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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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昶吩咐出去的消息傳得極快,老可汗聽到這個消息,又是病重了幾分,隨即就是倒於床榻之上再也是不起,但是在他清醒之際,還是將有關事項交與了赫連辰處理。
這樣的政令一處,羌族上下聲音頗多,原本赫連辰就是收復了大部分的人心,但是總有那些個聲音甚為不和諧,對於可汗的這個決策也是頗有異議。
但是卻輪不到他們說些什麼,赫連辰就是將赫連臻一派的人包括赫連臻都是遣去了康城那邊的大軍,赫連臻敢怒不敢言,在這之前已是有人因為不服於赫連辰被赫連辰削爵的削爵,幽禁的幽禁,赫連臻想著留著性命在,終歸是有後路的。
但是到了那邊才是發現,原來的主帥獨孤博與他頗不對付,命令下去也是陰奉陽違,且手下的士兵對於赫連臻也是甚為不信服,這些士兵一半是獨孤部落的人,一半是赫連辰調遣過來的,對於赫連臻又怎是會聽從。
雖說赫連臻發現折損了九萬兵馬是訛傳,但是發現又能如何,終究是不能在回去了,只能是靜下心來對於面前的大玥。
只是這消息走漏得快,大玥那邊得知之後,率先發起了攻勢,不同於之前的夜襲,是實打實的正面戰鬥,沒有給人留下詬病的理由。
但是雖然不能說是偷襲,但是這戰役來的突然,沒有給羌族一絲的準備,且赫連臻對於這樣的戰事到底也是經驗不足,只會紙上談兵,是以打了一天一夜,真的只剩下了一萬兵馬。
有人勸他從中央調兵,但是他總固執地認為是赫連辰要致自己與死地,是以遲遲不肯向中央求救。
真的是彈盡糧絕,獨立無援的境地。
是夜,兩君皆是得以休息,墨昶立於城頭,看著不遠處羌族的帳篷依舊是燈火通明,他知道,這與羌族而言只怕是一個真正的不眠之夜。
「多久了。」墨昶問著身後的墨成。
墨成會意,恭敬地答道:「加上來羌族的路程,已是五個月。」
墨昶聞言只是輕笑了一聲。
五個月……
邊境漸漸安穩下來,中央也是漸漸平靜,手頭上的信函對於金陵那些事情的闡述已是平和,只說唐氏因為參與了之前季氏的那件案子,自己也是不敢有動作,是以對於朝堂上的事情也是沒有過多的參與攪合。
至於其他的那幾個世家,見著唐氏如此,哪裡敢有什麼大的動作,他們心中都是清明與皇上的動作與意圖的,連唐氏都是不敢對抗,他們都是怎麼敢……
是以大部分的寒門學子都是得以提拔勝任與要職之上,世家的權利得以減弱,大玥的朝堂,都是回到了墨昶與墨堯最想要的那個狀態。
五個月的時間,完成了自己五年來甚至更多的時間的夙願。
是他的阿姒啊,是懷了身子的阿姒沒有顧忌的,哪怕是得罪了那些權貴也是不怕的,沒有他在的湛王府誰又能給筠華撐腰,但也就是這樣的境況下,是她在一旁協助了墨堯完成了兄弟二人共同的夙願。
墨成悄聲退下,獨留墨昶一人在這肅殺的夜風中眺望著遠方,他還全然不知道金陵發生的意外。
文帝五年九月,大玥大敗羌族,羌族十萬兵馬全軍覆滅,湛王凱旋。
一路上墨昶雖是心急,但是他身後的那些帶去的兵馬卻是行進不快,帶去了三十萬,回來的時候是二十五萬,若是真的要說起來,大玥不過是贏在了人數上面,而且並不是完勝,這損失的五萬兵馬也是五萬個家庭的破滅,思及這邊,墨昶心情並沒有勝利得以凱旋的喜悅。
不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此刻也只有歸心似箭,只想著去見見他的阿姒,若是所料不差,那個時候正是筠華的妊娠之期。
此時湛王府內。
「王妃,湛王的兵馬快是到金陵了……」習珍的話語沒有半分的喜悅,看著面前的筠華,著實有些難受。
床榻上,筠華唇邊泛出許久不見的會心笑容,是對著墨昶的期待,亦是回著墨昶才有的來自肺腑的溫柔。
回來了,過了六個月,也終是回來了。
「皇上今晚必會設宴慶祝王爺凱旋,王妃可是要出席……」習珍看著面色幾近慘白的筠華,心中除了擔憂便也只是擔憂,對於筠華,這幾月的變化她看得一清二楚,面色就是極好的體現,連唇色都是幾近蒼白。
筠華掙扎著起身下床,習珍忙是上前扶著,但是筠華才是站起身子,便是覺著自己的小腹猛地一疼,黛眉緊緊皺起,面上儘是一股子的痛苦之色,習珍見著心中緊張。
「王妃……可是……可是要……」
習珍還沒有說完,便是看著筠華重重地點了點頭,話語斷斷續續地,連接不成一句完整的話,「是……去……去請……穩婆……」
