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零三章 一頭牛
「你是誰?」
「為何攔我們去路?」
浮屠之人!
在諸夏間行走,河上沒怎麼見到過,不過隱隱在北地郡、河西之地見到疑似佛家的弟子。
浮屠。
因之前他們在諸夏的所作所為,暫時不得入諸夏,不得傳道,他們多待在烏孫、西域等地。
聽師兄所言,箕子朝鮮、匈奴之地也有浮屠之人行走傳道。
浮屠,是萬里之外浮屠孔雀之國的修者,是一位身融萬物的至高大智慧之人傳承。
那般境界,可比祖師。
更有舉國一體皆浮屠,是以,浮屠在異邦之地很強,門人弟子很多很多,單單遠來西域傳道的強者都有很多很多。
非諸夏諸子百家任何一家可比。
然!
盛衰之道永存,根據所得消息,隨孔雀之國一位雄主去后,浮屠之道的傳承開始不穩,開始搖搖欲墜。
先前被浮屠壓制的其餘道理開始崛起,開始衝擊浮屠之道。
也是為此,浮屠之人踏出孔雀之國,前往四方之地傳道,以為長遠,前來諸夏的一支浮屠之人便是為此。
實力的確很強。
單單一支遠來傳道的小隊,合道層次都有多位,其餘弟子更多,如今的整個西域……因浮屠捷足先登。
道理傳的很快。
赤足光頭!
奇異的衣衫!
是浮屠的標識。
浮屠之人。
這就是浮屠之人!
是鴻鵠剛才遇到人族強者?
能夠令鴻鵠都覺強大的人族強者?玄關巔峰、圓滿境界?亦或者……合道歸元的境界?
匈奴的幫手?
鴻鵠在追殺另外一位匈奴玄關強者的時候遇到?
眺望遠處那人,朗聲一言。
「鴻鵠,那人的實力很強嗎?」
「你打不過他嗎?」
「嗯?」
「比你強些?強不了很多?」
「這麼說還是在玄關境界了?」
「不是真空合道?」
「疾速呢?」
「你的疾速堪為合道之下最快,還不能甩掉他?」
「……」
「他的疾速也很快?」
「這……,可惡。」
「怎麼會在這裡遇到浮屠的人?」
「……」
看著河上正在和那人言談,陽滋三人匯聚一處,三張皆神容有些緊張的小臉上多有……忐忑。
陽滋低語詢問著鴻鵠。
若是此人實力很強,的確棘手,若是可以甩掉,另當別論,現在……鴻鵠都不好甩掉他?
此人實力這麼強的?
玄關境界走到盡頭了?
「陽滋姐姐,現在怎麼辦?」
「要不……解封我們身上的力量?」
曦兒緊握著手中千里鏡,嬌俏的小臉上多有絲絲焦急,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諸夏的時候,和陽滋姐姐跨乘鴻鵠,前往諸郡之地,也有碰到一些實力入玄關的人。
但那些人都無礙。
麗夫人說過那是他們知道鴻鵠的身份,知道自己和陽滋姐姐的身份,是以……不為多事。
前提,自己和陽滋姐姐也沒有多事。
現在是塞外?
這人不知道鴻鵠的身份?
也不認識她們?
偏生……實力還這麼強?
既然不入真空合道,也非不能應對,自己和陽滋姐姐身上都有焰靈姑娘她們封印的力量。
添為護身之用。
若是遇到鴻鵠不能解決的麻煩,可以將封印解開,綻放那道封印之力,合道之下的麻煩……都無礙。
自己身上有兩道,一道是曉夢子封印的,一道是焰靈姑娘封印的,陽滋姐姐身上也有。
那人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
「先看看再說……不著急。」
「……」
「羋心,不用怕,這人奈何不了咱們!」
陽滋搖搖頭,解封身上的力量固然簡單,但……河上正和這人言談,先聽聽再說。
果然這人找死,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說著,於身邊的羋心看去,她似乎有些小小的害怕,自己……其實也有點害怕。
好端端的怎麼碰到浮屠之人了?
塞外之地,果然危險。
還真被母親說准了。
「……」
「嗯!」
漣心的秀麗小臉添為一絲悸動。
前幾次在塞外行走,都沒有遇到麻煩,都安穩無事,此刻……浮屠之人?自己知道他們。
姐姐和自己說過的。
是萬里之外的一處異邦修行之人。
不遠萬里前來這裡傳道!
現在於此地見到他們了?
連鴻鵠、鵬鳥它們都不是對手?
聽陽滋公主、曦公主所言……還有後手?可以應對?一時間,一顆顫動的心微微落下。
「你們似乎知曉在下的身份。」
「諸夏之言,在下也會一些。」
「在下浮屠伽用!」
「諸位呢?」
「少年人,你的天資極好,神光外溢,六識通達,若是轉修我道,不日可踏足幻海空輪,妙悟法界之道,領略世尊無窮大光明真意!」
撥動手中的褐色木珠,伽用眸生金色光華,多有期待的看向神禽背上那位少年人。
比起神禽!
