他多了一項任務：負責撰寫航海日誌，這本來應該是船長的活。

「浩特，我開始相信，你今後能夠成為一名真正偉大的船長。」船長在一邊指導著：「你天生就是一位航海家！」

「先生，您太過獎了。」方宇浩靦腆的笑著，將填寫好的航海日誌交到船長手中。裡邊有著大量的記錄，包括當天的天氣、海面狀況、航船情況，陀螺的航向、改正量，磁羅經的航向、磁差、自差等等。

船長一臉檢查了好幾遍，點了點頭，所有的數據比他親自撰寫的更加精細一些。各種數學計算異常嚴謹。

「浩特，我可沒有說大話……當一名船長，實在太難了，不僅要有巨量的知識，還要有極好的心理素質。你看那些水手，他們會沮喪，會失落，可以將情緒表達出來，但是船長不行。」

「船長必須要毫無畏懼，像一個真正的鐵人。就算做出了錯誤的抉擇，也必須咽在肚子里。」

「可惜，我的幾個兒子，根本做不到啊。他們想要獲得爵位，實在太難了。」

船長說完這些，一臉抑鬱地離開了。

確實，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水手出現了恐懼海洋的癥狀。

289天的時間，總歸會出現一些例外。

五名水手已經生病死去，另外三名正躺在病床上，只能得到非常簡單的醫治，吊著一口氣，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來。

還有七八人因為恐懼海洋，再加上長期的精神壓力，處於一種瀕臨崩潰的精神異常狀態。

可是，這些都是正常的。按照老水手鄧肯的話，每一次的航行，特別是出行陽光海域，至少會淘汰掉50%的水手！

「誰也不知道你明天是否會發瘋。可能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已經瘋了。通常的做法，就是把他丟進海里，省的發瘋一片。」

「好在，我們已經接近下一個目的地了。」鄧肯喝了一口酒，揉了揉自己布滿了血絲的眼珠子，「浩特，你的心理素質真好……唉，好像我的第一次，也是這樣無畏。」

是啊，無知者無畏啊。

……

第482天，蒸汽輪船已經經過了16個目的地。

期間經歷過大風暴，以及巨大的水怪，好在，全都有驚無險地熬過來了。

每經過一個目的地，就會賣出去一部分物資，搬進來大量的棺材，整個貨倉已經裝的滿滿當當。

面對這些棺材，方宇浩每次打掃貨倉，總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除了足夠返航的煤炭外，那些鋼材以及土特產，全都賣了出去。

在船長日誌中，方宇浩估摸著各地的物價，這一趟航程，船長至少能夠賺取3萬的金幣！

當然了，這些金幣並非全都是船長一人獨吞，許多人都有股份，包括大副、二副、大巫醫，以及巨石城的某些貴族。

其中伴隨的風險也是巨大的，將近五百天，四分之一的水手已經被更換。中途發瘋的，全都丟在了陸地上，換了另外一批。

船長先生還算厚道，一個子兒也沒有拖欠。至於那些病死了的水手，也會有一筆撫恤金留給他們的家人。

「這已經算是成功的旅行了，除了一開始遇到詭異的邪神。這就是航海，就算是順順利利，還是有人會死掉。」

就在這個時候，外邊的甲板上突然鬧了起來，許多人都在大叫大嚷。方宇浩走出房門，發現一隻白色的海蝙蝠停在桅杆上。許多水手興沖沖地想要抓捕這隻海蝙蝠。

這可是少有的娛樂項目。

海蝙蝠，一種高智商的生物，如果訓練的好了，能幫助人類捕捉魚類、尋找陸地。

放在市場上也能賣出一個高價。

特別是白色的海蝙蝠，稀有物種……七八個金幣不成問題！

「快抓住它！」

「先不要惹怒它。我去製作一個網兜！」水手們不停地想著主意，嘻嘻哈哈，順帶著討論應該如何享受這一筆意外之財。

結果，幾分鐘后，大巫師憤怒地跑過來，沖著水手們咆哮著：「不要命了！滾開，你們全都給我滾開！」

然後他不停的朝著白色蝙蝠磕頭。

大巫師是非常迷信的人，臉上習慣性地詭異笑容，一點小事就會發火，而且神神叨叨的，總是帶著一個人類的靈魂在身邊搗鼓。這裡的巫術並沒有形成系統，全都是莫名其妙的經驗主義。

甚至方宇浩也下意識地距離這傢伙遠遠的。幾乎所有的水手同樣如此，對他有點害怕。

大海中的各種忌諱數不勝數，如果全部照做，也沒辦法下海了。說實話，方宇浩並沒有看出海蝙蝠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過了一陣子，白色蝙蝠張開翅膀，飛走了。所有人心中都有點遺憾。

但接下來，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第483天，一名值班水手失蹤了。蒸汽輪船「巨洋號」雖然很大，但是空間依舊有限，他卻活生生地失蹤了，找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