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你把面具戴上去給我看看
華老爺,最後是一臉狼狽的離開的。
清歡那句話撂在現代,本是一句說習慣了的話,對著華老爺她並沒有將他真當作自己父親。下意識里說出那句的時候,她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但是話已出口,再糾正反有些欲蓋彌彰。
等華老爺回頭看她的時候,她只好將自覺本已經極為熱情的笑臉,扯得又熱情了三分,笑得連牙齦都要露出來了。
偏生這笑容清歡覺得熱情,華老爺卻覺得這強笑既陌生又有些可憐。
配著方才那話,落在華老爺心裡,就成了清歡變相的指責。
華老爺本就心中對清歡心中有些虧欠。此時又覺得她笑得可憐。
如此一來,他連半句為斥責的話都說不出,只能也強扯了一個笑容回應清歡,話都沒有多說半句,便落荒而逃。但待走遠了后,再仔細回想清歡今日的言行,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也不知是不是摔倒頭顱的後遺症,還是再請個郎中來仔細為她瞧瞧吧。」
就這樣,清歡在床上躺了小半日,喝了一大碗安神茶,正有些昏昏欲睡。
便又來了個郎中對著她一通望聞問切,又開了個方子,折騰了許久才離開。
等那郎中一走,清歡便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再一覺醒來時,日已西斜,晚霞暖融融的灑滿了半邊天,將整個世界都暈染成了橙紅。
清歡這一覺睡的有些沉,醒過來躺在床上,頭還有些懵。
她愣愣的看著透過門窗,投進房間里那片有些黃昏氣的橙色光澤,光暈里,有細小的上下翻飛的纖末塵埃。
發了一會呆,摔過頭,還有些昏沉的她才算想起了現在的處境。
她抬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頭,腦後鼓起了老大的一個包,一碰倒是刺稜稜的疼,但不碰它也倒不覺得疼了。
好在正如那華桑榆所說,這個身子本就年紀小,正是耐摔打的時候,兼之江南地域的屋子,為了防潮都打了石基,鋪了地板,地板有些緩衝,不似地面生硬,就是摔了一般也摔不傷。
休息了這半日,現在頭也不疼了,清歡自覺應該是已經好了。
她沒有支使人的習慣,覺得好了,就想坐起來。
她也不招呼丫鬟,用手撐著床鋪,習慣性的一用力,身子就離了床鋪。
但那身子只撐到半空,還沒坐起來,便又因驟然用力,刺激到了痛處,激得頭顱一陣刺痛,又重跌回了床上,那摔到的傷口,重重的磕在了枕頭上,只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眼淚都快出來了。
「啊~~~痛,痛,痛,痛。」
晴空一直在房內侍候著,先前見五小姐睡得香甜,她手頭無事,便乘著天光明亮,正拿著繃子綉手絹。
聽見聲響,她趕緊將手中的繃子往桌上一放,快步走到了床跟前。
「小姐,是頭還痛嗎?要不再請了郎中來看看?」
方才清歡撐著床起身又摔下的動作,她並沒有看到,她只是聽到一聲輕響,接著便是清歡一連疊聲的呼痛聲。
清歡痛得臉頰都紅了,這疼痛畢竟是自己自找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晴空,這才悶聲道。
「沒事,已經好多了,是我剛剛不小心碰到了痛處。」
聞言,晴空放下了心。
「五小姐,時辰已經不早了,你今天還沒有進晚膳呢,小廚房裡給你蒸了你最喜歡的清蒸鱸魚,熬了百合瘦肉粥。要不,您還是先起來吃一點?」
清歡是無辣不歡的性子,也不知這大昌朝是個什麼時空,辣椒這種產自南美洲的作物在大昌已經普及了,因此清歡倒也不愁以後吃不著辣椒,此時聽見這菜飯都極為清淡,她心中便有些失望。
只是睡了這麼久,中午一大碗葯灌下去,也只吃了些糕餅,現在她早就飢腸轆轆了,便輕輕點了點頭。
現在她也不敢逞強了,放鬆了身子,讓那晴空輕輕扶起她,斜靠在了床上。
不一會便見念露提了個食盒走進房間,放到了屋內的圓桌上。又從那食盒內取了,一碟清蒸鱸魚,一碟素煮菜心,一小碟的鹹菜,並一海碗百合瘦肉粥。
念露,從食盒裡取了個青花白瓷的小碗,舀了一碗粥,拿起牙箸在各碟子里捻了些菜,放到了粥碗里。這才走到床邊,將粥碗遞給了侍候在一旁的晴空。
晴空接過了粥碗,用勺子輕輕攪拌了一下,又試了試溫度,才遞到了清歡的手裡。
清歡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伸手接過那粥碗,呼嚕嘩啦幾下,就將那小小一碗粥吃了個精光。
吃完了這碗粥,清歡仍覺得腹中飢餓,抬手便將碗遞給了晴空。
「再給我盛一碗來,鹹菜多一點,青菜就不要了。」
說完這句話,她才發覺,晴空和念露看著她的表情都有些驚愕。
清歡這才醒覺,自己這吃飯的動靜似乎大了一些,與記憶中這身體的原主人小口輕抿的樣子,相差甚大。
清歡有些尷尬了,她看著二人乾巴巴的笑了笑。
「呵呵,那個,也不曉得今日怎麼會這麼餓,吃得急了些。」
聽見她的解釋,晴空和晚照才收起了驚愕的表情,想了想也覺得小姐今日吃得太少,可能真的是餓狠了。
「小姐,您還是慢一點吃,吃得急了,小心傷著了胃。」
清歡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再接過碗,果然就吃得慢了些,小口小口的慢慢吞咽。
這麼個吃法,好似格外管飽,以前要是這樣的小碗,清歡少說也能吃個四五碗。
今日她只吃了三碗就覺得飽得不行。
不過等她看到,晴空和你念露微有些吃驚的表情,便知道這三碗粥估計也是華小姐的最高食量了。
吃飽喝足,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尋春點燃了屋內四角的香燭,本有些晦暗的屋內重又變得亮堂起來。
清歡,已經睡了一個中午,此時一點困意也無。
只要不做激烈動作,她的頭也不怎麼疼,躺在床上正覺得無聊,她忽又想起了那個面具。
「晴空,你把那個面具,戴上去給我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