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學堂上學

第十七章 學堂上學

「你想來學堂上學?」毛尖茶淡淡的白蘭味道混在水汽里在鼻端縈繞,『咔』的一聲輕響,茶杯蓋卻毫不留戀的掩住了這股子茶香。林清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有些驚訝。

「不可以嗎?舅舅,因為稚兒是女兒家?」宋稚偏了偏頭,黑葡萄一樣的瞳仁里露出一絲失落和委屈。

「舅舅在你眼中竟是那般迂腐之人嗎?再說了,你姐姐身子舒服的時候,也有去學堂聽課的。」林天郎佯怒了一瞬,又解釋說,「你這事,跟長輩說過嗎?你父親同意嗎?」

宋稚用力的點點頭,腮邊的鈴蘭耳鐺跟著一起晃動,看起來靈動極了。

「說了呀,爹爹說反正我在家裡呆著也是無聊的很,想來學就問問您同意不同意。而且是在舅舅家中的學堂學習,跟外面的自然是不一樣。」

林天朗在一旁幫腔,「就是!在這還能把飯也一塊給包了。」

林清言一想,『也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能出什麼事兒?』

林天朗一說話,林清煙才發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站在了自己身側,扭過頭去皺著眉看他,「你怎麼在這?這個點不是應該練字嗎?」

林天朗瞧了瞧宋稚,只見她坐在高高的透雕麒麟紋圈椅,腿還夠不著地面,就懸在半空中一晃一晃,露出她裙擺下邊的淺藕紫褲腳來。「字兒我早就寫好了。」

林清言聽他這得意洋洋的口氣就不舒坦,一開口又罰了他二十張行書。

林天朗那張清俊的臉瞬間就苦了,宋稚這個小沒良心的還在一旁笑他,林天朗捏了捏宋稚柔軟的臉頰,才苦兮兮的去寫字兒了。

……

林府的學堂在東院的臨淵樓上,從這臨淵樓上,可以望見林府最東邊,那一個古色古香的庭院,這邊是林府聞名京都的藏書院。

林府三代,從林嵩到林天朗,都有這藏書癖好,在街市上若是看到什麼好書,必定是要買回家的。林府建府時,林嵩便獨獨辟了一個院子來建這藏書閣,閣中的藏書共有幾十萬冊。

藏書院里的書,比宮裡的文淵閣還要多,藏書閣共有近三十個房間。

有幾個房間裡頭,放著的都是竹簡,雖說都做了防腐的處理,可還是整日的熏著香,生怕讓蟲給蛀了。

這藏書院里還有十幾個書童,負責保管書籍,修補古籍,可有時候還是人手不足。所以會讓一些在林府里上學或者是借書的寒門學子,在這裡做些雜活,芮希便是其中一個。

「天都快陰了,你沒瞧見啊!」書樂小心翼翼的把一本秦朝的古籍放進密閉的烏木盒子里,他忙的連解手都沒時間,一扭頭卻看見芮希還悠哉悠哉的蹲在那裡看書,「還真把自己當少爺了!」書樂忙了一天了眼見天上的雨雲愈積愈厚,他又累又著急,口氣便重了些。

這話正刺在芮希的心酸之處,他的臉色一下便白了,他猶自強辯道:「這天上是魚鱗雲,還要一兩個時辰才會落雨,時間來得及。」

「你少裝博學了,誰不知道這是棉花雲啊!難不成非要等飯都燒焦了才知道起鍋嗎?」書樂是農家田地里長大的孩子,芮希說的魚鱗雲就是他爹跟他說的棉花雲,書樂又怎麼會不知道?

「老太爺多寶貝這些書,全府上下都知道,林府供你讀書,供你吃穿,你還這麼不識相!」

書樂嗓門脆朗,滿院子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算啦算啦。」有個愛做和事佬的人出言緩和氣氛。

芮希沒有回話,只低頭把他跟前的幾摞兵書抱起來,走進丁字型大小藏書閣。

書樂倒不是故意跟芮希過不去,他跟其他寒門學子都相處的不錯,平時也說說笑笑,偶爾輪休的時候,還會一起出去喝喝小酒。

但是這個芮希,一向眼高於頂,書樂知道他看不自己這種褲腿子上都是泥的農家孩子。

『哼,他自己又好得到那裡去呢?聽說他祖父之前也是個文官?都化成白骨多少年了!還以為自己是什麼權貴少爺啊!』

林府上下待僕人都很和善,書樂在這裡做事是舒心,忙的時候雖然忙點,但閑下來的時候,只要跟藏書閣的總管書香說一聲,也能借本書看看,雖說孤本古籍不外借,但是尋常的書都是能借的。

所以眼見芮希在這裡白吃白喝,還這麼不上心,書樂便很氣惱。

「你跟他嘔什麼氣?」書墨湊了過來,他是個眼細面白的少年,說話輕聲細語的,「昨晚若是你跟他一同值夜,你非得氣瘋了不可。」

「怎麼了?」書樂問。

「還能怎麼,老樣子唄。熏了香之後,就捧著書窩在角落裡頭看了。香爐和香料,都是我一個人抬回去的。」聽書墨這樣說,書樂下意識睇了他細弱的手腕一眼,心裡對芮希的不滿又多了幾分。

