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八章 永恆國度

紅臉人世界，只比現實世界多了一個小小的設定：說謊者會臉紅。

這是每個人從娘胎中帶出來的生理反應，除了一些智力比猩猩還要低下的天生智障以外，每個正常人一說謊都會臉紅。

當然了，如果不想說謊，也可以保持沉默。只要不出聲，就可以避開這個奇怪的生理現象。

「只有這麼一點小小更改嗎？」方宇浩想了想，還是覺得挺有趣的，而且與自己「透明思維」的想法有異曲同工之處，「確實比思維透明更容易被人類所接受……不會引發大規模的混亂。」

他來到這個世界，主要目的是全方位地考察這個社會的運行情況，看看是不是比現實世界更加好一些。如果比現實世界更加成功，那麼說明這個設定，有值得學習的地方。

這一次，他已經被安排了一個合法身份——一位名牌大學畢業的數學系博士生，剛剛畢業，正在社會中找工作。

【超凡者閣下，您有20000元的起步資金以及合規的身份。祝您體驗愉快。】

懷裡揣著一張銀行卡以及一張身份證，方宇浩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各種電動車、小汽車從身邊經過，科技水準看上去和現實差不多。

每個人都急匆匆地奔赴自己的工作地點，開始忙碌的一天。

「大城市呀！」

紅綠燈、人行道附近還有各種監控，一旦有人違反了交通法規，大數據系統會迅速識別出違法者的身份，然後將「XXX沒有禮讓行人，罰款200元」的字樣顯示在路邊的信息欄上。

方宇浩當然是遵紀守法的典型代表，他從來不闖紅燈，走路也只走斑馬線。他注意到幾乎所有的人都遵紀守法，就連騎電動車的也不例外，沒有人敢亂闖紅燈。

思考了一會兒，方宇浩首先走進一家手機店，想要購買一台手機。沒有通訊工具，在這個世界什麼都沒辦法做。

「先生，您好。」

服務員熱情地笑著，但是沒有介紹任何產品的信息，只是任由客人挑選手機。

這讓方宇浩回想起現實中的營業員，會把某些產品說的天花亂墜，瘋狂推銷利潤最大的那幾款手機。不過這裡沒有這種現象，或許這群人不推銷，是害怕虛假宣傳，導致自己臉紅的關係。

「先生，我們這裡有各種產品的宣傳說明，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好的，我先看看。」

這一點倒是挺好的，總算不會有亂七八糟的騙子了。方宇浩看著一大堆資料，心中暗暗想著。

他很快就聯想到了另外的東西：在這個世界，騙子一定是極少的，到底說了真話還是假話，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那些亂七八糟，當面欺騙老年人，推銷保健品的行為應該不復存在了。不過電信詐騙還是有可能……」

胡思亂想了一陣子，方宇浩指了指其中的一款2899元的手機說道：「就這個吧，橘子手機X代。可以打折嗎？」

「它是我們這裡銷量最好的一款。很抱歉，目前階段沒有打折。」服務員說道。她說的可是真真切切的大實話，所以也沒有臉紅，這代表著不允許討價還價。

「那行，就它了。」

買好手機后，也不墨跡，方宇浩又購置了一張電話卡。這裡的5G網速很快，方宇浩花費一分鐘的時間，安裝好一款求職APP，仔細瀏覽著其中的各種信息。

來到這個世界體驗不同的生活，當然需要工作，否則兩萬塊錢可堅持不了多久。

博士學位還是很有用處的，帶來了更多的面試機會，當然了，是在方宇浩自降身段的情況下。他一個博士和本科生搶相同的工作，別人能不給他機會嗎？

很快，一家互聯網方面的大公司打來了面試電話，想要找他約談一下。

「是浩特先生嗎，如果您現在有空，可以來我們這裡面試。」

「好的，我現在就過來。」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士帶著他走到相應的辦公室，「浩特先生，這是您的面試地點。請等待一段時間。」