這位少年人更令人欣喜。
若能納入世尊之道,可以預見,將來必然是一位尊者,甚至於大尊者也不是不可能。
對於世尊之道廣大這片天地大有助力。
「浮屠世尊雖強,我道祖師亦是至聖之人!」
「在下道家天宗玄清子座下——河上!」
「浮屠伽用,你若無事,就讓開吧。」
河上一步踏出,凌虛御風,體表綻放淺黃色的玄光,雖為化神圓滿境界,但早已可做到這一步。
道禮而落,看向遠處的那位浮屠伽用。
陽滋她們所言自己有聞。
看來這位浮屠伽用位列浮屠上人,法界就算非圓滿,也差不多了,浮屠世尊非凡,他所傳下的道理亦當非凡。
疾速一道,超越鴻鵠,不是不可能!
面對此人,能不動手,就不動手,何況……真動手的話,自己四個也打不過。
除非解封力量。
「嗯?」
「你是……你是……秦國道家天宗的人?」
「道家祖師!」
「玄清子!」
「你是玄清子的弟子?」
「……」
「天宗玄清子?」
「就是秦國的那位武真郡侯?」
「……」
「你是他的弟子!」
「……」
看著遠處那位少年人施展的手段,浮屠伽用更為歡喜,只是……他身上的氣息的確不俗。
觀其所修……竟然還有些看不透。
隱隱不在浮屠所傳道理之下?
驀地。
又聽此人所言身份,驟然神情一滯。
繼而微變。
撥動手上珠串的動作也是一頓。
他!
是道家的人?
秦國道家?
的確也是一道至高傳承,也是走出過如世尊那般大智慧的智者、強者存在。
他竟然是道家天宗的弟子。
更是那位天宗玄清子的弟子?
玄清子!
對於此名……自己不陌生,從浮屠遠來入西域,在那裡停留的時候,就多有聽到此人。
就是因此人,浮屠才會不得入東震旦之地,不得入諸夏之地傳道,不得已停留西域。
然!
西域如何同諸夏相比?
西域同東震旦秦國相比,那裡堪為蠻荒!
但……聊勝於無。
而且,現在不能入秦國,可以在西域傳道,落下一些傳承,教導一些弟子,以為將來之用。
玄清子座下弟子!
河上?
怪不得。
怪不得!
怪不得年歲如此,就有這般修行境界,感之,絲毫不遜色自己所修,原來是那人的弟子。
道家天宗玄清子!
根據西域尊者所言,其人年歲很小,甚至於都沒有自己大,一身所修,早早入大尊者境界!
甚至於有望佛乘十地乃至於更高的境界,證就無上圓覺都不是不可能。
在東震旦道家都號稱千年以來第一天才。
不僅如此,還是如今東震旦秦國那位始皇帝陛下的異母弟,位列武真郡侯,堪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只要他不允許浮屠東進!
只要他不允許浮屠傳道諸夏!
浮屠多艱難。
怪不得!
怪不得這裡會有兩隻神禽異鳥!
「閣下聽過我師尊之名?」
河上笑語。
「……」
「道家天宗玄清子!」
「那位閣下的名號……自然所知。」
「只是我所知……玄清子閣下好像並沒有收下過弟子?尤其……近年來玄清子閣下一直都在海域深處。」
「你……有何憑證?」
這個少年人是天宗玄清子的弟子?
浮屠伽用遲疑。
掃著踏空而立的少年人。
又掃著那隻白色神禽背上的三位女子。
又掃著兩隻神禽!
天宗玄清子!
西域一位位尊者都要慎重對待的強者!
這位河上……是他的弟子?
真的?
假的?
在西域停留,關於那位玄清子閣下的卷宗……並無弟子的存在,他前往海域深處的仙山之地了。
已經多年沒有現身了。
現在冒出了一個弟子?
再次撥動手中的木珠,體表隱現淡金色的光暈,單手合十,也是一笑。
「哦?」
「憑證?」
「浮屠伽用,你……想要攔阻我們?」
河上眉間輕蹙。
有何憑證?
那就是說此人不相信自己是師尊的弟子?
憑證?
什麼憑證?
要什麼憑證?
如何證明?
好像……一時間也不重要了。
因為……沒有那個必要。
他說出這句話,就已經沒必要了。
「非也!」
「只是想要請諸位前往西域做客一段時間。」
「到時候,就可明證你是否是玄清子閣下的弟子!」
「果然你的身份為真,在下親自賠禮,送你等回去。」
「……」
河上!
道家天宗玄清子的弟子?
另外三個女子?
身份想來也不簡單。
浮屠東入傳道一直艱難,主要難關就在那位玄清子身上,他不鬆口,一直艱難。
而一位大尊者的壽數,很長很長!