一旁的幼白與卉秋連忙是跑出去喚人,這些人都是墨昶走之前就是安排好的,那時筠華雖只有三個月,但是墨昶生怕有個意外於是早早將人準備好,吩咐了到了八個月之時將這些人接到王府里來,以免意外。
一時間,王府上下被筠華的動靜驚到,一瞬間的慌亂之後便是有條不紊地忙活起來。
瀾娰居裡頭的人進進出出,此時不能沒有人在此坐鎮,薛瑾自己也是才出月子,蕭瀚雖是陪著過來卻也沒有幫上什的,於是薛瑾請了自己母親過來,幫忙主持瀾娰居的事情。
一盆盆血水從裡頭端出來,侍女行色匆匆,出來的嬤嬤雖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但是面色還是難看得看。
「湛王呢,湛王到哪了!」薛夫人見著面前的景象,自己的聲音也是染上了幾分急色。
「已經到金陵城外了!」蕭瀚對著薛夫人道,隨即明白了薛夫人的意思,「我去通知他,快些過來!」
薛夫人點了點頭,看著蕭瀚疾步出了院子。
薛瑾是在筠華身側安撫照看的,看著筠華漸漸慘白的面容,連一開始因著疼痛的叫喚也是漸漸低了下去。
「阿姒,撐住,湛王就要到了!他見你如此,必當心疼!阿姒!」薛瑾在一旁不斷勸慰著筠華,但是隨著時間過去,他的一顆心也是愈來愈沉,她知道筠華的身子,哪怕沒有知曉得詳細,卻能從筠華近幾日的狀態中知道個七七八八。
筠華卻是綻然一笑,原本緊緊抓著枕頭的手也是一松,唇邊的笑容凄美而絕望。
「我怕是……怕是見不到了……」筠華微弱的氣息使她的聲音都是輕若蚊蟬,若不是房內沒有其他人的聲音,只怕是聽不清。
「王妃用力!已經能見到胎兒的頭了!」此時穩婆高叫起來,似是要給筠華一點鼓勵。
薛瑾聞言也是面上一喜,「阿姒,不會的,再來把勁,我們就成功了!」
筠華又是重新攥緊了錦被,隨著自己的叫聲,隨之響起的是嬰兒的啼哭聲。
所有人聞聲都是鬆了一口氣,但是還沒等這口氣完整的送出來,便又是聽著穩婆大喊:「不好了,出血……大……大出血……」
筠華的面上卻是沒有驚訝的神色,一股瞭然的笑意慢慢爬上筠華的面孔,蒼白的臉上是一片的凄美。
薛瑾見著只有心驚,她知道的,她知道筠華的這幅神情,是知道自己的結局了……
怎麼會這樣……
「阿姒呢!」湛王踩著大步進來的時候,院子里靜悄悄的,太醫守在門口不敢直視一臉急色的墨昶,連薛夫人與薛瑾都是不敢說話,只有滿臉的哀色。
墨昶一顆心沉到谷底,沒有再詢問他們什麼,自己進了屋子,裡頭亦是悄然無聲,習珍與卉秋,幼白見著墨昶進來,只用已經紅潤的眼眶回應了墨昶之後便是退了下去。
墨昶到了床榻邊上,看著已經毫無血色的筠華,微弱的呼吸叫墨昶還不急竊喜。
「阿湛……」模糊的視野中出現了墨昶的身形,叫筠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然魂歸西天出現的幻覺。
墨昶上前緊緊抓住筠華的手:「我在……我回來了……」
墨昶的聲音是抑制不住的哽咽,看著筠華唇邊是自己熟悉的笑意,看著自己手中筠華的手漸漸滑落。
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在擴散開去,只剩下了一句「對不起」在死寂的空氣中瀰漫。
「阿姒!」
是痛徹心扉的呼喚,但是在如此的叫喚都是喚不回自己懷中已經逝去的人。
往日的巧笑嫣然還是在眼前,往日的笑語歡聲還是在耳邊,但是面前的人又是如何的陷入一片死寂,身側還有尚在襁褓的嬰兒,似也是知道自己親娘的逝去開始啼哭。
墨昶緊緊抱著毫無知覺的筠華,蜿蜒而下的淚水落在筠華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他知道,他的阿姒,沒了……
永是沒了……
留下的是能夠繼承湛王爵位的世子,可是於墨昶而言,都是換不回他捧在手心的筠華。
「王爺,這幾個月王妃的身子每況愈下,原本時辰尚早之時,沒了孩子還能有幾年尚存,只是王妃不肯,只說這是能留給王爺唯一的道歉……」
「王妃這幾個月一直在籌謀朝堂上面的事情,到了後面幾個月,每日都是會吐血而昏迷,勸不住王妃,她只道這是能留給王爺的他最想要的東西……」
他最想要的東西……
從始至終,不過一個筠華而已……
第二日,湛王府全府縞素,出了守孝之期,墨昶上了摺子,世子賜名墨念筠,自己攜子戍守西境,永不回京。
夢回大漠邊,欲雪天似陰,風卷金沙起,紅窗月孤眠。
紅窗曉月,又孤眠……
阿姒……
我陪你在你喜歡的大漠,了此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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