方宇浩投的是編程方面的相關工作。

「請喝水。」

「謝謝。」

「您可以先看看我們公司的資料。」前台小姐非常有禮貌。

「謝謝。」

方宇浩心中暗暗回憶起編程方面的相關技能。

環顧四周，這裡的每個人看上去都很正常，真的很正常。所有的同事都在電腦前面專心致志地工作，只有一堆鍵盤「噼里啪啦」的聲響。

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體驗，方宇浩已經發現了這個世界的一些奇怪習俗。

幾乎所有人，在面對面的交流中都盡量不會使用問句，說的都是陳述句，特別是雙方陌生人的情況下。因為使用問句，意味著對方可能會經歷一次真實以及謊言的抉擇，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

只有親密好友或者家人，才會面對面的使用問句。

工作中的同事大都會通過網路交流，也就是辦公自動化的OA系統，乾脆連話都不用說了……

過了幾分鐘，前台再次上來帶路，「先生，面試官請您過去。」

「好的。」

很快，方宇浩來到了面試地點，幾位面試官已經在那裡等待。

先是方宇浩的自我介紹，以及一些專業問題的回答。他的簡歷包裝地非常豪華，而且也有必備的職業技能，整個考試結果讓面試官非常滿意。

其中一位面試官想了想，說道：「浩特先生，我覺得，你應該儘快做好自己的職業規劃。我們這裡是大公司，可以選擇的職業方向有很多，也有很多職位空缺。你有數學系博士學位，不應該將時間浪費在程序猿這種簡單的工作上。在這裡，做更難的問題，可以獲得更高的報酬。」

這位面試官的潛台詞是：你一個博士，未來想要往哪方面發展？招進來不是讓你當程序員的，你有什麼發展意願？

當然了，他不能使用問句，否則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

方宇浩很快明白過來，連忙道：「我博士學位的學習數學方向是辛幾何，在公司里可能用不到，不過我比較擅長matlab，也在大學期間做過好幾個手機遊戲，所以想要當一名數值策劃。我願意做一些數學建模方面的東西，未來想往那方面發展。」

得到了自己想要聽的答案，這位面試官點了點頭：「這樣吧，如果你有空的話，今天就可以留在這裡大致了解一下我們公司，我們會給你做好人事方面的備案。」

「你先要熟悉整個公司的運作流程。這裡有一個遊戲的數值需要平衡，所有的公式都已經寫著了，你看看是否有可以更改的地方。」

「好的，一個星期內我就會做出成果。」方宇浩看他實在憋得慌，欲言又止的樣子，自顧自加了一個時間期限。

這位經理看上去非常滿意：「一個星期，實在是太急了，給你10天的時間吧。」

方宇浩從辦公室里出來，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溝通簡直僵硬無比。不僅要避免自己臉紅，還要避免別人臉紅。所有人講述的都是客觀事實，而且語氣非常中庸。

但是大家不得不如此，如果在職場上臉紅，可是非常犯忌諱的。

這種感受，有點像腳盆國的國民，非常地彬彬有禮，又有一種莫名的疏遠感。

方宇浩不知道，這裡的人，面對自己家人的時候，會不會也是同樣的語氣。

「有可能。」他一想到大家在家中也是一幅機器人的樣子，就感覺有點好笑。

「額，這樣一來，結婚率可能不會很高吧。當然了，離婚率也不會很高，大家都很老實的情況下，出軌這種狗屁事情也會少很多。人類不得不剋制自己的慾望。」

「面試通過了嗎，博士生？」緊接著，人力資源部的小美女發來一條聊天信息，讓他去人力資源部坐一陣子。

「就是讓我選擇未來的發展方向，然後交給了我一個建模工作。」方宇浩非常老實地回復。

「哎，真的嗎？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新人，又要被別的部門挖走了，真可惡啊。你可不可以留在這裡，我們真的非常需要更多的人手！人力資源部就這麼幾個人，真的忙不過來啊。」美女非常俏皮地發了幾個哭泣的表情，苦苦哀求。