一直不鬆口。
浮屠傳道更為艱難了。
如何鬆口?
眼下就有一個不小的機會。
不求真正的可以入諸夏秦國傳道,好歹松一鬆口,自己也算立下一份功勞。
至於可能會引起那位天宗玄清子閣下生怒?
也沒什麼。
大尊者境界雖強,他們也有。
就算是入了佛乘十地的境界,也無懼。
思忖諸般。
可行之。
「這就是浮屠之人?」
「看來……那位浮屠世尊的品性也很令人懷疑。」
「只是……今日你想要帶走我們,還不太可能!」
「……」
河上搖搖頭。
先前本想著請出師尊名號,讓此人知難而退,也省卻一些麻煩,如今……他們四人有可能搭進去?
雖不知道此人要打什麼主意。
肯定不是好主意。
「該死!」
「浮屠之人果然都不是好人。」
「等著吧,你們想要入諸夏傳道,一輩子都不可能。」
「……」
陽滋一直靜聽河上和那位浮屠之人言語,如果不動手、不衝突……就了解事情。
再好不過。
只不過……這人似乎有些該死。
那人明顯是知曉叔父名號的。
但!
還是決定攔阻她們?
做客?
當自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他連河上的身份都懷疑,只怕自己等人的身份流出,更入他的心了,真真該死!
不是好人!
勃然怒斥!
「鏘鏘鏘……。」
「……」
鴻鵠也聽全貌。
沒有遲疑,直接調動體內內丹之力,仰首長鳴,音動十方,雙翅展開,威壓擴散。
鵬鳥在側,也沒有遲疑,雙眸涌動凶厲之光,腹下雙爪更是流轉裂開虛空之力。
「切勿妄言。」
「諸位無需擔心,只是做客一段時間,絕無傷害諸位貴客之意。」
「……」
「我道世尊有無窮妙法,能勘萬物之妙,足踏之地,便是光明籠罩,談藏,便是真言妙音!」
「入我法界,尊我法門!」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浮屠伽用搖搖頭,一步踏出,便是一道道金色祥和之光擴散,疊盪虛空,內外皆被浸入。
可以肯定!
這四人應該都非普通人。
是東震旦秦國的貴人?
比起可能出現的麻煩,好處也可一觀,可以一試,總之……他們四人的性命不會有礙的。
若是有礙。
就真的麻煩了。
若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讓此四人沐浴世尊大光明妙法,想來還會有別的好處。
這兩隻神禽的實力不弱,卻還不足夠強!
運轉法界,封鎮虛空,不過兩隻神禽與四人,可輕易擒拿,念及此,又是一步踏出。
待法界徹底封鎮虛空,諸事定下!
「……」
河上緊緊盯著那位浮屠之人。
他是要執意為之?
既如此。
天籟傳音,知會陽滋她們一聲,雙手掐動印訣,真法催動,這樣的人……直接打死就行了。
雖有大材小用,卻不得不為了。
「……」
「噗!」
「不!」
「怎麼會……。」
是時!
那浮屠伽用的身形彷彿瞬間遭受重創,四周虛空震蕩嗡鳴之音,一道道混亂駁雜的力量涌動。
體表玄力更是潰散,悶哼之音隱隱,張口不住吐出一團團血霧,衣襟、衣衫被細小的血霧籠罩,觀之更紅。
連帶踏空而立的身形都不穩了,有搖搖欲墜之勢。
「……」
鴻鵠一雙斗大的眼眸緊緊盯著跟前一幕,有些不解,覺四周混亂之力,雙翅收起,化作絕強防禦。
「……」
正要將體內封印力量釋放一道的河上也是動作一滯。
他!
浮屠伽用怎麼了?
怎麼會突然這樣了?
前一刻還好好的,現在……受傷了?
自己也沒出手啊。
還是說他自己造成的?也不想!
「……」
「是誰?」
「是誰!」
浮屠伽用強行穩住身形,面上的笑意不存,面上的平和不存,面上的雲淡風輕不存。
驚恐之意狂動,環顧四周,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不!
有人!
很強的人!
剛才,就在自己的法界即將覆蓋這片虛空之時,便是一股莫可抵禦的力量從一處虛空深處襲來。
徑直洞穿法界。
破滅法界。
殘餘的強大之力席捲,直接溯源而上,直接侵入法界本源,本尊的幻海空輪遭受重創,根基之力大損。
很強的人!
遠超自己的強大?
是尊者之人?
諸夏的尊者?
「……」
「哞……。」
一道悠揚綿長的聲音自虛空深處傳來。
伽用驚恐的看過去。
那裡!
有人?
不!
不是人!
是……!
是一頭牛?
怎麼會!
怎麼會是一頭牛!
不!
還有一尊異獸!
自己不太認識,此刻本源重創,一身之力損失八成以上,沒有再戰之力,法界損毀,靈覺都難動用。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異獸!
它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