林府倒也不是人人都能來借書的,借書之人需得要呈上一份自己的文章,讓林府的總管林善風先過目,肯定了此人的才學之後,才可以借書,每次只能借一本,一個月之內,必須歸還。

芮希實在是走運,本來是賣身進府,給林天朗做書童的,卻因林天朗惜才,而免了他的賣身契,能在臨淵樓上學不說,平日里也並沒有什麼人會指使粗重的活讓他做。

不過,正所謂升米恩斗米仇,也許是林府給的太多,反倒讓芮希心裡滋生了反感的情緒。

「怎麼沒去吃飯?」韓晗走了進來,他也是一個寄住在林府的學子,不過因為他與總管林善風是遠親,韓府又遠在蘄州,再加上他也有幾分才學,所以才讓他在林府暫住。

「不餓。」芮希只說了這一句,便點燃了油燈,拿起一本書來看,擺明了是不想回話。

韓晗也懶得理他,拿起枕下的幾兩碎銀子,跟先前約好的幾個人出門逛夜市去了。

門咔噠一聲被關上了,芮希朝門那邊望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收回視線,油燈微暖的黃光,也融不了他眉宇間的冷意。

學子住的地方,是藏書院北邊的一個小院子,名叫錦鯉居,取鯉魚躍龍門的好意頭。一到了酉時,那唯一一扇和林府相通的大門便會鎖上,不過北邊有個角門可以出府。

旁的學子對此都沒有什麼意見,自己畢竟是外人,防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芮希,心中有幾分不忿,總覺得林府的人把他當賊看。

他翻了一頁書,書上的字原本端正的字,忽變得模糊了起來。

芮希閉了閉眼,腦中無端出現一片竹林,昏暗暮色下的竹林,那抹冷淡的綠,那個少女極美的容顏和寒意逼人的目光,讓芮希猛然睜開了眼。

『怎麼會這樣呢?』芮希心裡像是空了一塊,他倒了一杯冷茶,只沾濕了唇,便把杯子擱了回去。

……

陽光從從交錯的荷葉間漏了下來,正巧落在宋稚的眼睛,一片血紅。纖長的小舟在荷葉間穿梭,直到湖中心,才瞧見了那夏末的最後幾隻嫩蓮蓬。

「是誰嚷嚷著要來摘蓮蓬?怎麼一副想睡覺的模樣?昨晚上沒睡好?」宋翎戲謔的聲音傳來,宋稚睜開了眼,搖了搖頭。

「沒,只是這小舟晃晃悠悠,叫人放鬆。」宋稚已經瞧見了宋翎身後的那幾隻蓮蓬,便起身朝船頭走去。

宋稚一起身,這小舟便因為失衡,而狠狠的晃了起來。「別別別。」宋翎忙擺了擺手讓她坐下,然後划著小舟來到那幾隻蓮蓬邊上,宋稚拿起一把掐金絲的龍鳳剪子,便開始『收割』。

「好像也沒有幾隻了。」宋稚撥開了手邊的幾株荷花,朝深處張望。

「夏日都快盡了,你不覺得這些天夜裡都有些涼意了嗎?」眼見蓮蓬也沒有幾株了,宋翎便搖擼返航。

遠遠的還沒到岸,便看見岸邊立了一個人。這樣遙遠的一眼,連樣貌都瞧不清楚,但只覺得他耀眼如日月,蒼勁如松柏,像是嵌在了眼裡一般,再難忘卻。

宋稚不知為何垂了眼睛,只見船將靠岸,水波一盪一盪的晃動著,有點曖昧繾綣的意味。

「憬余,你忙完了?」宋翎將宋稚抱上岸,隨後自己一個輕跳。「來的時候聽崔叔說你進宮了,我就和小妹自己跑來玩了。」

沈白焰伸手接了宋稚一把,他抿著唇,似乎心緒不佳,只應了一聲,「嗯。」

宋稚望了望他的側臉,又垂下頭看著手裡的幾株蓮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不叫人了?」沈白焰低頭看了看自己身側的宋稚,她穿著一身淺藍色綉錦雲襕邊八幅湘裙,鬢上簪了一朵他不認得的透藍花朵,襯的宋稚整個人像一塊冰玉一樣透白。

他這一整天都在宮裡頭,滿耳朵都是些虛與委蛇的廢話,忽然很想聽她甜甜的喊一聲哥哥。

「沈哥哥。」聽他這麼說,宋稚便乖巧的叫了一聲,沈白焰嘴邊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弧來。

「在這吃了晚膳再回去吧。」沈白焰道。

「好啊!」在沈白焰面前,宋翎向來是個不客氣的。

一旁的崔叔聽了他們二人的對話,便悄悄隱去了身影,忙去廚房吩咐加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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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貴嬌女(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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