「我一個學數學的，也能做人力資源工作嗎？」

「當然了！」

方宇浩發現，在各種聊天工具中，問句倒是使用地非常頻繁。反正在網路上打字，撒謊也不會導致臉紅，不需要顧及各種奇怪的禮儀，倒是方便多了。

很快，他走進人力資源部，這位招他進來的小美女，又變得非常地老實以及拘謹，不敢多說什麼。即使再外向的人，面對面的口頭交流，也必須謹慎。

兩人甚至面對面地開始用手機聊天，好像不用手機就不會說話一樣，方宇浩簡直有點暈了。

「哎，這裡的人也在有意地避開這個設定。大家都不喜歡臉紅，所有的習慣都怪怪的。」方宇浩一邊和她聊著，心中卻越來越好笑，這和自己的第一平行宇宙沒什麼太大差嘛，宅男宅女一大堆。

就這麼安安穩穩上了一天的班，方宇浩回到臨時的家中，想要測試一下自己的「臉紅邊際」。

他對著鏡子，一張略有點陌生的臉龐浮現在鏡子上，濃眉大眼，還算帥氣。在這個世界，他已經被改變了樣貌，略點不習慣。

方宇浩吸了一口氣，對著鏡子說道：「我真是個大傻逼啊！」

一秒鐘的功夫，一張老臉開始發燙髮熱，就好像一個紅氣球一樣鼓了起來，彷彿用一根針輕輕地戳一下，就能夠炸開！很快，整個紅色已經蔓延了整個臉龐，甚至紅到了脖子根。

他被判定為撒謊！

方宇浩情不自禁地撓了撓自己發紅的臉，感覺自己的表皮溫度都上升了好幾度。

這種情況如果真的被人看見，真的太尷尬了。

等這一輪紅暈消散后，他又對著鏡子大聲說道：「我真是個天才，比愛因斯坦還要厲害的天才！」

老臉又重新開始發燙髮熱，久久地不消散。

他再次被判定為撒謊。

第三次實驗：「我比郭宇航更加聰明，更加強壯，跑得更快，跳的更高，比他牛逼一百倍！」

實際上，方宇浩本人根本不認識所謂「郭宇航」，這傢伙只不過是隨口想象出來的一個低級人物。

結果，這一次，還真的沒有臉紅！

方宇浩漸漸有所領悟，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著，「原來如此，是不是謊言，是按照自己的潛意識來判斷的，並非一定要符合絕對真理。也不是整個世界強加給你的。」

「我的潛意識認為其實我不算傻逼，所以一旦違反了認知，就會臉紅。」方宇浩大概了解了整個「紅臉」的設定。

就算是錯的東西，如果自己認為是對的，那就不會引發臉紅的現象。

「但是，這種設定的漏洞也太大了吧……是否可以通過自我催眠，來破解呢？」

作為一名潛意識的修改大師，方宇浩對這方面相當精通，他很快就對自己進行了自我催眠。

幾秒鐘后，他眼神中閃爍著濃濃的自信，重新對著鏡子說道：「我是個天才！比愛因斯坦還要天才的超級大天才！」

果然，他的臉不紅了，就好像他真的是天才一樣！

「啊，我現在可以在這個世界開掛了。」

找到了世界設定的一個漏洞，方宇浩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他並不認為這種漏洞是非常隱蔽，難以察覺的東西。作為一個初來乍到者，很快就能夠發現這方面的問題，另外的研究心理學的專家應該早就已經知曉。

「這個世界總不可能沒有心理學。」

當然了，對於普通人而言，知道這個漏洞也沒有太大的用處。「自我催眠」這一步，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做到的，騙別人容易，欺騙自己的內心可就相當困難了。而且，「自我催眠」的時間久了，很可能會誘導出精神疾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